只吃鱼的中段

顺顺总是说，她没有大富的命。

拆迁的传闻传了好几年，邻居们一次次失望，又一次次满怀希望。顺顺卖房前又是一轮希望期，左邻右舍互相鼓励要“屏住”。可顺顺不想再等，她需要现金，需要换一种生活。

顺顺交钥匙那天，许多人来围观。很多街坊邻居是看着顺顺长大的，他们中的一个人叹息着：“顺顺，你太着急了，再等等，拆迁费是这个数！”剩下的人纷纷附和，附和声中有不同的意见，但分歧都是关于数字的。他们或报数，或比画，顺顺感觉某大爷的10根指头都不够用了。

5年后，传闻成真，房子真的被拆了。顺顺已在单位旁“安营扎寨”整5年。5年来，她告别交通工具，更换过20双跑鞋，甩掉15斤赘肉，每天第一个进单位门，再不用为堵车、打卡、迟到烦恼。家门口的湖、岸边的柳、满天彩霞、春日的樱花、夏日的风，计划内的秋色连波、意料外的冬日户外冰雕节，都成了顺顺一家的快乐所在。

邻居们“屏住”的代价是5年。成果有，但没有他们想象的大，10根指头（10倍）的拆迁费是妄想，实际上只有一根半。

出10根指头的某大爷成为最后的留守者，确切地说，是钉子户。他不走，拆迁方也不妥协，修路时绕过他家，连一根半指头都没给他。

参加老邻居庆祝拆迁成功的聚会时，顺顺刚推掉了另一个能大富的机会。

几个要好的同事参与了一个理财项目。顺顺在他们的带动下，投了5万元。第一个月拿了3000元的利息，第二个月5000元，大家都鼓动顺顺再投、多投，他们均倾囊，甚至借债投。顺顺并未动摇：“到此为止吧。”

到了下个月，利息果然更多了。投得多的同事喜笑颜开。到了一周年，理财项目方突然从人间蒸发了。借债、倾囊投资的同事们纷纷哀号。大家聚在一起算账，唯一赚钱的竟然是顺顺。

“你炒股吗？”同事们好奇。

“炒。到点就收。”

“什么点？”

“每个月赚够家里的生活费，马上收手，绝不恋战。我呢，自知没有大富的命，是个只能吃鱼的中段的人。”

“鱼的中段？”

顺顺在与邻居聚会时，曾拿着筷子指向圆桌转盘上的一条鱼解释——

如果鱼头象征一件事最大的利益化、一桩生意最高的利润点，鱼尾象征最低点，鱼的中段则象征不高不低的中间点。有的人只想要鱼头，最后却只能得到鱼尾。愿意接受鱼中段的人，看起来没有获得最大利益，但综合考量，是在每一件事、每一桩生意、每一条鱼上，不跑空、最保险、始终有收获的人。

（子 儒摘自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人生不求太满，小满即是圆满》一书，本刊节选，勾 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