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水平调研的价值、原则与路径

蔡伟 王欢

蔡伟

浙江师范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教育部“国培计划”名师培养与名校长培养专家库入选专家、教育部“领航工程”首批名师培养浙师大基地首席专家、“国培计划”明星讲师，湖南省国培优秀导师，浙江省首届优秀培训教师、特级教师，浙江省写作学会副会长；发表论文100余篇，出版专著及其他作品集18本，主编丛书一套，执笔完成的《中学生语文水平标准研究》获得教育部人文社科重大成果二等奖。

在教育领域，文科尤其是语文学科的水平标准往往显得比较模糊。这种模糊性是语文教学问题产生的主要症结之所在，是导致一线教师在实施教学时出现教学目的与目标的模糊问题的根本原因。要使语文教学有目标、有方向、有层次、有实效，必须制订科学的水平标准，而制订语文水平标准的第一步是调研。

一、语文水平调研的价值

首先，语文水平调研有利于找到语文水平标准的最佳阈值。我们应当看到，语文自身具有一定的模糊性，比如杨绛先生的《老王》，有的教材选在初中，有的教材选在高中，但似乎并不影响正常的教学，这种模糊性对语文水平标准的研制造成了较大的负面影响。学习者的差异是影响语文水平标准研制的另一个重要方面。比如关于阅读量，新课程标准要求一至二年级学生课外阅读总量不少于5万字，但事实上很多城市的孩子上学之前的阅读量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个数量，那么这个标准对于城市孩子来说就显得太低，而对于部分农村孩子而言则可能显得太高。制订标准时究竟以谁为标准呢？毫无疑问，对于每项具体的学习任务，语文水平标准只有设定在最佳阈值内，也就是让学生“跳一跳摘到果子”，才有可能成为教师在教学实践中真正遵循的标准。这个最佳阈值必须通过广泛而深入的调研，通过大数据比较才能找到。

其次，语文水平调研有利于找到语文教学的可能性空间。人的学习潜能不是无限的，我们在寻找语文水平标准的最佳阈值时能够发现学生学习的限度，即语文教学的最大教学值。超过了这个值会给教和学带来负面影响，但如果找不到这个值，就会影响学生的高质量发展。科学、广泛的调研有利于我们找到这个值，从而保证教师在设计教学时能确定教学的最高（低）点，确保每名学生接受最优的教学。

最后，语文水平调研有利于找到语文水平的差异性及其成因。客观地讲，省与省、市与市、县与县、乡与乡，以及沿海与内陆、平原与山区等地，学生的语文水平是有差异的。我们只有真正掌握这些差异，并从地域、经济、环境、文化、生活等方面分析、评估差异产生的危害及其成因，才有可能制订出具有普遍指导性和实用价值的语文水平标准，真正推动语文教学改革与发展，而要想掌握这些差异，广泛的调研是必由之路。

二、语文水平调研的原则

一是局部性与全面性相结合原则。我国地域广阔、民族众多，学生的语文学习情况十分复杂，要找到语文水平标准的最佳阈值，不能只选择几个地区、几所学校，但要做全国性的调研难度又很大。比较可行的方法是通过局部选样体现调研的全面性。例如，从地域上看，我们可以依据自然条件、经济基础、发展水平和对外开放程度等将全国分为东北、华北、华东、华南、华中、西南、西北等地区，同一区域内再根据城市、乡（镇）、山区细分，然后筛选有代表性的中小学校进行调研。这样操作，虽然确定的调研学校总数不是太多，但调研结果能体现出全面性特征。

二是客观性与主观性相统一原则。客观性指向定量调研，主观性指向定性调研，这两种调研方法在语文水平调研中缺一不可。一般来说，知识性内容通过定量调研才能测得快、测得准，而涉及学生学习心理方面的内容诸如语文情趣等则需要定性调研，因为知识考核难以考出学生的心理状况，需要调研者通过观察、访谈来检测和把握。与知识和心理密切相关的语文水平，如语文能力等，则必须通过定量与定性相结合的调研，才能获取有价值的信息。

三是调查性与研制性相统一原则。语文水平标准的制订要基于语文水平调研，语文水平调研的目的是为语文水平标准的制订奠定基础。为了使调研结果真正服务于语文水平标准研制，我们在调研之前和调研过程中要尽量做到整体化、系统化、条理化，调研之后则需要对调研材料去粗取精、去伪存真，并由此及彼、由表及里地比较、思考、分析、综合，找到语文及语文学习的本质与发展规律。在此基础上制订的语文水平标准，才有可能最大限度地降低主观判断带来的失误，使标准科学、适用、有特色。

四是前沿性和可靠性相统一原则。调研作为主体与客体、主观与客观相互规定、相互作用、相互转化的活动由来已久，其创新主要体现在方法上，特别是现代科技兴起后，大数据、全新算法等将调研工作推向一个新高度。需要注意的是，无论采用传统方法还是前沿方法，调研都必须注重工作的可靠性与实效性。在语文水平调研中，我们可以采用最新的理论与方法，但必须坚持实事求是的原则，运用“五字”（深、实、细、准、效）调研法准确把握语文水平实情，让调研结果真正为语文水平标准的制订提供科学参考。

三、语文水平调研的路径

调研路径指调研过程中收集、整理和分析相关数据和信息时采用的一系列方法和步骤，包括确定研究目标、设计调研方案、收集数据和信息、数据分析和整理、结果归纳和总结等。这里只针对调研方案设计，探讨语文水平调研的内容、对象、工具三个方面。

（一）语文水平调研的内容

语文水平包含的内容就是语文水平调研的内容。通常来讲，语文水平包含的内容有语文知识、语言积累、语文能力、语文学习方法和习惯及思维能力、人文素养等。我们根据多年的教学实践与理论研究，将其归纳为语文知识、语文能力、语文情趣、语文生活四个方面。

语文知识主要指语文基础知识，包括语音、字词、句法、修辞、标点符号、文化文学常识、写作常识、诗文背诵等。语文水平标准的研制要先从语文知识入手，例如，每个年级认多少字，认哪些字；每个年级对标点符号掌握到什么程度；每个年级应背多少诗文，背哪些诗文；等等。这些知识的确定，需要通过检测来实现。

语文能力主要指语文基本能力，与语文基础知识合称“双基”。语文能力主要包括听、说、读、写、译（将文言文翻译成白话文）五要素。因为语文水平主要反映为语文能力层级，所以通过调研将学生的各项语文能力确定在各方均可接受的阈值内，就显得特别重要。

语文情趣属于人的心理内容方面的概念。有人认为它不适合检测，不应列入语文水平标准范畴。情趣的词典义主要有三个：性情志趣；情调趣味；情意。有没有情趣，情趣高不高，直接决定一个人对特定事物喜怒爱憎的态度，所以我们认为语文情趣作为非智力因素，对语文智力活动具有积极的辅助作用，应列入语文水平标准范畴。

语文生活是一个综合、系统、复杂的概念，与语文知识、语文能力、语文情趣密切相关，但由于后三者属于语文本体性内容，特别重要，所以我们将其独立于语文生活之外。除此之外所有与语文相关的内容，我们都可称之为语文生活，它包括但不限于语文行为、语文习惯、语文表现等。

（二）语文水平调研的对象

前面提到全面性与局部性相结合原则时，其实已经涉及调研的对象问题。调研的对象指在研究中被调查或观察的人群、个体或机构。如前所述，要将全国所有中小学师生作为语文水平调研的对象既不可能，又无必要，所以需要抽样技术的介入。抽样指从调查对象中选择一部分对象作为调查样本，并根据调研结果推断出总体情况。我们通常认为样本越大越好，但研究实践告诉我们，样本的代表性往往比样本的数量更重要。这就是我们把抽样看作一项技术的原因。抽样分概率抽样和非概率抽样两类。实际调研时最好将两者结合起来，例如先通过非概率抽样中的配额抽样选取区域，而具体接受调研的学校则通过概率抽样选定。学校选定后，如果不是全校师生参与，则通过非概率抽样中的配额抽样确定参加调研的师生，从而保证师生比、年级比、性别比、家境比的选定在恰当的范围内。

语文水平调研不仅仅是学生的事，与语文教师的关系也很密切，所以在对学生调研时，也需要对语文教师做必要的调研。需要多少教师和学生参与，即师生达到一个什么样的比例是合适的，在调研方案中要适当考虑。

不同年级反映不同的语文水平，如果抽样中某个年级样本过大，而另外的年级样本过小，则调研出来的结果一定会有偏差，从而无法作为整体的语文水平的判断依据。

男生、女生由于生理结构和心理发展不同，在不同学科的学习发展上存在较大的差异，尤其是小学阶段和初中阶段，女生学习语文的优势明显高于男生。因此，语文水平调研如果偏向女生或男生，就不可能得到可靠的、具有参考价值的数据。

家庭状况的不同对学生的语文水平具有较大影响，所以语文水平调研不能忽略各种家庭的学生，而应使他们在调研中都占有一定的比例。

（三）语文水平调研的工具

语文水平调研的工具指语文水平调研过程中所使用的具体的手段，包括但不限于言语、行为、事物等，往往与具体的调查方法密切相关。经常使用的调研工具包括问卷、测试卷、文献、记录等。

问卷是调研中最常用的工具。在语文水平调研中，问卷调研主要测试被调研者的语文情趣与语文生活。问卷可以设计单选题或多选题，也可以包含开放性问题，以便收集到更多的信息。问卷设计中最重要的是设计一些矛盾干扰项，以判别一张问卷的有效性和可靠性。

测试卷是学校用得最多的调研工具。在语文水平调研测试中，测试卷应当根据语文水平标准的具体内容分项编制，分类测试。

这里的文献主要指学校保存的学生作业、试卷，以及学生发表的习作或出版的作文集。借助这些言语产品，我们可以对比分析不同时期学生对字、词、句、篇的掌握与应用情况，从中判断语文水平标准的各项数值。

记录可分为观察记录与访谈记录。观察记录指调研者对被调研对象进行多种方式的观察，并将被观察者语文活动的一言一行客观、忠实地记录下来。访谈记录指对被调查者进行访谈，并将相关内容记录下来进行分析，这种方法可以更好地了解被调查者的语文经历和情感。

（王欢系枫叶教育集团教师）

责任编辑  姜楚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