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涛的诗

時间涡旋

一只黑色的乌鸫失去臂膀，继而

失去喙，失去味蕾，失去橡木

最后是风声。时间旋转

扭送我们在宽泛的世间

一次次走失。

生命的相对论，量子纠缠

我们一次次走过颜色掉落的季节

途中一棵大叶榕枯萎了

时而，看作风景。

时而，当成棺木。

时间涡旋，总会沉浮起

一些日子。一点点儿黑，像

一只只慢慢失去臂膀，乌鸫的黑。

或者博尔赫斯

我本已无力去爱，却

不小心被你沾染浮霜。

把爱情编入重读的音节

通过她下沉，到潜水艇的

声呐系统，单筒望远镜

通过打转的涡旋

潜到一枚硬币背后

铜锈拨开原有的认知，散落在

更坚硬的礁石上。黄色的菊花

还在秋波里，不停地摇曳。

锈蚀的、毛茸茸的时光

把你我的眼角，都撩拨得

鱼尾纹一样，痒痒的。

大雨会不经意把信号冲断

从一棵树到另外一棵树

要经历无数荒草，风声，裹挟石头。

从一个窟窿到另外一个窟窿

雨水霉瘴，淹没指向天空的触角。

玉米，青稞，以及一枚稗子的跌宕

在一群蚂蚁的缄默里，实现安稳。

从一个家到另外一个家

搬运工小巫要单膝跪地五次。

他把冰箱从背上滑下来，用头抵住

他的前额与触角，有了某种通联。

有时候，大雨会不经意把信号冲断。

查房记

像查一个人的履历

每一种病，都有民政局路口

捉摸不定的风声。

小脚印摁在证明上，从此

每一次疼痛，都像在签字画押。

药液已经穿过墨菲滴管，进入骨血

便失去了滤网，混合的

非我的躯体，试着

在流淌的光影里，握手言和。

查完房，我们的伤口

都会被酒精轻轻擦拭一遍。

郭涛，1986年出生，现居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