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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淮南子》翻译中的变通问题

2024-05-30丁立福

大连大学学报 2024年1期
关键词:淮南子变通原文

丁立福,潘 清

(1.淮南师范学院 翻译研究中心,安徽 淮南 232038;2.安徽理工大学 外国语学院,安徽 淮南 232001)

一、引言

《周易》中有云:“《易》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1]。具体到翻译,译法穷尽之时就要寻求变通,如此才能绝处逢生。此处的“变”在微观层面的翻译实践中通常表现为变译方法,在宏观层面的翻译观念上宜理解为变通观念。变通的内涵比变译更为宽广,当变译无法理想地完成既定翻译任务时,就需要由微观向宏观求助,即寻求翻译之变通,从而指导具体翻译实践的开展。一言以蔽之,变译属形而下的范畴,变通则是形而上的范畴,两者逻辑上表现为术与道的关系。

《淮南子》作为传统文化经典,对其译介包含着跨语言和跨文化行为,而不同的语言使用群体之间又存在着思想观点和处世态度上的不同。萨皮尔(Sapir)曾指出;“没有任何两种语言有足够的相似性,可以代表相同的社会现实”[2],这表明单纯的语言对照是无法完全表达不同语言中所包含的思想文化的,在翻译经典文本的时候就会遇到类似的问题,毕竟“文本的文化特异性意味着文本不能直接从源语言翻译成目的语,这一事实给译者在翻译文本中所遇到的文化项目时带来了问题”[3]。然而,“翻译是一个过程,通过这个过程,构成源语言文本的能指链被译者在翻译的基础上提供的目标语言中的能指链所取代”[4],而为使这两条能指链有共同的所指,在翻译过程中“译者要做出成千上万次选择与处理的决定,以适应另一种文化,适应另一种语言,适应不同的编辑和出版商,最后还要适应读者群”[5]。如此才能将所指较好地表达出来,关于翻译中的“适应”和“选择”,孙致礼曾提到:“遇到直译行不通时,译者也要知难而退,转而采取意译法。也就是说,不再拘泥于原文的表面形式,而应以传达原文的深层意思为主旨”[6],这样才能够将原文中的意义表达出来。此外,翻译理论家刘宓庆先生认为“任何可以借以实现翻译实质中所包含的意义转换的途径,都可以纳入方法论作为变通手段,加以研究”[7]。如此看来,采取变通之法可以将能指表面下的所指意义表达出来,尤其是在经典文献翻译中,变通是一种策略,其方法不一而足。翻译经典文献涉及的文化特异性,即使是通过变译来表达,也时常词不达意,故而又要返回到变通这一层面另寻出路,将实质内容成功地用译入语表达出来。为寻求变通对于中国文化传播的启示,从而为传统文化典籍的对外翻译提供些许建议,从《淮南子》全译本出发去研究全英译本的变通问题成为一个较好的途径。

二、变通与变译

由于在翻译中涉及语言文化及其他方面的差异,使得译者不得不采取变通策略进行翻译,此举使得译文除却具有忠实性,同时能够适应译入语的语言环境和文化环境,更加贴近译入语读者的心理和期待。变通策略可以帮助译者更好地应对各种翻译问题,提高翻译质量和效率,是翻译主观性和创造性的体现,但变通是一种较难掌握的策略,它需要翻译人员具有较高的语言能力和文化素养,以及较强的判断力和创造力,这为变通策略的应用带来了困难,而变译理论的适时提出降低了翻译策略使用的门槛,该理论的产生原因是中国企图摆脱知识产权的钳制,案本而译是不行的,“因而有必要寻求一种既能开发国外信息,又能妥善解决知识产权的问题的方法,此乃变译研究的动机之一”[8],变译有自身的基本原则和方法,黄忠廉和李亚舒两位学者将变译定义为:“译者根据特定条件下特定读者的特殊需求采用变通手段摄取原作有关内容的思维活动和语际活动”[9],“‘变’具体体现为增、减、编、述、缩、并、改、七个方面”[10],进而又由此演绎出12种变译方法:“摘译、编译、译述、缩译、综述、述评、译评、译写、阐译、改译、参译、仿作”[11]。变通和变译是相辅相成的,变译是变通策略得以实现的重要手段之一,可以确保翻译作品更好地适应译入语读者,这些有关变译的方法为变通策略的实施提供了方法论上的支持,成为翻译中运用变通策略的重要法门。策略的指导和方法的实现,降低了变通的使用门槛,无论是从变通的必要性,还是从变通的可实施性来看,在马绛版本的《淮南子》全译本中有颇多译例可以体现出来。

三、变通之必要

(一)语言层面

语言是文化的载体,是人类进行沟通和交流的工具,大部分语言都有其共性,对“自然语言的描述分为三个不同的类别:语音、语义和句法”[12]。这三者的共同作用可以产生语法,成为人们深入了解一门语言的途径。但汉语与英语之间存在本质性的差别,语言包含了发音和文字,由于文字的作用比较大,使人们忽略了语音的重要性。索绪尔提出“语言符号连结的不是事物和名称,而是概念和音响形象”[13],语言作为一种符号链接了两者,所以语音的变通并不一定必须表现在现实声音之上,因为即使不发音,但是在阅读与思考时声音依然会在脑海中存在,而文字亦能表现出来。这一点可以从译文的押韵中表现出来,如第一篇《原道训》:

原文1:约而能张,幽而能明;弱而能强,柔而能刚。

译文1:It is constrained but able to extend.It is dark but able to brighten.It is supple but able to strengthen.It is pliant but able to become firm.[14]49

《淮南子》诞生于秦汉,行文确有古文的押韵之美,语言符号亦可将押韵这种形式以另一种语言彰显,将音响形象体现出来。译者在翻译时尽力将这一特点展示出来,通过重复音节“-en”在形式上力求与原作押韵(张、强、刚)相似,让读者从原文到译文都能真切感受到两者通过文字形式所展现的语音上的押韵。

语言所蕴含的意义既是语义,但语义具有领域性特征,语义以语言符号的形式出现,两种不同的语言中的词汇几乎不可能能够一一对应,故而在翻译领域中译者要考虑语义异构现象,即不同领域中的人对于同一事物在解释上存在差异,而译者作为两种语言间的桥梁,要尽量地去避免这一点,以使得不同语言的读者能够正确理解文义。原著很是讲究语境,故而往往寥寥数言,却包含了许多信息,故而在翻译之时,虽说能找到单个字词所对应的英语词汇,但是为避免语义异构,作者还是要对一些词做出解释,最典型的是以注释的方式呈现。如第六篇《览冥训》中:

原文2:武王伐纣。

译文2:King Wu carried out a punitive campaign against [the tyrant] Djou.[14]215

武王伐纣对于源语言国家的人来说再熟悉不过,但对于目标语国家的人而言,却异常的陌生,故而译者在文本中加入了[the tyrant]来解释Djou是个暴君,同时还做了脚注,对King Wu的生平做了简要的介绍,以望减少语义异构显现。

句法是句子结构的法则,句法中的一些结构是固定的,但在不同语言之间是可以转化的。如汉语中的动词除了做谓语也可以成为主语或宾语,但是在英语中动词则是要通过形式上的变化才能做到这一点,最普遍的是动词ing化,即动名词具有名词属性,方能作主语。汉语没有这种形态上的转换,于是在英汉转译的时候要考虑到结构上的转变,这种转换在马译本中能够得以一窥,如第九篇《主术训》中:

原文3:人主之术,处无为之事,而行不言之教。

译文3:The ruler’s techniques [consist of]establishing non-active management and carrying out wordless instructions.[14]295

此处的“事”和“教”分别是处理和教化之意,但在此处从动词直接转为名词使用,而在英语中为了匹配这一状况,则是用“management”和“instructions”来对应翻译,抓住了句法的深层含义。总之,语言本质上的不同,使得译者在进行翻译之时要从最基本的语音语义和句法层面考虑变通。

(二)文化层面

语言承载着文化,因此对不同语言进行翻译时,“选择”和“适应”亦是一种手段,成为变通的一部分。西方社会奠定了现代文明的基础,其中包括了科学主义和现代政治制度,如此势必会造成文化沙文主义,在翻译与出版时会考虑自身的文化属性,当然适当客观的变化是可取的,这也是为了更好地传播他国文化,但如果陷入不实构建则会破坏他国文化特性。如第五篇《时则训》中就记载了节气、农事、政事、星宿等众多具有文化特色的内容,而东西方在天文历法方面的文化不尽相同,故翻译之时需要一定的变通,但变通的度就很难把握。

原文4:立春之日,天子亲率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岁于东郊。

译文4:On the first day of spring, the Son of Heaven personally leads the Three Sires, the Nine Lords, and the great nobles to welcome the year at[the altar of ] the eastern suburbs.[14]183

二十四节气,“蕴含着鲜明的中华民族传统习俗和深厚的文化积淀, 是中华文化重要的组成部分”[15]。此处之立春,是古时根据北斗斗柄位置所确定的,此时是万物复苏之时,有吉祥之意,部分地区还依然有祭春这一习俗。作者将其直接译为“the first day of spring”表达出了词表面之意,内里所包含的文化没有解释和描述,这种不译亦是一种变通,让时间单纯地回到时间,减少读者的理解压力,而对于三公九卿以及大夫等古代官职的翻译,作者则采用英语文化中“Three Sires” “the Nine Lords”“the great nobles”来对应。Sires有“陛下”之意,这与《淮南子》所继承的先秦道家思想有关,先秦时期“公”可以“具有自己的国土,有独立的军队和军权,可以出兵和发起战争”[16],英文中本有“Duke”公爵一词与此相对,一开始公爵可以建立公国的,这与Sire的含义就很接近,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现如今Duke这一职位已经不再建立公国了,没有自己的国土,所以Sire的含义更贴切,“the Nine Lords”“the great nobles”的译法则是与卿和士大夫对应较为贴切,这些充分反映了文化的对应,但无法做到完全对应。翻译学家尤金·A·奈达 (Eugene A.Nida)就曾指出,“要真正出色地做好翻译工作,掌握两种文化比掌握两种语言甚至更为重要,因为词语只有运用在特定的文化中才具有意义”[17]。由此可见在翻译之时考虑到文化上的变通,是准确翻译的一条途径。

(三)民族思维层面

语言是思维具象化的体现,“因而我们在探寻许多语言现象产生的原因时,应以思维和语言的关系为出发点”[18]。在谈到东西方的思维差异的时候,时常会提到意识形态,意识形态是观念的集合体,其影响着思维的形成,社会意识形态和个人意识形态都是译者在变通之时所需要考量的,勒菲弗尔(Lefevere)将意识形态定义为“意识形态是一个概念网格,由某个社会在某个时间被认为可以接受的观点和态度组成,读者和译者通过它处理文本”[19]。语言是思维的自我表述,“思维活动需要借助语言来进行,思维成果也要依赖语言来表达。由于不同民族所赖以生存的自然环境和社会环境的差异,各民族的思维方式会有各自不同的特点。因此, 语言结构特点又是与思维方式的特点相一致的”[20]。从语言视角看,汉语重意合,英语重形合;汉语为象形文字,字形可表意,而英文是拼音文字,可表音。这使得在民族思维上,汉族偏向直觉思维,而英语民族偏重理性思维。其特点表现为在汉语中“主要靠句子之间的语义关系和逻辑联系构成一个完整的意义单位”[21],而英文为了追求逻辑和形式上的流畅,则需要用连词和关系词来辅助其进行内容上的表达,如第十二篇《道应训》中:

原文5:故人与骥逐走,则不胜骥;托于车上,则骥不胜人。

译文5:Thus, if a man tries to outrun a thoroughbred, he will not beat the thoroughbred.But if he relies on the use of a chariot, the thoroughbred will not be able to beat him.[14]447

在原文中通过语义连接的方式,将句中的场景展现出来,进而使得读者能够明白其中的意思,但英文中出现了“if”“but”“will”等词来联结整个句子,起到起承转合之作用。在读完译文后再仔细推敲,其实汉语所表达的意思,不仅已经被译文展示了出来,甚至是原文中所潜在的转折词都已经放在了译文中,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意会”讲究个中意思自行体味,而在英语文化中则要详细表达出,这种思维上的差异体现在了语言上,无论作者是因为母语本能,还是考虑到了语言思维上的差异,对于译文做出一定的改变是无可厚非的,毕竟民族思维不一样,看待事物的角度以及表达的方式也会有所不同。

(四)民族身份层面

民族身份不同看待社会和自然现象的方式也会不同,《淮南子》继承了先秦道家思想,以“道”之方式说明事物的本源和规律,而“道”亦成为中国古代哲学的重要组成部分,直至今日依然具有深刻影响,成为民族身份的象征。在一定程度上中国古代道家所推崇的“道”与古希腊时期的 “逻各斯”中心主义可以分别看作是东西方核心文化观念的来源,而西方社会所盛行的二元对立的思维以柏拉图所提出的“理念论”为人们所熟知,其认为理念的世界才是本质。而怀特海(Whitehead)就曾指出“对欧洲传统哲学的最保险的一般定性莫过于:它不过是对柏拉图学说的一系列注脚”[22],可见这两类思想对后世影响之深,但“在道家的宇宙中不存在‘中心’与‘边缘’的符号圈运动,也没有西方逻各斯中心主义主客二元对立思维”[23]。不同的思想观念注定会造就不同的民族身份,民族身份是一种集体身份,而想要了解该民族的身份特征,一方面可以去该族群体中生活,另一方面就是从文字中获取,第二种最为简洁和高效,故而马译本采取了相应措施来破除民族身份不同所带来的翻译壁垒。

马译本在正文之前用很大篇幅向读者全方位介绍《淮南子》,可为读者树立文化“他者”之形象,有意识地将民族身份的偏差呈现出来,从而让读者不会惊诧怪异与书本中的内容。在全文中作者为了让目的语国家的读者更好理解内容,几乎每篇都有一个序言(除十六篇和十七篇共用一个序言以外),由此可见民族身份上的不同导致看待世界的方式也不一样,这种情况下要采取的变通之法,目的要给读者树立一个“他者”出来,从而能够和读者的“自我”进行互动,达到文化之间的碰撞。

以上变通之必要性不仅体现在因各种原因所需要的译文的变译之上,亦体现在序言之编写上,故而变通的范畴是大于变译的,但从某种角度来说译的本身就含有变,是将一种语言转换为另一种语言,是一种复杂的认知和表达过程,涉及两种语言系统和文化模式,故而变通是必要的,且又以变译的方式集中展示出来。

四、变通之法门

《淮南子》作为古代文章具有言文分离、历久不变、行文简练的特点,而在语言上亦是使用文言,单音节词的使用较多,语句多采用省略的方式,且省去主语、宾语、谓语、介词的情况并不鲜见,对于形式逻辑较为完备的英语而言,在翻译的过程中文言文的特点成为其阻碍,而文章内涵思想亦需要考证后释出,这使得译文在表达文章的思维活动和语际活动时面对着较多困难,故而要采取变译的方式。

翻译中的变通主要体现于变译,变译之法应用于实践,于语句层面而言,无非是从词入手,对短语、句子等进行变译,而在句意之上则涉及内涵之转换,风格之改变等。《淮南子》中的语句主要以陈述句为主,而句子层面的变译,往往涉及句型的改变,在马绛领衔合译的TheHuainanzi①The Huainanzi是《淮南子》在欧美的第一个英语全译本,由美国汉学家马绛(John S.Major)领衔全译,文中有时简称马(绛)译本。另,文中若无特别标示,译例中的英文都源自马绛译本,详见Major, John S., Sarah A.Queen, et al.The Huainanzi.New York: Columbia University Press, 2010.中可以发现其对句的翻译较为忠实,但亦不乏取舍改造之处。本节拟深入探讨马绛领衔的译者团队在翻译过程中进行的变通,形而下地可视为变译方法,此即小节标题所称“变通之法门”。

(一)词语缩译与释译

从语言学层面出发,语言当中有意义的最小单位是语素,放之于汉语之中就是一个汉字,可鉴于文言文转变到现代白话文再翻译到英语,多以词的形式展现,故从词的层面出发来探讨,因为词是语言当中有意义的能够独立应用的最小单位。马绛所变之词往往多是为了追求将行文意思表现得更加透彻,使得读者能够理解。东汉高诱为《淮南子》作注,除《要略》以外,从《原道》至《泰族》的二十篇中,每篇名后都加一个“训”字,但此处并非训诫之意,乃是注释的意思,但在马绛全译本的篇名中并没有将其翻译出来,在篇名的翻译上采取了缩译和阐译的方法,如:

原文6:原道训

译文6:Originating in the Way[14]VII

根据英文译文的原意可见,“训”的翻译被省略了,从而只翻译了“原道”二字,但若是和专有名称一样以拼音代替,显然本篇主旨无法表达,故而在此以阐译的方式将其用英文解释了出来,即英文字面意思:起源于道。

(二)短语改译

短语又叫词组,其所表述的概念较大,通常以偏正短语和动宾短语居多,故而在翻译之时如何对原文进行变译而又不丢失概念,也就成为翻译的重点和难点。例如,《天文训》有言“清妙之合专易,重浊之凝竭难”,用以描写天地初成之时的混沌气,译为现代白话文就是“清微之气聚合容易,沉重浑浊之气凝结困难”[24]。可见其中包含着偏正短语“清微之气”和“沉重浑浊之气”,故而在翻译的时候直译便是形容词加上名词的做法,但是在全译本中采取了变偏正短语为定语从句的变译方法。

原文7:清妙之合专易,重浊之凝竭难。

译文7:It is easy for that which is pure and subtle to converge but difficult for the heavy and turbid to congeal.[14]114

此处的“which is pure and subtle”用作修饰成分,原文中的“清妙”蕴含之意为“清微之气”是为短语,将其变成了句子后,尽述详细,且“easy”和“difficult”放置于句首,将英文的评价性语言特征生动表现了出来。此处的翻译不仅地道而且能够将原文的意旨完整地表达出来。

(三)句子内涵转换

内涵的转换通常涉及的并非将原文中的概念直接替换掉,而是为了使读者能够在意识层之中建立画面,可以是更加宏观的,亦可以是更加微观的。如将陌生概念转换为熟悉概念和抽象概念转变为具体概念等,如《淮南子》中第17篇《说林训》中有一段语录:

原文8:临江、河者,不为之多饮,其满腹而已。

译文8:If you live close to the Yangzi or the Yellow River, you do not drink more because of it.You hope to fill your stomach; that is enough.[14]675

将“江”与“河”译成长江与黄河,则显出大江大河之势,与原文所想表达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观念一致;同时长江与黄河在国际上知名度较广,接受起来较为容易,将江与河的概念具体化,以达到转换概念的目的,看似在立意上将高度有所降低,但是却在译介目的上达到了新的高度,通过改译的方式更好地传达出作者要表达的思想。

(四)句群风格转变

原作是文言文,语言深奥晦涩,同时文章距今已有千年,其中的一些字词之意已与今日不同,但马绛版本的全译本所写之语言却简明易懂,同时补充了大量的背景知识,一改文言文理解的不便,反而使一本艰深的古书变得易为理解,并可以向外国民众普及《淮南子》一书的价值。从总体而言语言风格的改变极其之大,其使文言文变成了现代文,且是以另一种语言进行传播;在语言风格上一改往日之刻板气息,向读者娓娓道来,而不是站在所谓“道”的角度,说教读者,在整体的观感上给读者以想阅读下去的感觉;风格的转变一方面使得行文能够言之有物,读者阅读障碍减少,另一方面读者的思维在该种情况下拥有连贯性,这样能够更加深入理解作品中的真意。如《淮南子》中第16篇《说山训》中有一段文本:

原文9:人无为则治,有为则伤。无为而治者,载无也。为者,不能有也。

译文9:If you act without purpose, you will be well ordered.If you act with purpose, you will be harmed.Being well ordered through purposelessness is dependent on Nothingness.If you act with purpose, you will be unable to have anything.[14]627

马绛在此处采用第二人称的“你”进行翻译,将原作的传统的叙述风格,用条件状语的方式叙述出来,一下子拉近了和读者之间的距离,使该段显得生动起来;同时增加了故事性,给行文增添了生机。风格的改变并非刻意为之,而是为了让文章的思想为读者所理解,故而产生了具有生气的行文。

译介之初衷就是要将一种思想或是文化传播出去,而所谓的变通亦是为了达到该目的,变译是手段方法,变通是策略的体现。变通是有选择取舍的,而不是一味地去迎合读者,策略是可以实现目标的方案集合,它能够注意到方式方法。变译与非变译之间的界限并不是绝对的,因为在翻译领域涉及的是言语之间的转换,文字不等值现象并不鲜见,从某种角度来说翻译本身就与变译密切相关。变译与非变译其目的都是为了让读者能够理解原文所包含的内容,通过变通以达到译介的目的。

五、结论

总体而言,因古今时俗、环境以及译者和作者之间的背景差异,在翻译时采取变通之法成为文化经典成功外译的重要法门,这种差异所带来的译介问题是译者无法避免且需要译者进行处理的。马绛对《淮南子》的成功译介,为中国传统典籍的外译提供了一个较好的参照模板,其有效外译离不开变通,且其具有客观性和普遍性,可以从语言、文化、民族思维和民族身份层面上探讨其必要性,而翻译过程中为克服不同层面上的障碍,则需要采取具体的手段,可以从词、短语、句子、句群方面出发试以分析,通过分析译者所采取的变通之法,发现其可以较好地在另一种语言环境中来传递原文的深层意义。变译是翻译手段的具体体现,变通是一种翻译策略,其在于传递原文所指,所采取之手段不局限于变译,甚至可以延伸到文本排版、脚注等方面。言而总之,变通,变则通,墨守成规只会陷入文化死角,而本文对于变通的必要性、变通策略以及变通方法的阐述,是以展现出变通在传统经典文化书籍外译中的具体应用,并通过这种深层展示《淮南子》外译的变通之法,以期望能够为译者进行传统经典文化书籍外译时提供一定的方向。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而为了将其有效译介到海外,变通这一翻译思想的运用是必然的,但对于变通之手段,不同的译者会依据不同的文本,采取不同的方式进行,故本文不能够将有关变通的翻译手段一一展示,但为了让世界更好地了解中国,对于中国古代典籍的翻译可谓刻不容缓,而为了加大传播的时效性,翻译过程中变通的必要性亦是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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