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时代有声读物编辑出版人才 全链路培养探究
2024-06-13云岩涛
摘 要:有声读物虽然是以声音符号为载体的内容生成物,但其本质上依然符合出版物的特点。在有声读物的生产过程中,人是决定其质量的核心环节。观察有声读物编辑出版领域,有声读物内容生成主体和编辑出版主体存在一定的隔膜,行业对“跨界人才”的需求旺盛。本文在观察有声读物编辑出版人才培养的行业痛点和差序格局的基础上,从价值重塑、学术赋能、实践支持三个角度指出了有声读物编辑出版人才培养的实践进路。
关键词:有声读物 编辑出版 人才培养
2022年4月,中宣部印发的《关于推动出版深度融合发展的实施意见》指出,要建构“以内容建设为根本、先进技术为支撑、创新管理为保障的新型出版传播体系”,该意见进一步明确了将新型出版传播体系纳入媒体融合一体化的进程。有声读物作为全媒体传播中不可或缺的样态,在当下的现实环境中,它的深入发展显现出更多的必然性和急迫性。2024年4月23日上午,在第三届全民阅读大会上,中国新闻出版研究院发布了第二十一次全国国民阅读调查结果。调查结果显示,听书和视频讲书等新兴的数字化阅读方式受到越来越多的成年国民喜爱,2023年有36.3%的成年国民通过听书的方式进行阅读;有4.4%的成年国民通过视频讲书的方式进行阅读。这也为有声读物进一步的发展提供了现实佐证。
有声读物虽然是以声音符号为载体的内容生成物,但其本质上依然符合出版物的特点。就其生成环节而言,内容生成主体、编辑出版主体、营销主体,以及营销平台四个主体支撑其产品属性。在所有产品的生产过程中,人往往是决定产品质量的核心环节,有声读物的生产亦如此。观察有声读物编辑出版领域,有声读物内容生成主体和编辑出版主体存在一定的隔阂,行业对“跨界人才”的需求旺盛。
一、现实困境:有声读物编辑出版人才培养的痛点观察
有声读物的内容生成主体,具体而言,由内容提供方和音频制作方组成。编辑出版主体则依托传统出版机构的既有人员构成。在当下有声读物出版领域,有声读物的内容生成主体更多地关注内容生成物是否受受众的欢迎,对于有声读物的出版属性不是特别重视,何况娱乐化的内容生成潜意识,更导致这一主体不可能充分挖掘产业潜能的趋势。对于编辑出版主体而言,尽管已经对编辑出版相关技术及规定有了了解和掌握,但在有声读物的策划、编辑过程中,其参与程度相对较低。两个主体之间各自为政,存在一定的认知壁垒。
1.环境问题
从编辑出版主体的角度来观察,在用户可以生成内容、社会舆论多样态的媒介环境下,“传统主流媒体的权威性与内容主导权不断被削弱和消解,传统出版业同样面临去中心化、优质内容稀缺等发展难题”。[1]传统出版机构面对人工智能技术的飞速发展,行业需要一个吸纳并逐步消化新技术的过程,在变革的关键时期,传统出版机构往往过于强调新技术的运用,而编辑出版人员不能及时跟进技术的赋权,这就容易导致编辑出版人员产生身份焦虑。再加上出版流程决定了编辑出版人员“身份后置”的职业特点,无法及时真正切身感受人工智能技术赋能之下的有声读物市场的最新变化,无法从策划和编辑的环节更好地把控有声读物,更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其职业焦虑。
从有声读物内容提供方的角度来观察,普遍而言,当下有声读物内容提供方对内容的要求标准偏宽泛,对内容质量的专业把控能力有待提升。从有声读物音频制作方的角度观察,其对有声读物音频的风格定位,对朗读者的发音标准、清晰程度、音质音色等维度的评判较为专业,但对编辑出版的把控能力有待提升。此外,有声读物生产主体还存在受消费者消费偏好影响严重、优质内容生产不足的问题。
从有声读物监管主体的角度观察,存在市场缺乏监管、行业竞争无序、版权纠纷频现等问题。相较于传统出版物,有声读物的版权来源、版权关系较为复杂,内容盗用风险更大。在生产过程中,较容易出现授权不完整或授权不清晰的情况,而有效鉴别与认定有声读物间接侵权、二次创作侵权、人工智能技术生产内容版权归属的问题频现。目前,国际国内相关立法监管还需要逐步完善,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2.观念问题
在有声出版领域,有声出版物的生产主体认为自己是创作者,有声读物以声音表达的要素,强化了通过轻松、娱乐化的语态推进文化传播的意识,因此有声读物生产主体更重视声音的听觉文化属性,他们认为,出版只是另外一种传播渠道,不应该对有声读物产生过多束缚。编辑出版主体则认为有声读物作为二次创作的出版物,首要遵循的是出版的相关规则。编辑出版主体容易固守旧有的读者思维看待内容生成,而新时代与新技术匹配的新生代读者的欣赏趣味、阅读目标、阅读喜好已发生根本性转变,后者尚未彻底完成“读者思维”向“用户思维”的转变。两个主体在各自的处境中着力提升,缺失了跨行业对话的主动性。人工智能技术带来的冲击,从传播结构上颠覆了以往的传播路径,尽管信息依然是知识体系的主要研究对象,但是信息的生产主体、使用主体、传播渠道、传播规则都有了巨大的变化,研究对象变得更为复杂。这就意味着,传统的单一学科问题,现在变成了复杂的多学科问题。对于两者来说,都在一定程度上缺乏调适与革新,在建立多维的声音与文字之间的协作、重塑语言文本的可听性与传播力方面尚有待强化。
3.技术问题
在有声读物出版的整体流程中,存在未跑通人工智能大流程的技术问题,内容生成主体和编辑出版主体之间存在技术隔阂。有声读物的内容生成主体专注于内容生成物以及生成技术,忽略了出版技术的赋能,在明晰出版流程和出版的相关质量标准以及规定方面显示出些许的不足。编辑出版主体恰恰相反,专注于从质量上把控有声读物文字性内容,未能熟练掌握有声读物的制作技术。此外,两者在生产流程中强调的重点也不同。有声读物生产主体更为注重市场的认可度,缺少原创活力,导致有声读物同质化。编辑出版主体过度强调出版的技术属性,导致其长期以来在意识形态领域形成的“C位心态”在技术心理上占据了优势,强调“值得印刷”的文字内容,忽略了有声读物与生俱来的亲民特性。
二、观念再造:有声读物编辑出版人才培养的差序格局
“长久以来,自主知识体系的构建和全媒体时代的人才培养,分别是学科发展的内涵和延伸。新闻传播教育由知识体系发端,以人才培养为工作重点,随着政治经济和技术环境不断发展演变。因此,跨学科的人才培养就成为了当前新闻传播领域热议的问题。”[2]可见,深入分析有声读物编辑出版人才培养的差序格局,是解决培养跨学科人才的逻辑起点。
1.理论依托
2024年的《政府工作报告》强调,要深化大数据、人工智能等研发作用,开展“人工智能+”……出版业已在新技术、新发明的裹挟下,从互联网时代迭代人工智能时代,编辑出版人才队伍的建设成为新时代出版行业的时代之需。
众所周知,出版自诞生起,其发展和演进就与技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每一次技术变革,都会推动出版产生质的飞跃。编辑出版人才培养的核心,在于更好地适应媒介环境的变化,培养新时代有竞争力的人才。有声读物的编辑出版主体,从本质上来说,代表了编辑出版行业新质生产力的人才要素,不但要自觉总结行业的发展规律,同时还需要对于行业的发展趋势进行科学合理的判断。出版行业在具有独特行业属性的同时,又有广阔的边界,当下培养的编辑出版人才,不仅要解决当下的问题,还要更多地从前瞻性的角度出发,在继承传统的同时,自觉拓展知识体系,提升对行业的认知,积极应对未来更为复杂的多媒体环境下的出版问题。
2.综合储备
随着出版的专门化、规模化,编辑成为了一种独立的职业,深厚的学术功底和扎实的文字修养是编辑出版主体的职业基础,强烈的社会责任感、甘为他人作嫁衣的思想境界、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是编辑的职业操守,这些都是编辑职业的优良传统。由于有声读物所具备的大众传播媒体性质,使得原本属于私人领域的有声阅读的个人行为,转变为公共领域的公众行为。两者的合力,促使有声读物的生产主体、编辑出版主体、营销主体以及营销平台,始终处在社会责任的制约之下,从而使处在大众传播状态下的有声读物整体呈现出一种高水平、高质量的状态。再加上新时代的人工智能技术,为传统出版行业和有声阅读的结合提供了技术准备,多种元素合力,为两种出版样态的发展提供了综合储备。
3.时代需求
从人才需求的角度来看,面对新时代的挑战,编辑出版人才的培养目标已从“专才”转向“通才”。社会变革与媒介技术演变直接影响着社会对编辑出版人才的需求。回望历史,无论是新中国成立初期的“记者或编辑人才”,还是20世纪90年代前的“新闻工作者”,都将“专门”人才作为培养目标。实际上,这一目标能够长时间存在有一定道理,作为一门实践性较强的学科,受到“纸媒”和“电媒”媒介属性的制约,很难逾越“专门”的定位。进入21世纪,互联网的连接触角无处不在,“互联网+”模式渗透到社会各个角落,“专门”目标设定对传媒教育来说,明显不合时宜,它必须为“复合型”人才的培养目标做出合理让渡。[3]人工智能技术全面介入社会,推动有声读物编辑出版人才建设,培养既懂有声读物传播,又懂编辑出版的复合型人才符合时代的需求。
从受众主体来看,从传统出版物基于文字信息提取—解码的思维逻辑形成的阅读体验,与当下用户需求匹配有一定的差距。以具身认知理论为主张的具身阅读强调“身临其境”的阅读在场感。由文字为符号的出版活动,本质上属于二维空间的展示,而加入声音元素之后,阅读界限被打破,受众的阅读体验产生了在场感和沉浸感,更容易被调动起来。
从渠道来看,有声读物平台如雨后春笋般崛起,有声读物的消费呈现出蓝海市场的样态。2020年4月,喜马拉雅联合中信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青岛出版社等26家出版机构启动了“有声图书馆计划”,使传统出版社得以深度参与有声读物的运营,促进共同的发展。此外还有大量有声平台App链接相关有声读物,都从市场的角度为有声读物编辑出版人才的培育提供了新的时代空间。
三、路径更新:有声读物编辑出版人才培养的实践进路
如果说对有声读物编辑出版人才的差序格局整理是在解决培养跨界人才的原因和优势的话,那么,研究有声读物编辑出版人才培养的实践进路则是要彻底解决如何跨界的问题。
1.价值重塑
前文述及编辑的身份焦虑,其背后的原因是编辑出版主体与有声读物内容生成主体间缺乏更为整体性、系统性的理论观照,本质上是两种不同职业素养的区隔。学界既有的研究多关注有声读物生成主体向编辑出版主体的靠拢,实际上,试图以前者向后者趋近,这固然是一种值得注意的研究路径,但容易造成模棱两可的价值困境。两者身份的融通存在可能性,与其纠结如何让前者向后者靠拢,不如以有声读物为出版物这个事实为核心基点,以编辑出版为侧重,调适出一条齐头并进的路径。
在价值重塑的过程中,当务之急是编辑出版主体要有对日新月异技术手段的创造性运用和创新性发展。当下,人工智能技术已经广泛应用于多个领域,当然也为编辑出版主体的工作提供了诸多便利。编辑出版主体应落实学习新技术的长效机制,尽可能多地掌握有声语言表达的基本规则、判定标准、相关规范,同时需要大量赏析有声读物,只有多维度了解编辑对象的知识结构之后,才能对其做出更为客观的加工和评定。归根到底,编辑出版属于应用学科,在对大量案例进行归纳总结之后才能形成自己的知识储备,并在此基础上产生具有稳定思想内核的专业体系。建立稳定和持续的归属感、获得感、专业认同感,编辑出版主体的工作才能有坚实的学科支撑和学理支持。
2.学术赋能
首先,要确认编辑出版主体的学术身份。在具体的有声读物编辑流程中,编辑出版主体容易被视为与有声读物无关的“他者”,有声读物的生产主体付出劳动,从物质形态和声音表达上都有工作的在场感,有声读物自完成录音后,仿佛既已结束全部的制作流程,编辑出版主体被定位为可有可无的协作方。编辑出版主体重塑编辑理念后,应该主动自觉“回归”有声读物生产和出版的共同体,实现“有声表达+编辑出版”身份的“出场”和“在场”。其次,要建立长效的学术交流机制。编辑出版主体应尽可能参加有声读物领域的相关学术活动,并尽量参与有声读物的实践制作流程,在把握出版技术规范和编校要求的基础上,逐步向有声读物相关专业话题过渡。同时,编辑出版主体要深度参与审读有声读物的全流程,积极吸收有声读物领域专家的合理建议,从学术层面提出自己的审读和修改意见,大胆与后者就学术问题展开争鸣,以达成学术共识,实现共赢。
有声读物的风靡,从侧面导致版权问题丛生。目前的出版环境中,在有声读物版权保护方面,对于诸如版权保护的对象是自然人的著作权,还是人工智能技术参与内容生成的著作权,以及怎样做才能真正保护原创者不受侵害等问题在鉴别上有实际的困难,相关的法律法规对于在创作层面界定生成式AI是否构成著作权法上的“作者”“作品”,生成式AI生成内容版权制定侵权认定等尚未明晰,版权保护的外环境还需要更好地从国家的层面廓清。对于编辑出版主体而言,当务之急是在学术的角度尽量保护原创,有能力的话,可以通过引入智能审核工具和智慧解决方案,及时发现、认定和处理内容侵权问题,合理规避版权争议。
3.实践支持
客观而言,在编辑出版领域的人才供给和智力支持方面,我们尚有一定的进步空间。现有的对于编辑出版从业人员继续教育的机制,让从业者保持了最大的行业活力,但是也存在跨行业人才缺乏的问题。变革传统学科培养人才的模式,彻底解决人才供给与智力支持的问题迫在眉睫。就跨行业人才缺乏的问题来说,有声表达领域,因其行业的独特性,吸引了不少新生代力量,其人员活力不容小觑。不可否认的是,有声表达领域的人才在就业选择上,少有人转入出版行业,这种态势短期不能消除。因此,从学科建设的角度出发,适度加大跨行业人才培养力度,不失为一个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新闻传播学科的重要性所在,恰恰是因为其对于现实政治经济活动的直接影响,人才与现实场景的直接对接,以及与历史现实的直接对话。价值观和实践两个教育体系,要为这些“直接的优势”“接续更多可能”[4]。在培养有声读物编辑出版人才方面,与实践的对接,可以理解在工作过程中加大实践的比例。常规的编辑出版工作,更多时间让工作主体局囿于物理空间,虽然这种方式可以有效提升主体的理论知识运用能力,积累编辑出版理论经验,但是从另一个角度思考,无疑会导致其在编辑有声读物内容时业务实践能力不足的问题。因此,可以适当增加有声读物编辑实践活动,编辑出版主体在策划选题阶段即可参与有声读物的工作流程,假以时日,即可提升其实践能力。
四、结语
观察当下,有声读物依然是出版行业的发展热点;展望未来,有声读物的出版会持续向时代的制高点挺进;反观行业,人才是这种出版样态是否具有竞争力的核心节点。找到培养有声读物编辑出版人才跨界的节点,持续赋能有声读物的生长点,充分挖掘有声读物的载体优势,打通跨行业人才培养的全链路,培育新的效益增长点,更好地满足新时代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需求,为社会提供更优质、更有文化影响力的产品,推动全民文化素养的提高和社会文明的进步方面,发挥更大的作用。
(作者单位系九州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