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道旅游地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变化特征及影响因素
2024-05-29刘昌琪杨钊
刘昌琪 杨钊
摘要:与传统板块型旅游地相比,廊道旅游地具有产品全时化、空间广域化、消费乘数化特征,对农户生计辐射带动作用更强。以皖南川藏线为例,构建农户旅游生计资本评价指标体系,采用熵值法动态探究廊道旅游地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变化,并采用地理探测器对其驱动因子进行考察,结果表明:(1)参与旅游经营后,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变化显著,自然资本下降了31.13%,物质资本变化幅度最大,增长了297.86%。人力资本、社会资本和金融资本分别增长了176.66%、175.20%和95.32%。(2)自然资本中生态环境约束强度下降幅度最大,物质资本中私家停车位的增加值和增加率均最高,人力资本中返乡人数增长最为显著,金融资本中农户家庭年收入增长最强劲,社会资本中使用网络媒体种类上升最明显。(3)廊道旅游地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变化同时受自然环境、社会经济和廊道条件影响,表现为自然环境限制农户用地条件、社会经济条件释放景区引流作用并将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嵌入在地生计链、廊道近邻效应提升旅游生计资本潜力。
关键词:廊道旅游地;农户生计;旅游生计资本;皖南川藏线
中图分类号:F590.3文献标志码:A文章编号:1001-2443(2024)02-0171-10
旅游廊道是近年来兴起的一种新型旅游目的地和体验载体[1]。“廊道”最初源于景观生态学,指“景观中与相邻两边环境不同的线性或带状结构”,具有连续性特征[2]。随后学者从线型自然文化遗产保护的角度提出“遗产廊道”的概念,正式将“廊道”引入旅游研究[3]。后续旅游学者对旅游廊道的研究普遍延续了关于“廊道”连续空间、多重要素以及内部差异等基本观点,并且从其线型特征出发,认为与传统板块型旅游地相比,廊道旅游地具有产品体系更完整、辐射带动更广泛、产业联系更紧密、生态压力更突出的特性[4]。受此启发,学者尝试借助理论工具识别廊道旅游地的区域效应,农户生计研究随之成为重要的研究方向[5]。
农户生计一直是可持续发展的核心议题,包括生计资本、生计结构与过程转变、生计策略、生计结果和脆弱性背景五大部分[6],其中生计资本能够反映农户初始资源禀赋[7],是农户生存、发展的物质基础和必要保障[8],因而无论是英国国际发展署(Department for International Development,DFID)的可持续生计框架[6],还是旅游学者修正DFID框架后提出的可持续旅游生计框架[9]、旅游语境下的可持续生计框架等[10],均将生计资本作为农户生计研究的核心内容。在旅游情境下,已有农户旅游生计资本研究长期关注旅游生计资本与生计策略的关系[11-13]、旅游生计资本的效应[14-15]、旅游生计资本影响因素等议题[16],研究成果丰厚。与之相比,对廊道旅游地农户旅游生计的研究不多,主要涉及农户旅游生计资本评价及影响因素[5]、旅游生计脆弱性及其调控等内容[17]。上述研究发现,廊道旅游地农户生计既具有生计资本间和空间分布的不均衡性,同时生计空间更延展、人员参与更广泛、产品供给更丰富,能够有效带动沿线农户生计转型,是推动实现沿线乡村振兴和共同富裕目标的重要抓手[17]。但总体上看,现有廊道旅游地农户生计研究关注单一时间断面下农户生计的静态结构和空间特征,缺少对农户生计动态变化的探索。并且虽然现有研究已经识别出廊道旅游地农户生计受景区、廊道、节点等因素影响,但是不同因素对廊道旅游地农户生计的影响程度尚未得到揭示。
综合预调研和实地观察结果,以皖南川藏线为代表的廊道旅游地凭借产品的全时化、空间的广域化、消费的乘数化,以及主廊加支线的空间辐射对农户旅游生计覆盖面更广、带动作用更强,沿线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出现结构性变化。因此以农户生存与发展水平为重要表征的旅游生计资本为切入点,动态剖析廊道旅游影響下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变化,并识别其影响因素以及不同因素的影响程度,对完善廊道旅游地农户生计研究具有重要的意义。据此,本研究以皖南川藏线为案例地,探索参与旅游经营后廊道旅游地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呈现何种变化和特征,同时揭示这种变化和特征受何种因素驱动,以期充实廊道旅游地农户生计研究内容,为廊道旅游地农户生计实践和管理提供有益借鉴。
1 数据来源与研究方法
1.1 研究区概况
皖南川藏线位于安徽省南部的宣城市,东起宁国市青龙乡,西至泾县蔡村镇,涉及宁国市方塘乡、青龙乡和泾县蔡村镇、汀溪乡以及四个乡镇,总长120 km。因地处皖南,且其标志性路段“六道弯”酷似川藏线“七十二道拐”而得名。2014年举办首届安徽省自驾游大会后,皖南川藏线正式作为精品自驾线路向市场推广,2022年入选首批“安徽省旅游风景道”。目前皖南川藏线已成为宣城市旅游发展的标杆品牌,仅2023年上半年,皖南川藏线游客接待量超1500万人次,在宣城全市总游客接待量占比超过70%1。2023年中秋、国庆“双节”期间,皖南川藏宁国段民宿客房出租率高达80%2。在强烈的游客需求刺激下,皖南川藏沿线农户开始以各种形式参与旅游经营,截至2022年,沿线新增农家乐、民宿732家,间接带动周边17个乡镇6.49万人实现增收3。
1.2 数据来源
农户旅游生计资本数据来源于对皖南川藏线旅游经营户的调研,课题组于2021年7月11日—7月18日、9月18日—9月20日、10月5日—10月7日赴皖南川藏线四个乡镇入户开展结构式访谈,每两人一组,每户旅游经营户平均访谈1小时以上,前后三批共完成访谈问卷392份,考虑到旅游生计资本中自然资本只涉及本地农户,故在剔除填写不完整问卷的同时还剔除了非本地经营户,最终得到用于本研究的319份有效问卷,319户样本经营户经营特征如表1所示。
1.3 研究方法
1.3.1 构建指标体系 以英国国际发展署可持续生计分析框架的五大生计资本为基础,自然资本、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借鉴贺爱琳和崔晓明对乡村旅游地农户生计资本的测度指标[14-15],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参考李龙对廊道型乡村旅游地农户生计资本的测度指标[5],并且结合成熟的乡村旅游地旅游生计资本的实证研究对各项指标加以完善[10-11],最后再根据预调研中发现的因廊道沿谷地分布导致旅游经营普遍受停车位数量影响、以板桥街道为代表的村民组使用网络媒体开展营销等现实情况,在物质资本中补充“私家停车位”指标、在社会资本中补充“使用网络媒体种类”指标,最终形成五大生计资本、23个二级指标的皖南川藏线旅游经营户生计资本评价指标体系(表2)。
1.3.2 熵值法 为避免因主观因素产生偏差,采用熵值法确定各项生计资本的权重值[18]。由于各项生计资本值单位不统一,首先需要消除量纲的影响,在此采用极差标准化对指标进行无量纲化处理,计算公式如下:
依据指标权重[w1?w2?…?wn],最终得到各项旅游生计资本指标值:
重复采用上述方法,对获取的皖南川藏线旅游经营户在旅游经营前后的各项旅游生计资本值进行计算,最终得到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及变化数据。
1.3.3 地理探测器 地理探测器是探测空间分异并揭示其背后驱动力的一种方法[19],该方法较少受同方差性和正态性等假设条件的制约,能够有效揭示不同环境因素对地理事物发生和发展的影响[20]。运用地理探测器分析方法首先需要对数据进行离散化处理,参照已有研究,本文综合运用自然断点分类(natural?breaks)、分位数分类(quantile breaks)等方法将数值量离散化为类型量,分类等级数设置为5~15类,再筛选出q值最大的空间尺度作为地理探测器分析的参数[21]。探测皖南川藏线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变化影响因素的基本模型为
式(6)中:q表示因子解释力,值域为[0,1],越接近于1表示解释力越大;[h=1,…,L]为自变量或因变量的分层,Nh和N分别为层h和全区的单元数;[σ2h]和σ 2表示层h和全区Y值的方差。
在影响因素的选取上,已有传统板块型旅游区农户生计研究已经充分表明农户旅游生计受自然环境、社会发展以及经济条件等因素的综合影响,其中自然环境因素以高程、坡度、坡向等为典型代表,社会经济条件主要包括区位等因素[16,22-23]。此外预调研中还发现,廊道旅游地农户旅游生计还受到廊道引流作用的影响,具体表现为农户旅游生计机会总体上随与景区、镇村和风景道距离增加而衰减。在此基础上,参考杨效忠等人对线型旅游空间吸引力和朱其静等人对廊道型乡村旅游地业态布局影响因素的研究[24-25],将廊道作为重要的影响因子,并将其影响作用拆分为农户与“线”和“点”的距离两个方面,其中“线”包括与风景道主廊的距离以及与特色体验路段的距离,“点”重点涉及农户与廊道沿线停车场、观景点、驿站等设施的距离,最终共选择自然环境、社会经济和廊道条件三大维度8个驱动因子探究廊道旅游地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变化影响因素(表3)。此外,为最大程度接受廊道客流辐射,绝大多数旅游经营户基本沿主廊分布,少数位于支线的经营户亦可通过支线直接连接主廊。并且皖南川藏线本身具有串点成线和整合带动功能,因此在选线之初就兼顾了对景区、节点和镇村的串联作用,尤其近几年沿线旅游交通条件持续改善,旅游经营户与景区、节点和临近镇村均有等级公路联通,因此相互间的欧氏距离基本接近实际交通距离,故借鉴同类研究的做法,对距离的测度采用欧式距离进行表示[26]。
2 农户生计资本变化特征
2.1 总体特征
总体上看,参与旅游经营前农户为非旅游生计,生计资本中自然资本最重要(N,0.6771)。此时生计策略以务农为主,种植的水稻、茶园、林地面积大小基本决定了农户生计水平。同时,外出务工是本时期农户另一大主要生计策略,人力资本成为农户第二大生计资本(H,0.234),尤其是受劳动力密集型产业特性的影响,家庭中可从事农业生产和可外出务工的劳动力数量对农户生计水平具有重要影响。此外,由于自给自足的农业经济具有一定穩定性,对外部经济活动和社会关系依赖性不强,仅依靠本地熟人社会便可保持相对稳定的生计水平,所以参与旅游经营前农户生计的社会资本值最低(S,0.088)。并且受此影响,农户对物质和资金的流动需求低,物质资本(P,0.1309)和金融资本(F,0.1537)保持在较低的水平且相对稳定。
参与旅游经营后,五大资本中仅有自然资本下降(N,-31.13%),这是由农户从一产过渡到三产的整体产业转型所推动的,在这一过程中农户生计对耕地、茶园、山林等自然资源的依赖程度降低。物质资本变化率最大(P,297.86%),说明在原有农业生产物质资料无法满足旅游经营需求情况下,广大旅游经营户投入了大量的生产资料用于扩大旅游接待能力,拉高了物质资本。同时,家庭长期在外的劳动力返乡从事旅游经营进一步凸显人力资本的重要性(H,176.66%)。但此时家庭劳动力并非投入于务工或务农,而是参与到旅游经营带来的更细致劳动分工中。另外,更多的旅游生产投入意味着更大的资金需求和更多的社会交换,因此金融资本(F,95.32%)和社会资本(S,175.20%)均有所上升,但是扩大资金投入对农户信用和预期收益要求较高,具有一定门槛,故其变化率最小。
2.2 分项生计资本变化特征
上述特征揭示了农户参与旅游经营后五大资本的总体变化与趋势,但是更具体的变化特征还需要对五大资本的各分项资本值进行更多探索(图2)。
自然资本中,各分项指标均有所下降。由于农户家庭劳动力基本全部投入旅游经营,无法持续保障农业生产,出现了土地弃耕荒废的现象(N1,-3.99%)。同时旅游快速扩张带来明显的污水排放、旅游垃圾污染等生态环境问题,皖南川藏线自然生态环境质量开始下降(N2,-12.34%)。除水污染外,经营旅游后用水条件开始变差(N3,-3.61%),原有供水系统以山泉水为主要供水来源,并且以本地人口用水量为标准设计供水管管径和敷设给水管网,大量游客涌入导致现有供水系统无法满足高增长和高频次的用水需求,尤其是旅游旺季缺水频繁。自然资本中“生态环境约束强度”下降最明显(N4,-59.71%),由于皖南川藏线处于青龙湾国家级森林公园、青龙湾饮用水水源保护地、宁国板桥省级自然保护区等多重自然保护地的叠加约束下,并且上述自然保护地在整合优化后面积均有所增加1,表明随着生态文明建设的推进,对皖南川藏线绿水青山的保护持续受到重视,沿线地区生态环境约束越来越强。
物质资本中,私家停车位的增加值和增加率均最高(P4,0.4075,464.12%),调研样本经营户的客源中自驾游客占比达到93%,但皖南川藏线地处山区,缺少集中式停车场,能否提供数量充足、进出便利的停车场成为游客选择就餐和住宿点的重要影响因素,因此旅游经营户无一例外均利用房前屋后的有限空间尽可能设置停车位,甚至有经营户专门买地新建停车场,私家停车位成为非常重要的物质资本。其次,房屋总面积(P1,0.3919,106.41%)与房间数量(P2,0.3864,165.48%)增加较多,这与88.3%的受访经营户新建或改扩建自住房有关。其目的首先是增加就餐面积和标准间客房数以满足旅游经营的需要,同时借机翻新宅基地改善经营户住宿条件(P3,49.75%)。经营设备的变化(P5,0.3824)主要体现在应对缺水和满足游客个性化需求两个方面,前者包括增加取水井和增压泵以解决旅游旺季水量小、水压不够的问题,后者包括为丰富游客夜休闲活动增加的卡拉OK和棋牌室等设施。总体而言,物质资本显著影响农户旅游经营规模,优化生产资料配置以扩大物质资本成为众多旅游经营户的首选项。
人力资本中,返乡人数增长最为显著(H3,0.5611,606.59%),经营旅游后,原有的以父母和老人为主的留守劳动力结构无法适应专业化、高强度的餐饮、客房、勤杂工等分工体系,因此家庭在外就业的劳动力选择返乡经营旅游。返乡劳动力中既包含异地务工人员,也包含大学毕业后已入职或即将入职的年轻群体,这部分人群的返乡提高了本地劳动力素质(H4,0.3339,86.26%),受此影响,成年劳动力数量(H1,19.47%)和平均文化程度(H2,8.59%)两项指标值也略有上升。
金融资本中,农户参与旅游经营后的家庭年收入增长最为强劲(F1,0.4937,210.00%),皖南川藏线旅游发展显著带动农户致富增收。同时为鼓励农户参与旅游经营以扩大皖南川藏线整体接待能力,政府对旅游经营户提供床位等资金奖补,同时稳定的自驾客流吸引外地旅游开发商前来投资分享发展红利,政府资金补贴(F3,0.0783,131.38%)和旅游投资(F4,0.3072,171.91%)均保持增长态势。此外,旅游经营户扩大物质资本产生了较大的资金需求,因具有相对稳定的预期收益,旅游经营户办理贷款更为容易(F2,44.95%)。“搭便车”销售降低了农特产品对原有销售渠道的依赖,其年销售额略有上升(F5,37.89%)。
从社会资本看,使用网络媒体种类(S4,862.42%)上升最为明显,这是因为位于板桥村等地区的农户由于生态约束缺少旅游吸引物,使得旅游经营户将网络营销作为重要的引流手段。获得支持(S3,321.81%)增长幅度在社会资本中位列第二,旅游经营户获得的支持主要来自政府政策以及亲朋好友的人力支持等外部力量(S3,321.81%),并且为规范农户经营,政府、协会组织的不同主题培训增多(S5,210.39%)。与此同时,受农家乐/民宿大众化、同质化经营和竞争影响,本村人交际关系变差(S2,-9.75%)。
3 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变化影响因素
地理探测器分析结果显示(表5),旅游经营前农户生计资本主要受以高程(ele)、坡度(slo)为代表的自然因素影响(p<0.1),二者既影响农户宅基地选址,同时也是影响耕地、茶园等农业生产资料质量的重要因素,进而显著影响农户农业生产水平。并且由于农户农业生产交换和日常生活用品采购主要在镇村内完成,因此镇村距离(tow)对农户生计资本具有一定影响(q=0.1079)。
农户参与旅游经营后,除坡向外,其余指标均影响农户旅游生计资本水平。其中景区距离(sce)、高程(ele)和道吸引物距离(att)影响最显著,三项因子q值分别为0.2172、0.2295、0.2008,对农户参与旅游经营后旅游生计资本的解释合计达到64.75%。结合调研结果,蔡村镇、汀溪乡分别有月亮湾景区和水墨汀溪景区,景区周边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受A级旅游景区的引流作用影响较大。与此同时,以“六道弯”为代表的道吸引物成为皖南川藏线的网红,临近“六道弯”的板桥村迎来发展机会,带动板桥村农户广泛参与旅游经营,并且通过加强网络营销不断提高生计资本水平,因此具有驾驶体验的道吸引物是影响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变化的一个重要驱动因素。
调研结果显示,参与旅游经营后,高程(ele)、坡度(slo)主要影响农户旅游生计物质资本,集中表现为二者限制旅游经营户用地条件,受此影响旅游经营户无法有效扩大宅基地面积以增加用于旅游接待的客房数。同时高程、坡度越大,受水压影响农户用水条件越差,并且受到的生态环境约束往往越大,上述障碍均对农户旅游生计资本产生影响。
镇村距离(tow)是影响农户旅游生计资本的重要因素(q=0.0700)。这是因为参与旅游经营后,农户旅游生计链延长,众多旅游生计资本需要借助镇村加以补充并嵌入本地生计链。如民宿布草可交由苏红村的专门企业统一清洗、统一配送,板桥村旅游经营户所需食材采用订单制,可提前一天向村内每天往返于板桥村与宁国市区的个体户预定使其代为采购,而位于方塘街道的旅游经营户可直接在街道农贸市场购买所需食材等。
此外,风景廊道距离(byw)和节点距离(nod)指标q值分别为0.0333和0.1397,二者对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具有影响。与道吸引物类似,风景廊道距离和节点距离的作用主要体现在引流上。受近邻效应影响,距离皖南川藏线主廊以及沿线青龙湾观湖观景点、刀劈石观景点、西津野渡服务点等众多节点越近,农户可获取的潜在消费者越多、面对的潜在需求越多元,农戶旅游生计资本提升的机会越大。
4 结论与讨论
4.1 结论
本研究以皖南川藏线319户旅游经营户为研究对象,在构建廊道旅游地农户旅游生计指标体系的基础上,采用熵值法和地理探测器分析了皖南川藏线农户旅游生计资本的变化及其影响因素,主要结论如下:
(1)从总体上看,参与旅游经营后,农户对自然资本的依赖程度下降。其余旅游生计资本均有所上升,其中:由于投入大量生产资料扩大旅游接待能力,物质资本变化率最大;家庭长期在外的劳动力返乡参与到旅游劳动分工中进一步凸显人力资本的重要性;更大的资金流动需求和更多的社会交换扩大了金融资本和社会资本,且扩大资金投入具有一定门槛,变化率最小。
(2)从分项旅游生计资本上看,自然资本中各项指标值均下降,这主要是由家庭经营旅游导致土地弃耕荒废、旅游扩张造成生态环境污染、供水系统无法满足旅游用水需求、生态环境约束变强等造成。物质资本的增长主要由农户大量增设停车位、新建或改扩建自住房、增加取水设施和夜休闲活动设施共同推动。人力资本以返乡人数增长最为显著,并且带动劳动力素质提升。金融资本中农户家庭年收入增长率最高,同时还受政府鼓励旅游经营的奖补资金、外来投资增加、更多金融贷款以及农特产品“搭便车”销售影响。由于缺少旅游吸引物使得旅游经营户将网络营销作为重要的引流手段,社会资本中使用网络媒体种类上升最为明显,而同质化竞争导致农户人际交往关系变差。
(3)廊道旅游地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变化同时受自然环境、社会经济和廊道条件的影响。其中自然环境通过限制用地条件影响农户旅游生计水平,社会经济条件体现为景区引流作用,并且通过镇村距离影响农户旅游生计资本与在地旅游生计链的匹配程度。廊道条件借助近邻效应使得近主廊、近节点、近道吸引物的农户旅游生计资本获得更大提升潜力。
4.2 讨论
廊道旅游地作为一种辐射带动更强的旅游空间,越来越受到学界和业界的关注。在建设实践中,除皖南川藏线外,还有浙皖闽赣国家生态旅游协作区生态旅游廊道、滁州江淮分水岭风景道、广德竹乡画廊风景道等不同尺度、不同主题、不同类型的风景道。廊道旅游地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变化是否具有区域效应和尺度效应需要更多的实证研究加以验证。
同时,廊道旅游地的形成并非一蹴而就,其主廊、支线、特色游线以及各类节点的构成方式使得其始终处于生长过程中。本研究以农户参与旅游经营为时间节点,划分了参与旅游经营前和参与旅游经营后两个发展阶段。考虑到廊道旅游地本身是一个复杂的自然-社会演化系统,如何从动态视角更为精确地划分廊道旅游地演化过程和发展阶段,并且进一步准确识别不同阶段廊道旅游地农户旅游生计及生计资本的响应亦是下一步研究需要重点解决的问题。
此外,本文从自然、社会和廊道三个维度分析了廊道旅游地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变化影响因素,但是正如上文所言,廊道旅游地仍处在动态生长过程中,因此对沿线农户旅游生计资本变化影响因素的探究应该与这一动态过程相适应。并且由于地理探测器侧重对影响因素的探测,无法全面反映不同驱动力之间的交互作用以及不同影响因素驱动旅游生计资本变化的作用机制或影响机理,这也需要在未来通过更多的定性和定量研究加以揭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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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U Chang-qi, YANG Zhao
(School of Geography and Tourism,Anhui Normal University,Wuhu 241002,China)
Abstract: Compared with the traditional block tourism areas, corridor tourism areas has characteristics such as full-time product, wider space and multiplier consumption, which stimulate farmers households' livelihood more powerful. Taking the Qinglong-Caicun route in Southern Anhui as an example, this paper constructs an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of farmers households' tourism livelihood capital, uses entropy method to dynamically explore the changes of farmers households' tourism livelihood capital, and then investigate its driving factors by geographical detector analysis. The results show that: (1) After participating in tourism industry, farmers households' tourism livelihood capital changed significantly. Farmers households' natural capital decreased by 31.13%. The biggest percentage jump was physical capital, which increased by 297.86%. Human capital, social capital and financial capital increased by 176.66%, 175.20% and 95.32% respectively respectively. (2)In natural capital, the intensity of ecological environment constraint decreased the most; in physical capital, the added value and increase rate of private parking spaces are the highest; the most striking increases in human capital was the number of returnees; in financial capital, the annual income of rural households is the strongest growth sectors; in social capital, the use of online media has increased the most. (3) The change of farmers households' tourism livelihood capital in corridor tourism areas is affected by natural environment, social economy and corridor conditions, which shows that natural environment restricts farmers households' land use conditions, social and economic conditions play the role of diversion of scenic spots and insert farmers households' tourism livelihood capital into the livelihood chain, and corridor neighbor effect improves the potential of livelihood capital.
Key words: corridor tourism areas; farmers households' livelihood; tourism livelihood capital; Qinglong-Caicun route (Southern Anhui)
(責任编辑:巩 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