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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发放消费券、现金对宏观经济的影响

2024-07-21林李钰

中国市场 2024年20期

疫情背景下,不少国家通过发放消费券、现金的方式刺激消费恢复经济。其中美国、德国、意大利、英国实行部分普惠的现金发放,中国香港特区、日本实行全面普惠的现金发放,最后发现发放现金都未能起到明显的提振经济的作用,且不适用于中国。而相比之下,发放消费券具有短期提振消费的作用,且不同类型的消费券有不同的经济效用。我国目前主要发放数字消费券,采用“政企”合作模式,依托大平台进行发放,然而在实行过程中发现,农村地区、老人、小型平台商家被边缘化,消费券规则不合理造成了消费错位,大数字技术漏洞与监管体制不完善造成了投机现象,基于此问题,提出了发放传统纸质消费券、红利性消费券作为补充、加强监管体制的建议。

关键词:消费券;发放现金;大数字技术漏洞

中图分类号:F126.1;F812.45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5-6432(2024)09-0000-00

1引言

消费券、现金一般为经济衰退阶段由政府为主体向民众发放,用以刺激消费恢复经济的一种手段。2020年新冠肺炎以来,世界各国纷纷采用发放现金或消费券的方式刺激消费,其中西方发达国家主要以发放现金为主,我国则选择在各市发放数字消费券,究其原因是因为西方发达国家有相对中国更为发达的个人财产统计制度,且其储蓄意愿相对中国较弱,因此选择发放现金反而能规避消费券只能购买特定商品的缺陷,对提振经济更为有效,然而发放现金相当于多印货币,可能进而引起通货膨胀等经济问题。而有关发放消费券的经济成效,各个学者争论不一,还未有明确答案,下文将基于政府发放消费券与现金的对于提振经济的成效进行探讨。

2发放现金对宏观经济的影响探讨

从全世界来看,除日本外,发放现金主要是针对低收入群体、失业群体或抗风险能力弱的小企业主,实行发放现金补贴的国家主要有德国、美国、英国、意大利,相对于中国,西方发达国家具有更为完善的个人财产统计制度,且其储蓄意愿相对较弱,因此更容易精准定位低收入群体对其进行补助。虽考虑到直接发放现金可能引发通货膨胀等经济问题,但西方发达国家的货币国际地位更高,因此更有余力将通货膨胀转嫁向世界各国,因此从理论上来看,西方发达国家直接向低收入群体发放现金补助,更有利于规避消费券只能购买特定商品的局限,满足低收入人群各种用途的消费。但从实际实施情况上来看,发放现金对于消费刺激效果并不明显。首先,从美国发放现金补贴的政策来看,美国扩大了失业救济金领取范围,将自雇工人和零工工人纳入领取范围,保障低收入群体的现金补贴救助。此外,美国还发放了刺激支票,对年收入在75000美元以下的个人或不超过150000美元的已婚夫妇进行全额补助,对收入不超过99000美元的个人和不超过198000美元的夫妇进行部分补助,对符合资格的孩子的父母获得每个孩子500美元的额外补助[1]。英国则实施“工作保留计划”,由雇主申请向出现在雇主工资单上因为疫情原因无法参加工作的个人通过雇主进行现金发放[2]。意大利则对因疫情失业的人员发放疫情津贴,同时也对2020年3月仍在工作场合工作且年收入总额低于40000欧元的继续工作者发放疫情津贴[3]。德国主要对小企业者和自由职业者发放补贴,1~5人的小企业主、个体户每月可以领取9000欧元的补贴,5-10人的小企业主每月可领取15000欧元的补贴[4]。由于欧美国家完善的个人财产统计制度,其在精准定位困难人群方面确实卓有成效,但从实际效果来看,新增消费比例并不高,且从长期来看消费行为和倾向并未改变。且据相关研究表明,意大利失业补助财政乘数低于1[5]。与上述采取部分普惠的国家不同,我国香港特区以及日本采用了全面普惠政策。2020年,日本向全体人民每人发放10万日元的现金补贴,我国香港特区政府于2020年4月8日推出救济计划补助受到影响的企业员工。从结果表明,由于居民储蓄意愿较强,发放现金并未达到显著的提振经济的作用,资金反而流向了储蓄账户。将欧美发达国家与中国香港特区、日本的现金发放政策相比,可以发现欧美发达国家主要对于劳动者、失业者进行补贴,这是依据现实情况而定的,由于欧美发达国家个人财产统计体制较为发达且正式就业人口受社会保障覆盖较高,因此可以精确地瞄准受疫情影响比较大的人口,而相对而言我国香港特区在此方面较弱,因此若效仿西方国家实行对低收入人群的补贴政策反而会形成偏差。从总体上看,发放现金的政策存在着一定的风险,因为现金无法规定使用期限,且基于疫情形势下,经济形势衰败,居民对于未来收入预期下降,反而会加强储蓄意愿,因此现金会更多地流向储蓄账户,甚至转而流向投机版块,引起经济的泡沫增长,而且从现实来看,现金发放确实引起了通货膨胀。因此进一步将欧美国家发放现金的政策放到我国内地来看,由于我国货币的国际影响力不及欧美国家、居民储蓄意愿较高且个人财产统计体制不甚发达,发放现金的方式在我国对于拉动消费增长的效用微乎其微。

3发放消费券对宏观经济的影响探讨

3.1消费券的含义与作用

消费券指在经济衰退期政府为刺激消费发放的可以购买消费品的票证。是财政转移支付方式的一种,属于短期财政政策,通过影响乘数效应对经济复苏产生影响,通常限定购买特定商品,且设有固定的使用期限,不能转为储蓄。因此,消费券规避了现金可能被居民大量用于储蓄的缺点,直接从需求出发,通过促进消费,扩大内需,进而促进企业生产,从而扩大就业,提高居民收入,从而进一步扩大消费,最终实现经济复苏。跟据目前学者研究,消费券能够带动20%的消费增长[6]。另有学者认为,消费券政策本身所具有的乘数效应能作为短期拉动消费增长的应急方式[7]。另有实证研究表明,当居民支付与政府补贴的比例达到5.5:1时,可以同时实现刺激消费增长和由新增的税收填补转移支出的作用,有效避免政府财政负担过重[8]。但另一些学者认为,消费取决于永久性收入,消费券只能提高短期消费,居民将现金储存起来,平滑地分配到未来的各个时期,利用消费券替代现金完成当前消费,从而产生“挤出效应”,因此消费券不能作为政府长期的调节工具[9-10]。综上所述,消费券具有短期刺激消费的作用,但长期来看,不具有长期刺激消费的作用。

3.2消费券的分类

消费券有多种形式,其功能差异巨大,对于刺激消费、提振经济都具有不同的功能。

3.2.1数字消费券与纸质消费券

新冠疫情以来,我国主要通过大型平台企业发放数字消费券以刺激线上平台、线下店铺的消费增长。数字消费券高度依赖信息技术发展,通常借由大型平台进行发放,由政府主导牵头,企业协同发放,即由政府商家共同出资补贴。数字消费券通常采用“抢券”“摇号”的方式。“抢券”方式获得的消费券通常为只能用于购买特定商品的非普惠性折扣券、抵用券,数量有限,先到先得,仅受新冠疫情影响较大的旅游、餐饮行业等可接纳数字消费券,其消费折扣率通常在15%到30%之间,最多约为50%。“摇号”获得的数字消费券同样为只能购买限定商品的折扣券、抵用券,通过设置一定的获奖比例,通过“摇号”的方式获得[4]。与传统纸质消费券相比,其更适合当前的数字经济,可以依托数字技术实时跟踪。其一般适用于小额消费,更适宜疫情冲击下低收入群体使用,能够有效提升低收入群体消费意愿,延缓其消费降级趋势,弱化居民储蓄动机,通过乘数效应带动消费增长[11]。传统纸质消费券发放可追溯到2008年国际金融危机时期,国家采取发放传统纸质消费券的方式应对经济危机,然而现在随着数字经济的快速发展,传统纸质消费券逐渐被数字消费券替代。传统纸质消费券主要由中央政府主导发放,其也具有一定的消费期限,其具有多种形式,有类似数字消费券的折扣、抵用券,也有具有现金使用性质的消费券,后者一般向低收入群体发放。

3.2.2红利性消费券和社会消费券

红利性消费券一般指针对低收入群体发放,限定于购买米、面、粮、油等基本生活品,用于保障人民基本生活需要、改善民生的消费券,多用于经济不景气时期,在特殊环境下可以作为收入保护的有效补充。而社会消费券发放范围覆盖全体人民,按照适用范围可分为旅游、文化、餐饮等,一般在经济不景气时为刺激消费使用,具有促进消费扩容的作用。经学者研究表明,红利性消费券作用有限。首先其主要用于购买米面粮油等生活必需品,这些商品受国家价格调控限制,价格弹性小,且属于低端产品,对消费拉动的作用小,因此它的功能通常趋向于收入保护,对消费刺激小,又因其费用主要由政府财政承担,通常会造成极大的财政负担。而社会消费券涉及的行业如旅游价格弹性较大,而且涉及的几个行业之间产品互补性较强,能够带动乘数效应以及消费本身所具有的的棘轮效应,因此有利于引导形成消费习惯,达成持续的消费扩容作用[12]。

3.3消费券政策实行现状分析

新冠疫情后,我国主要通过大型平台发放数字消费券以刺激经济增长,各个城市间消费券补贴金额通常在几百万到10亿之间,现已在超过200个省级、地市区级的城市多轮发放消费券,用以缓解如旅游、餐饮等受到疫情严重冲击的行业的消费低迷。疫情发生以来截至2020年5月8日,根据初步统计,已累计发放消费券190多亿元。我国消费券发放高度依赖数字技术,线上线下动发放和使用消费券,消费券主要以“数字”的形式出现,同时通过电子技术控制消费券使用期限,通常限制在1个月到4个月之间,有效避免了发放补贴转变为储蓄的情况发生。我国消费券主要通过大型平台发放,2020年由支付宝、云闪付、微信三大支付平台发放的消费券占比达到70%,通常由政府主导、企业协助,以“政企”合作的形式共同补贴资金。现当前我国消费券发放共有四种典型模式:“抢券”“摇号”“分配式”的无行业限制使用的消费券、面向低收入群体发放的“特惠型”代金券、针对大额商品的“先消费后补贴”消费券。从微信发放的消费券数据看,2020—2021年,微信支付各类优惠金额达到229亿元,共刺激社会消费金额5200亿元[13]。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与蚂蚁金服研究院对2020年杭州市的发放的消费券进行评估发现,消费面额大小不同将带来拉动效应不同,消费面额越大,拉动的消费就越多。其中10元消费券刺激的杠杆倍数为3.5倍;面额较大的消费券的刺激的杠杆倍数达在3.7倍到8.5倍之间[14-15]。

3.4存在问题分析

第一,无法惠及小型平台以及小型商家。由于我国消费券主要依托大型平台进行发放,小型平台通常难以接纳消费券,这导致了大型平台在消费券发放过程中得到了政策帮助,获得了利润,而最需要帮助的小型平台、小型商家无法享受红利,这使得他们进一步陷入困境。

第二,对于农村地区与老人较为不友好。我国主要以线上形式发放电子形式的消费券,获得的主要途径为“摇号”“抢券”。然而我国农村地区数字技术不够普及,老人也尚存在数字鸿沟,且目前大多数情况下消费券总是在发放后几分钟被瞬间抢光,这使得这一批真正需要帮助的群体被隔绝在外,形成资源错配。同样的,由于落后地区群众对于线上领取消费券的方式并不熟悉,可能在消费券领取热潮后,才顺应大众领取消费券,存在一定时滞效应。

第三,消费券使用规则通常由商家自行制定,商家为扩大消费量,经常使用“限额满减”等营销手段,这易使消费者产生消费错位,引发诸多非理性消费,反而对于低收入群体未来消费产生挤兑。

第四,大数字技术漏洞与监管体制不完善可能导致大量投机行为。首先,商家可能利用大数字技术来进行“杀熟”,其次利用一些系统漏洞,同样也有一些不法分子可以通过注册多个IP进行刷单,领取大量消费券,挤占更多人的消费券领取空间,如果没有一套完善的监管制度,及时揪出这些投机者,那么将会导致消费券发放失灵,大量普通人的权利被挤占的现象发生。

4结论与建议

总体来说,由于我国个人财政统计制度的不完善、居民储蓄意愿较强等现状,直接发放现金的方式不适用于我国内地。而发放消费券从短期来看确实有刺激消费的成效,但由于存在“挤出效应”,只能作为短期的应急措施存在,并不适于作为一项长期政策。另外,我国主要发放数字消费券,采用“政企”合作的模式,并以大型平台为依托进行发放,较少发传统纸质消费券,利用大数据简单便捷的特点,实现了全民普惠,并能够实时跟踪用户,实现消费券限期使用,规避了将消费券流向储蓄,拉动了短期消费的增长,然而也产生了一系列问题,如:小型平台商家、落后地区、老人被边缘化;大数字技术漏洞与监管体制的缺漏导致了投机现象的产生;消费券规则由商家制定导致消费错位。

基于此,文章提出以下建议:

第一,依照情况发放传统纸质消费券作为补充。面对落后地区、农村等数字经济不太发达的地方,应对其发放传统纸质消费券,或引导辅助其领取数字消费券,对于这部分人群应以补贴的方式发放消费券,避免其因“抢不到”而被福利边缘化。

第二,以社会消费券为主要消费券形式,以红利性消费券作为补充,对低收入、困难群体进行收入保护。由于社会消费券具有持续的消费扩容作用,因此应以其作为消费券的主要形式,用以刺激消费,助推受到疫情影响的餐饮业、旅游业等恢复,同时为保障受疫情影响最大的低收入群体,应对其发放红利性消费券进行补贴,保障其基本生活需要。

第三,加强监管体制,找出投机者,预防其扰乱市场。利用大数字技术,建立完善的防御系统,防止恶意刷单,并利于大数据实时跟踪的特点,揪出背后的投机者,施以惩罚,从而预防扰乱市场的现象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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