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腓力改革中的马其顿海军建设

2024-06-28万黎明

经济社会史评论 2024年2期
关键词:舰船

摘 要:腓力二世当政期间,马其顿从默默无闻的希腊边陲农牧小邦,一跃 成为巴尔干半岛及东地中海地区的军事强国。腓力二世直面的对手希腊诸邦 和波斯帝国等都拥有较强的海上力量,因而腓力同样重视海军建设。他充分 利用马其顿的木材资源和重要海港,招募人才建设海军,又以海军控制海运 粮道,迫使雅典就范。腓力二世建设海军为亚历山大东征和帝国建立奠定了 基础。

关键词:腓力改革 马其顿海军 海军战略 舰船

古代地中海及周边地区的霸国帝国,在军事上必须同时具有较强的陆军和海军。马其顿国王腓力二世通过改革,将国家从落后的边陲小邦发展成为具有一定实力的军事强国,有力推动了对希腊诸邦的武力征服。但他的战略目标远不在于此,为了进一步向东扩张,劫掠富有、庞大且孱弱的波斯帝国,仅以训练有素的“马其顿方阵”武装起来的野战军还不够,尚需大力发展海军力量。马克垚先生梳理了古代世界各国的海军,但未提及马其顿海军。近几十年来,国内外学界对腓力改革的研究取得许多精深的成果,但也忽视了马其顿的海军以及腓力所制定和实施的海军战略。学界往往习惯于从某种战略资源(如造船木材)或某个海上强国(如雅典、科林斯等)的视角,探讨希腊海军历史发展及战略问题;或者讨论亚历山大时期马其顿海上扩张,但对腓力时期马其顿海军的发展与海军战略问题关注似乎很少。本文依据古典文献,结合现代学者的研究成果,拟对腓力改革与马其顿海军发展及海军战略问题作粗略探讨。

一、马其顿海军的创建与发展

腓力在军事改革中,着力增强陆军实力,同时也十分重视海军的发展。从建造舰船、储备战略物资到训练海上作战人员等方面,腓力的改革发挥了关键作用,也积累了宝贵经验。H.豪本认为,“腓力二世将他的国家带向了海洋”。腓力在稳住马其顿王国在北、南和西三个方向的边防之后,开始集中力量消除希腊诸邦对马其顿及其周边沿海岛屿的影响,确保王国向海洋发展的道路畅通无阻,为实现海陆军协同并进远征波斯的战略目标创造条件。

1.掌控木材产地,建造优良战船

选用优质木材对于建造坚固耐用、轻巧灵活的战船至关重要。公元前4世纪中期,马其顿与雅典等海上强国存在实力差距,但它具备发展海军的天然优势。马其顿周边一带盛产优质的造船木材,是希腊诸邦主要的传统采购地。古代作家和现代研究者对此予以确认。据修昔底德记载,公元前5世纪雅典海上扩张时期,曾经多次派重兵设法在爱琴海北岸地区的安菲波利斯建立稳固据点,其主要目的很可能就是保证造船木材的供应。色诺芬曾借波里达玛斯给拉栖代梦人的忠告称道:“如果控制了马其顿,我们就完全能够建造出远多于他们的舰船,因为雅典人就是由此地获取造船木材的。”据提奥法拉斯图斯记载,“作为造船所用木材,马其顿的银杉要优于其他城邦”。E. N. 波扎认为,“用于多种用途的最好木材生长于马其顿”。以研究古代海洋史著称的E.霍尔指出:“腓力将马其顿疆域拓展到森林密布的斯特鲁马河谷一带,这里生长着无数冷杉、松树、橡树,为不断扩张的海军提供了大量木材。”A. C. 约翰逊则强调:“在古代世界,海军力量的主要问题是控制银杉或雪松的供应,这些是造船的主要木材。”N. G. L.哈蒙德指出:“马其顿松脂和各种木材是重要的出口货物。”

腓力当政期间,马其顿战船的优良性能很快可以与雅典海军匹敌。据罗马作家波利爱努斯所提供的史料,马其顿战船与雅典在海上交锋中,展示出优良的作战性能。腓力的一支由4艘快船组成的小型舰队,面对雅典海军将领卡莱斯率领的20艘舰船的阻截和追击,沉稳应战,毫无惧色。数量上占据明显优势的雅典舰队未能歼灭这4艘快船。波利爱努斯称,“雅典将领卡莱斯无法阻挡腓力的舰队,马其顿人在攻击了阿布德拉和马洛尼亚后安全返航”。公元前339年,雅典海军在黑海企图围歼一支马其顿舰队,马其顿舰队精选时机、巧施妙计,发挥舰船轻快敏捷的优势,成功摆脱了雅典舰队的封锁和阻截。

马其顿利用境内河流发展水运,加快了舰船建造速度。霍尔指出,马其顿国内河流众多,水路发达,即使最大最宽的木板也能一刻不停地运往海岸的造船厂。建造舰船耗资巨大,腓力改革使马其顿舰队初具规模,在对外征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富有远见的伊索格拉底早在公元前380年发表《泛希腊集会辞》,其主旨就是强烈呼吁希腊诸邦消弭相互征战,团结起来,把战火引向波斯,把财富和幸福带回希腊。雅典反马其顿派领袖德摩斯提尼也看到,腓力的海上力量一直在增长。腓力准备出征波斯前夕,马其顿舰队已经初具规模。据狄奥多鲁斯记载,公元前334年亚历山大东征时,其麾下有22艘三列桨战舰和38艘五十桨战船渡过赫勒斯滂海峡,在亚细亚海岸登陆。腓力的海军发展计划为亚历山大打败波斯奠定了基础。据记载,亚历山大生前曾制订过一份海军发展规划,其中包括建造1 000艘三列桨战舰。

2.占领资源要地,扩大财政收入

公元前4世纪,希腊雇佣兵制度广泛发展,军事实力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经济实力,腓力深知这一点。他针对希腊普遍使用银币,波斯帝国通用金币,果断采用金银复本位制,使马其顿国家财政状况迅速改观。潘盖昂(Pangaeum)山区矿产资源丰富,金矿自古闻名。腓力占领安菲波利斯后,加强了对比萨尔迪克(Bisaltic)银矿和尼格利塔(Nigrita)金矿的控制,积聚了大量财富;他重建潘盖昂山矿区内的中心城镇科利尼德斯(Crenides),扩增规模和居民人口,随后将其更名为腓利比(Philippi),从而确保马其顿对潘盖昂山区金银矿产资源的长期占有。据狄奥多鲁斯记载,腓力“通过改进和更新采矿设备,增加了腓利比地区金矿的产量,每年可以为马其顿带来超过1 000塔连特的收入”。接着,腓力下令打造以他名字命名的金币——腓力佩(Philippeioi),不久便在希腊半岛广泛流通。马其顿与周边地区,如小亚细亚、埃及、叙利亚、塞浦路斯、西西里等地的贸易往来愈加频繁,经济收入显著增加,为马其顿海军发展奠定了坚实的经济基础。霍尔认为,“腓力改革币制,发展贸易,大幅提高了马其顿的经济实力”。公元前348年,腓力击败卡尔基底克同盟,占据了卡尔基底克半岛,该地区金、银、铜、铁资源异常丰富。哈蒙德指出,腓力占有大量的矿藏资源、优质的木材资源以及大量的农耕和游牧土地,凭借其巨大优势确保他在欧罗巴占据重要地位。马其顿国家经济实力增强,为海军发展铺平了道路。

3. 占据重要海港,储备人力资源

优良的海港为海上作战提供安全保障,同时也可供舰船停泊、补给和维护之用。正如马克垚指出,在爱奥尼亚海和爱琴海区域,岛屿星罗棋布,夏天可以沿着岛屿航行,有许多天然良港便于船只停泊。A.S.马汉认为,“早期海上贸易的繁荣和稳定离不开一支强大的海上力量,同时往来航行的船只也需要一些安全的海港为其提供保障”。爱琴海区域众多优良的深水海港战略价值显著,成为腓力发展海军、推行海军战略的重要保障。公元前357年,腓力趁同盟战争之机突然攻占极具战略价值的安菲波利斯。它作为爱琴海北岸一座优良海港,从此成为马其顿海上扩张的大本营。狄奥多鲁斯早已指出,相对于色雷斯和周边地区,安菲波利斯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对马其顿向外发展贡献巨大。此地盛产优质造船木材,是雅典等城邦的木材采购地。一旦切断海上贸易通道,雅典的海上霸权便岌岌可危了。在马其顿与雅典爆发冲突时,腓力限制木材出口,从而有效遏制了雅典海上力量。雅典政治家、演说家德摩斯提尼对此心知肚明,指出,这样下去雅典必定彻底沦为腓力扩张的工具,将任由腓力及其后人控制和摆布,城邦利益会遭受严重损害。

不久,腓力又占领战略重镇皮德纳。此地具备良好的军事防御条件,拥有一群热衷于航海事业的优秀船员,为腓力对外扩张提供了优良的海港和丰富的人力资源。德摩斯提尼提到,腓力在与雅典签订的一份秘密协议中,甚至曾经许诺要用安菲波利斯来换取皮德纳。公元前354年,腓力率重兵攻占塞尔迈海湾的港口城市——美塞尼,这是雅典在爱琴海西北部的又一海上战略据点。公元前352年,腓力攻占色萨利港口城市——帕加塞,对帕加塞的经营管理为马其顿提供了丰厚的收入,为腓力发展海军提供了充足的财力支撑。腓力的海上扩张不能不威胁到雅典海上安全,德摩斯提尼建议雅典派快船护偷袭马其顿海军。然而,所有这些均无法阻止腓力的扩张步伐。公元前348年,腓力占领了卡尔基底克半岛的港口城市——奥林索斯,在那里招募了大量的桡手。至此,马其顿拥有众多优良海港和丰富的人力资源,初步成为希腊及东地中海地区综合实力最为强大的国家。

二、腓力海军战略的运用和实施

腓力海军战略的运用和实施大致分两步走:一是向南扩张,以控制和征服希腊诸邦为直接目的;二是向东扩张,劫掠富有且孱弱的波斯帝国为根本战略目标。按照腓力的规划,在他挥师东征波斯帝国时,一方面要确保马其顿自身领土安全,免受他国陆地、海上的侵扰,免除后顾之忧,另一方面还要不断开拓与其他城邦的交往合作,保持对周边地区的军事控制。J.纳什指出:“如果海军在战斗中无法战胜敌人,就几乎不可能进行两栖行动、外交胁迫或贸易保护。”腓力通过扩大贸易、借助雅典等外邦海上力量及海陆大军协同作战等海军战略,使马其顿具备一定的海上优势,赢取战略主动,对其后军事行动尤其是对波斯东征影响深远。

1. 控制海运粮道,迫使雅典就范

黑海沿岸地区是希腊半岛诸邦传统的主要粮食供应地。运粮通道从博斯普鲁斯海峡经马尔马拉海和赫勒斯滂海峡,穿过爱琴海,抵达希腊,这是粮食运输和贸易的必经之路,对于粮食无法自给的希腊诸邦的重要性自不待言。此时雅典等邦所需粮食大都严重依赖外部供应。根据现代学者研究,其时雅典日常所需的小麦2/3依赖进口。掌控海上运粮通道,就等于扼住了雅典的生命线。腓力利用地利优势,部署一支小规模舰队,通过袭扰、攻击那些缺乏防卫能力的普通商船,逐步控制了爱琴海区域的海上运粮通道。腓力在占领安菲波利斯后,便以此为据点,严控途经此地的商船,尤其是雅典的运粮商船,以迫使其就范。同样,腓力占领帕加塞后,以此为基地,劫掠那些绕过优卑亚岛南端前往雅典的商船。另外,拜占庭、佩林索斯是赫勒斯滂地区两座重要的沿海城邦,它们的财富、战略价值以及在黑海贸易路线的地位,成为雅典与马其顿争夺的重要动因。卡特利奇指出:“腓力国王对佩林索斯和拜占庭的进攻,严重威胁到这些船只在博斯普鲁斯海峡和赫勒斯滂海峡的通行。”公元前340年,腓力海陆军在博斯普鲁斯海峡东侧发起突袭,扣押了230艘停靠在那里等待舰队护航的雅典商船。腓力对雅典商船频繁发起袭扰、劫掠行动,严重干扰了雅典正常的海上贸易活动,引发后者的极大恐慌。腓力这样做的主要目的,雅典反马其顿派领袖德摩斯提尼已经看到,腓力“是想借此迫使雅典与自己加强合作,为他发动针对波斯的战争做准备”。P. J.罗兹指出:“由于雅典拥有海军,腓力旨在使雅典与其加强合作。”腓力对于拥有较强海上实力的对手并非直接攻灭,而是迫使其屈服,他深知在即将发动的东征波斯行动中,亟需雅典海上合作和支持。

2. 招募海战人力,充实海战力量

腓力善于从其他城邦招募海战人才以谋取霸业。亚历山大麾下有一位才能出众的海军将领尼阿库斯,他的父亲应腓力之邀来马其顿定居,并为其出谋划策,培训桡手。在海军初创阶段,马其顿舰船数量少、规模小,海战经验不足,人员缺乏严格训练。腓力攻占多个良港,强行征募许多其他城邦的舰船和作战人员,充实马其顿海军。豪本指出:“腓力的舰队少数来自马其顿,大多数都来自他潜在的盟友和通过领土扩张及政治霸权征服的城邦。”

迫使老牌海上霸主雅典签订城下之盟,是腓力梦寐以求的战略目标。袭掠商船虽能迫使雅典妥协,与其合作,但难以保证雅典人心悦诚服,同心协力远征波斯。腓力的海上扩张使雅典人寝食难安。在喀罗尼亚战役中,雅典虽败,但海上实力犹存。因此,腓力对雅典的处置相当谨慎,有意笼络甚至讨好雅典,其目的就是充分利用雅典的海上力量,实现自己的战略目标。卡特利奇分析指出:“他之所以准许雅典保留自己的民主,没有派兵驻防,并非出于感情因素。他希望在即将对波斯发起的战争中,能够用这样的代价换取自己对希腊最强大、最优秀海军的控制权——毕竟远征(波斯)将会是一次两栖作战,这样的海军力量必不可少,而马其顿作为盟主,却连一支海军都没有。”不仅如此,腓力通过释放雅典演说家德马德斯回雅典,安排亚历山大、安提帕特和阿奇马库斯护送雅典阵亡者遗体归国,无偿释放所有雅典战俘等,向雅典人示好;腓力还表示,马其顿不会在陆地上或海洋上派出任何军事力量干涉雅典内部事务,保证雅典的自由和自治权;他同意把优卑亚岛交给雅典,把波奥提亚的许多城镇,如奥罗珀斯等交给雅典管理,继续保留雅典在近邻同盟中的重要位置;雅典第二海上同盟虽名存实亡,但它依然拥有莱姆诺斯等三岛,萨摩斯岛和提洛岛仍在雅典的控制之下。腓力的一系列举措赢得了雅典的信任,促成双方在海军方面的通力合作。

3.海陆协同作战,筹划东征波斯

海陆大军协同作战是古代地中海区域一种惯用的作战方式,海陆军队呼应配合并进,海军负有掩护本方陆军推进、攻击,运载辎重、粮食等职责。同时,海军还必须确保在海上拥有绝对优势,方便运输作战所需物资。若米尼指出:“进行陆上远征时能有军舰和运输船队这种辅助器材的协助,军舰和船队还是有很大利益的。”因此,海陆大军协同作战对于战争胜利意义重大。在两者之间的协作问题上,陆军有可能会影响到整支军队的行进速度,因而海军有时需要承担更多的作战职责,发挥关键作用。如果马其顿不具备对波斯的海上优势,那么陆军也无法冒险单独与庞大的波斯军队作战。希波战争期间,波斯海军多次配合陆军西征,舰队多次因风暴而遭受重创。因此,在腓力远征波斯的军事行动中,陆军依然是其所依赖的主要作战力量,作为“配角”的海军需要协助陆军作战。据弗龙蒂努斯记载:“腓力曾经包围了一座滨海城镇。他悄悄把舰船一对一地钩连起来,共用一块甲板,并在其上设置塔台。继而他又在陆地上从别的塔台发起进攻。他把城镇守备部队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直到他把装备有塔台的舰船从海上开来,径自驶抵毫无守备的城下。”公元前340年,腓力舰队在马尔马拉海欧洲沿岸一侧与其陆军开展联合行动,成功突袭雅典商船队。海陆军齐头并进、协同作战,威力巨大,由此可见一斑。

腓力海军战略的成功实施,接连获胜,积累经验,国力提升,为东征波斯和帝国的建立打下坚实基础。豪本指出:“腓力作为马其顿海军的创始人,其重要性不可低估。”腓力的政策带有明显的侵略性、压迫性,引起许多希腊城邦的反感和不满。德摩斯提尼说,“腓力把从帕加塞港口和色萨利国内市场中得到的财税收入全部用于发展马其顿而不是色萨利”。腓力遇刺身亡后,伊利里亚、色萨利、色雷斯等地相继发生叛乱,希腊联盟内部出现混乱、松懈,陷入动荡之中。在马其顿海军发展过程中,腓力从被征服地区大量征募舰船、兵员,人员庞杂,不利于指挥调动和统一部署。腓力过于依赖雅典等邦的海上力量,也存在一些隐患。G. L.考科威尔指出:“如果马其顿控制了黎凡特的腓尼基海军基地,并能够利用腓尼基人的海上作战技能,那么雅典海上力量的终结就在眼前。”前336年,马其顿将领帕曼纽等率领1万名先遣队乘船在小亚细亚登陆后,求胜心切,未能按海陆军齐头并进、相互协作的既定战略推进,结果出师不利,遭遇重创。狄奥多鲁斯记载说,帕曼纽的马其顿军被波斯军打败后,不得不回师阿比多斯,等待着亚历山大的到来。

结   语

腓力海军战略无疑是服务于马其顿王国整体战略的。古希腊文明重要遗产之一是形成较强的海洋意识。他们深知海洋是维系他们生存和发展的空间,雅典的海上扩张是其国力强大的基础。伯里克利意识到,“统治海洋是非常重要的。”亚里士多德看到,“海洋对于一邦的城市及其全境无疑是有利的,这不仅对国防有益,也可凭以流通物资,使境内获得充分的供应”。腓力制定的海军战略与此一脉相承,在其对外扩张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马其顿王国兴起于希腊内陆。在很长一段时期内,它没有通过海上活动扩大国家的疆域范围。当马其顿势力触角进入希腊半岛及爱琴海区域和亚洲国家疆界时,腓力愈发预感到发展海军力量的必要性。亚里士多德指出:“城邦具有相当多的舰队能从事海上作战的无疑是特别有利,这不仅足资自卫,在国际关系方面也很重要,舰队可以震慑强邻,在友邦有警时,则能在陆路以外,另外从海上赴援。”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力量不仅可以确保自身的领土安全,免受外邦的军事侵扰和威胁,对周边国家形成强大的军事震慑力,还可以协助盟邦对付来犯之敌。

马其顿作为后起的农牧业部落国家,其陆地性文明特征较为明显。马其顿帝国总体上看是一个陆上帝国,并没有发展为海上强国。腓力对外扩张主要依赖以“马其顿方阵”为核心的陆军力量,海军总体上作为“配角”配合陆军作战。腓力大力发展海军力量,其战略目标不只是征服希腊诸邦,而是通过强化海陆大军,劫掠富有且孱弱的波斯帝国,这种作战策略总体是合理的、可行的。腓力遇刺也使其挥师东征的计划功亏一篑,征服波斯帝国的重任最终落在其子亚历山大肩上。

本文作者万黎明,西南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希腊研究中心博士研究生。重庆  400715

(责任编辑   张晓晗)

马克垚在《古代世界各国向海洋发展的比较(上)》(《经济社会史评论》2022年第2期)一文中,注意到波斯帝国拥有大量海军,但并未论及征服它的马其顿王国具有较强的海上实力。

关于马其顿腓力改革的研究,国内外相关成果很多。主要包括:John R. Ellis, Philip II and Macedonian Imperialism, Princeton: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76;G. L. Cawkwell, Philip of Macedon, London: Faber and Faber, 1978; N. G. L. Hammond, The Macedonian State: The Origins, Institutions and History,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89; N. G. L. Hammond, Philip II of Macedon, Baltimore: The Johns Hopkins University Press, 1994; Ian Worthington, Philip II of Macedonia, New Haven and London: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08; Robin J. Lane Fox, Brills Companion to Ancient Macedon: Studies in the Archaeology and History of Macedon, 650B.C. —A.D.300, Leiden and Boston: Brill, 2011; Mark Luttenberger, Philip II of Macedonia: A New Age Begins, New York: Page Publishing, 2019; S. Perlman, “Greek Diplomatic Tradition and the Corinthian League of Philip of Macedon”, Historia: Zeitschrift für Alte Geschichte, Bd. 34, H. 2 (2nd Qtr., 1985), pp. 153-174; Julia Wilker, “Philip II”,  The Classical Review, Vol. 61, No. 1 (Apr., 2011), pp. 195-197; Richard A.Gabriel, “The Genius of Philip II”,  Military History, ProQuest One Academic, (Feb/Mar., 2009), p. 39; N. G. L. Hammond, “The King and The Land in the Macedonian Kingdom”, The Classical Quarterly, Vol. 38, No. 2, (1988), pp. 382-391; E. A. Fredricksmeyer, “Divine Honors for Philip II”, Transactions of the American Philological Association, Vol. 109, (1979), pp. 39-61; A. J. N. W. Prag, “Reconstructing King Philip II: The ‘Nice Version”, American Journal of Archaeology, Vol. 94, No.2 (Apr., 1990), pp. 237-247; J. Boone. Bartholomees, “Philip II of Macedonia”, Parameters, (2009), pp. 119-121; F. W. Walbank, “A New Life of Philip II”, The Classical Review, Vol. 8, No. 2 (Jun., 1958), pp. 156-158. 国内的研究成果包括:徐晓旭:《腓力二世:霸权与泛希腊主义》,武汉: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江爱沪:《论马其顿之统一希腊》,《上海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2年第4期;徐松岩:《希腊历史发展趋势与马其顿征服希腊之主要原因》,《西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97年第4期;崔丽娜:《亚历山大征服前马其顿的政治制度及亲希腊政策》,《民族史研究》2008年第8辑。

关于古希腊海军发展及其战略问题的研究,中外古史学者均多有论述,但关于马其顿海军战略方面的成果很少。相关的重要成果如Russell Meiggs, Trees and Timber in the Ancient Macedonia World, Oxford: Clarendon Press, 1982, pp. 131-132; Allan C. Johnson, “Ancient Forests and Navies”, Transactions and Proceedings of the American Philological Association, Vol. 58 (1927), pp. 199-209; Eugene N. Borza, “Timber and Politics in the Ancient World: Macedon and the Greeks”, Proceedings of the American Philosophical Society, Vol. 131, No. 1 (March., 1987), pp. 32-52; G. L. Cawkwell, “Athenian Naval Power in the Fourth Century”, The Classical Quarterly, Vol. 34, No. 2 (1984), pp. 334-345; John Nash, “Sea Power in the Peloponnesian War”, Naval War College Review, Vol. 71, No. 1(Winter 2018), pp. 119-139; Hans. Hauben, “The Expantion of Macedonian Sea-Power under Alexander the Great”, Ancient Society, Vol. 7 (1976), pp. 79-105; 宋慧娟:《评特米斯托克利的军事战略》,《史学集刊》2001年第4期;周洪祥:《狄凯里亚战争中的斯巴达海军》,《军事历史研究》2011年第1期;周洪祥:《前泰米斯托克利时代雅典海上力量的发展》,《海交史研究》2019年第3期;祝宏俊:《海军与斯巴达霸业兴衰》,《史学集刊》2019年第2期,等等。

Hans. Hauben, “The Expantion of Macedonian Sea-Power under Alexander the Great”, Ancient Society, Vol. 7 (1976), pp. 79-105.

Thucydids, History of the Peloponnesian War, trans. by C. F. Smith, Loeb Classical Library, Cambridge, 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1956 (以下简写为Thuc.), 1. 100; 4. 102; 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徐松岩译注,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7年,第127—128、405页。

Xenophon, Hellenica, trans. by Carleton L. Brownson, Loeb Classical Library, Cambridge, 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London: William Heinemann Ltd., Vol. 1, 1985; Vol. 2, 1986(以下简写为:Xen. Hell), 6. 1. 11.

Theophrastus, Enquiry into Plants, trans. by Sir Arthur Hort, Bart., M. A., Loeb Classical Library, Cambridge, Mass.: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 London: William Heinemann Ltd., 1948, 1. 9.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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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d. 17. 4.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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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od. 16. 8. 6. 而此时经济状况不算太差的雅典的年财政收入仅约130塔连特。

伊迪丝·霍尔:《古希腊人:从青铜时代的航海者到西方文明的领航员》,李崇华译,第221页。

N. G. L. Hammond and G. T. Griffith, A History of Macedonia, Vol. 2, map 1.

N. G. L. Hammond, The Macedonian State: Origins, Institutions and History, p. 179; 参见Eugene N. Borza, “Timber and Politics in the Ancient World: Macedon and the Greeks”, Proceedings of the American Philosophical Society, Vol. 131, No. 1 (March., 1987), p. 39.

马克垚:《古代世界各国向海洋发展的比较(上)》,《经济社会史评论》2022年第2期。

阿尔弗雷德·塞耶·马汉:《海权论》,欧阳瑾译,北京:中国言实出版社,2015年,第28页。

Diod. 16. 8; 2, 16; 74. 3; G. Grote, History of Greece, Vol. 11, New York: Harper & Brothers, Publishers, 1859, p. 233.

Diod. 16. 8. 3; Dem. 18. 67; Marcus Julianus Justinus, Epitome of the Philippic History of Pompeius Trogus, trans. by Rev. Johan Selby Watson, London: Henry G. Bohn, York Street, Convent Garden, 1853(以下简写为:Just. Epit.), 7. 6.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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