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多亚路上的表兄弟
2024-06-05王鹏程
王鹏程
一
20世纪20年代,汪祥在爱多亚路(现今延安东路)开了家汪记钟表店,汪家也算是家境不错的人家。可是,没想到一场本不应该汪祥承受的灾祸,最后让他们家倒了大霉。
汪祥有个姓陈的亲戚,在上海宁波路上开了一家私营商业储蓄银行。在银行工作,薪水高,待遇好,被称作是金饭碗,想进银行的人不少。陈经理看汪祥独生子汪秋鸣中学毕业,就想让他来自家的银行当学徒。汪祥回到家里一说,还没等汪秋鸣说话,汪秋鸣的母亲阿珍急忙就说了,是不是可以把这个名额给她弟弟的儿子黄春国。阿珍弟弟一家住在浦东老白渡棚户区,经济条件不好,她平日没少帮衬。汪祥睁一眼闭一眼,如今老婆要把儿子的“金饭碗”给侄子,他不高兴了,提醒阿珍,人家看中的是他儿子,这银行工作不仅是要能写会算,还要讲人品。其实汪秋鸣对银行工作也没多少兴趣,他早有自己的打算,瞒着父母应聘了巡捕房的见习巡捕,英语考试得了个满分,只等最后一轮通过即可。
汪祥禁不住老婆死缠烂打,只得答应黄春国去银行。陈经理听说来的不是汪秋鸣,而是个不认识的小伙子,便不似先前那般热情。阿珍拼命在边上讲好话,陈经理认真地说:“我可以先用一阵子,如果我满意的话可以正式转为学徒。不过你们也知道,进来个陌生人,必须得有可靠的保人。”阿珍指着丈夫说:“这不是现成的保人吗?”陈经理用严厉的目光瞧向汪祥:“汪兄,当保人是有风险的,也是有责任的。如果出了什么事,你要赔个倾家荡产。”
汪祥听懂了陈经理的话,答道:“我再考虑下。”
阿珍不懂丈夫这句话意思,这是信不过自己还是信不过侄子?她为了她弟弟家的事情,什么都豁得出。汪祥搞不过老婆,最终只得答应给黄春国作保人,签字画押。就这样黄春国从浦东来到了银行,捧上了“金饭碗”。
也就在同时,汪秋鸣被法租界巡捕房招为见习学员。黄春国来汪家的时候,汪秋鸣正好要去巡捕房报到。阿珍为了欢迎黄春国到来,特意准备了一桌可口饭菜。黄春国大大咧咧正要在原是汪秋鸣的位子上坐下,被汪秋鸣一把拎了起来。还没等汪秋鸣说话,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的阿珍对儿子训道:“你就让让你表弟,让他坐吧,连待客之道都不懂,你这书是怎么读的?”
汪秋鸣气得起身往外走。黄春国在后面不阴不阳说了句:“怎么饭也不吃了就走了,不怕饿肚子?”
汪秋鸣返身冲着黄春国一笑:“就是肚子再饿我也不会看上人家的盘中之食。姓黄的你听好了,我现在是巡捕,巡捕是做什么的知道吗?做个好人能过太平日子,如果哪天有人不安分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姑妈,他这是什么意思?”黄春国大叫,阿珍骂着自己儿子:“你这说的什么话。”
“人话,是人都应该听得懂的人话。”汪秋鸣头也不回,离开了这个家。
二
黄春国一进银行就自吹是陈经理家的什么亲戚,几个喜欢拍马屁的同事信以为真,下了班就拉着他去馆子请他吃饭。黄春国觉得这饭店里的饭菜比家里的菜不知要好吃多少倍,没有多少日子,这小子就养成了爱下馆子的“少爷病”。人家少爺是有钱去饭馆,而他黄春国本来就是个穷小子,拿的这点薪水经不起这般折腾。口袋里面没钱了,嘴又馋了怎么办?那天路过一个当铺,听人说可以把值钱的东西当掉换几个钱,黄春国马上脱下身上的呢绒大衣进当铺换了钱,然后去“老正兴”饱餐一顿。回到汪家,阿珍发现大衣不见了,问黄春国怎么回事。这件大衣是汪秋鸣挂在衣橱里的衣服。那天天冷,阿珍看见黄春国穿着单薄,就把儿子的大衣给他穿上。黄春国也不掩饰,说自己手头上没钱了,就把衣服当了。阿珍有些生气,说没钱可以和她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随便把物品当了。阿珍给了他钱,让他把衣服赎回来。
拿着姑妈给的钱,黄春国并不感激,心里反而生出怨恨。凭什么汪秋鸣家有钱他要受穷?既然汪家有钱,那就多出点血吧!黄春国这回把主意打到了汪记钟表店。那晚半夜,黄春国趁着一家人都已睡熟,悄悄摸进店铺,打着手电,心急慌忙从表柜里拿了只手表塞进口袋。第二天,汪祥发现少了只表,就要报警。这只“英纳格”手表是一艘外洋轮上的大副出海前送来修,说好两个月船返上海时要来取的。这不仅是一块手表,更是汪记钟表店的信誉。听到汪祥要报警,阿珍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心里有点数,这件事情和黄春国多多少少有关系。她求老公先不要报警,让汪秋鸣回来先查看情况再定。
汪秋鸣身着一身巡捕制服回家,上上下下查看了一圈,对母亲说:“你把黄春国叫回来。”
“为什么叫他,有事对我说。”阿珍不愿。
汪秋鸣叹息一声,摇着头说:“那就报警吧,让巡捕房正式立案。”
“好!”汪祥点头。阿珍急了:“别别,我把他叫回来就是了。”
黄春国当然是不承认自己拿了手表。汪秋鸣指着手表橱柜前的脚印说:“你的脚印清晰,是不是我一定要找来巡捕房的人你才能承认?看来不吃几年牢饭你是不甘心啊。”
黄春国一听两腿发软,极不情愿慢慢从裤兜里摸出了那块表,他还没来得及去换钱。阿珍吐出一口气:“还好,表找到了,事情解决了。”汪秋鸣一声冷笑:“你这样不是帮他而是害了他。”看着姑妈给自己撑腰,本来还有点害怕的黄春国这会也硬气了起来,他挑衅般地挺着胸脯对汪秋鸣说:“你还想把我怎么样?”汪祥这时倒是说了句公正话:“儿子这样说没错,黄春国要吸取这次教训。”黄春国马上又哭丧着脸对阿珍说:“姑妈,你看我在银行上班,接触的都是上层人,俗话说人靠衣装,我也应该有块手表什么的撑撑门面。别人家说我姑妈家是开钟表店的,我怎么连块手表都没有,这说出来塌的是你的面子啊……”
阿珍听不下去了:“春国说的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这样,姑妈先把我的表给你,过几天让你姑父给你一块新表。”
阿珍说着,摘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给黄春国戴上。汪秋鸣一脸不屑地奚落黄春国:“这是块女表,你不怕戴出去没了面子。”
“不怕,只要是手表就好。”
三
汪秋鸣的顶头上司马探长是个法国人,对中国人的成见很深。汪秋鸣虽说是个实习巡捕,可在巡捕房里,得排在“红头阿三”印度人后面,连他们都不愿意做的苦差使才轮得到他。比如每晚的巡街,别人能推就推,每次都落到汪秋鸣头上。
这天,汪秋鸣和小林巡逻时,看见一幢石库门前围着一大群人在吵闹,挤进人群一看,几个女人把个男人打得蜷缩在地。这里是上海滩上有名的“野鸡窝”,汪秋鸣要把他们一同带回巡捕房处置。领头的那个披着头发的女子说:“这只瘪三,完事了不给钱,这样不要脸的人不应该打吗?”这时,那个倒地的人轻轻拉着汪秋鸣的裤脚,汪秋鸣低下头一看,是黄春国。汪秋鸣不理他,坚持要把他们带到巡捕房。披头发女嚷着:“是他做错了事,为什么连我们要一起处罚?”几个女子说着又冲向黄春国,黄春国见着汪秋鸣没了先前的害怕,挥起拳头喊道:“你们知道这个巡捕是谁吗?他是我哥,你们要是还闹就把你们统统抓进巡捕房去蹲班房。”
这话还真起作用,那些女子一轰而散。汪秋鸣回过神来,对着黄春国屁股狠狠就是一脚,骂道:“怎么有你这样不要脸的东西。”
黄春国捂着屁股哇哇大叫:“巡捕打人了!”
正好马探长路过,瞧见眼前这一幕,对着汪秋鸣说:“汪,我可亲眼看见你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
“马探长,你误会了,他们是兄弟。”一旁的实习巡捕小林想帮汪秋鸣解围,就把刚才事情一说。马探长盯着汪秋鸣问:“他犯了什么事?”
汪秋鸣照实说了。马探长歪着头打量着汪秋鸣,问他是怎么处置的?汪秋鸣说正想把他们一起带回巡捕房,不想那些女人一下跑了。马探长双肩一耸:“她们跑了,你就不处置了吗?”
“这个黄不是在这里吗?”汪秋鸣指着黄春国。马探长手一挥:“把汪和他的表弟统统带回去。”
马探长把汪秋鸣和黄春国关在了一起,说汪秋鸣有包庇他之嫌,所以两人一同拘留三天。他警告汪秋鸣,如果以后还敢这样营私舞弊,他就不要当巡捕了。阿珍得到消息,跟着汪祥到巡捕房,急得向马探长求情,说这事不能让银行知道,要是那边知道了,黄春国这个“金饭碗”就不保了。马探长不解地望着阿珍,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你儿子是由黄春国牵涉进来的,你怕黄饭碗不保,你这个妈妈,难道就不担心你儿子的饭碗也不保吗?”
这话把阿珍给问住了,支吾了半天说:“我是求你放过黄春国……”
“犯错的是黄,你的话提醒了我,我可以少关汪秋鸣两天,把他的两天给黄,黄要关五天。”马探长说完哈哈大笑,阿珍急忙叫起来:“探长大人,不可不可。”
“探长,念他是个初犯,是不是可以用其他方法解决。”汪祥毕竟是在场面上混的人,遇事要比阿珍冷静。马探长点头:“你说的是罚钱,那可不是小钱啊。”
“你说个数,我们不还价。”阿珍听说钱可以解决,急忙破涕为笑,马探长伸出两个手指,汪祥忍痛点头。
黄春国闯的祸,汪秋鸣受了牵连,汪祥出钱摆平了事。按理说,黄春国应当吸取教训才是。可是黄春国的父母听说了此事,特意从浦东赶到了汪家,指责他们,怎么他们一个好好的儿子,在浦东一点事情也没有,到了你们这里才多少天啊,差点弄进去坐班房了。汪祥真是有苦说不出,出了钱讨不得半点好还要受气。汪秋鸣心里正窝着火,听见舅舅的话,火了:“你们就这样黑白不明是非不分是不是?你们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什么吗?我告诉你们,那就等着给黄春国收尸吧。”
汪秋鳴的话音未落,黄春国父亲脱下脚上的一只鞋,扔在他的额头上。汪秋鸣捂着被砸痛的头,给阿珍赶了出去。
“你们别以为秋鸣说的是气话,他是给你们提个醒。黄春国,你也应该从这件事情上反思,找自己问题,以后再犯同样的错,没有人来帮你交罚金了。”汪祥说完气呼呼回了房间。黄春国的父母骂了他几声,问他为什么要做这样不要脸的事情。黄春国说上海到处都是漂亮女人,他现在正是青春好年华,人家早就娶妻生子了,他找找女人怎么了?阿珍听了若有所思:“这点是我们长辈的不对,你是到了结婚生子的年龄了。”
“我怎么不想给儿子娶老婆呢,可我们的家境你们是知道的……阿珍,这件事情还得靠你。”黄春国妈把皮球踢给阿珍。话题一下转到了给黄春国找老婆上。阿珍一副大包大揽模样:“这事我会上心的。”
没出一星期,她还真给黄春国找了个对象,叫三妹。
四
三妹家在十六铺,是个穷苦人家。父亲是个拉人力车的,母亲给人家洗洗衣服缝缝补补。黄春国先前还不满意,阿珍说,你这样的条件,能找个姑娘肯嫁给你已是烧高香了。黄春国没办法,和三妹开始交往。
有了女朋友开销就大了,黄春国掌握了姑妈的性格,没钱了就时不时向阿珍讨要。阿珍也有烦的时候,要他节约一点,还要留着钱成家立业。黄春国嘴也是甜的,说姑妈就是妈,你现在把我当儿子,我以后给你养老送终。忽悠得阿珍心里开花,钱拿得更快了。
黄春国和三妹定在年底订婚,三妹家要黄春国把浦东棚户屋好好修葺一下。黄春国不以为然,说他结婚就结在爱多亚路上的阿珍家里。看三妹不解,黄春国说:“他家有的是钱啊,不花白不花。”三妹生气:“你姑妈家姓汪,房子是留给她儿子的。你凭什么把她家当婚房?”黄春国笑三妹傻,说一个人有钱不是看他赚多少钱,要看的是他没钱还能不能享受有钱的乐趣。三妹回家对父母说,这个订婚我要取消。本想黄春国捧的是“金饭碗”,听了他说的那番话,可见这人根本不是想着如何好好工作挣钱,而是把心思全花在如何盘算别人的财产上,算计的还是他的亲姑妈,不知感恩不懂报答,这样的人太可怕了,绝不能和他过一辈子。
黄春国怎么也没想到三妹家会回绝了订婚。他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再次把这一切归结于一个穷字。可他一没家底二没本事,到哪里去搞钱啊?转而一想,自己在银行,要想弄几个钱,还是有办法的。
1925年底的一天,上海特别冷。黄春国却在冒汗,他苦等多日的时机出现了。刚才陈经理让他和小何一同去外滩的中国银行提取二万五千元。一路上,他两只眼珠子滴溜溜直转,在想如何一人独吞这钱。出门来没走几步,黄春国故意走得一瘸一拐。小何问黄春国怎么了,黄春国装出一副苦脸,说昨天不小心把脚扭伤了。快到中国银行门口时,黄春国“哎呀”一声,说他还有封信要去邮局寄,先去银行把钱领了再顺道弯到邮局去寄信。小何疑惑,带着那么多钱去邮局寄信不危险吗?黄春国假装灵机一动:“要不你去帮我把信寄了,我先去银行办手续,你寄好信回来,我差不多也领到钱了,我俩一起回去。”小何于是独自去邮局,黄春国返身进了银行。当小何来到银行,听职员说黄春国已经把二万五千元提走了,心知不妙,急忙赶回宁波路银行,陈经理立刻报了案。
黄春国卷款逃跑案件成了上海滩的爆炸新闻。一个星期过去了,黄春国下落不明。巡捕房一边发出悬赏令,一边找到保人汪祥,把他的钟表店和家全部都贴上封条。一家人被赶了出来。汪秋鸣也受案件牵连,被巡捕房开除了。
汪祥一气之气回了宁波老家。阿珍还想跑到浦东黄家去躲避几天,被黄春国父母骂了出来,说他的儿子走到今天都是她这个姑妈给害的。汪秋鸣从巡捕房回来,看见了在弄堂口蜷缩一团的阿珍。平时霸道的母亲,这时像个孩子见到救星般向儿子伸出手,“黄春国这个挨千刀的,他害我们,害我们一家……”
汪秋鸣轻轻拍打着妈妈,什么也没说。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黄春国,给他们家讨回一个公道,把罪人绳之以法。
五
上海的弄堂口都有个坊廊,大门是拱形,门楣上刻有诸如“平安里”“志成坊”这类的名称,顶盖像是个骑楼却没有阁楼。阿珍和汪秋鸣有家难回,只得在钟表店旁边的坊廊下搭了一个铺。
时值初冬,阿珍着凉了,发烧咳嗽却没钱去医院。弄堂里的老邻居同情这对母子,凑了些钱让汪秋鸣送母亲去诊所。医生诊断阿珍得了急性肺炎。医药费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汪秋鸣这时才体会到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之苦。阿珍不想治了。汪秋鸣说:“我是你儿子,你生病了我总要管的。钱我去想办法。”汪祥这么些年在上海,还是有些朋友的,有人听说他家的事避开了他們,有人叹息一声拿出些钱给了汪秋鸣,医药费算是解决了。汪秋鸣找了一份商店跑街的活,总算有了收入,租了间房让母亲安顿下来。
汪秋鸣虽然有了工作,可他心里还惦记着要找到黄春国,追回那笔被盗取的钱,不然,他汪家作保抵扣的铺子就回不来了。半年过去了,那天汪秋鸣在跑街时,一个女人迎面而来,擦肩而过之际,汪秋鸣认出了她,是上次打黄春国的披发女!汪秋鸣紧随几步,跟在她身后,只听得有人和她打招呼,问她最近是不是找了个有钱的主。披发女答,什么有钱的主,最多也是个一个穷鬼变有钱罢了,上回没钱来找我,还给姐妹们打了一顿。凭着巡捕的职业敏感性,汪秋鸣悄悄跟踪了这个女人,确认了住所。
再说黄春国拿到钱之后,就找了妓女。这个披发女是黄春国先前看中的,自黄春国取了不义之财,就在她那儿住下了。他盘算着警察想不到他会躲在窑子里,等风声一过他就拿着这笔钱远走高飞,去做生意开个店。
汪秋鸣在弄堂口拦住披发女时,这女人先是一愣。汪秋鸣说:“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黄春国那个当巡捕的表兄。”披发女哆嗦了下,赶紧说:“我交代,我把我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汪秋鸣把披发女带到了巡捕房。
当马探长把黄春国从被窝里拎起来时,黄春国看到身后的汪秋鸣,叫着:“你小子害我,带人来抓我。”
“你搞搞清楚,是你害了我们全家,你还倒打一耙。我揍死你……”汪秋鸣冲上来对着黄春国一顿拳头,黄春国大叫:“巡捕打人,巡捕打人了……”
马探长对黄春国说:“拜你所赐,他现在不是巡捕了,他是一平民老百姓,你们打架我们不管。”
马探长示意巡捕退出,让汪秋鸣把心中怨恨尽情发泄出来。汪秋鸣打到最后哭了:“为什么啊?我们家这样对你,你不知报答也就算了,还要害我们,害我们一家遭受如此灾难。”
汪秋鸣回到出租房,想把这个事情告诉妈妈。不想汪祥坐在阿珍的床沿边。阿珍的脸上已经盖上了白布。阿珍终因肺炎感染严重没留住性命。汪秋鸣突然感到,阿珍也许不想看到儿子抓了她的宝贝侄子,便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他们,也许这是她作为母亲和姑妈最后能做的事了。
黄春国花了一小部分钱,大多数钱还是被追回来了。汪记钟表店被启封,虽然也被罚了不少钱,不过又恢复了先前的生意。马探长对汪秋鸣说:“尽管你抓住了黄,可是我还是不能让你再回巡捕房了。”汪秋鸣表示他没有回巡捕房打算。汪祥经过这一劫老了许多,汪秋鸣准备接手父亲的钟表店,以后,他只想靠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
(插图/谢 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