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家的大小“二黄”

璞石

同楼对门邻居，是历史文化学院退休的吴教授，他的老伴和儿子都是邻近单位的职工。

刚搬入新居时，只有他们两老。出于恻隐之心，他们收养了一条流浪小黄狗。

无独有偶，我家同楼左舍是年岁略轻、数学计算机学院刚退休的李、姜教授夫妻俩，他们的女儿在国外工作，家里养了条浑身金毛、小巧玲珑、圆乎乎的脸庞上嵌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睛、昵称“丫头”的狮毛狗。

从小我就怕狗，当时心里只犯嘀咕，这下可好，以后出门都会碰上两条令人发怵的黄狗。

我们话分两头，先表吴家。吴教授收养的这只历经过磨难的流浪狗很灵泛，见到邻里乖巧地摇着尾巴打“招呼”，从不乱叫唤，特别逗人喜爱，很快就与单元楼道间上下的老少邻居混熟了。

大约半年后，它一下就长成大黄狗了，随之“职务”也从卖萌宠物，跃升为看楼护栋的“保安”，并获得了“大黄”的雅号。

还别说，自从“大黄”“上岗”后，我们与邻近几栋再也没有过小偷“光顾”，“大黄”也越来越受到众人的“追捧”。

年已古稀的吴教授一直身体欠佳，懂事的“大黄”经常陪伴不离左右。

不幸的是，第三年冬，吴教授就因病去世了。当时“大黄”似乎察知，竟伤心地连续几天趴在地上不吃不喝，也不搭理人。

随之，吴教授的壮年儿子大吴携妻女一家三口也从外面搬了过来，与其母亲同住。

过了一段时间，“大黄”才逐渐恢复了常态。不料，大吴竟打起了“大黄”的“发财”主意。

此后，“大黄”原本平静快乐的生活，也倏地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大吴将毛色光亮、体型健硕的母狗“大黄”强行拉到近郊让其频繁地配种，然后把“大黄”生的一窝窝刚满月的“儿女”们，拉到市场去贩卖，昧心牟利。

风天雪地或酷热难当的冬夏之季，邻里间常听到楼下吴家杂屋内，“大黄”时而痛苦地喘吠，时而凄厉地呻吟，间歇哀号刺破长夜，声声撕心裂肺，使人坐卧难安。

年复一年，大吴迫使“大黄”反复受孕生小狗，不久又狠心把尚未断奶的小狗从它身边无情地拽夺走。

“大黄”慢慢地被折磨得毛发脱尽，骨瘦如柴，双眼呆滞，与原来人见人爱的模样完全判若两“形”，叫人痛心怜悯。

虽大家多次婉言劝说过大吴，却都收效甚微，无济于事。

随着时间推移，每遇“大黄”，只见它步态蹒跚，无精打采，但还是吃力地依旧对人摇着尾巴，场景让人揪心，不忍直视。

一天，“大黄”举止突然显得有点乖戾，平日早已极少露面的它，大白天竟匍匐在楼栋大门口，无论男女老少出来，它都强打精神一瘸一拐地跟随一段路程后，依恋不舍地驻足目送，再返回原地。

然当时大家都没细心观察，更未留意到它表现出来的特别亲昵举动。

谁知，昨天还在大门旁逐个陪送邻里的“大黄”，第二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事发突然，这时，众人细细追忆琢磨，昨日发生在“大黄”身上的情景。

此刻，大家才幡然惊悟，原是重情重义的“大黄”感到大限将至，专程在“走”之前，硬是霸蛮强打精神，尽力挣扎地拖着病体残躯与楼栋邻里一一道别。众人回想起来，悔恨哀怜交织，不觉潸然泪下。

“大黄”“走”了十余天后，楼栋邻里的忧伤与愤懑尚未褪去，岂料，嘴叼香烟的大吴，却若无其事地一手托着鸟笼，一手拖扯着一条小黑狗回来了，又“踌躇满志”地开始了他的卖狗“营生”……

楼栋里的人们无语摇头。

接下来说说，李教授家的“丫头”。也不知李教授夫妻俩是思念女儿情切，还是喜爱驯养宠物——应该两者皆有之吧，平日，他们除了每周与女儿视频以外，似乎只有和“丫头”逗乐才是最快乐的时刻。并且两位老人外出时，从未舍得将“丫头”独自留在家中。真可谓对“丫头”是百般呵护，宠爱有加。

灵俏的“丫头”也非常“懂事”，不管谁，只要说一声“丫头！撒娇”，它便无师自通地躺下翻滚数圈，接着还摇着金灿灿的大尾巴，将脑袋紧贴你的裤脚边左右轻揉，向你撒娇，逗人开心。当然，倘若听到的是李、姜两位教授，发出益阳口音的“塑料普通话”指令，“丫头”的撒娇举动会更欢、更萌。

于是，校园中但凡有李、姜二教授和“丫头”之处，总有围观的人群，大家无不为“丫头”的呆萌撒娇，拍手称好。

曾经，有一段时间，无论在校园里遇见李、姜二教授同行（偶尔是他俩中一人独步），还是在楼栋之间鄰里走动相逢，都看到“丫头”惬意地依偎在他们的怀抱之中，而他们决不将它放下来，放任它戏耍，或像以前一样表演撒娇。尽管大家调侃，看来不是李、姜两位教授在遛狗，而是“丫头”在“遛”他们夫妻俩，然而他们听后，毫不介意，只是微微一笑。

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丫头”腹部长了个小肿瘤。自从检查出结果当天，到进医院手术治疗，再到康复阶段，大约先后3个多月，两老外出就一直把“丫头”抱在怀中。特别是，他们将它送到宠物医院做手术时，主动要求，不管花费多少，术后都要将“丫头”安排住入特护房，一定要让第一次离开他们身边的“丫头”，一天24小时都有专人照料。

当下，早已康复，并已胖乎乎的“金毛丫头”又生龙活虎地重新与人尽情欢乐撒娇了。

养狗给许多老人带来了温暖和欢乐。当然，我们也要注意，如果要养狗，一定要依法办证，给狗打好疫苗，不遗弃它们，在公共场所遛狗时及时清理粪便，尤其要牵好牵引绳，防止它们惊吓或伤害到他人。

编辑/赵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