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晴半雨

谢宗玉

除沿山雨外，还有一种雨也像要与什么划清界线似的，譬如坡前落了，邻近的坳后却不落。我估计它是与坳后结了仇，但也不像，下一次落了坳后，坡前却没落。我又估计它是没长记性，总是丢三落四。可有时同一丘田或同一块地，它只落这头，不落那头，我就肯定它是顽皮的。不管怎么样，这种雨最让小孩儿喜欢。想想看，同一个山坡，一半淋雨，一半晒阳，多怪的现象啊。往往碰上这种事，我们就嚎着叫着奔过去，跑到那根晴雨线上，张开双臂，让一只手晒太阳，一只手淋雨。脑袋也让它一半晒一半淋，身子也让它一半晒一半淋。晴雨线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晴雨线很多时候走得很快，不管是遇到石头、高崖，还是沟渠、池塘，它想过就过。可我们不行，一不留神就被脚下的石头绊倒了。爬起来，晴雨线已跑远了。留下我们，要么在雨中，要么在阳光中，愣愣的一脸迷蒙。

我与邻居家的秋生合伙在后山开了一块荒地种向日葵。有一次，我们偷了家里的化肥准备给向日葵喂一点。我们本来要把肥掺在水里喂，看着天就要下雨的样子，就偷工减料在每蔸葵苗下面放点肥料了事。没想到下的是界线雨，地东头下了，西头却没下。结果地东头的肥就溶进地里了，西头的肥却还在地面葵蔸下摆着。我们想继续偷懒，希望明天再下雨，但随后的十几天都没下雨。于是一块地就出现了两种状况：地东头的葵苗一下子蹿了老高一截，西头的葵苗不但没长，反而缩了，葵苗被肥烧得萎萎的。我们不知道该把这种过失算在自己身上，还是算在界线雨身上。总之那些葵花籽儿在发芽时，肯定不会料到它们一生竟有如此悬殊的际遇，就像当年同种一块地的同伴以后会有不同的命运。

有时界线雨像是在强调什么，接连几天都落山前不落山后。山前很多在春天里不想发芽的种子见它这么热心，也就发芽了；山后有些种子本来要在春天发芽，但后来与山前的一些种子约好明年一起发芽，也就抵挡住了春雨的挑逗。可现在山前的种子背信弃约，山后的种子就算想跟着一起都不行了。明年春天與山后种子一起发芽的只能是山前种子的后代了。

泡泡：

沿山雨：顺着山势形成的降雨。

小阅告诉你;界线雨在作者的笔下是顽皮与可爱的，它们有时会“结仇”，有时会“没长记性、丢三落四”，有时会一味地“调皮捣蛋”，害得山前山后的种子明明“约好明年一起发芽”，但其中一方却抵不住诱惑“背信弃约”了。像界线雨这样有趣的大自然“语言”，你在生活中遇到过吗？拿起笔描写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