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哭了
2024-05-26邱祖晖
邱祖晖
《我怎么哭了》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偶像巨星费翔的一首力作。当年,旅美归来的混血王子点燃了《冬天里的一把火》,驾着《故乡的云》飘游在大江南北,接受歌迷们的膜拜。在那年大学毕业的晚会上,我用《我怎么哭了》把全班同学唱哭了,当然,我也是泪眼蒙眬。
那个时候,我们正值青春年华,热血沸腾,容易动情,常常泪湿春衫。而今,我早已过了知天命之年,历经半个多世纪的摸爬滚打、跌跌撞撞,早已磨平了棱角,沧桑了容颜。一颗饱经风霜的心,不能说是千疮百孔,最起码是已经磨出了一层老茧。面对生活的一切,也可以笑看风云,宠辱不惊。
然而现在,我却经常情动于衷,泪湿眼眶。看到一段描写兄弟情义的文字,我会流泪;聽到一则舍己救人的报道,我会流泪;看到一个国庆阅兵的视频,我也会流泪。难道我的泪点已经低到尘埃里了吗?
这几年,经常参加一些朋友孩子的婚礼,每每看到新娘的父亲把女儿的手交到男孩子的手上时,做父亲的都是一脸酸涩,甚至当众流泪,我也常常暗自心酸。看看桌前坐的凡是生儿子的,个个高昂着头,一脸开心的笑;凡是生女儿的,个个难掩悲情,眼角晶莹。我就告诫自己,当我的女儿出嫁的时候,我一定要挺住,不能让人家看到我不舍的泪水。
之前曾答应过女儿,在她出嫁的时候不要哭,但当我把盛装的她背下楼,当我把最美的她送进婚车,当我的爱人送上红红的苹果,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脸的时候,我的心脏深处突然一阵收缩,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住了,似乎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即将离我而去!我的鼻子一酸,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
我知道,我不能哭,否则孩子也要伤心,还有那么多人在观礼呢!但我就是忍不住,就是无法控制地老泪纵横。虽然我清楚她很快就会回来的,我也要去送亲,但内心深处的那种感觉实在是无法控制。情到深处泪自流啊!
其实,流泪是人之常情,男人流泪亦无可厚非。“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这是屈子忧国忧民的泪;诸葛亮在杀了马谡之后,老泪纵横,这是对自己用人不察而悔恨的泪;范仲淹在镇守西北边疆时吟唱出“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这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流下的思乡泪;林觉民在参加广州起义的前夕给妻子留下一封《与妻书》—“吾作此书,泪珠和笔墨齐下”,这是与妻子生离死别时挚爱与不舍的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有人说,流泪可能是一种排泄行为,能排除人体由于感情压力所造成和积累起来的生化毒素,这些毒素如果不通过流泪排出,留在体内,将对健康不利。
我不知道什么是“生化毒素”,那是医生和专家们的事。至于健康问题,眼前一下子还看不出来。我只知道流泪时,能让我明确地感到心脏的存在,能让我深切地体会到人间真情,能让我因看多了电子屏幕而干燥枯涩的眼睛得到滋润,可以把这个纷扰的世界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