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沙群岛露营记

2024-06-28王倩

环球人文地理 2024年5期

关键词：西沙小岛珊瑚

西沙群岛的旅行，跟任何海岛的体验都不一样，这里没有酒店民宿，只能住在帐篷。你可以接受没有淋浴的洗澡方式吗？愿意上公共厕所吗？遇到糟糕天气时，能在只有0.01平方公里的岛上躲风雨吗？

如果答案都是肯定的，那么你适合这场旅行。

西沙群岛，绝大部分是以珊瑚、贝屑为主组成的珊瑚岛礁，海水清澈，鱼类物产丰富。当然，这里更是中国与南洋群岛、中南半岛及印度洋沿岸各国交流的南海航道要冲，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之前一直以为西沙和南沙一样，因肩负着守卫祖国边疆的重任，普通人不能随便前往。当我知道西沙竟然可以去旅游，便毫不犹豫报了名。

1第一次见识拖钓，第一次搭帐篷

上岛才知道，小岛虽小，但五脏俱全。这其实是个小渔村，有八栋房子，住了20多个渔民，而且还有居委会和派出所。只不过岛上并没有酒店民宿，游客只能住帐篷。

西沙群岛地理位置特殊，目前对游客开放的仅仅是以银屿岛为中心的小片海域，而且仅有两艘前往西沙的游轮：南海之梦号和长乐公主号。我们乘坐的是南海之梦号。

游轮在海上航行了一夜，天亮时慢慢停下来。我以为到码头了，却发现游轮停在海中间。船长指挥大家从船尾出来，换到小船上，再由小船换乘小游艇，直接去钓鱼。

船长黄诚拿出一条漂亮的假鱼拴在鱼竿。“就这？这能钓上来吗？不是应该挂肉吗？”大家纷纷发出疑问，只见船长把两根鱼竿插在船尾，便飞快开起了船。我这才明白，这种捕鱼方式大概跟“路亚”差不多，只是更粗犷。被船拖着走的假鱼会被真鱼误认为是诱饵，随后一口吞下。我想，鱼的眼神应该不会太好。

等待大鱼上钩的时间很漫长。大家悠闲地坐在甲板上，看风景的看风景，玩手机的玩手机，要不是这船有点简陋，我真以为此刻在游艇上度假呢。突然，纺车轮快速转了起来，鱼咬钩了！大家的肾上腺素一下子飙升，起身拥到船尾。船长拼命摇着纺车轮，一条大鱼露出水面。他告诉我们，这种鱼外号叫“牛噶”。

中午时分，收队上岛，上岛前还要先换乘小船。越靠近岛，海水越浅，颜色也由深蓝变成了浅绿。波光粼粼的海面像丝绸一样，能隐约看到水下细碎的珊瑚尸体。岸边一片细白沙滩，我们即将靠岸的岛仅有0.01平方公里，叫做银屿岛，绕岛跑一圈花费不到一分钟。此后几天，我们就在这安营扎寨。

上岛后才知道，小岛虽小，但五脏俱全。这其实是个小渔村，有八栋房子，住了20多个渔民，而且还有居委会和派出所。只不过岛上并没有酒店民宿，游客只能住帐篷。我跟岛上一个渔民聊了起来，他是琼海人，响应国家号召从琼海搬了过来。一开始的岛屿生活是艰辛的，但得益于国家的补助与游客的到来，生活越来越好。

没有酒店，意味着洗澡不能淋浴。大家依次用桶里的水洗澡。虽然冷，但这种体验新鲜刺激。洗完坐在躺椅上，面对大海春暖花开，谁说度假只能在酒店？

趁天没黑，赶紧把“无敌海景房”支起来。我住过很多次帐篷，但这是第一次自己搭帐篷。出发前，我做足了行前准备，带有帐篷、防潮睡垫、薄被、抓绒睡袋等，可实际操作时却一筹莫展。简单地把地钉钉上后，我大手一挥，把剩下工作交由两个年轻小伙子，就独自去喝酒了。

喝着聊着，突然小伙子过来跟我说，我的帐篷跑了！要不是被他的相机三脚架挡住，就跑到海里去了。我赶紧过去看，果真帐篷差点掉进海里——我这才知道地钉的重要性——在沙地搭帐篷，必须使用特殊的地钉。如果只有普通地钉，就得斜着打进去，并用石头压好。

2十级狂风，连换三次露营点

闻着鱼腥味入梦，我感觉到半夜有一条鱼从鱼缸跳了出来，直接砸在帐篷上，尾巴还不停地拍打着。我睡得迷迷糊糊，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

早晨，拉开帐篷，以为能看一个灿烂的日出，却发现我们的帐篷搭在了西边。

今天要前往全富岛。因为退潮，大家必须踩着满是珊瑚尸首的海堤走到海边，穿着拖鞋行走都异常艰难。全富岛距离银屿岛4.5海里，是一处无人居住岛，面积不大，仅有0.02平方公里，但是这个岛很狭长，沙滩又细又白，涨潮的时候，特别适合无人机拍照。

我们小分队一共带了四台无人机，小龙和老蒋去钓鱼，我和小哲决定留在岛上拍照。

中午，小龙和老蒋满载而归，渔获有青衣有石斑，虽然都不适合做刺身，但好歹午饭有着落了。后来小龙偷偷告诉我，其实他们什么都没钓到，这鱼是从路过的钓鱼船上买的。

回到银屿岛的次日，开始刮风。小岛太小，没地方呆没地方躲，也出不了海，实在百无聊赖。吸取之前的教训，大家加固帐篷，但当我罩上外帐，整个帐篷瞬间变成了滑翔伞，差点拉着我漂洋过海。风从东边呼啸而来，头一晚的位置并不是一个好的安扎点，我们和渔民协商了一番，今晚打算在渔民的大排档里露营。

虽然睡在遮风挡雨的大排档里，但风仍把大排档的顶棚吹得啪啪响。闻着鱼腥味入梦，我能感觉到半夜有一条鱼从鱼缸跳了出来，直接砸在帐篷上，尾巴还不停地拍打着。我睡得迷迷糊糊，分不清究竟是现实还是梦。

醒来风依旧没消停，那么晚上若不睡大排档，该睡在哪儿呢？大家把目标瞄准了岛上唯一的机关建筑——居委会。

进入居委会，我们又傻眼了。这楼虽然是钢筋水泥，但风仍会从门窗的缝隙挤进来，疯狂嘶吼着，尖锐得像吹哨。好在楼里有很多地方可以扎帐篷，一对小夫妻把帐篷搭在了玻璃门前，女孩期望着第二天能透过玻璃看到日出，而我选择把帐篷扎在了并不宽敞的楼道。令人不安的是，天气预报发来警告，明天将迎来十级风。

这回终于知道了什么叫“躺在风上”，这种体验只在n年前的冰岛暴风中有过。

3鸭公岛，“忠犬八公”的故事

岛上一共有十几户人家，房子有门牌号，但与其说那是房子，不如说是棚子——所有屋顶上都压着海螺或者珊瑚，防止被风吹走。

鸭公岛原来是渔民出海歇脚的地方，后来渐渐有渔民搬来定居。之前岛上没有淡水，所有的饮用水都要从别的岛屿运过来，如今这里安装了淡化海水系统，种了树木。

我们去之前，鸭公岛原则上不允许游客上岛。因为这是一个由纯珊瑚堆积而成的岛，如果岛上人太多，就会把岛压得下沉。这里没有沙子，满是珊瑚骨，走在岛上，即使穿着拖鞋也依然像在做足底按摩。

岛上一个没有名字的狗坟引起了我们的注意，这是一个“忠犬八公”的故事。

之前，鸭公岛上住着一个渔民，渔民有一只黑色的小狗做伴。每天渔民出海打鱼，小狗就望着主人出海的方向，等待主人回来。有一次，渔民出海遇到了海风，十多天后才回到鸭公岛，而此时小狗已经死去，死时的姿态就是望着主人回家的方向。为了纪念这只小狗，渔民在埋狗的地方立了一块石碑。

目前，鸭公岛的居民有100多人，但大部分人平常住在琼海的潭门，只有三分之一人常住岛上，每隔一段时间大家就轮换一次。岛上一共有十几户人家，房子有门牌号，但与其说那是房子，不如说是棚子——所有屋顶上都压着海螺或者珊瑚，防止被风吹走。

在鸭公岛闲逛，一切都很触动我，这里跟银屿岛差不多大，但是生活条件远不如银屿岛。在岛上的小卖部，我问一个大哥，不打鱼的时候他们都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没有呀，这里总要有人住的嘛。”朴实的回答让人瞬间觉得眼睛发热，不是什么豪言壮语，却是最有力量的心声。岛上从前没有树，渔民们从陆地带来树苗，就这样，一棵一棵种下，带来了另一种生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