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万历二十四年刻本《王文成公全书》初探

2024-07-08莫争春

图书馆界 2024年3期

［摘要］明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刻本《王文成公全书》，长期以来被业界视为明隆庆六年（1572年）刻本《王文成公全书》的翻刻本而未引起重视，本文通过对此书刊刻缘起、刊刻者进行分析，明确此本为广西官刻本。经与《王文成公全书》“杭州本”“南京本”进行比对，确定“广西本”重刻底本为“南京本”，并参据他本进行了认真细致的纠讹、补脱等校勘工作。此次对其初步探索，为研究明代广西刻书史以及阳明学在广西的传播提供线索，对今后阳明学文献的整理、研究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

［关键词］王阳明；王文成公全书；广西官刻本

［中图分类号］G256.22［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5-6041（2024）03-0038-04

1 引言

《王文成公全书》是收录了王阳明的语录、诗文、奏疏以及年谱传记等文献的汇编本，是王阳明传世的最重要文献。广西壮族自治区图书馆（以下简称“广西图书馆”）藏《王文成公全书》为明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刻本（以下简称“广西本”）。长期以来，业界一直视此本为明隆庆六年（1572年）刻本《王文成公全书》的翻刻本而未引起重视。本文就此本与《王文成公全书》杭州本、南京本的关系及此本的文献价值略抒管见。

2 王阳明及其著作

2.1 王阳明其人

王阳明，本名王守仁，字伯安，浙江余姚人，生于明成化八年（1472年），因结庐于会稽山阳明洞，自号阳明子，世人尊称“阳明先生”。明弘治十二年（1499年）进士出身，历官刑部主事、兵部主事、龙场驿丞、南京太仆少卿、鸿胪寺卿、南赣巡抚等职，后因平定“宸濠之乱”而拜为南京兵部尚书，受封新建伯。嘉靖六年（1527年）总督两广军事，赴广西平息恩田之乱，平定八寨、断藤峡等地。在广西期间实施改革，兴办教育等，使民生安定。嘉靖七年（1528年），在返乡途中去世。隆庆元年追赠新建侯，谥号“文成”，故后人又称“王文成公”。《明史》卷一百九十五赞曰：“终明之世，文臣用兵制胜，未有如守仁者。”［1］《四库全书总目》评价其“为文博大昌达，诗亦秀逸有致。不独事功可称，其文章自足传世也”［2］。《四库全书简明目录》称“迹其生平，持论不及朱子之醇，其才其学，则固朱子之劲敌也”［3］。

2.2 王阳明著述

王阳明在讲学的同时，其弟子根据其课堂讲学整理出语录、文稿等，有《传习录》《居夷集》等著作先后于明正德、嘉靖年间刊行。王阳明去世后，弟子钱德洪等人继续遍搜遗稿。虽然在嘉靖年间，王阳明的学说遭到攻击，被定为伪学，但《阳明先生文录》《文录续编》《阳明先生年谱》等都有了刊本。据《中国古籍善本总目》［4］记录，目前，各收藏单位所藏刊刻于明嘉靖年间阳明文献有：明嘉靖三年（1524年）丘养浩刻本《居夷集三卷》、明嘉靖二十六年（1547年）范庆刻本《阳明先生文录十七卷语录三卷》、明嘉靖二十九年（1550年）闾东刻本《阳明先生文录五卷外集九卷别录十四卷》、明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宋仪望刻本《河东重刻阳明先生文录五卷外集九卷别录十卷》、明嘉靖三十五年（1556年）董聪刻本《阳明先生正录五卷外录九卷别录十四卷》、明嘉靖赵昌龄等刻本《新刊阳明先生文录续编三卷》、明嘉靖三十二年姚良弼刻本《阳明先生文粹十一卷》、明嘉靖三十六年（1557年）孙昭大梁书院刻本《阳明先生文粹十一卷》、明嘉靖河南府刻本《阳明先生文粹十一卷》等不同书名和不同版本的著述存世。

明隆庆元年（1567年），王阳明得以平反昭雪，追赠新建侯，谥文成。隆庆六年，浙江巡按谢廷杰鉴于《传习录》《文录》《文录续编》《年谱》等“各自为书”，又恐“四方之学者或弗克尽读”［5］，“仿《朱子全书》之例以名之”［3］，汇刻而成《王文成公全书》，全书共三十八卷，分为：传习录三卷、文录五卷、别录十卷、外集七卷、续编六卷、附录七卷（年谱及附录、世德纪及附录）。

2.3 《王文成公全书》的版本

目前，查询到现存明代刊刻的《王文成公全书》版本有5种：1）明隆庆六年杭州刻本。明隆庆六年，浙江巡按谢廷杰将王阳明各著述汇编刊刻为《王文成公全书》，卷前“汇集全书姓氏”有浙江巡抚郭朝宾等37人职衔、姓字，一般称为“杭州本”或“郭朝宾本”，此为《王文成公全书》的初刻本。此本流传较少。2）明万历初年（1573年）南京刻本据芦婷婷《明嘉靖徐必进刻本〈阳明先生文录续编〉考论》（《文献》2023年第5期，131-145页）和王强、彭启彬《整理说明：王文成公全书汇校01》（https：∥mp.Weixin.qq.com/s/Toopp23OqBC3oOrVUHfWjA）两文考证，谢廷杰南京本为明万历初年刻本，此本常被误为明隆庆六年刻本。。明隆庆六年底，谢廷杰调任南京督学，又据杭州本进行翻刻，卷前“汇集全书姓氏”有谢廷杰等4人职衔、姓字，一般称为“南京本”或“谢廷杰本”。此本流传较广，清乾隆时期修《四库全书》本、民国《四部丛刊》影印本皆以南京本为底本。3）明隆庆六年谢廷杰刻明万历三十五年（1607年）左宗郢等补修本。4）明刻本。“此本字体拘板，刀法松散，版式不整齐，当是坊间据万历三十五年左宗郢等补修本翻刻者。”［6］5）明万历二十四年刻本。即广西图书馆所藏的版本。

3 广西图书馆藏《王文成公全书》的基本情况

广西图书馆藏明万历二十四年刻本《王文成公全书》，版框高18.8厘米、宽14.3厘米，行款版式为半叶九行，行十九字，白口，四周双边，单黑鱼尾。版心上镌“全书”及卷数，中镌各卷小题，下镌刻工及本叶字数。刻工有“加”“方”“科”“屯”“公”等。全书三十八卷，卷前有明万历二十四年广西布政使司左布政使熊惟学《王文成公全书序》，徐階壬申六年《王文成公全书序》、像赞、诰命及旧序、目录，无汇集全书姓氏及编辑文录姓氏，卷末有万历二十四年广西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兼按察司佥事黄金色《重镌王文成公全书后序》。

3.1 刊刻缘起

明隆庆元年王阳明被追封新建候，获赠谥号“文成”。隆庆二年（1568年）十月十七日，朝廷再次颁布诏令，褒扬王阳明功绩，评其学说“绍尧孔之心传，微言式阐；倡周程之道术，来学攸宗”［5］。这是肯定了阳明学说是继承孔子，弘扬程朱之学的学说。明万历十二年（1584年），王阳明得以从祀孔庙，这更使其学说的吸引力倍增，传播更广。《王文成公全书》为阳明学说集大成之作，固然受到学子们推崇。

在此背景下，熊惟学、黄金色在序中均提到了此书之刊刻缘起，熊惟学曰：

侍御西蜀黄公按粤，敦尚风节，沉潜名理，广厉多士，兴起斯文为己任。念文成公经略此邦旧已，宜人宗其说，家有其书，而何其寥寥也！

黄金色曰：

侍御西蜀黄公夙究心于是学而有得焉者。往按关中……兹复奉命按广右，而谓“此邦乃文成公所尝经略，而贻以百年之安者也”。于是巡历三江苍梧之间，遍观其用心行事之实，宜抚则抚，宜剿则剿，倡礼教，兴学校，张弛文武，以时出之，操纵如神，妙用不测，益信致良知为有用之实学，非徒托诸空言焉者。于是复议新其祠宇，手出全书……重锲之，以广其传。

两人同时提到“西蜀黄公”即黄纪贤，字叔陈，四川荣县人，明万历八年（1580年）进士，明万历二十四年时任广西巡按御史。黄纪贤向来究心阳明之学，在阳明先生曾经经略之地——广西任职时，他学习阳明处理事务的方法，在兴教安民等方面取得极好的效果，因此，愈加相信阳明心学是“有用之实学”。鉴于王阳明的学说和著述在广西极为有限，为此黄纪贤倡议重刊《王文成公全书》。从另一方面表明，阳明心学在明万历年间已被各地官员广泛接受并大规模流传。

3.2 刊刻者

关于此书之刊刻者，熊惟学序曰：

侍御西蜀黄公……出全书，属少参新安黄君订正，锲以传，属学序之。

黄金色序曰：

侍御西蜀黄公……复议新其祠宇，手出全书，属方伯豫章熊君、学宪温陵杨君，偕金色订正其讹谬，重锲之，以广其传。

“新安黄君”即黄金色，浙江钱塘县（今属杭州市）人，明隆庆元年进士。“豫章熊君”即熊惟学，字习之，江西南昌人，明隆庆进士。“温陵杨君”即杨道会，字惟宗，福建泉州晋江人，隆庆戊辰进士。据此，明万历二十四年刻本《王文成公全书》是由时任广西布政使司左布政使熊惟学主持，广西学政杨道会、广西承宣布政使司右参议兼按察司佥事黄金色负责校勘付梓。值得注意的是，该书由时任广西巡按御史明代巡按御史制度是明代地方监察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巡按御史是从中央专职监察官员中选拔出来，由皇帝亲自点差，其主要任务为“代天子巡狩”。黄纪贤授意刊刻，且主持并参与刊刻者皆为广西地方官员。这符合李致忠关于“由国家某种机构、单位主持雕印的书本”［7］即为“官刻本”的观点。由此，可以认为明万历二十四年刻本《王文成公全书》为广西官刻本。按当时广西布政使司府治桂林，可以认为此书刊刻地即为广西桂林。是书每叶版心下均有“加”“方”“科”“屯”“公”等多个刻工名，这些刻工名在《古籍刻工名录》（张振铎著）、《明代刊工姓名全录》（李国庆著）均未有收录，目前还未查到有关广西刻工的资料。

4 广西本《王文成公全书》与杭州本、南京本的关系

4.1 广西本《王文成公全书》的底本

杭州本《王文成公全书》因刊刻比较仓促，“是用新旧板片混合刷印而成的书”［8］，后谢廷杰在南京据杭州本进行翻刻，此为“南京本”。

南京本存世较多，笔者通过各大古籍资源库及馆藏所见明刻本《王文成公全书》，多为南京本。杭州本有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东亚图书馆藏本、日本国立公文书馆藏本、河南省图书馆藏本等。南京本有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本、天津图书馆藏本、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本、复旦大学图书馆藏本、四部丛刊本影印的底本等。同为南京本，因印刷时间的先后，有明显的补版的痕迹，“为同版异本，高度相似，但有因校改形成的细微差异”［8］。王重民所编《中国善本书提要》也认为四部丛刊本影印的底本“此本间有补版，当是后印”［9］，即《四部丛刊》所选的版本为补版后印本。

现将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东亚图书馆藏杭州本［10］、中国国家图书馆藏本［11］（善本书号13925，下称“国图本”）、北京大学图书馆藏本（再造善本的底本，下称“北大本”）、《四部丛刊》收录的底本（下称“四部丛刊本”）与广西本进行部分相校，广西本多与四部丛刊本相同。例如，卷首“新建侯文成王公小像”，杭州本无（此本的小像叶应是流传过程中遗失），国图本小像面朝右，体态清癯；北大本、四部丛刊本、广西本同，小像面朝左，体态丰腴，服饰华丽。“小像”之后有王畿、邹守益、王正思等5人所题之赞语，杭州本、国图本无，北大本、四部丛刊本、广西本有。卷三十一下《山东乡试录》，杭州本、国图本无，北大本、四部丛刊本、广西本有。此外，卷二第一至二叶、第五十一至五十二叶，杭州本、国图本有，北大本缺叶，四部丛刊本、广西本有此叶。是为再印时，发现有缺叶，及时进行的补刻。卷三十一下《山东乡试录》，目录未题，此卷在四部丛刊本中的字体明显与前后卷不同，应为后印时补刻加进去的。广西本刊刻的时间为明万历二十四年，此时南京本是当时阳明学说文献的通行本，而四部丛刊本又是后印本。综上，可以认为广西本重刻时选择的底本为南京本的后印本，即与四部丛刊本较为接近的本子。

4.2 广西本《王文成公全书》有校勘

明万历二十四年刻本《王文成公全书》是以南京本为底本进行翻刻，之前进行了认真细致的纠讹、补脱等校勘工作，以恢复阳明文献原有的真实面貌。

4.2.1 使用了《阳明先生文录》等早期文献进行校勘。例如，卷三十四《谒伏波庙》，南京本为“风传铃木九溪寒”，广西本改为“风传铃柝九溪寒”，与国图藏明嘉靖闻人诠本《阳明先生文录》（善本书号：09116）同。卷三十四《祀增城先庙》，南京本为“苍苍见葭色”，广西本改为“苍苍蒹葭色”，与国图藏明嘉靖闻人诠本《阳明先生文录》（善本书号：09116）同。

4.2.2 对南京本有讹误、脱落地方进行改正补充。例如，卷一“夏时自然思量父母的热”，南京本少了“母”字，广西本则补全。卷十八《牌行南宁府延师设教》，南京本为“本院又以八寨进兵前往贵州等处”，当时阳明要剿八寨，从南宁前往宾州，八寨就在宾州的旁边，与“贵州”不搭边。校刊者为广西的官员，自然知道此处有误，故广西本改“贵州”为“宾州”。

南京本中有一处重大的脱漏在“广西本”中得到补正。南京本卷二十九《送方寿卿广东佥宪序》，在第三十一叶“朝廷不忍一民冒极恶之名，而无辜以死也，是”此句后紧接“俗之论皆然，而寿卿独以佥事为乐”，此文前后语境、文义颇为勉强。广西本则在这两句之间补上了如下共计324字（下划线的部分）：

朝廷不忍一民冒极恶之名，而无辜以死也，是以屡下矜恤之诏，以求必得其实。今强御之徒，自东厂、锦衣而来者，岁不下数百，彼其唯利是射，获一人而蒙一级之赏，则亦何所不至。然而数年之间，未闻有一平反者，岂其间尽皆心伏其辜而无复可宽者耶？无亦或有挠于理法，而求苟免于祸败也。盖尝以是而质之当事者，则往往归过于上，以为莫肯为民而任怨，其爵禄是固，而毁谤是虞，则其笼络掩抑之术，将必至于是而后已。在下者虽有分寸之仁，亦何从而直之。嗟夫！逆天而从欲，杀人以媚人，苟犹有人之心也，而忍为之耶？莆田方君寿卿以进士为刑曹主事，凡数年皆居广东，既又擢其司之员外郎，亦以久矣，而未尝外有动色之悔、忤言之谤，岂亦偶免于斯耶！然而人之论者，又未尝谓有所屈挠，则其间无乃别有一道以善处之欤？今年擢广东按察司佥事，佥事禄薄而位淹。既为员外郎，则三四年之间，上可以希京堂，次亦不失为副使。佥事之于副使，犹在数年之外，时俗之论皆然，而寿卿独以佥事为乐，此其间夫亦容有所未安，是以宁处其薄与淹者，以求免于过慝欤？

此补全的内容与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东亚图书馆藏杭州本相校，大体相似，仅有二处字不同。

清乾隆四库全书本《王文成全书》、民国上海中华书局四部备要本《王文成公全书》以及现代通行的整理本如中华书局理学丛书本《王文成公全书》、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文丛本《王阳明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王阳明全集》均在此处脱此324字。

4.2.3 对南京本有墨钉之处进行补正。例如，卷三十六罗洪先《阳明先生年谱考订序》“其安焉而弗之觉者”中的“觉”字，南京本为墨钉，广西本补为“觉”字。卷三十八霍韬《地方疏》“虽勿论焉可也”中的“论”字，南京本为墨钉，广西本补为“论”字。卷三十八钱德洪《征宸濠反间遗事》“夫子指船头罗盖曰”的“指”字，南京本为墨钉，广西本补为“指”字。

5 结语

明万历二十四年广西官刻本《王文成公全书》源出南京本，并对南京本的讹误、补脱之处进行了细致的校勘工作，特别是对南京本卷二十九《送方寿卿广东佥宪序》脱漏324字之处进行了补正。值得注意的是，此脱漏之处在清代、民国乃至当代诸多整理本均未发现。直至2022年王强、彭启彬整理《王文成公全书汇校》［12］时，因选用杭州本为底本，才发现这一重大脱漏并予以补正。而在距今400多年的明万历二十四年由广西地方官员负责校勘刊印的《王文成公全书》已发现此处脱漏并已改正。如此校勘精良的版本，足以证明广西本在《王文成公全书》诸本中的地位。惜此版本流传较少，从崔建英《明别集版本志》［6］著录中可知，国内公藏单位收藏此版本者，仅广西图书馆、北京市文物局两家单位。

明万历二十四年广西官刻本《王文成公全书》在校刊、刊刻方面均可圈可点，可为研究明代广西刻书史以及阳明学在广西的传播提供线索。此次对稀见阳明学文献明万历二十四年广西官刻本《王文成公全书》初步探索，对今后阳明学文献的整理、研究具有重要的学术意义。

［参考文献］

［l］张廷玉.明史：卷一百九十五［M］.清光绪二十九年五洲同文书局石印本：13.

［2］永瑢.四库全书总目［M］.北京：中华书局，1965：1498.

［3］永瑢.四库全书简明目录［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794.

［4］翁连溪.中国古籍善本总目［M］.北京：线装书局，2005：1388.

［5］王守仁.王文成公全书［M］.广西：明万历二十四年刻本：徐阶序—隆庆二年诰命.

［6］崔建英.明别集版本志［M］.北京：中华书局，2006：98-99.

［7］李致忠.古籍版本知识500问［M］.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2001：384.

［8］王强，彭启彬.整理说明：王文成公全书汇校01［EB/OL］.［2024-03-11］.https：∥mp.Weixin.qq.com/s/Toopp23-OqBC3oOrVUHfWjA.

［9］王重民.中国善本书提要［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582.

［10］王守仁.王文成公全书［DB/OL］.［2024-03-11］.https：∥dpul.princeton.edu/eastasian/catalog/bk128m37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