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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洋性:异质经验、空间拓展与边界重塑

2024-05-26朱霄

广州文艺 2024年5期
关键词:意象海洋文学

近两年,南方地区的新兴文学日益成风,逐渐呈现出向外探索的倾向。其作品野气横生,集聚了魔幻、异质的写作风格,总体上倾向于更为柔软和感性的文学印象。过去主流的北方文学素来以大地的坚实为立足之基,但在河流文明带来的秩序之外,海洋所育养的族群则将文化寄寓在动荡且腥咸的水波里。新南方文学辐射的地域大多临近海洋,文字突破了陆地的边界,赋予未知的水域独特的文化意义。当下,文学的世界性转向急需更广阔的想象,海洋空间的超越性正是打开封闭城市的一剂良药。海洋意象不再作为陆地的附庸出现,而是成为南北相接的符号,甚至是小说叙事的中心,交由作者在不同程度上融入对存在和人生的思考。

海洋是陆地之外的“他者”,所谓靠海吃饭和北方农耕文明之间存在着对立关系,使其文学视野有了本质上的区别。这一元素的应用给南方文学带来了海外游历、海洋风景,以及海洋生物书写的视角,并在地域文化的助力下得以完善充实。潮汕信仰、疍家族群、华侨风俗等颇具流动性和边缘性的文化逐渐为人所见,在当下的社会语境中形成了特殊的南方文学景观。然而,此类写作在地理上以海洋和陆地为分野,精神上则早有超越地域范围的趋向。随着北方作家的迁徙,台风、海洋等元素也被纳入他们写作的取景框。那些季风和海浪带来的湿气试图挑战人类的认知限度,神秘难控的特质被用以类比人的灵气和生命力量,广阔无际的海面则是具象化的远方、理想。就此,作家的多重地域背景和写作经验日益相融,在向外延展的海洋和向内探索的自我之间寻求着平衡点,意图让海洋成为人类精神的不灭之境。

一、意象入侵与叙事空间的拓展

海洋意识的觉醒促成了当下的一股创作潮流,让愈多的目光脱出山野,转投到咸湿的空气中去。部分作家翻新地域记忆,将海与岸的临界处作为故事发生的场域,自此聚焦至边缘地区的个体表达。海洋及其生物意象逐渐入侵文学作品,在一个新的视域下講述被现代社会所困囿的精神路径。小说的内核大多落在青年一代对生命意义的思考上,但又与城市文学背道而驰,利用梦幻和现实相交的手法勾勒未来愿景。海洋的包容性使之恰能承载这种意志,文本得以在全新意象的基础上进一步拓展了叙事空间。

风景书写中的海洋自有其神秘气质。梁宝星的《海边别墅》讲述情侣二人海边度假,利用镜面效应给小说注入悬疑色彩。暴雨、黑色的海水,难以散开的海雾一同营造出了危险气氛,情节亦在愈加晦暗的海浪里步入高潮。林森的《唯水年轻》的主人公是水下摄影师,海洋在他的镜头中以奇幻美丽的形象出现,是生命无限可能的一种表达,使他“顿感人之所以为人的某种无能”。其后,现实与过去的穿插叙事向读者揭开了人物心结,海洋的生命性在叙事过程中被进一步丰富。还有孙频在“海边三部曲”中描绘木瓜镇,她用宁静的风景奠定故事基调,大量的海边意象被织进叙事线,让海洋文明自然地渗入了文学的肌理。

海洋风景和意义之间存在分离迹象,但也因彼此的相互影响走向同一。陈继明的《平安批》叙写潮汕华侨闯荡南洋的事迹,海水载着平安批归去故里,给家人留下念想。此处的文化意义架空了风景,我们更多关注海洋的传递作用,以及长久以来人们在这里留下的足迹。林森的《海里岸上》中也有关于《更路经》的描写。一代又一代的渔民以最朴素的方式记录着航行手册,用时间给空间填补细节。这些故事塑造出的海洋不再是其本身,而是与历史相交的产物。海浪冲刷人类生存的痕迹,但所幸保留了文化记忆,并作为文化意象出现在更多作品中。

还有一类小说是从海洋生物的视角出发讲述故事,在共性中隐喻事件或人物。海洋元素能够全然融入叙事,进一步创新小说的结构形式。如林棹的《潮汐图》,小说主角殊异,是清朝时期的一只巨蛙,但实际写作的对象却相当广阔。林棹的笔墨涉足了大量人事,错综建构出复杂的世界。这种创作方式常常游离于主角,大大压缩了文本的功能性,让母题之外的支线也各有意涵。海洋是巨蛙的来处,任由历史更迭却始终如初,形成了动静之间的对立。蛙的雌性特质提高了书中女性意义审视的范围,诸多元素的加注进一步诱发了新的议题。而焦典的《鳄鱼慈悲》则是透过鳄鱼的眼睛看世界,用鳄鱼的特征塑造了老人的形象,使之更为立体丰满。此类作品突破了海洋文学发生的场域,叙述的对象也不再限于海边的渔民和旅客,有了更为壮阔的视野和细致的隐喻意义。

意象的运用给我们带来了对广阔空间的想象,叙事者开始利用时空交叠的手法强调海洋的现实超越性。陈春成的《夜晚的潜水艇》讲述陈透纳小时候的潜海幻想,在普通的房间内描摹出潜水艇、珊瑚丛林,甚至是马里亚纳海沟等事物。海洋是他灵光的所寄之地,是脱离现实以后所能安居的地方。这种虚实结合的写作将当下的生活和想象的汪洋压缩,其讽刺性质更显悲凉。《音乐家》延续了这种风格,在苏联革命时期的背景下讨论音乐的政治限制。高压之下的自由难能可贵,主人公想象自己躲入深海演奏,让乐声融入海水,把音乐厅藏进蓝鲸的体内。大海是人物逃逸现实的去处,也是精神自由之所在。陈春成的小说没有地理上的分界,海洋游离在现实之外,抽象地传递被困住的呼救声。

还有王威廉的《草原蓝鲸》,这篇小说打造出奇妙风景,将难以关联的意象折合在一处。幻境中广袤无际的草原与体积巨大的蓝鲸共同营造出静谧的氛围,治愈撕裂的现实。文中的母亲随着儿子从北方来到广州,试图在精神上与不同的地域磨合。这一过程中,她难以从儿子身上得到认同,寂寞成了生活的主调。从散步看海到进入幻象,海洋是城市的一次颠覆,成为个人疗愈的重要场所。母亲对生活的理解能够更直观地表现出来,而瞬息流逝的时间则再次模糊了幻境的界限,重新与世界接轨。与之相对,孙频的《海边魔术师》则是亦真亦幻,用魔术来解释世界,在真实之外创造全新的认知体系。大海成为一个避世的据点,并在木瓜镇的微观社会中不断被丰富细节。广阔的海洋意象很好地承载了孙频的“寻找”主题,用“蛮荒”的气质引导人们返璞归真,让万物的灵气汇聚一堂。

海洋是以文化为中介的自然事物,既是一个真实的场所又是它的拟像。穿过文化的纱幕,我们靠现代的认识装置看到风景本身,从中理解观察者的内在面。作家在小说里的描写与单纯的外界描写有着本质的区别,海洋自身关联的风土和社会被真正突出。不同故事里的海洋逐渐有了较为普遍的意义结构,隐秘地影响了叙述者的意图。我们正是从对意象的重新认识出发,在风景书写中观测到海洋更深层的文学内核。

二、异质经验背后的全新审美语境

南方的写作建立在异质经验上,其审美语境也受到了地域的影响。读者阅览作品中潮湿、阴郁的一面,也目睹那些瑰丽奇幻的想象。作为一个超越性空间,海洋本身具有危险、神秘、汹涌等特性。林森的《海里岸上》描写海难,老苏“浑身扭动、挣扎,却毫无用处,逐渐陷入更深黑的海底”;《唯水年轻》的水下龙宫中,有“一栋又一栋残破的房屋”,“那些斑驳的石块,颜色很单一,却也刻满海水和时间侵蚀的痕迹”;孙频的《海鸥骑士》讲到跳海,船长说“不要长时间盯着海面看,看久了就容易被大海吸进去”。渔船始终是摇晃的,渔民习惯了脚下的颠簸,上岸反而不自然。世代靠海的家族总有人葬身海底,像是一种献祭的仪式。海洋看似是脱离城市、寻求自由的原乡,但其凶险面貌也诱发了更多殊异的想象和对自我存在的思考。在這些作品中,海洋文明成了现代社会里“蛮荒”的一面,文字诱使我们适应语境,不自觉地按照主人公的思维看待问题,从而理解与陆地截然不同的生命体验。

除直接描写以外,还有林森《海风今岁寒》式的朦胧意境。作品讲述青衣受到失去孩子的梦境困扰,试图在制陶师傅那里得到解脱的办法。小说的主要场景都安置在海边,故事也因为梦境蒙上了一层魔幻色彩。随着情节的发展,海水逐渐陷入了沉寂,隐喻着村庄也正在失去活力。王威廉的《岛屿移动》则直指海洋躁动、沸腾的一面。故事里的三个青年人讨论艺术、爱情,给迷惘的生活做上注脚。这种人与海相互照应的描写丰富了海洋本身的形象,进一步映衬主人公的心理变化,突出了海洋描写的美学功能。

通过作品不难看出,作家的创作并非只是挖掘风景的审美意义,更是从个人意志出发,以各种具体的冲突演绎内部世界与外部世界的矛盾。沿着海洋的危险本质继续深入,我们会发觉它还深蕴着人类生命的韧性,见证了岁月的流逝。《海里岸上》是一次对渔民故事的完整梳理,罗盘、《更路经》是他们与海洋之间最密切的联系。林森在创作谈中写道:“不同版本的《更路经》,路线也是完全不一样的,这纯粹靠笨拙的‘统计学得出来的‘成果里,堆叠着难以数清的海风和哭声。”条条海路是时间和生命给出的经验,也是文明背后长久以来挥之不去的阴影。当然,海边的生活在当代也发生了变化。《唯水年轻》里爷爷的过世给家人造成了阴影,试图劝阻“我”潜海摄影的工作。在这篇小说里,海洋一度意味着死亡,恐怖盘旋在渔村之上。然而,群体记忆里的水性始终存在,海洋对“我”有天生的吸引力。主人公的心境浸透着林森的原乡情结,那些流逝的时光已经与大海无法分割。

再次细分,渔民也有其族群渊源,王威廉在《你的目光》里制造了一场独特的对撞。疍家人一生漂泊在水上,海水对他们来说就是居所、文化的根源。在艰苦的环境下求生,渔船上颠簸的日子塑造了疍家人独特的“生命韧劲”。这种意志和水绑定,将他们的族群记忆留在了那个世代。而陈继明的《平安批》强调潮汕人对“批”的重视,与其文化渊源亦有极大关系。临近海洋的人们把希望寄托在船上,渴盼着亲人传递平安消息。万千情感被百年前的海洋兼收并蓄,铭记着潮汕华侨的一代真实历史。

面对南方独特的地域风貌,北方作家有更多元的感受。他们经历了从北至南的迁徙,将身处异地的震惊体验一同纳入作品之中。孙频重视海洋带来的存在性思考,把追寻作为自己创作的关键词。《海边魔术师》里的父女二人在木瓜镇寻找着哥哥的足迹,《落日珊瑚》则是“我”在找一个给小镇设计出珊瑚民宿的艺术家,《海鸥骑士》转向挖掘海的秘密,探寻父亲失踪的真相。实际上,主人公正是在寻找和回归的过程中进一步认识自我,理解他人。三篇小说都有一定的角色跨度,刘小飞从“魔术师”到“流浪者”,通过自我放逐得到精神的救赎;曾在城市闯荡的“我”摇身一变,成了珊瑚民宿的管理者,在不断提高竞争力的过程中成为现实的代理人,与理想主义的阿梁两相对抗;还有曾经不理解父亲的“我”,自己做了水手以后,才逐渐打开了船员的精神世界。孙频笔下的文字近乎魔幻,木瓜镇的事物都有其不合常理的特征,故事最终也都走向了开放性结局。人物在新的境遇下思索生命的意义,也反顾过去的生活,在面对海洋时剥开了被现代社会层层包裹的内心。

侧面来看,《草原蓝鲸》也是一次对自我存在的省思。母亲身处虚无空间,其精神困境的治愈最终受益于时间与空间的博弈。看到腐烂的鲸鱼时,她表现出了对生命的震撼,进而化作一种悲悯。自身的困囿并没有阻碍母亲的第一反应,这种颇具神性的心理拓宽了小说的书写向度。从这些小说来看,那些根不在大海,却视海为归宿的人,恰是自其广阔与宽容里汲取了力量。

海洋书写并没有南方文学中典型的粗粝与奇诡。这些文字更像是澎湃的情绪扑面而来,携带着海风的腥咸,直接将异于陆地的生命经验掷于人前。我们看到海洋蓬勃的生命力,也在颇具浪漫主义色彩的故事里沉入新的审美意境。上述作品以多种形式摆脱了地面对故事场域的限制,但叙述者始终紧扣着普遍困扰人们的问题,使之成为海洋文学在当下的一种革新,并进一步突破了海洋本身的地域局限。

三、海域的扩张与写作边界的重塑

发生在海岸之间的故事延续了潮湿、流动的文学特性,让依托海洋生活的人们得到了更多被看见的可能。福建妈祖文化的传承书写越发普遍,潮汕文明也在近几年获得了更大的关注。陈继明的《平安批》让我们重新审视海洋在过去社会上扮演的角色,阅览相对边缘的文明发展史。林棹的《潮汐图》则以岭南风物为切口,视巨蛙为疍家渔民的信仰,通过灾难叙事描绘他们在逐渐全球化的时代所遭遇的困境。不仅如此,无论是民族文化,还是那些渔民故事所展现的生活模式,都是海洋文学意图让我们看到和理解的南方。这种书写打开了海洋朝向陆地的窗口,但同时又将海洋与南方文学绑定,在相互对抗中实现了暂时的同一。

徐勇在《作为方法的“海洋”与新南方写作》一文中谈道:“对中国文学而言,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或当下,即使是那些糅合了海洋因素的南方写作,不管海洋元素在文学中怎么表现,海洋总是作为陪衬或映衬出现:在海洋与陆地的对立关系中,陆地总是成为主体。”如他所论,面对地理上无法移动的现实,海洋的确难能成为故事的核心。但纵观近几年南方的创作,作家们正在试图另辟蹊径,聚焦海洋的精神意义,让海洋真正地“游移”于南北,横贯在历史之中。

前面讲到的部分将海洋作为幻境处理的小说,已经变相地实现了作品的跨地域性。陈春成的《夜晚的潜水艇》并未点出“我”的成长地,文中的想象超越了现实,海洋是纯粹的意识投射;《音乐家》里,老音乐家在海底得到自由,极北的苏联同样能够与海洋之间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此类作品体现出一种特殊的流动性,是现实与幻境之间的转换,也是海洋本身在城市中的空间移动。

不止于想象,海域的不断扩张还体现在山野之中,成为远方、自由的代名词。焦典的《野刺梨》讲述了一个热爱唱歌的乡村大学生阿黎,怀揣着去卡内基表演的梦想,却被骗得失身失財,梦想也在一瞬间被打破。小说中谈“go to the sea(去海上)或者go home(回家去)是所有人一生都在面临的选择”,海洋在这里成为一个文化意象。它仅存于主人公的心中,是逃离当下、追求未来的念想。与之相较,《神农的女儿们》别出心裁地用“在山里填海”比喻追求平等和自由的行为。文章写道:“航行中,她告诉我,附近几乎所有女人都会在这山海里溺死,所以她誓要将这海填平埋软。以后,女人可以在这海上四面八方地行,不会倾覆。”这海是女性在社会所处的海,山中填海之喻实际上是在诘问女性的未来。从中得见,海洋游移在山野,那些广阔的意涵已经促成了海洋的再生。

从生态伦理的角度来看,对文学海洋性的挖掘正在重塑人与自然的关系,展露出共生与和谐的一面。《海里岸上》是从老人的回忆出发,表现人对海洋最初的挑战。但在海难与情感面前,“征服”的初衷逐渐变成了共处的愿望,甚至是依存的本能。《海鸥骑士》以阿光为例,描绘了水手对待海洋和船的态度。他们以船为家,恪守海洋的“规矩”,怀着虔诚的心理离岸远行。《落日珊瑚》则是把更多目光投向植物,在自然的谐趣中掩盖人物的秘密。这些作品中,海洋的浩瀚容纳了生命的渺小,强烈的对比让人们心灵上的归依感更为具体,人与自然之间的界限也愈加模糊。

除开幻境之外,岛屿写作是当代文学对这种关系的再一次解读。林森的《岛》采用双线叙事,将陆地与小岛作为线头的两端,关照社会孤独与青年成长的话题。岛上的吴志山极端厌世,却做出了创世行为,居于陆地的“我”则在现实裹挟中不断沉沦。城市在喧嚣下的孤独与岛屿寂静的孤独相互对应,陆地与海洋之间也形成了对话。林森对这两个主体的书写给我们新的启迪,海洋文学也不再限于海陆的对立。那些流动的情感阐释了具有普遍性的社会问题,重新正视了人与自然、城市之间的复杂关系。

孙频曾在采访中表示,是一座大洋上的小岛触动她写下了《我们骑鲸而去》。在她看来,海岛让人类文明重新退回原初状态,也让社会的权力在这里得到解构。荒芜与虚空占据了这小片的陆地,人能够最大限度地亲近自然,也直面自我。文明在这篇小说里被化作虚无,人物在浩瀚的海洋面前思索自身的存在意义。我们从中得见,从城市出走以后,青年一代的迷茫情绪与海洋的包容相互链接,抛出了文学的更多议题。

随着海洋的游移,作家的写作边界正在不断延展。南方的书写局限性下降,向着更为舒展和自由的方向行进,逐渐有了面向世界的趋势。从讲述民族信仰到注解生活模式,依托海洋而生的地域文化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幻境和文化意象的写作打通了陆地与海洋的界限,文字涉及海洋的部分不再强调发生的场域,而是存在丰富的可能;岛屿和海边书写把读者的目光转移到当代生态伦理的一面,人与自然的关系得到了适应当下社会环境的解答。从这些方面可以看出,作家本身的地域记忆和震惊体验带来了意象的入侵,海洋性正在填补新南方文学的版图,中国新时代的文学创作也有了进一步破圈和出走的可能。

新南方写作的海洋性摆脱陆地的局限,以更为包容和开放的姿态越过了概念的边界。作为南方的一种风景书写,海洋构成了一个具有超越性的想象空间,容纳了当代社会的种种精神。它在时间上见证边缘民族的发展史,也在地理上记录文化的流动特性。这种颇具浪漫气质的海洋写作构成了新南方独特的美学风格,关联海边族群所表现出的生命韧性,也叩问主人公对自我和未来的思考。地域带来的异质体验落入笔墨,作家同时也指出了海洋本身的文化意义。它不再单作为风景出现,还能够营造氛围、隐喻青年人的理想和灵感,甚至是更广范围里的人类生命体验。透过海洋书写,我们看到了具有突破性质的文化相融现象,抓住了一丝脱离现代城市的可能。基于此,海洋或能作为人们突围城市困境的切口,形成人与自然对话的一股推力,拓开文学创作新的发展路径。

责任编辑:梁智强

■ 朱霄,2001年出生,广州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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