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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院的绿草地(节选)

2024-05-24陈丹燕

现代阅读 2024年11期

推荐理由:在荒芜中寻宝,抵达心灵的乐园。

建议阅读用时:6分钟 完成用时:

阳光里的狗尾草、被撕碎的神秘照片、旧窗帘的气味以及又酸又咸的陈皮条统统留在记忆里。长大了,就是童年的句号。

小时候最爱的是后院一块狭长的绿草地。后院的树很高,由于这里是大楼背面,后院很少有人走,以至于方格子的小路上长满了野草。

沿着那条非常绿的狭长草地走,旁边是一楼人家的厨房窗,敞开的厨房窗里,散发出非常好闻的煮东西的气味,以及将新鲜蔬菜和新鲜水果切开以后发出的气味。从窗外看那些洗干净挂在墙上的锅和捞面条的白铁勺,感觉很亲切。

小时候,我是个笨拙的女孩,大家一块儿玩的许多游戏,我都玩不过别人。别人十分不满意我,我也会感到难过。为了维护自己的自尊心,我渐渐养成了自己玩的习惯。自己玩的时候,心是很安静的。

那条狭长的草地上,在初夏的时候开满了极小的紫花,还有小小的雏菊。野草在阳光里,绿得非常纯粹。草里的狗尾草是最漂亮的,又朴素,又美,可惜叫狗尾草,在阳光里,狗尾草很抒情。

在草的下面,常常能发现别人丢掉的东西,空药瓶,被阳光晒黄的旧报纸,最有趣的是撕碎的照片。黑白的照片碎片上,也许是半张微笑的脸,也许是许多被阳光照耀的美丽的树叶子。照片上能看到平时在大院子里严肃地昂然而过的女人,对着我犹豫并且害羞地笑。我在那些草里的碎照片上,发现人人都有秘密,有些秘密甚至还十分美好。

草地上有很窄的一块天空,初夏的时候,家家朝后院的北窗都打开了,窗里面的白漆,在阳光下面变得非常白。后院充满了家居气味,有食品的气味、炝油锅的气味、房间家具的气味、挂久了的窗帘的气味,还有洗浴间潮湿的有肥皂香味的空气。

这就是家,真的家。比起楼前的音乐声,妈妈叫小孩吃饭的声音以及站在阳台上散心的大人,更加接近真实。

小孩不常去的后院,是我小时候的乐园。我想,所谓乐园不是狂欢的意思,而是使人定心。

草地里常常能发现一分、二分的硬币,大概是洗衣服的人不小心连同洗湿的纸一同扔掉的。我小时候虽然瘦,但极馋,家里管得严,不给零花钱,也不让吃水果糖以外的任何零食。但被家里认为不干净的话梅啦、陈皮啦,对小女孩来说,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所以,如果在草里拾到零钱,那天就是盛大的节日。我会马上把钱紧紧捏在手里,到拐弯处的小店去买东西吃。卖东西的老头从玻璃瓶里数出三根陈皮条,收去一分钱。陈皮条酸且咸,很好吃。

关于草地的故事结束了,阳光里的狗尾草、被撕碎的神秘照片、旧窗帘的气味以及又酸又咸的陈皮条统统留在记忆里。长大了,就是童年的句号。

(来源:浙江文艺出版社《唯美主义者的舞蹈》,有改动)

·心灵感悟·

敏感内向的孩子的童年和青春,总是相对安静的。他们不善言辞、不擅游戏,甚至游离在人群之外,但他们同样在沉浸生活、感悟成长。也许在人们不知道的角落里,他们正挥洒热情、激扬才华、放飞梦想,走着属于自己的路。有人通过社交认识世界,有人通过观察充盈内心,而正是因为千人千面,才绘就了世间万象。

悦读联动

我的秘密基地

一片别人眼中不起眼的绿草地,却成了作者童年的乐园。听说每个孩子都有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可能是书店的漫画角、公园的滑梯,可能是河边的浅滩、空旷的田野,甚至是房间一角、学校一隅……你的“秘密基地”在哪里呢?你平时喜欢在那里做什么、发现过什么?

1.基地位置:□公园 □学校

□田野 □其他

2.我的基地名(专属代号)及来由:

3.我在基地的日常:

4.收获与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