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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特勒翻译三原则视角下《德伯家的苔丝》中译本对比分析

2024-07-25籍天应

今古文创 2024年25期

【摘要】《德伯家的苔丝》是托马斯·哈代的作品,具有极高的艺术价值。本文从泰特勒的翻译三原则视角出发,重点从内容、风格、语言三方面对比分析张谷若先生和孙法理先生的中译本,深入探讨翻译三原则在两个译本中的具体表现。以期通过对两个中译本的对比分析进一步加深对泰特勒翻译三原则的认识,在今后的文学翻译实践中加以运用。

【关键词】《德伯家的苔丝》中译本;泰特勒翻译三原则;对比分析

【中图分类号】H31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6-8264(2024)25-0109-03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4.25.033

一、引言

《德伯家的苔丝》于1891年出版,是英国作家托马斯·哈代的长篇小说,是19世纪现实主义文学的里程碑之作,小说主要讲述了女主人公苔丝曲折的人生经历,她应父母的要求去富人家攀亲戚,却被少爷亚雷(张译为亚雷·德伯,孙译为阿历克·杜伯维尔)诱奸,后来她在新婚之夜向自己的丈夫克莱(张译为安玑·克莱,孙译为安琪儿·克莱尔)坦白却遭到抛弃。几年后,苔丝再次被迫与亚雷同居,与曾经的丈夫克莱重逢后将积攒多年的痛苦归结到亚雷身上,她崩溃之际将亚雷杀死,最终故事以苔丝被捕并被处以绞刑为结局,极具悲观色彩。1936年,商务印书馆出版了张谷若先生的译本,此后已有近十几本译本,其中影响最大的是张谷若先生和孙法理先生的译本,两个译本各有千秋,都极具研究价值。因此本文根据泰特勒的“翻译三原则”,选择并分析两个汉译本中的典型案例,对比探究译本的翻译差异,分析两位译者的翻译特点。由于目前对于该译本的对比研究多从翻译规范理论,阐释学,博弈论等角度进行分析,较少有从泰特勒翻译三原则角度出发对比不同中译本之间的差异的。因此本文可进一步加深对于泰特勒翻译三原则的理解和认识,并在今后的翻译实践中加以运用,尽可能重现原著小说的风格特色。

二、泰特勒翻译三原则视角下《德伯家的苔丝》两个中译本分析

泰特勒(Alexander Fraser Tytler)是英国著名翻译理论家,在1790年发表的《论翻译的原则》(Essay on the Principles of Translation)一书中明确提出了“翻译三原则”:译作应该完全复写出原作的思想;译作的风格和手法应和原作属于同一性质;译作应具备原作所具有的通顺。在此之后,西方产生了大批重要的翻译理论流派,比如布拉格学派、莱比锡学派等等,纽马克(Newmark)称其为“首部重要的翻译论著”。可以说,泰特勒“翻译三原则”对于翻译这一领域的发展具有重要作用。[13]

(一)译作应该完全复写出原作的思想

泰特勒认为,要想完全复写出原作的思想,译者应该精通源语和译入语的语言,具有准确解读原作的判断力,避免在译文中出现模糊意义。他认为三原则中第一个原则是最重要的,因此为了准确把握原文思想,译者在翻译前应准确分析原文的风格和文体特征,必须在不破坏原文思想的前提下,用自己的语言复写原文。张谷若先生和孙法理先生对于词汇的处理存在很多差异,对于相同的词汇,他们或有不同的理解,或有不同的翻译表达方式,因此以下将通过三个示例具体分析他们各自的翻译方法。

例1:It all turned on that release.What had given her strength to refuse him this time was solely the tale of the widow told by the dairyman;and that would have been overcome in another moment.But Angel said no more;his face was perplexed; he went away.[1]

张译:他这一松手,就是全局的关键。这回她所以能有力量拒绝他,完全是由于她听了刚才老板说的那个寡妇的故事;只要再多待一分钟,她就不会再坚持下去的。但是安玑却没再说别的,只满脸带着莫名其妙的神气走开了。[14]

孙译:他这一松手,形势便急转直下了。这一次给苔丝力量拒绝他的只不过是奶场主叙述的那个寡妇的故事,而且那点力量再过一会也可以被克服。但是克莱尔没有再说话,他带着一脸迷惘走掉了。[10]

分析:对于“turned”的翻译,张谷若先生和孙法理先生的理解稍有不同。原文中苔丝又一次拒绝了克莱的示爱,企图吻她的克莱便松开了搂住她腰部的手,张谷若先生认为这一松手是两人关系变化的“关键”,而孙法理先生则认为这只是两人情感发生变化的一个转折,从后文可知克莱并没有因此放弃,所以此处翻译为“关键”夸大了原文的意图,不如“急转直下”一词翻译的准确。除此之外,“perplexed”意为困惑的,糊涂的,张谷若翻译为“带着莫名其妙的神气”,暗含他内心有怨言,与孙法理的翻译方法不同的是,张谷若先生常在翻译时适当加入主观情绪,丰富人物情感,给读者带来不一样的阅读体验。

例2:“Well,I’m damned!What a funny thing!Ha-ha-ha!And what a crumby girl!”[1]

张译:“哈,这可真活该呀!哪儿找这样的好事!哈—哈—哈—哈!多肉头的个大妞儿!”[14]

孙译:“嗨!我可真走运呀!太有趣了!哈哈哈!好便宜的小娘们儿!”[10]

分析:示例中的“damned”和“crumby”属于粗话,张谷若先生和孙法理先生都顺势翻译为通俗的语言,描绘出亚雷这一好色之徒的形象,对于“crumby”的翻译不同但都透露出亚雷言语中的轻佻,为后文他处心积虑地接近苔丝埋下伏笔。

例3:To Tess’s sense there was,just at first,a ghastly bizarrerie,a grim incongruity,in the march of these solemn words of Scripture out of such a mouth.[1]

张译:《圣经》上那些庄严的字句,滔滔不绝地从他嘴里讲出来,苔丝刚一听的时候,只觉得那种不伦不类非驴非马的情况,真令人毛骨悚然。[14]

孙译:从这张嘴里滚滚而出的《圣经》上的庄严词语听在苔丝耳里,从开始便有一种令人恐怖的怪诞和一种阴森的表里不一。[10]

分析:孙法理先生对于画线句的翻译采用了直译的方法,体现出苔丝再次与亚雷相遇时内心对他的厌恶与恐惧之情,而张谷若先生则是用三个四字格更加形象地将苔丝的内心感受抒发出来,让读者不由地将面前这个看似严肃圣洁的亚雷与曾经的那个他进行对比,这一翻译更深刻地复写出了原作的思想。

(二)译作的风格和手法应和原作属于同一性质

在翻译文学类文本时,译者首先需要判断原文的语言风格是含蓄还是明快,笔调是幽默还是质朴,再进行翻译,保留原作的意境。下面通过两个具体示例来分析两个汉译本:

例4:Tess Durbeyfield did not divine,as she innocently looked down at the roses in her bosom,that there behind the blue narcotic haze was potentially the “tragic mischief”of her drama—one who stood fair to be the blood-red ray in the spectrum of her young life.[1]

张译:苔丝·德北呢,只天真烂漫地低着头看着胸前的玫瑰花,万没预料到,在那片有麻醉性的青烟后面,隐伏着她这出戏里那个“兴风作浪、制造悲剧的恶魔”,就要成为她那妙龄绮年的灿烂光谱中一道如血的红光。[14]

孙译:在苔丝·杜伯菲尔德天真地看着胸前的玫瑰花时,哪曾想到在那令人麻醉的蓝色烟雾后面坐着的正是她未来的悲剧中的“煞星”——她年轻的生命的光谱中的一道血红色的光。[10]

分析:原文极度渲染苔丝所处的危险处境而她本人却一无所知,“tragic mischief”字面意思为“悲剧的恶作剧”,但结合全文来看,亚雷所作绝不仅仅是恶作剧,而是影响了苔丝短暂一生的恶行,因此张谷若和孙法理先生都根据语篇调整翻译为“制造悲剧的恶魔”和“煞星”,给读者带来更强烈的视觉感受,更让人同情苔丝的境遇。

例5:The gray half-tones of daybreak are not the gray half-tones of the day’s close, though the degree of their shade may be the same.In the twilight of the morning, light seems active,darkness passive;in the twilight of evening it is the darkness which is active and crescent, and the light which is the drowsy reverse.[1]

张译:破晓的时候和黄昏的时候,同是半明半暗的灰色,但是它们阴暗的程度也许一样,明暗的景象却不相同。在破晓的朦胧里,好像是亮光活跃,黑暗沉静;在黄昏的朦胧里,却是黑暗活跃而步步增强,亮光相反地沉静而睡眼倦开。[14]

孙译:黎明时的灰色调子跟日暮时的灰色调子尽管明暗程度大体一样,景象却并不相同。在早上的微明中光的成分活跃,暗的成分消极,而在黄昏的暮色里暗的成分却活跃扩张,光的成分则昏沉收缩。[10]

分析:该段环境描写位于文中苔丝与克莱暧昧期间,哈代写作时善于将人物内心世界与自然环境融为一体,此处他借景抒发苔丝内心的犹豫不决,一方面是对于爱情的追求,一方面又对于过往经历难以启齿,克莱的追求一次次打动着苔丝的心,而此时苔丝的内心好似黎明和黄昏明暗度,或热烈或昏沉,张谷若先生对于景色描写的翻译既遵循了原作的风格又透露出人物的内心活动,传达出了原作者的创作意图,与孙法理先生的译本相比更加传神贴切,保留了原作的美感和意境。

(三)译作应具备原作所具有的通顺

就翻译本身而言,它不仅是语言形式上的转换,而且兼具跨文化交际意义,最终实现不同语言和文化之间的相互交流与沟通。因此若想要达到通顺的标准,译者就不能照搬原作语言句式,而是需要重现原文意蕴,让读者身临其境。以下为两组对话示例,根据张谷若与孙法理先生对语言的翻译比较两人译本的不同。

例6:“Then what might your meaning be in calling me ‘Sir John’ these different times, when I be plain Jack Durbeyfield, the haggler?”[1]

张译:“俺分明是平平常常的杰克·德北,一个乡下小贩子,你可三番两次,老叫俺‘约翰爵士’,到底是什么意思?”[14]

孙译:“那你干吗老叫我‘约翰爵士’?我可是个普通老百姓,卖鸡鸭的小贩杰克·杜伯菲尔德呀!”[10]

分析:为突出文章的乡土气息,贴合原作的语言风格,张谷若先生将“I”翻译成北方方言“俺”,包括后文的“小贩子”“德北”的翻译都旨在重现原作作者所营造的写作背景,为读者塑造一个乡下人形象,所以翻译时选择了带有明显地域特色的词汇。相反,孙法理先生按照原文原译为“我”,避免读者对于个别词的阅读感到突兀。但就重现译作的原文意蕴而言,孙法理先生的译本过分拘泥于原文的字面含义,而张谷若先生的译本在达到通顺的同时也重现了原文意味。

例7: Oh—nothing, nothing; except chasten yourself with the thought of“how are the mighty fallen.”[1]

张译:哦,没什么办法,没什么办法。“一世之雄,而今安在”,你只有记住这句话,训诫鞭策自己就是了。[14]

孙译:啊,没办法,没办法喽,只好用《圣经》上的话来鞭策自己了:“大英雄何竟死亡。”[10]

分析:孙法理先生在翻译时更倾向于忠实于原文,采用异化的翻译策略,语言更加朴素直白,示例中的部分内容引用自《旧约·撒母耳记下》,孙法理遵循原著的语序,保留原文句式,翻译成《圣经》中的语言,而张谷若更倾向于归化的翻译策略,语言偏于诗化,他将《旧约》中的内容翻译为“一世之雄,而今安在”,化用自苏轼《赤壁赋》中的“固一世之雄也,而今安在哉”,更符合中国读者的阅读习惯。

三、结语

本文以《德伯家的苔丝》两个汉译本为例,根据泰特勒翻译三原则的具体内容,通过对比分析张谷若先生和孙法理先生的译本,总结出两人的翻译特点,张谷若先生翻译时多使用方言,采用归化的翻译策略,语言地道又极具特色,充分引起读者共鸣,而孙法理先生则多采用异化的翻译策略,注重忠实于原文,准确将原文情节及人物形象展示出来,能够激发读者的联想。两个译本都是优秀的翻译作品,均有可借鉴之处,通过分析得出译者采用不同的翻译策略就会使译文产生不一样的效果,因此译者不仅需要完全复写出原作的思想,而且要在保证通顺的同时使译作的风格和手法与原作相仿。本文希望通过对两种译本的对比分析,加深读者对原文的理解,透过译著领略原作的艺术风格价值,并通过对翻译三原则的认识和运用,为相关案例分析提供帮助,为后续翻译实践提供参考,以期重现原文经典。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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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Newmark,Peter.A Text of Translation[M]. Shanghai:Shanghai Foreign Language Education Press, 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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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贾莉琴.《德伯家的苔丝》两译本的翻译过程对比研究[J].黑龙江教师发展学院学报,2022,41(05):130-1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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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谢琼.以泰特勒的翻译三原则解读《德伯家的苔丝》两个中译本[J].和田师范专科学校学报,2010, 29(03):105-107.

[12]谢天振.中西翻译简史[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09.

[13]张白桦,白茹.对比《月亮与六便士》的两个汉译本——以泰特勒“翻译三原则”为视角[J].长春理工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2,35(01).

[14]张谷若.德伯家的苔丝:一个纯洁的女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20.

作者简介:

籍天应,女,满族,河北保定人,河北工业大学外国语学院英语笔译硕士研究生,从事人文社科方向的学习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