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传统文化在角色扮演游戏中的融入与传播*

摘 要：數字游戏作为新媒体的一种形式，为有效地传承和弘扬中华传统文化提供了新的契机。本文运用文本分析法，从文化符号、文化知识、思想观念三个层次对游戏《原神》传播传统文化的方式展开分析。《原神》运用视觉、音效等文化符号塑造了游戏的文化内核；将戏剧、地方风俗、饮食、节庆等文化知识通过游戏叙事、交互等方式巧妙地传达给玩家；同时在剧情中集中展现了中华传统文化的守正与创新，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传播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这种将传统文化传播与数字游戏相结合的方式，可以实现传统文化传承与游戏品质提升的双赢。

关键词：数字游戏；原神；中华传统文化；文化融入；文化传播；角色扮演游戏

DOI： 10.3969/j.issn.2097-1869.2024.02.006文献标识码：A

著录格式：刘若涵.中华传统文化在角色扮演游戏中的融入与传播：以《原神》璃月城邦为例[J].数字出版研究，2024，3（2）：49-56.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艺术学项目“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数字游戏中的创造性转化与创新性发展研究”（项目编号：22BC052）。

党的二十大报告指出，文化传播需要“坚守中华文化立场，提炼展示中华文明的精神标识和文化精髓，加快构建中国话语和中国叙事体系”，从而实现“讲好中国故事、传播好中国声音，展现可信、可爱、可敬的中国形象”。[1]在新时代的文化传播中，数字游戏成为广受欢迎、影响力广泛的巨大的新兴领域，且正在成为重要的文化传播渠道。

文化产业的相关政策对游戏产业发展质量提出更高的要求。在当前新发展格局的背景下，数字游戏的发展体现了数字经济和文化产业融合，满足打造高质量的数字文化产业、精神文化产品供给的需求。数字游戏的不断创新与发展，为新时代更有效地传播中华传统文化提供了新的途径。我们需要改变固有的传播方式和理念，增强传统文化的话语权。中国在移动游戏的发展上已经占据一定优势，移动游戏或将成为呈现传统文化的新主力。

游戏的沉浸性、娱乐性和玩家的喜爱，为游戏的文化传播能力打下了基础。而传统文化蕴含的多样的文化符号、丰硕的思想观念及其兼收并蓄的包容性则是游戏内容创作的宝库。角色、剧情、场景都是游戏传播文化的途径。大量的角色是传播文化的载体，玩家通过游戏过程逐渐与游戏角色建立感情联结，进一步对游戏人物背后的文化产生兴趣。游戏中的剧情和场景的设计则能够潜移默化地帮助玩家接受传统文化的熏陶，沉浸式了解相应文化，学习相关知识。

《原神》（Genshin Impact）是一款由上海米哈游网络科技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米哈游”）开发的二次元主题开放世界角色扮演游戏（Role-Playing Game，RPG）。此类游戏具有开放性、操作性和故事性的特点，使玩家能够自由扮演不同角色来探索游戏世界，从而获得差异化的游戏体验。在开放世界游戏中，世界观及环境、背景、叙事等要素，占据了游戏开发和设计的重要地位。

《原神》的游戏背景设定在一个名为“提瓦特”的大陆上，包含七个城邦，分别是蒙德、璃月、稻妻、须弥、枫丹、纳塔、至冬。这七个城邦基于现实世界构建，具有各自鲜明的风格和不同的文化背景。这种多元文化的设计让玩家能够在娱乐过程中感受和理解不同的文化内容，从而促进跨文化交流，具体玩法见图1。其中，“璃月”地区的设计特别引人注目，游戏设计者运用了大量的中国风元素来打造其场景地图和虚拟世界，包括但不限于传统的建筑、服饰设计、音乐等元素，使得“璃月”地区呈现出独特的中国风情。这种将中国传统文化融入游戏设计的做法，不仅赋予了游戏文化底蕴，也对推广和传播中国传统文化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原神》作为一款口碑和销量都取得了历史性突破的游戏，在国内、国际市场上都获得广泛认可，米哈游也成为国产游戏十强“走出去”优秀游戏企业。从销量上看，《原神》销往全球175个国家和地区，其上线一年仅在App Store和Google Play的总收入就达到了20亿美元，位列全球手游畅销榜第三名。此外，该游戏还获得了多个奖项，入选多个榜单，如全球游戏大奖（The Game Awards，TGA）2021年度最佳移动游戏大奖、App Store 2020年度精选游戏、Google Play 2020年度最佳游戏等。

现实中，中华传统文化面临对外传播和对内传播的双重需要：对内，在兼顾不同代际的人群之间需求的同时，达到增强文化自信、传播道德规范和价值观念、推动文化创新的作用；对外，需要切实提高文化软实力，推动与他国文化的交流融合，从而提升我国在世界舞台的形象和地位。通过各类媒介，打造出可以对内、对外文化传播，巩固民族文化形象，重塑民族集体记忆，利于文化认同的文化产品显得尤为重要。本文从文化符号、文化知识、思想观念三个层次对《原神》传播传统文化的方式展开分析，剖析《原神》蕴含的中华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涵。这三个层次的划分，参考了数字游戏传播中华传统文化三重境界的提法，即符号境、知识境、观念境[2]。符号境包括视听符号、美学样式、文艺作品等直观符号；知识境包含人文艺术知识、历史地理知识、非遗民俗知识等；观念境指的是中国传统文化中包含的思想观念、人文精神、道德规范、价值体系。

1 文化符号构成游戏文化内核

中华传统文化是一种独特的文化符号体系，承载着中华文化的重量[3]。游戏中的文化符号一般通过人物、环境和行动等方式从物质系统到精神系统的全面转化来直接展示，构成游戏本身的文化内核。

1.1 服饰设计赋予角色文化底蕴

在开放世界游戏中，玩家使用的角色及其属性主要用于探索世界和战斗玩法，而非玩家角色（Non-Player Character，NPC）则用于提供人物信息、营造游戏整体氛围、扩充交互途径。《原神》中主要角色和NPC们均经过精心的设计，角色的服饰设计可以直观展示阶级和生存方式，赋予角色精神和个性。

《原神》中的角色服飾设计表现了现代审美观念与传统文化内涵的融合。璃月是游戏中代表中国传统文化的城邦，其代表人物之一是钟离。从游戏背景来看，璃月港正处于一个新旧文化交替、社会急剧变革的动荡时期。钟离的服装并未局限于某个特定时代或民族的服饰（见图2），其服装包括一片式对襟长衫和马甲，紧身的外袍突出了角色的修长身材。为了适应战斗动作的流畅性和骑马作战的需求，下半身穿着的裙甲分为前后四片，在提供防护的同时更注重灵活性，以满足角色执行技巧性战斗动作的需求。这种设计融合了现代审美和传统文化，为游戏角色增加了丰富的内涵和视觉吸引力[4]。从服装颜色来看，钟离服装的主色调选用黑色、褐色、黄色，上面点缀着黄色的花纹，象征着太阳与权威。衣扣则使用中式盘扣，其长袍下摆的扣子、后背处绣有方胜纹纹样，寓意平安祥瑞，两个菱形压角相叠组成的图案，取“同心”之意[5]。袍上通身绣有回纹，也称云雷纹，是由短线横竖折绕而构成的回环状的纹样，自西周起在中国广泛使用，寓意绵延不断，福寿长存[6]。下摆处则对明清时期传统的龙纹进行了抽象化处理，提取龙鳞、龙身曲线等精髓加以放大，彰显角色身份[7]。可见，钟离服装设计的细节与人物背景十分符合，其服饰设计也并非盲目契合中国传统样式，而是在贴合现代人体工程学原理的基础上进行改动。

丰满的角色设定有利于激发玩家对人物内在精神世界的探索欲望，促使玩家通过了解人物的个人经历、价值观及性格特点等，与其建立更为深厚的情感纽带。《原神》中的人物服饰设计富含的文化符号为角色赋予了鲜明的文化内涵，提高了玩家对角色的认知度，从而为角色的成功塑造奠定了基础。

NPC的服饰以清朝时期的特征为主，保留了通过服装长短体现社会阶层或者职业的特点，并进行了更现代化的设计，增加了短袖、裙装、裙裤等更丰富的样式（见图3）。璃月港的男性劳工、水手等多穿着圆领对襟短衫搭配绑腿、护腕表明其身份；穿立领长衫的则为文人、商人或者身份地位较高的角色，常搭配纽扣，辅以扇子、吊坠、帽子等装饰物；女性以裙褂、大襟衫配长裙、短衣短裙为主，常搭配云肩，颜色丰富，款式多样。

1.2 环境设计赋予架空世界中式风格

游戏中的自然环境和人造环境作为虚拟角色和玩家“生活起居”的场所，是游戏设计者与玩家沟通的途径，也是展示游戏文化背景和设计者想法的空间。《原神》的环境设计既是现实的缩影，也是对人类社会的模拟与想象，写实与写意兼顾，承载着更多的文化功能。

璃月的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经过摘取要素和重构，呈现出适度幻想的特征。从NPC“甘雨”的人物剧情中可知，游戏中璃月港已有3 700年的历史。多个具有代表性的中国地貌和建筑风格经过二次创作，更加凸显城邦的东方特征。

璃月地貌丰富多样，包括丘陵、石林、平原和河滩等自然景观。游戏中的山水、动植物和天气元素经过二次艺术加工，结合拍照功能，为玩家提供了高自由度的游戏体验。游戏开发者选取中国现实中的相似场景和意象，并将现实生态环境加入游戏中，形成完整的生态系统。从人造环境角度出发，笔者观察到为了使游戏中的建筑风格契合其奇幻属性，设计师选择了在中国传统建筑中相对边缘但具有独特视觉冲击力的建筑风格进行解析与重组，如部分建筑细节体现了其东南地理位置的影响，通常呈高挑飞檐且弧度较大的形式，这是因为南方地区夏季多雨，但冬季降雪较少，需要良好的排水系统，飞檐设计可以减轻屋顶破坏和积水，并增加设计的灵动性[8]。建筑屋顶多覆盖绿色或黄色琉璃瓦，瓦片起源于魏晋时期，具有良好的装饰和防水效果。黄色琉璃瓦通常用于宗庙，表示尊贵和威严；而绿色琉璃瓦则常用于中式园林和店铺，代表自由和活泼。璃月大量使用绿色琉璃瓦，使整体环境更加自然舒适，增强了生活气息。

1.3 音乐及台词烘托文化氛围

音乐是游戏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游戏营造独特氛围的重要手段，也是大众文化的一部分。《原神》的音乐不仅仅作为装饰和烘托情绪的道具，也带给玩家艺术体验。

贴合的音乐能更好地表现游戏场景。以背景音乐为例，《原神》以管弦乐配器为整体音乐基调，并重新组合世界各地音乐元素以符合游戏中的地区差异。当玩家进入璃月地区，游戏背景音乐通常使用中国民乐乐器，如古筝、琵琶、竹笛、二胡等，使用五声调式的旋律结合西方的浪漫派和声及管弦乐配器，将中国民乐与西方交响乐有机融合，不同的民族乐器配合不同的游戏场景，使游戏的文化内涵呈现得更完整。

音乐和歌词可以高效地引导情绪以便于玩家更加沉浸地进入剧情，实现音乐品质与游戏品质的平衡。例如，在《原神》中，“若陀龙王”的剧情通过背景音乐和歌词来表达情感。背景音乐宏大激进，以交响乐为开场，随着战斗的深入，二胡、吉他和笛子的加入表现出不同的情绪，为咏叹的台词作好铺垫。歌词创作上选择楚辞体咏叹调表达情感，发挥了楚辞结构宏大、辞藻瑰丽、气势强烈的特点。歌词“邃宇兮，黑翳逐，山野兮，窘步出！君常违兮，国隳芜，蓄雠怨増欷，惶惶兮，索陵迟恶途，归兮！”充斥着角色内心的不甘和良知中尚未泯灭的善意与悔悟。

2 文化知识巧妙融入游戏内容

如何展现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价值并与时代接轨，以及如何更好地触达受众群体，这是需要探讨的重要议题。事实上，游戏不仅可以输出中国传统文化的符号，还可以将文化知识融入游戏中，促进跨文化交流，实现文化功能与游戏质量的双赢。通过这样的方式，游戏产品可以获得商业价值，还可以提高传统文化的热度，实现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的平衡。

2.1 戏剧文化知识

在游戏《原神》中，戏剧知识的传递由游戏自身的传递和游戏外的交互共同完成。京剧受限于舞台表演形式，其肢体动作包括身段、手势、步法、眼神都比较夸张。而这种夸张却十分适合用于游戏动作或融合在动画短片中，张力十足的动作能够更好地展现人物的动作和情感的起伏[9]。以《神女劈观》人物短片为例，角色“云堇”被视为京剧文化知识的承载体和知识传播的基石，角色技能结合戏曲特技动作及传统武术中的舞花枪动作进行设计。“拂云出手”这一动作，是云堇舞动长枪并进行旋转，这一动作源自京剧表演中的基本动作“云手”，展现出女性角色的柔美与灵动；“旋云开相”则是角色在旋转中舞动红缨枪并空翻落地，这一动作源自京剧表演中的“亮相”动作，展示出人物的精神状态，同时吸引观众的注意力；“破嶂见旌仪”是四面旌旗随着角色舞动，进而造成范围性的伤害，这一动作源自京剧表演中的“舞旗”，旗帜是京剧表演中最重要的道具之一，在舞台上主要用于表示人物所处的环境或状态。值得关注的是，玩家在游戏外的社交媒体上从生产内容、发布内容到与他人交流等一系列行为推进了戏曲知识传播的广度和深度。《神女劈观》吸引大量国内玩家进行二次创作，包括专业戏曲爱好者与普通游戏玩家，逐渐衍生出粤剧版、淮剧版、戏腔版、豫剧版、越剧版、川剧版、秦腔版、评剧版、瓯剧版、昆曲版等，为玩家提供了深入了解戏剧文化知识的契机。

2.2 地方风俗文化知识

璃月场景中部分角色的人物背景信息和美术设计取材于我国地方风俗。以角色“魈”为例，其人物背景十分复杂，汇聚了民间传说和原始宗教色彩，集中表现在技能设计上：施展“靖妖傩舞”后佩戴面具是魈战斗打响的讯号。傩舞是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源自原始社会时期的图腾崇拜，形成于商代，并逐渐发展至今，是民间腊月举行的辟邪仪式。其流行地区主要分布在长江以南，各地区舞蹈细节有所不同，但都需要佩戴面具。《原神》中的傩舞面具以黑、蓝、金为主色，颜色较为扎眼且具有神秘色彩。魈的攻击动作基于民间舞蹈创作，将傩舞的舞蹈动作和长柄武器的战斗动作进行融合，视觉观感十分强烈。

2.3 饮食文化知识

饮食文化是传统文化的重要构成部分，收集美食菜谱、制作佳肴是《原神》的关键玩法体验之一。璃月地区辽阔的版图包含丰富的地形和连绵不绝的海岸线，丰富的物产为饮食文化的繁盛奠定基础。同时，璃月也是提瓦特大陆的贸易城市，遍布发达的商贸交通路线，与其他“国家”贸易往来十分密切，在璃月可以找到各地的食材，NPC百姓的“生活”水平也较高，有充足的精力研发美食。玩家在璃月收集的菜谱原型均来自中国传统美食，例如，蟹黄豆腐、松鼠鱼、扣三丝、水煮鱼、干锅腊肉、腌笃鲜、杏仁豆腐等。每道美食的制作都需要玩家先获得食材，主料、配料往往与现实生活中制作料理所需材料大同小异，通过游戏，玩家也可以了解饮食的功效和制作方法。

2.4 节庆文化知识

对于国内玩家而言，游戏中的节庆活动是将现实和虚拟进一步拉近的契机；对于海外玩家而言，则可以通过游戏中的节日文化激发深入了解和探究传统文化及相应传说的兴趣。目前，璃月地图中已经上线了两个节日剧情内容，分别为海灯节和逐月节，提取中国民间传统节日中春节、元宵节、中秋节的标志性元素。在游戏中，“逐月”本是神仙的仪式，因百姓的效仿，逐渐演化为逐月节，意为借天观地，以月为誓，忆古思今，团圆喜乐。这个游戏设定与我国中秋佳节十分相似。游戏中逐月节期间，玩家可以通过收集宝箱、制作美食感受节日氛围。海灯节则是璃月每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用于纪念英雄，人们放飞宵灯寄托哀思，寓意“薪火相传，美德不灭”，用于去除厄运、祈禱平安、辞旧迎新。海灯节期间，璃月城中设有宵市，玩家可以在游戏中逛灯会、品美食、赏节目，其设定结合了现实中春节和元宵节的情景。在游戏中，玩家通过体验这些与现实中传统节日相似的虚拟节日庆典活动，进一步了解璃月这座城市的故事和文化，学习传统文化中的节庆知识。

3 文化观念展现守正与创新

相比外在符号的呈现，中国传统文化中的思想观念在游戏世界观与价值观中的渗透更具深层含义。国产自研游戏对传统文化的利用面临着守正与创新两种选择方向。价值观与世界观是一款游戏的灵魂，在玩家的审视和文化政策的要求下，国产游戏需要在核心世界观与价值观中实现守正与创新。融入中国传统文化符号的游戏并不少见，但如何将中国文化观念的传统和发展与游戏内容接轨，引导玩家认识并了解这些文化观念，这才是创新的意义所在。

3.1 表现中式契约精神

“契约”是璃月故事的主题之一，但有玩家认为璃月的文化背景与中国传统文化不符。为解释这个问题，需要了解东方和西方对“契约”的理解和界定。西方契约思想起源于古希腊，可分为经济契约、宗教契约、政治契约、道德哲学契约[10]。这些契约不论用于何种场景，都是为了阻止个体与社会发生冲突，避免造成人身伤害和财富的损失，是建立在理性思维上的。契约在中国往往意味着责任，衍生出“守约者为君子，毁约者为小人”这样的概念。同时，中国的契约精神也建立在地缘关系和亲缘关系的基础上，越是亲近的人之间，契约越会起到维系情感的作用，促进人们互相爱护、帮助，构建更亲密、和谐的关系，更具感性因素[11]。在古代中国，契约对于执政者而言也是促进社会稳定的手段，在《易经》中就有“上古结绳而治，后世圣人易之以书契，百官以治，万民以察”这样的表述。对于百姓，契约则是一种双向责任，既要履行自己的义务，也要求对方履行其义务。这与璃月强调的“契约”就象征着“天有常道、地有常数”的天理和执政者的合法性一致。不同社会阶层的契约有不同的内容，但都要求遵循道德规范，维护社会的和平、稳定。《原神》对于契约精神的演绎契合了游戏背景需求。

3.2 突出仁爱思想

仁爱思想是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基因，含义十分广泛。作为一种伦理道德思想，其具有重要的教育意义，《原神》中对仁爱思想的当代价值进行了运用。角色“钟离”备受好评，角色的立体、丰满人设和仁爱是主要原因之一。钟离的仁爱首先可以体现在他的人物技能上。“岩脊”技能封印若陀龙王但不伤害它，“护盾”技能保护自己且不误伤平民，“天星”技能则保护苍生，均没有主动伤害的性质。钟离的技能与其人物的设定相辅相成，他强调“吾愿成为契约之神，换取拯救璃月苍生的力量，只愿荡涤四方，护得浮世一隅，吾将一生听凭天理派遣，不得做任何危害天理之事”。儒家思想中的“仁”针对的对象以血缘至亲为起点，延伸至任何无血缘的“他人”，最终囊括“万物”，强调万物平等。发展到现代社会，则契合于我们呼吁的公正、平等的社会之爱。游戏通过钟离与若陀龙王的剧情，充分展现出其对子民的“仁”和对敌人的“仁”。他担负着保护璃月和平的责任，需要确保民众生活安稳。但即便若陀龙王威胁了民众的安危，也没有使钟离忽视对龙王的理解和尊重，他唤醒龙王内心的善意，帮助他重获自由。这种无差别的“仁”印合了儒家思想中对“仁”的解释：泛爱众，即爱一切人。故事所强调的仁爱与忠义，是提醒众人关注道德精神，保持宽容与尊重他人的道德标准，有助于社会的和谐与稳定，是现代社会依旧倡导的执政理念。

3.3 探讨善恶观念

《原神》在“匪石”的剧情中加入了对于善恶关系的探讨。若陀龙王原身为岩石，分身为“善”与“恶”两个化身。恶龙自私狡诈，违背契约，为了自身利益无所不用其极；善龙则始终牢记契约，与钟离和璃月的百姓站在一个立场，只为百姓平安、社稷稳定考虑。“匪石”一词出自《诗·邶风·柏舟》的诗句“我心匪石，不可转也”，在剧情中代表一种对人性的包容与理解，剧情中钟离与若坨的人物设定并非至善至恶，体现了人性的复杂即善与恶的一体两面。

借此，《原神》剧情体现了儒家对善恶标准的讨论。儒家用伦理道德来衡量善恶，忠、孝、仁、义、礼、智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是行善的方式，顺守天理是获得解脱的关键。儒家强调分辨善恶的目的是教化民众，使社会更加和谐[12]。与剧情强调内容“顺应天理、忠义两全、平定天下、为百姓谋福利是善，违背天理则为恶”十分贴合。传达了“善恶并非完全对立”和“为百姓谋福利即为善”的观点，与儒家思想相符。

4 结语

《原神》凭借其游戏类型及其庞大的玩家群体，在文化传播上具有独到的优势。本文试图从《原神》个案中寻找数字游戏呈现和传播传统文化的道路与方向，阐释数字游戏作为文化传播载体的可行性，探索其如何帮助传统文化有效传播，启发后续研究对数字游戏的文化传播现象进行理论探索，同时让社会大众更清晰地认识到游戏在文化传播方面的积极作用。

新一代的青年成长迅速，转变为新的文化受众群体，他们拥有多元审美和深度思考的能力，且擅长利用不同的媒介获取和发布信息。游戏正在成为他们获取文化、建立沟通的途径，而游戏也需要玩家的参与来打造全新的游戏文化内核。

传统文化的传播需要突破现有继承和发展的领域，游戏领域正是传统文化能够获得创新性发展的沃土，是传统文化的“新容器”。数字游戏选择高契合度的元素对传统文化进行二次藝术创作，呈现具有现代感的东方美学，传输契合当代的价值观，联动社交媒体平台，给予玩家更多层次的消费体验，实现传统文化传播与游戏品质提升的双向突破。因此，《原神》的贡献不仅在于通过游戏内容融入并传播了传统文化，而且在此基础上充分展示了中华传统文化的包容性，让我们有机会通过研究探索如何在虚拟世界中打破中华传统文化和当代流行文化、他国本土文化的壁垒，有机会在保留传统文化特征和精神内核的基础上衍生出全新且富于活力的新兴文化内容。

作者简介

刘若涵，女，北京工业大学党委教师工作部教师。研究方向：数字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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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egration and Communication of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in Role-Playing Games—An Example of Liyue City in Game “Genshin Impact”

LIU Ruohan

Faculty Affairs Office of the CPC， Beijing University of Technology Committee， 100124， Beijing， China

Abstract： As a form of new media， digital games provide a new opportunity for effectively inheriting and carrying forward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Method of text analysis was used to analyze ways in which the game “Genshin Impact” spreads traditional culture from three levels of cultural symbols， cultural knowledge and ideology. “Genshin Impact” used cultural symbols such as visual and sound effects to shape the cultural core of the game; conveyed cultural knowledge such as operas， local customs， diet and festivals to players through game narration and interaction; innovated on the basis of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in the plot， spreading our culture by osmosis. Combining traditional cultural communication with digital games could achieve a win-win situation for both cultural heritage and game quality improvement.

Keywords： Digital games; Genshin Impact; Traditional Chinese culture; Cultural integration; Cultural communication; Role-playing gam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