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体时代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发展
2024-05-25陈淑娟尹冬青
陈淑娟 尹冬青
(山西中医药大学 山西太原 030024)
文化是一个国家和民族的灵魂。民族的复兴必然与文化的复兴相关联。扎根传统文化并从中汲取滋养依然是当今世界各国推进现代化进程的普遍选择。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国人文化自信和自觉的时代体现。数字技术和新媒体的高速发展为传统文化的传承弘扬提供了新的媒介和契机,但同时也使传统文化遭遇了前所未有的传承困境。为此,探索利用数字技术传承传统文化的策略,成为迫切议题。
一、中华传统文化的当代价值
在今天的历史语境中,中华传统文化究竟具有什么样的价值?对这个问题的正确回答,是正确对待中华传统文化、实现对其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基本理论前提。笔者认为,中华传统文化的当代价值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中华传统文化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基石。“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核心价值观必须同这个民族、这个国家的历史文化相契合。”[1]价值观自信是保持民族精神独立性的重要支撑。任何牢固的核心价值观都有其固有的根本。民族的文化基因和精神内核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轻易改变。中华传统文化建构的是中华民族共有的精神家园和意义世界,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文化源头。中国照搬西方价值观是难以想象的,因为中西方有着不同的历史文化背景。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只有立足自身文化传统,具有中国韵味和中国气派,才会有生命力和凝聚力。因此,弘扬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是培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重要途径。
第二,中华传统文化是增强国家文化软实力的坚实基础。“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是中华民族的突出优势,是我们最深厚的文化软实力。”[2]在世界文化西强我弱的总体格局下,增强文化认同和民族凝聚力是具有战略意义的重大问题。中华传统文化是所有中华儿女的精神家园,是强化中华民族身份认同最重要的因素,是维系民族团结和国家统一的精神纽带,是民族共同体延续的精神基因,是任何物质力量都无法取代的软实力。中华文化源远流长,精彩纷呈,具有强大的吸引力,其独特的魅力为越来越多的国家和民族所感知,吸引了更多的人关注中国、理解中国,潜移默化地提升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文化的亲和力。
第三,中华传统文化能够为解决世界问题贡献中国智慧。现代化无疑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由之路,但“现代性的持续危及到了我们星球上的每一个幸存者。”[3]人类文明何去何从已成为人类必须回答的问题。任何文化都不可能是十全十美的。现代化的负面效应让人类开始反思主导现代化进程的西方文化的局限性,并寻找能够预防现代性弊端的文化资源。作为中华民族生生不息的智慧结晶,中华传统文化既是民族的也是世界的,是构建世界文明新秩序不可或缺的文化资源,能为解决当今人类面临的难题提供独特贡献。任何民族的传统文化都不可能解决现代社会的所有问题,但中国传统文化有自己独特的价值体系,要批判继承这些思想资源并实现现代性转化,为我们解决现代问题提供理念和思路。
二、新媒体的广泛使用使传统文化的传承面临新的困境
媒体传承是文化传承的主要方式之一。文化传承与媒介发展关系紧密。今天,新媒体是社会信息传播的重要媒介,是社会成员获取资讯的主要渠道。新媒体是在新的技术支撑体系下出现的媒体形态,是在数字技术和网络技术基础之上延伸出来的各种媒体形式,具有“数字化”“互动性”和“即时性”等基本特征。毫无疑问,新媒体有着传统媒体无法比拟的优势。“截至2023年6月,中国网民规模为10.79 亿,手机网民规模为10.76 亿,网民中使用手机上网的比例为99.8%。”[4]数字时代,全球文化交流更加便捷,文化全球化则伴随外来文化的入侵。数字化技术的快速发展一定程度上会使传统文化的传播碎片化、浅表化。新媒体的世界里,多元文化共生共存、肆意传播,新媒体平台基本是把人气和流量放在最主要的位置,这可能使传统文化的传播娱乐化甚至庸俗化。
(一)数字技术助推文化同质化
“全球化”背景下,文化在国家间综合国力的竞争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今天,西方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的策略已进入“后殖民”时期,文化成了殖民的“遮羞布”。在“全球化”的掩盖下,西方国家潜移默化地对发展中国家进行文化渗透,其根本目的是形成以西方为中心、自西向东单向输出的文化格局,确立西方的文化霸权。作为文化和意识形态的传播载体,网络世界成为本土文化和外来文化博弈的战场,电子媒介成了强势文化主体激烈争夺的阵地。这本身就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争。“西方一些发达国家凭借先进的传播技术和手段,在资本逻辑的驱使下,通过文化符号系统的强势传播,向‘他者’输出本国价值观念和意识形态,企图同化‘他者’,使‘他者’依循西方的价值观念去思考,用西方的话语去表达,参照西方的模式去实践。”[5]
数字化浪潮裹挟下的文化全球化和文化霸权,持续冲击和威胁着众多发展中国家的本土文化。中国传统文化也处在被动和受冲击的境地,其传播出现了自我矮化和边缘化的问题。当前,中国在互联网终端平台建设方面发展迅速、成就斐然,但传统文化数字产业缺少品牌、缺少精品,在全球文化权益争夺中处于不利地位。在这样的背景下,本已式微的中国传统文化生存已然变得岌岌可危,需精心呵护方能延续,推陈出新更是难以谈起。本土文化是各民族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沉淀下来的精神世界的体现。在互联网世界,西方思维模式和价值观念持续影响着中国人,不断侵蚀着中国传统文化长期形成的教化效果,从而对其传承产生了一定冲击作用。
(二)电子媒介可能使传统文化的传播碎片化、浅表化
数字媒介的快速发展深刻改变着当今人类的思维方式甚至生存方式。“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上,距离好像并没有太大的意义。……空间已不再是一个障碍物——人们只需短暂的一瞬就能征服它。”[6]新媒体条件下,信息传播突破了时间和地点的限制,人们可以以低廉的成本毫无时差地获取海量信息。当高速传播的海量信息扑面而来时,人们往往无暇整理、分析、选择、提炼,很难准确判断取舍,不求甚解的“碎片式”信息消费成为新媒体时代的普遍现象,这和传统媒体时代追求的深度逻辑思维方式形成鲜明对比。“相当一部分人在长期获取碎片化知识之后会对自己产生一种错觉,好像拿起手机,世界尽在掌握。”[7]事实上,知识的真正掌握是需要长期的系统学习和深入思考的。优秀传统文化是一个系统完整的思想体系,而各种数字媒介对传统文化的传播往往是离散化、碎片化的,“以偏概全”的缺陷比较突出。传统文化的这种碎片化传播使得受众很难全面深入地理解传统文化的精髓,甚至会误读传统文化本身。
随着数字技术的快速发展,社会正在变成一个具有巨大冲击力的视觉化社会。全球化时代,我们前所未有地关注中华传统文化的兴衰,利用新媒体反复向受众灌输一个个文化符号。图像是直观、感性的,也是过眼即逝的,这种文化的工业生产和传播模式很可能导致传统文化传播的浅表化。也就是说,数字技术呈现的视觉效果能够让受众“入眼”,却往往很难让受众“入脑”“入心”。传统文化是厚重的、是有自己独特韵味的,是需要细细咀嚼和内化的。数码图像的传播形式虽极具现代性,却一定程度上失去了文字所能带来的丰富联想空间,人们很难去深度思考传统文化的价值判断、审美情趣和深层意义等核心要素。
(三)新媒体可能使传统文化的传播娱乐化甚至庸俗化
资本在中国互联网发展中有着重要地位,当前网络媒体具有显著的商业性。实现资本增值是绝大多数新媒体平台的基本导向,能否带来人气和流量成为新媒体平台选择内容的主要标准。大众传播媒介已成为娱乐化产生的重要机制。“眼球经济”在新媒体上大行其道,娱乐性内容日益成为新媒体领域的主流文化。在这样的生态下,优秀传统文化的生存空间实为有限,传统经典文化和文学作品在网络平台遇冷也就不难理解了。利润导向使得一些新媒体创作者不但有意无意忽略了文化内涵的深度挖掘,产品缺乏专业阐释和精心打磨,而且还不断制造出具有话题性甚至刺激性的内容,甚至不惜将一些“文化糟粕”作为吸引流量的噱头。传统文化成了被资本挟持和利用的功利性资源。应该说,娱乐化倾向一定程度上瓦解了传统文化的精神内核、消解着历史的严肃性。长期以往,传统文化将丧失其应有的价值,与我们的生活渐行渐远。
新媒体是平等、开放的大众传播体系。今天的新媒体世界里,多元并存,雅俗共生,但占据主导形态的是大众娱乐文化,高雅文化则处于被边缘化的状态。很多用户不主动接触甚至有意回避专业严肃的信息,更不愿做过多思考。精英文化和大众传播的冲突在新媒体领域凸显出来。中国传统文化主要是注重修心养性的高雅文化,在新媒体上越来越处于“非主流”的尴尬境地。由于数字媒体一定程度上淡化甚至抹平了精英文化与大众文化的界限,传统文化精英文化的特质在网络世界被进一步削弱,甚至被简单、随意地歪曲,随大众文化之波逐流,这会导致人们审美能力的退化。
三、新媒体时代传统文化的传承策略思考
新媒体不仅从根本上改变了信息传播格局,更改变着人们的文化生活、交往习惯和社会参与方式。《关于实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工程的意见》要求着力实施“中华文化新媒体传播工程”,充分发挥“公共文化机构在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作用。”[8]传承弘扬传统文化,不仅要充分发挥好新媒体的积极作用,同时还要有效规避和减少新媒体带来的负面影响,使传统文化更好地走进大众,在全社会形成更加浓厚的学习、践行优秀传统文化的氛围,使传统文化在数字技术传承手段下绽放出时代独有的魅力。
(一)搭建中华传统文化网络教育平台
数字化生活已成为当代人的生活常态。对伴随着网络新媒体成长的年轻一代而言,“云端”生活已成为他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是其文化生活的主要方式。网络教育平台教学是数字时代教育的重要方式。《完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教育指导纲要》指出:“建设不断适应时代需要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网络教育平台。”[9]为此,要充分借力数字技术,搭建以传承传统文化知识为导向的公益性数字教育平台,创新传统文化的教育模式,打破传统文化教育的时空限制,通过技术赋能找到推进传统文化教育的新渠道。
加强青少年优秀文化教育是一项事关国家和民族前途的大事。要建立公益性的中华传统文化网络教育平台,以青少年喜闻乐见的方式传承弘扬传统文化。网络教育平台要转变教育理念,既要考虑到经典文化的严肃性,也要创新运用多种视听觉元素,以虚拟场景、音视频等极具感染力的方式多层次表达传统文化的思想精髓,给青少年提供极富数字化特色的传统文化教育内容和形式。也就是说,网络教育平台要打造传统文化的“形象文本”,以图像和文字共同表达传统文化的内涵和魅力,引导青少年形成学习传统文化经典的习惯,增强对传统文化的认同,提升传统文化的教育实效。算法、数据以及计算能力是数字技术的核心要素。网络教育平台可尝试利用数字技术手段向关注传统文化的青少年精准推送传统文化的相关资讯。
(二)深挖文化内涵,助力品质提升
传统文化是民族文化的瑰宝。精神价值的弘扬是文化传播的核心。“中国传统文化最显著的特点不是言传而是意会,而数字媒体时代更多的是程序和程式化,体现不出千年来的文化韵味,对意会更是无从体现。”[10]为此,在新媒体语境中要把提升文化内涵作为第一要务,深入挖掘阐发传统文化思想精髓,推陈出新,打造文化精品,有效矫正数字媒体传播中的同质化、碎片化、浅表化、娱乐化倾向,提升传统文化数字化产品的内容品质。
首先,立足当代实践,充分发掘传统文化与时代观念的契合点。服务现实是我们今天传承发展优秀传统文化的根本目的。优秀传统文化与时代的关系,有的并不直接,需要以新的视野、新的角度考察分析、挖掘阐发,才能开显其当代意义。为此,要以时代性为现实观照,保持传统与现代对话的开放姿态,找准传统文化与时代的对接点,充分挖掘传统文化和普通大众精神情趣的连接点、契合点、共鸣点,借助鲜活的时代主题来讲述传统文化,并通过合理阐释赋予其现代意义。任何文化都存在于一定的传播媒介中,我们接收到的文化事实上是已经粘附了传播手段本身的文化。中国传统文化资源存量巨大。在数字媒介环境下,要立足当代人的日常生活,将其中经典的、利于视听转化的文化元素进行数字化转化,创作出能够体现文化精神、符合现代审美的优质内容,从而使传统文化获得新的诠释与生命。如河南卫视的“中国节日”系列晚会,在“经典文化”与“节日文化”之间找到了新的连接点,运用数字技术对传统文化进行了现代美学演绎,创造性地激活了传统文化元素,中国文化的审美精髓和内在精神得以生动表达与传播。
第二,在新媒体语境中打造传统文化精品。新时代,人们对精神生活的需求持续提高,对高品质、个性化的文化作品的需求也越来越强烈。文化消费是一种差异性消费,传统文化是中国文化产业确立自身文化标识的根本所在。内容是文化产品的核心竞争力。文化产品走向消费是情感的互动与传递。好的文化产品需要文化情感的合理融入和价值观的充分表达。网络时代,数字技术和传统文化的融合极大推进了传统文化的大众化进程,但高端文化产品供给相对不足,一些产品粗制滥造,既缺乏历史深度,又缺乏现代意义。为此,要以数字技术助力内容生产,打造适宜新媒体传播的传统文化精品甚至是当代经典,更好地满足人们不断提高的文化消费需求,实现传统文化与大众生活的现代结合,从而潜移默化地影响当代人的精神家园和行为实践。要培育独具民族特色的文化品牌,拥有更多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创新技术,提高文化产品的国际市场占有率和竞争力。要从传统文化中寻求文化创意,在文化‘差异性’中提取文化资源的精髓,开发出具有浓郁民族特色的数字文化产品和服务,在丰富社会大众的视觉体验中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如央视《典籍里的中国》,在270 度环幕投影舞台上,通过古今对话的方式,让观众置身于历史与现实、情与景的交融中,从而加深了人们对民族历史的集体记忆。
(三)加强政策保障力度
传统文化的传承发展是一项长期的系统工程,且根本上是一项非营利性的公益性事业。要加大国家对相关领域的扶持力度,通过数字视听产品这一生动的叙事方式提升受众对传统文化的理解和审美能力。“着力打造一批形态多样、手段先进、具有竞争力的新型主流媒体,建成几家拥有强大实力和传播力、公信力、影响力的新型媒体集团,形成立体多样、融合发展的现代传播体系。”[11]要充分发挥国有文化企业的主力军力量,加快和数字化产业融合,提升传统文化传播的广度和深度,强化龙头带动效应,不断提升传统文化产品的核心影响力。大力发展数字博物馆,建立不同地域、专题和内容博物馆网站,延伸传统文化教育的课外课堂。
数字时代,新媒体不仅是内容生产者、信息传播者,更是信息流动最重要的渠道和平台。党和政府要强化对新媒体平台的治理,合理发挥新媒体资源的作用。落实“党管媒体”原则,平衡资本逻辑,确保新媒体平台的传统文化产品的质量,避免劣币驱逐良币。要加强文化法治环境建设,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在法治框架下稳定前行,以法律形式维护公共文化利益和文化安全,保护中国人民的文化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