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源头”本义理解把握“精神之源”的三个向度
2024-06-20李喆金玲
李喆 金玲
基金项目:本文为宁夏回族自治区延安精神研究会2023年重点委托课题“弘扬伟大建党精神研究”的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李喆,中共宁夏自治区委党校(宁夏行政学院)党史党建教研部主任、二级教授;金玲,中共宁夏自治区委党校(宁夏行政学院)党史党建教研部副教授。
摘 要:如何理解伟大建党精神是中国共产党的“精神之源”,把握伟大建党精神与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内在关系,是需要深入思考的重要理论问题。基于“源头”的本义进行分析,更能有效阐释清楚“精神之源”的政治意涵,更能贴近“精神之源”所要表达的政治论断和政治意境。从起始性来看,伟大建党精神是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精神肇始;从贯通性来看,伟大建党精神是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精神凝练;从存在性来看,伟大建党精神是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精神原点。
关键词:建党精神;精神谱系;精神肇始;精神凝练;精神原点
[中图分类号]D642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2097-2210(2024)02-0088-09
伟大建党精神作为中国共产党特有的一个政治术语和政治概念,最早出现在习近平总书记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的讲话中。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一百年前,中国共产党的先驱们创建了中国共产党,形成了坚持真理、坚守理想,践行初心、担当使命,不怕牺牲、英勇斗争,对党忠诚、不负人民的伟大建党精神,这是中国共产党的精神之源。”[1]“精神之源”的论断,科学界定了伟大建党精神在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中的重要地位。这一重要地位如何准确理解把握?这就涉及对伟大建党精神与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内在逻辑关系这个理论问题的深化认知。“精神之源”的“源”即为“源头”。从“源头”本义的意象化描述入手,似乎更能有效阐释清楚“精神之源”的政治意涵。本义所揭示的是事物的原初话语表达,由此延展形成话语再造,更能贴近所要表达的政治论断和政治意境。笔者试从“源头”的本义出发,通过“精神之源”的引申性政治话语分析,从起始性、贯通性、存在性三个向度对伟大建党精神与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关系作进一步探讨。
一、从起始性来看,伟大建党精神是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精神肇始——“根”之所在
万物皆有源,万事均有始。大江大河皆有其初始源头。长江、黄河的源头均在青藏高原,分别在唐古拉山脉主峰格拉丹冬西南侧的沱沱河和巴颜喀拉山北麓约古宗列盆地的约古宗列曲、卡日曲、扎曲。江河的源头从这里一路向东,沿途汇聚诸多支流,分别流经11个省(区、市)和9个省(区),最后分别在上海崇明岛以东注入东海、在山东东营注入渤海。同时,大江大河的源头并非只有一条浅流,而是绝大多数由分布在同一地理气候环境下的多条河流组成。如汇聚黄河之源的约古宗列盆地流域内就有包括约古宗列曲、卡日曲和扎曲在内的100多个小水泊。可以看到,源头在大江大河的形成过程中具有不同凡响的意义。其意义在于它既是构成大江大河的一个重要环节,但又不是一个普通的、寻常的环节。没有大江大河的源头,就不可能有大江大河波涛汹涌、奔流不息的壮阔场景。作为源头的环节与后来的环节有很大的不同点,就是前者是从无到有,后者是从小到大。显而易见,从无到有的意义远远大于从小到大的意义。从无到有是形成大江大河的基础,是最重要的环节;而从小到大则是建立在从无到有基础之上的,是在从无到有的前提下经过不断吸纳、汇聚而成的。
中国共产党领导全国人民团结奋斗的百年历程,在创造彪炳史册的辉煌成就和伟大变革的同时,也铸就了一系列具有基因传承功能的精神家谱系统——精神谱系。正如大江大河的形成与演变一样,精神谱系也是一个从无到有、由简至繁的精神系统。2021年9月,党中央批准了中宣部梳理的第一批纳入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46种伟大精神。这些精神覆盖中国共产党百年历史的四个时期,伟大建党精神不仅位列其中,而且位居其首。这表明,伟大建党精神在中国共产党的精神谱系中具有时空意义上重要而特殊的起始地位。这一起始地位,由时间和空间两个维度组构而成,即时间上的源始性和空间上的广泛性。时间上的源始性,即指伟大建党精神生成的时间要先于其他精神形态产生的时间,这一点显而易见,将在后文中详述;空间上的广泛性,则从空间布局上揭示了建党革命实践基础上生成的建党精神在地域或区域呈现出点多面广的特点,形成一种挪威学者诺伯格·舒尔茨所说的“场所精神”。诺伯格·舒尔茨认为,某种实践活动或系列实践活动发生的地方就是“场所”;人们对场所所承载的一切活动及其效果的心理认知和情感认同就是“场所精神”。场所精神能够实现人对整个场所(环境、区域)的归属感、认同感,进而实现在精神上与场所(环境、区域)的心理趋同和情感重建。基于这一理论分析视角可以看到,中国共产党在创建过程中地域(场所)空间的广泛分布,使得其生成的精神形态——建党精神的精神意涵为精神谱系的形成发展起到了重要推广作用及相应的思想价值认同,为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形成发展提供了丰富的界域。
就时间上的源始性而言,伟大建党精神先于中国共产党的其他精神形态产生。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百年庆典上的讲话中,用“创建”一词对建党精神的形成时间进行说明,揭示了中国共产党的先驱们是在创建中国共产党的革命实践活动中孕育生成了这一精神形态。目前,关于中国共产党创建活动的起止时间,学术界具有普遍性的观点认为起自1919年五四运动,止于1921年党的一大。1919年五四运动后,马克思列宁主义在中国广泛传播,一批中国先进知识分子经过对各种西方思潮特别是社会主义思潮的反复比较和推求,最终选择了科学社会主义,成为具有初步共产主义思想的先进分子,开始研究和宣传马克思主义,在各地建立党的早期组织,于1921年7月23日召开党的一大,宣告中国共产党正式成立,伟大建党精神也在这一波澜壮阔的建党革命实践中生成。笔者在把握学术界研究成果的基础上,认同中国共产党的创建活动起于1919年五四运动,但结束时间不是党的一大而是党的二大。理由如下:第一,“创建”一词,一方面有“创立”之意,另一方面也包含“建设”之意。结合当时中国共产党创建的特定时域,这里所说的“建设”应是“初步建设”。因此,“创建”是一个较短时间上的动态过程,是由“创立之始”到“创立之初”的一个时域。党的一大召开的时间是中国共产党的“创立之始”,而非“创立之初”。第二,一个政党创建活动的完成,有一个重要的标志,就是该党具有完整意义的纲领或章程的出现。恩格斯曾经指出:“一个新的党必须有一个明确的积极的纲领……只要这种纲领还没有制定出来或者还处于萌芽状态,新的党也将处于萌芽状态……它将是一个潜在的党,而不是一个实在的党。”[2]这充分表明党的纲领或章程对于政党形成的极端重要性。党的一大虽然制定并通过了《中国共产党纲领》,但由于处境危险、时间仓促,这个纲领制定得较为简单,仅15条700余字,是一部尚不够完整、有待进一步完善的政党纲领文本。而党的二大制定并通过的党章是中国共产党成立后的第一部正式章程,从根本原则到具体制度上初步形成了一套相对完整的纲领性体系,确立了中国共产党的性质、宗旨、奋斗目标、阶段性任务、组织架构、政治纪律、组织纪律等一系列根本原则和基本方针,标志着中国共产党有了最高政治规范,标志着建党伟业的完成。基于此,笔者认为中国共产党的创建活动应从1919年五四运动开始,至1922年党的二大召开结束。在三年的创建活动中,在这一特殊的时间点上创建了中国共产党并孕育生成了伟大建党精神。因此,从时间意义上来说,伟大建党精神形成的时间界限先于中国共产党其他精神形态形成及不断完善丰富的时间进程。
就空间上的广泛性而言,伟大建党精神生成的地域空间波及全国范围乃至海外。中国共产党的早期组织最早产生于上海,1920年8月,在上海法租界老渔阳里2号《新青年》编辑部成立了由陈独秀担任书记的上海早期党组织,是中国第一个共产党组织。随后,李大钊、罗章龙等在北京,董必武、陈潭秋、包惠僧等在武汉,毛泽东、何叔衡等在长沙,王尽美、邓恩铭等在济南,谭平山、谭植棠等在广州纷纷建立党的早期组织。一些海外华人也开始筹组党的早期组织,如施存统、周佛海组建的旅日华人党组织,周恩来、张申府、赵世炎组建的旅法华人党组织等。这些党的早期组织名称不一,或称共产党支部,或称共产党小组,或直接称共产党。这些党的早期组织的代表在1921年7月23日这一天汇聚到上海法租界望志路106号一幢石库门建筑,后又汇集到浙江嘉兴南湖的一条游船上召开秘密会议,即中国共产党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党的一大主要由上海会议和南湖续会构成。通过党的一大,宣告中国共产党成立,开启了马克思主义政党领导中国人民砥砺前行、不懈奋斗的伟大征程。可见,伟大建党精神是不限于某一特定地域的特定活动,而是涵盖全国范围甚至海外的全面性的建党实践活动的精神产物。而其他45种精神形态的生成都有其承载的不同类型的场域或载体,有的产生于特定地域,如井冈山精神、延安精神、西柏坡精神、塞罕坝精神等;有的产生于单个英雄模范人物,如张思德精神、雷锋精神、焦裕禄精神等;有的产生于特殊的英雄模范群体,如“两弹一星”精神、女排精神等;有的产生于一定的历史跨度,如抗美援朝精神、改革开放精神等;有的产生于具有重大或一定历史影响的事件,如脱贫攻坚精神、探月精神、新时代北斗精神等;有的产生于重要历史节点,如抗洪精神、抗击“非典”精神、抗疫精神等。因此,从空间意义上看,伟大建党精神形成的空间场域要广于其他精神形态形成及不断完善丰富的空间范围。
由此可见,无论是在时间意义上,还是在空间意义上,伟大建党精神都先于其他精神形态产生,都广于其他精神形态的地域范围。构成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一系列精神形态是伟大建党精神这一“源头”在不同历史时期的“活水涌流”,是中国共产党在完成不同历史任务中传承并弘扬伟大建党精神的具体体现。伟大建党精神是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伟大实践中凝结生成的精神形态所构成的精神谱系之肇始,是中国共产党精神血脉的根本源泉,统领着中国共产党各种精神形态的生成和发展,成为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不断丰富发展的原系“根脉”。
二、从贯通性来看,伟大建党精神是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精神凝练——“魂”之所系
许多河流都发源于高山高原地区。通常,这些河流会沿着地势最低的路径流动,最终注入海洋或湖泊。源头所在的位置,只是一个特定的地点。长江、黄河绵延数千里的长度,汹涌澎湃的力度,波澜壮阔的气势,都来自源头的涓涓细流。黄河源头之一的约古宗列曲,河道狭窄,平均深度只有0.1米,其出水口如碗口大小。黄河的另一个源头卡日曲源于巴颜喀拉山北麓的各姿各雅山,山脚下5处泉眼涌出的细流,汇集成宽约3米、深0.3至0.5米不等的一条小河。黄河的第三个源头扎曲,水量有限,一年当中有很长时间的旱季。构成黄河源头的整个约古宗列盆地流域内的100多个小水泊的水流一路向东流淌,沿途汇集诸多支流,其水量越来越大,形成黄河的上游、中游、下游,最后奔腾到大海。可以看到,从黄河源头流出的水,虽然水量极小、“貌不惊人”,却是贯穿黄河全程的。正是由于源头的水流所冲刷出的河道,才能吸收和汇聚后来诸多支流形成整个黄河流域。长江、雅鲁藏布江、澜沧江等大江大河亦是如此。大江大河有源头、有支流、有干流。源头的水都是潺潺细流,而支流、干流的水则是容量巨大、蔚为壮观。从大江大河源头流出的水在向东流经的过程中,会自然融入上游、中游和下游的水流中,也就是说,大江大河不同位段的水流,都有从江河源头流出的水,甚至在入海口的水流中也必然有从源头流出的水。江河源头之水就是一个水脉,从头至尾贯通河流全程,这是一种自然现象和自然规律。
伟大建党精神就像大江大河的源头一样,虽然产生于党的创建时期,但具有自始至终、一以贯之的特点,贯通在中国共产党百年奋斗形成的精神谱系之中。中国共产党在不同历史时期铸就的一系列伟大精神形态,既各有侧重、各具特点,又从不同方面体现了伟大建党精神的基本内涵和精神实质,这就是“贯通性”的意义所在。笔者试从中宣部公布的第一批纳入中国共产党人精神谱系的其他45种精神形态中进行样本选取,这些样本基本涵盖了精神形态所承载的特定地域、英雄模范人物(英雄模范群体)、重要历史节点、重大或具有一定历史影响的历史事件。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选取作为特定地域的井冈山精神,其内涵为:坚定信念、艰苦奋斗,实事求是、敢闯新路,依靠群众、勇于胜利;选取作为英雄模范人物的张思德精神,其内涵为: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选取作为重要历史节点的遵义会议精神,其内涵为:坚定信念、坚持真理、独立自主、团结统一;选取作为重大历史事件的抗战精神,其要义为:爱国情怀、民族气节、英雄气概、必胜信念。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选取作为特定地域的红旗渠精神,其内涵为:自力更生、艰苦创业、团结协作、无私奉献;选取作为英雄模范人物的焦裕禄精神,其内涵为:亲民爱民、艰苦奋斗、科学求实、迎难而上、无私奉献;选取作为重要历史节点的西迁精神,其内涵为:胸怀大局,无私奉献,弘扬传统,艰苦创业;选取作为重大历史事件的抗美援朝精神,其要义为:爱国主义精神、革命英雄主义精神、革命乐观主义精神、革命忠诚精神、国际主义精神。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新时期选取作为特定地域的特区精神,其内涵为:敢闯敢试、敢为人先、埋头苦干;选取作为英雄模范群体的女排精神,其内涵为:扎扎实实、勤学苦练、无所畏惧、顽强拼搏、同甘共苦、团结战斗、刻苦钻研、勇攀高峰;选取作为重要历史节点的抗击“非典”精神,其内涵为:万众一心、众志成城,团结互助、和衷共济,迎难而上、敢于胜利;选取作为重要历史事件或重大历史影响的改革开放精神,其内涵为: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开拓创新、锐意变革,开放包容、合作共赢。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新时代选取作为特定地域的丝路精神,其内涵为:和平合作、开放包容、互学互鉴、互利共赢;选取作为英雄模范群体的科学家精神,其要义为:爱国精神、创新精神、求实精神、奉献精神、协同精神、育人精神;选取作为重要历史节点的抗疫精神,其内涵为:生命至上、举国同心、舍生忘死、尊重科学、命运与共;选取作为具有深厚历史影响的脱贫攻坚精神,其内涵为:上下同心、尽锐出战、精准务实、开拓创新、攻坚克难、不负人民。这些具有代表性和典型性意义的精神形态尽管内涵表述不一样,体现了不同时期的时代特征和中国共产党人的砥砺奋进姿态,但如果作进一步概括提炼,可以看到其核心要素集中在这几个方面,即信仰、爱党、爱国、奋斗、奉献、团结、创新、为民。同样,如果把伟大建党精神的32个字进行更加抽象化浓缩的话,也不外乎包含信仰、爱党、爱国、奋斗、奉献、团结、创新、为民的内涵要旨。
由此可见,伟大建党精神概括凝练了中国共产党不同历史时期形成的精神形态的精髓,呈现红色基因的鲜明底色。红色基因是中国共产党永葆政治本色的“生命密码”,根植于党的血脉之中,成为永恒的遗传因子。伟大建党精神从其生成之日起,就是中国共产党一系列伟大精神所构成的精神谱系的红色基因。基因决定着生命的机体构造和基本性能,有两个基本特点:一是可复制性,二是可变异性。伟大建党精神的可复制性在于:其精神内核凝结在其他精神形态的思想意蕴中,保证了其他精神形态的延续性,决定着其他精神形态的根本属性;其可变异性在于:伟大建党精神在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历史演进中不断演绎出与不同时代特征相映照的新的精神形态。一百多年来,中国共产党的精神家族不断扩圈、精神谱系日臻丰富,具有鲜明的时代、地域、领域、节点、个体或群体特征,实质上就是伟大建党精神32个字在各个时期的具象化。这一系列精神形态所构成的精神谱系,映照了不同的时代主题,回答了不同的时代要求,具有各自的不同内涵,其核心要义就是这32个字的凝练概括。伟大建党精神的文化特质和精神要旨在党的百年历史中一直延续下来,并贯穿始终,既在创建中国共产党的革命实践中生成,又在诸多精神形态的文化因子浸润下发扬光大,成为永恒不变、历久弥新的“灵魂”。伟大建党精神对党的“精神生命体”既具有“先天”的孕育功能,又具有“后天”的再造功能,还具有内在的精髓浸润功能,内含着确保中国共产党始终能够不变质、不变色、不变味的思想意蕴。不变质即筑牢理想信念,追求崇高信仰不变质;不变色即传承光荣传统和优良作风、赓续红色血脉不变色;不变味即“为人民谋幸福、为民族谋复兴”初心使命不变味。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中国共产党的“红色基因不能变,变了就变了质”[3]。这一“红色基因”就精神层面而言,就是伟大建党精神所蕴含的“魂脉”。
三、从存在性来看,伟大建党精神是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精神原点——“点”之所立
大江大河的源头一般都处在这样的环境:一是气候寒冷。长江源头年平均气温为零下5度,其中海拔5000米以上最冷时低至零下30摄氏度;黄河源头也属于高寒地带,年平均气温为零下4摄氏度,全年只有5月至9月平均气温在零摄氏度以上。二是地势海拔高。长江的源头沱沱河发源于唐古拉山脉主峰格拉丹冬西南侧姜根迪如雪山的冰川群,最高处海拔达6600多米,从源头到入海口的落差近5500米;黄河源头发源于巴颜喀拉山北麓的约古宗列盆地,与入海口落差达4480多米。三是有充足的水源补给。长江、黄河源头所在的青藏高原是亚洲最大的淡水源地之一,同时还是世界三大冰川群之一,这里储存的冰川融水是长江、黄河源头水源的主要补给。加之这里气候多变、降雨不断,能形成较为丰富的天然降雨水源。因此,长江、黄河的源头虽然水量远不及之后的上游、中游、下游,但却能源源不断、积少成多。正是因为有不断的水源补给,才能形成江河的源头。这就是江河源头得以存在的环境。
任何一种精神形态,就像大江大河一样,都是一定历史演进和社会发展的产物;任何一种精神形态的源起,也像大江大河的源头一样,都是存在于特定的历史背景和时代境遇。伟大建党精神就是在中华民族遭受前所未有的历史劫难中、在当时所处苦寒多舛的政治环境下,以中国共产党人深厚的忧国忧民情怀、高度的政治自觉意识和强烈的历史主动精神应运而生,为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生成规定了历史主题、赋予了政治高度、提供了生成路径,构筑起精神谱系的初始“原点”。
伟大建党精神为中国共产党的精神谱系规定了历史主题。近代以来,中华民族遭受巨大的历史创伤、从未有过的历史劫难和无比深重的历史灾难。为了挽救民族危亡,近代中国各阶级阶层提出并实施了不同的救国方案和实践活动,无一例外的失败结局表明,旧式民主革命无法改变国家蒙辱、人民蒙难、文明蒙尘的状况。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国家富强和人民幸福的两大历史任务汇聚成一个历史主题: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这一历史主题的实现迫切需要一个能够顺应历史发展趋势、把握历史发展规律、具有历史主动精神的新兴阶级及其政治代表的产生。中国共产党的先驱们在中华民族最危难的时刻,从登上中国政治舞台之日起,义无反顾地承担起这一历史主题,创建了中国共产党,在这一创建过程中形成了伟大建党精神。正是在这一历史主题下,伟大建党精神所蕴含的各个精神因子开始孕育、形成,并不断丰富、发展。中国共产党在百年奋斗历程中浴血奋战、百折不挠,自力更生、发愤图强,解放思想、锐意进取,自信自强、守正创新,就是为了实现这一历史主题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具象化展现,而不同时期形成的一系列精神形态所构成的精神谱系无不是这些具象化的伟大革命实践的精神承载。
伟大建党精神为中国共产党的精神谱系赋予了政治高度。伟大建党精神32个字的内涵表达,充分体现了中国共产党这一马克思主义政党超越其他政党的思想境界、价值旨归、意志品质和道德操守。“坚持真理、坚守理想”,深刻揭示了中国共产党从一开始接受的就是人类社会最科学的理论、所追求的就是最崇高的信仰,彰显了中国共产党的伟大思想境界。“践行初心、担当使命”,深刻揭示了中国共产党不改初志、始终如一的政治特质,表明中国共产党始终致力于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整体利益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彰显了中国共产党的鲜明价值旨归。“不怕牺牲、英勇斗争”,这八个字是一种实践行为,是确保其他24个字得以实现的实际行动,深刻揭示了中国共产党无畏风险、无惧挑战,敢于并善于战胜矛盾和困难的政党特质,彰显了中国共产党的顽强意志品质。“对党忠诚、不负人民”,前四个字要求每一个共产党人必须爱党护党为党、永不叛党,同时刀刃向内,勇于自我革命;后四个字则要求秉承人民至上的理念,紧紧团结和依靠人民干事创业,彰显了中国共产党的高尚道德品质。伟大建党精神的内涵表明从中国共产党诞生之时,这个政党就是一个不断追求完美、追求进步的政党,以自我净化追求纯洁性、以自我完善追求先进性、以自我革新追求活力性、以自我提高追求卓越性,就像大江大河源头所在的青藏高原一样,具有其他政党没有的政治高度。而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所具有的整体性的政治高度,在伟大建党精神的内涵中已然鲜明地表达出来。政治高度决定着政治态度、政治觉悟、政治方向、政治道路和政治立场,决定着中国共产党精神层面与其他政党的迥异性、差别性、标识性,进而展现了伟大、光荣、正确的马克思主义政党形象。
伟大建党精神为中国共产党的精神谱系提供了生成路径。伟大建党精神的生成就像大江大河源头的水源补给一样,不是单一性的,而是由建党前后不同的具体精神形态融合而成的。中国共产党的创建是一个不断酝酿、探索、磨合的过程。这一历程自五四运动之始,经“南陈北李,相约建党”,到诸多大城市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的建立,直至党的一大上海会议和南湖续会的召开、党的二大的召开及二大党章的制定。在伟大的建党革命实践中,孕育了与这些实践活动相应的具体精神形态。在时间和空间上,主要是上海渔阳里精神、北大红楼精神和红船精神;在实践主体上,主要是先驱精神。就时间和空间而言,一是上海渔阳里精神。中国共产党创建之前,陈独秀等人在上海传播马克思主义。1920年8月,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在上海法租界老渔阳里2号《新青年》编辑部成立,渔阳里成为中国共产党创建时期的核心活动区域。在这一过程中,形成了追求真理、敢为人先、百折不挠、报国为民的渔阳里精神。渔阳里是中国共产党创建活动的起始地点,上海渔阳里精神是伟大建党精神的最初源流。二是北大红楼精神。北大红楼是李大钊、陈独秀等传播马克思主义和民主科学进步思想的重要场所。以北大红楼为阵地,中国共产党的先驱们在这里办《新青年》刊物,展开新旧文化的思想交锋,广泛传播马克思主义,建立北京中国共产党早期组织,形成了追求真理、谋求解放、敢于担当、勇于实践的北大红楼精神。三是红船精神。1921年8月初,在浙江嘉兴南湖的一艘游船上召开的南湖续会,标志着党的一大历经波折之后的圆满收官,形成了以首创精神、奋斗精神、奉献精神为主旨的红船精神。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形成也遵循着这样的演进路径,必然经历一个由初始萌芽到枝叶繁茂的过程。在这一演进过程中,大致有三种情况:有的像伟大建党精神一样,是一个历史时期各种有机相通的精神组合而成的精神形态,如延安时期包括抗大精神、整风精神、南泥湾精神、张思德精神、白求恩精神等汇聚生成的延安精神;有的是由几个具有同等地位而内涵指向不一并列而成的精神形态,如“三牛”精神,就是由孺子牛精神、拓荒牛精神、老黄牛精神组成;更多的则是组成某种精神形态的精神因子虽不是以完整意义的精神形态组合的形式出现,但必然会以原生形态的形式体现某个精神形态最本质的属性,并不断聚合、升华、最终生成一种新的、具有鲜明时代特征的精神形态。这三种情形基本上囊括了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中主要精神形态的建构模式。可见,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中的各种精神形态的生成,呈现出同质性、相通性、升华性的特征,这也是作为“精神之源”的伟大建党精神形成的路径依赖。就实践主体而言,是先驱精神。形成伟大建党精神的建党革命实践活动是一个群体性政治活动,是包括陈独秀、李大钊、毛泽东、周恩来、蔡和森、谭平山、王尽美、邓恩铭等先驱们共同开展和实施的革命行为。这些党的先驱们或者社会地位显赫、或者官居要位、或者名门望族、或者家底殷实,但为了同一个崇高的信仰、同一个美好的追求,放弃已有的地位、职业、家庭,投身救国救民、实现民族复兴的伟大事业,形成了以先进思想的“盗火者”精神、工人运动的“领头羊”精神、改写历史的首创精神、忠于信仰的献身精神和文化堡垒的坚守精神为核心的先驱精神。伟大建党精神的形成过程,充分体现了中国共产党的先驱们崇高的思想品格、坚定的信仰追求、顽强的革命意志、不懈的奋斗实践。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生成路径亦是如此,每一种精神形态尽管命名不同,但基本上都体现了这一精神形态的共同实践主体,即不同历史时期或个人或群体视死如归的革命烈士、顽强奋斗的英雄人物、忘我奉献的先进模范。
由此可见,伟大建党精神在中国共产党精神谱系的演进发展过程中起到了固本立基的作用,从本质属性上明确了中国共产党一系列精神形态的基本意涵和根本遵循。这样,中国共产党的精神谱系就有了一致性的政治指向、行为取向、实践导向。也就是说,伟大建党精神32个字的内涵已然内在规定了中国共产党的精神谱系的“点位”。这一“点位”的确立,是由中国共产党的政党属性决定的,是在“两个结合”的历史进程中不断生发、不断发展的伟大结晶。中国共产党百年来的一系列精神形态所构筑的精神谱系,必须也必然遵循这一生成和演进路径孕育、形成、丰富、发展,有根本性的信仰追求,有基础性的思想内涵,有始终贯之的核心理念,有奋发有为的实践行为,体现出科学的政治要求、鲜明的民族特质和强烈的时代特征,成为中国共产党历经百年而风华正茂、饱经磨难而生生不息的成功密码和内在动力。在新时代新征程弘扬伟大建党精神,始终以中国共产党创建时期那种革命加拼命的精神干事创业,不断传承红色基因、赓续精神血脉,就一定能够走好新的赶考之路,书写出更加绚丽的新篇章。
【参考文献】
[1]习近平:《在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人民出版社,2021年版,第8页。
[2]《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257页。
[3]《习近平谈治国理政》第2卷,外文出版社,2017年版,第183页。
(责任编辑:柯晓兰)
Grasping the Three Dimensions of “Spiritual Source” Based on the Original Meaning of “Source”
——Re-Understand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Great Founding Spirit
of the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and the Spirit Pedigree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Li Zhe Jin Ling
Abstract:
It is a crucial theoretical issue that requires careful consideration regarding how to understand the great founding spirit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is the “spiritual source”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and comprehend the internal relationship between the great founding spirit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and the spiritual pedigree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The analysis based on the original meaning of “source” can more effectively explain the political meaning of “spiritual source”, and can be closer to the political judgment and political artistic conception that “spiritual source” wants to express. From an initial perspective, the great founding spirit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is the spiritual initiation of the spiritual pedigree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coherence, the great founding spirit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is the spiritual concentration of the spiritual pedigree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existence, the great founding spirit of the Party is the spiritual origin of the spiritual pedigree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Keywords:the founding spirit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spiritual pedigree; spiritual initiation; spiritual concentration; spiritual orig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