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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内涵、特征与衡量尺度

2024-05-22马瑞雪李建军

江汉论坛 2024年5期

马瑞雪 李建军

摘要:民族文化符号是一个民族或区域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的具有独特文化和鲜明特征的符号系统,是民族思想、文化艺术、审美情趣、民族情感和心理结构的外在表现。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作为认知、理解和传播中国丰富历史与文化的重要载体和工具,具有独特性、民族性、持续性和世界性的特点,阐释其内涵、特征和衡量尺度对于展现中华文化的历史深度和多样性、体现中华民族精神、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促进跨文化交流互鉴、建设中华现代文明和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具有深远历史意义和重大现实价值。

关键词:中华文化符号;中华民族视觉形象;识别标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基金项目:国家文化英才培养工程专项资助项目“文化润疆有形有感有效研究”;新疆师范大学智库招标重点项目“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建设研究”(ZK202206A);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哲学社会科学研究规则基金重点项目“新疆各民族文化与中原文化的交流交融研究”( 19AZD015)

中图分类号:G0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3-854X(2024)05-0106-07

民族文化符号是一个民族或区域在长期的历史发展过程中形成的具有独特文化和鲜明特征的符号系统。(1) 这些符号不仅是民族文化的具象表现,而且是传递和理解民族文化精髓的重要载体和桥梁。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作为中华文化的“亮丽名片”和“精神密码”,阐释其内涵、特征和衡量尺度对于展现中华文化的历史深度和多样性、体现中华民族精神、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促进跨文化交流互鉴、建设中华现代文明和社会主义文化强国具有深远的历史意义和重大的现实价值。

一、何为民族文化符号和民族视觉形象

民族文化符号是一个民族或地区历史与文化积淀的产物,是民族思想观念、文化艺术、审美情趣、情感积淀、心理结构和生活方式的外在表现和精神标识。按照广义和狭义的民族概念划分,民族文化符号既可以是国家民族(国族)意义上的文化符号,也可以是国家民族之下各民族的文化符号。本文适用的民族文化符号概念指国家民族(国族)意义上的文化符号,同时民族文化符号的内涵指向具有多向度特征。

从文化特征的外在和视觉表现看,民族文化符号是一个民族思想观念、文化艺术、审美情趣、情感心理、生活方式等要素的直接反映,承载着具有普遍性含义的“民族符号”形态和形象标识。例如,中国的灯笼和太极图不仅是视觉图像,而且承载了深刻的文化含义和哲学思想。这些符号可以通过图像、结构形式、风俗习惯、礼仪等多种方式予以展现。其在表现形式上的多样性使文化表达更加丰富和生动。在当代社会,民族文化符号通过视觉元素的方式表现,将民族文化、艺术以及伦理道德、精神信仰的内涵融合起来,形成了独特而鲜明的符号化视觉特征。总而言之,民族文化符号是理解和传播民族文化的关键,它们通过独特而鲜明的视觉和象征手段,展现了民族的个性、情感和精神。这些符号和标识在文化传播和国际交流中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准确理解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其首要任务在于认识符号的概念和特征。首先,符号是一种意指和象征物,用来指称和代表其他事物;其次,符号是一种载体和工具,承载着交流双方发出的信息。(2) 符号一方面是意义的载体和工具,是精神外化的呈现和表征,另一方面具有能被感知的客观对象和形式。文化符号和视觉形象是两个意义相关的种属概念,都是文化的载体、表现形式和传播方式。文化符号是能代表某种意义和价值的事物的物质实体,例如,文字、图案、音乐、建筑,等等。视觉形象是文化符号在视觉上的呈现和表征,例如,电影、绘画、雕塑、服饰,等等。文化符号和视觉形象可以反映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时代的文化特征、文化精神和文化价值。文化符号包含视觉形象,是内在品质和外在形态的集合;视觉形象从属于文化符号,是文化符号的外显和标识。

从指代关系的体现看,民族文化符号中包含能指和所指的关系。能指是符号的物质表现,所指是这一符号所代表的深层次意义。民族文化符号不仅是民族经济、政治、社会、文化、精神、生态的物质载体,同时也是民族文化精神的重要传播媒介。它们既承载着文化的内涵,又表现出民族的个性和情感。例如,玫瑰花作为能指,其所指是激情或爱情的象征。在当代社会,传统民族文化的视觉特征与现代视觉元素相互融合,形成了丰富的符号化视觉特征。

从文化实体角度看,文化符号是能代表某种意义和价值的物质实体,例如,文字、图案、音乐、建筑,等等。中华文化符号是在历史演进中形成的各民族共有文化标识,是各民族的共有记忆和共享映像,也是各民族紧密联系的精神密码。(3) 中华文化符号种类较多,可以按照时间、地域、民族、形式等维度进行分类。例如,按照时间取向维度,可分为传统文化符号和现代文化符号;按照经济形态或地域特征维度,可分为农耕文明、草原文明、海洋文明等不同的经济文化类型;按照民族种属维度,可分为中华民族文化符号和各民族文化符号;按照存在形式维度,可分为文化象征性符号、文化生活符号、文学艺术符号、思想道德理念符号等。中华文化符号的功能主要包括象征作用、教育作用、凝聚作用、传播作用等方面。中华文化符号可以反映我们这个国家、这个民族、这个时代的文化特征、文化精神和文化价值,可以增强各民族的凝聚力和文化自信,可以展示中国的历史和现实、精神和形象、道路和模式,可以促进中华文明与世界各文明的交流和互鉴。中华文化符号可以涵盖以下方面:文化象征性符号,例如,国旗、国徽、国歌、国花、国鸟、国石,等等;文化生活符号,例如,传统菜系、茶叶、丝绸、传统医药、瓷器、唐装、旗袍、汉语、中秋节,等等;文学艺术符号,例如,唐诗宋词元曲、古代雕塑、水墨画(尤其是梅兰竹菊等形象)、京剧,等等(4) ;思想道德理念,例如,仁义礼智信、忠孝节义、和合共生、天人合一、中庸之道,等等。

从显性和隐性形态看,一个民族的文化符号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显性形式,即将民族文化内涵用直观的视觉符号显示出来,通过图式或形态、色彩、结构、造型、肌理等形式表现出来,极易被大众识别、理解和记忆。从显性直观看,视觉形象是文化符号在视觉上的呈现,例如,电影、绘画、雕塑、服饰,等等。中华视觉形象是反映中华民族的文化特征、文化精神和文化价值的形象,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重要载体。中华视觉形象的构建是中国式现代化发展的内在需求和必然结果,也是中国国家形象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华视觉形象的构建需要兼顾历史、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多个维度,体现民族性和时代性,注重创新和传播,利用自然资源和人文资源,建立多元一体的视觉形象体系。显性的文化符号可以看到、听到、感受到,而且通常是一些具有代表性的图像、符号、颜色、音乐、服饰、建筑、食物,等等。例如,中国国旗是一面红色的旗帜,上面有五颗黄色的五角星,代表了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中国人民的精诚团结,使人们易于辨认出它所代表的国家和民族。另一类是隐性形式,即没有具体的文化形态,而是以含蓄的隐性形式被人们逐渐认知和理解,是间接的、潜在的、内蕴的、有一定发展形成过程的。隐性文化符号的表现形式更加多元、更为丰富,对它的解读需要具有更深厚的文化底蕴、更高的审美情趣和更深层次的艺术修养,要求受众对民族文化、民族习俗、民族精神、民族心理、民族情感、民族特征有深入和全面的理解与认知。隐性文化符号不容易被察觉、理解和表达,它们通常是一些深层的思想、信仰、价值观、习俗、规范、习惯,等等。例如,中国人重视家庭和亲情、尊敬长辈、讲究礼仪、追求和谐、知行合一,这些都是隐性的文化符號,体现了中国人的文化传统和民族精神。隐性的文化符号需要人们有更多的交流和体验,才能更好地理解和沟通。民族文化符号葆有的显性和隐性两种形态共同构成了一个民族的文化特征和形象标识,显性符号易于识别和传播,隐性符号则深入反映了民族文化的底层内涵和要义。理解这两种形态的文化符号,将有助于我们更全面地认知和感悟一个民族的文化温度、高度、深度、厚度、丰度和尺度。

二、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特征

原创性或独有性是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元特征。符号是人为确定的,强调首创和归属,这种符号虽是任意的,但一旦确定意义和指向就区别了是“这一个”而非“那一个”,成为能指、所指和意指的结合体。呈现民族文化意义的符号具有识别性和排他性,它承载了本民族的文化基因和文化血脉,厚植了本民族的文化身份和文化标识。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经过历史积淀形成的相对稳定且被人们普遍认同的一系列符号系统。中华民族形象是指中华民族共同体对外呈现的整体形象,是内在本质形象和外在客观形象的结合。(5) 中华民族视觉形象是中华民族形象在视觉层面的呈现和展示,是中华文化符号的外显和表征。树立和突出各民族共享的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提升我国国际形象具有重大意义。

(一)独特性

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是独特的,是中华文明和中华民族独创的或独有的,反映了中国悠久的历史和深厚的文化底蕴,代表了中华民族的文化身份。其主要表现如下:一是从传统图案和符号表征看,如龙、凤、太极、八卦等,这些符号在中华文化中具有深刻的象征意义。例如,龙象征权力、智慧和吉祥,太极代表阴阳平衡与和谐。二是从语言和文字看,汉字不仅是一种书写系统,而且是中华文化的信息载体和交流平台。汉字的书写和篆刻艺术体现了语言的美学和哲学深度。中国书法和篆刻艺术不仅是文字的书写艺术,而且是深刻的文化象征。不同的书法风格(例如,行书、草书、楷书等)和篆刻艺术展现了不同的美学和情感表达。三是从建筑风格看,传统的中国建筑,例如,宫殿、园林、天坛、石桥、塔阁,展现了中国古代建筑的独特美学。故宫、颐和园及其屋顶的翘角、飞檐等是此类建筑风格的典范。四是从民间艺术看,剪纸、年画、民族服饰等反映了民间文化和生活习俗。这些艺术形式通常色彩鲜艳,图案简明却富有深意。五是从颜色象征看,在中华文化中,特定的颜色蕴含着特别的象征意义。例如,红色象征喜庆和好运,常用于节日和婚庆;黄色在传统文化中与权力和力量相关联。六是从哲学和文化元素看,道教、儒学和佛教的元素深深融入中国文化的各个方面。例如,阴阳五行学说、佛教中的莲花和菩提树,等等。七是从文学典籍和神话传说看,中国古典文学和神话故事,例如,《红楼梦》《西游记》《女娲补天》《嫦娥奔月》等,是中华文化宝库的瑰宝,其人物、情节在艺术和日常生活中广泛传播。这些鲜明的充满个性的特征共同构成了中华文化的视觉形象,生动展现了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传统、精神追求和生活方式。

(二)民族性

民族性是一个民族文化符号的基本特征,是该民族器物文化、制度文化、精神文化的集成,体现了鲜明的民族精神和文化品格。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是各民族共同创造和共享的,反映了各民族的共同特征和多样风貌。例如,汉字、汉语、汉服等汉族文化符号,维吾尔木卡姆艺术、柯尔克孜族史诗《玛纳斯》、马头琴、蒙古包等少数民族文化符号,都是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有机组成部分。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体现的民族性特征深刻反映了中国悠久而丰富的历史和文化。这些特征不仅揭示了中华民族的传统价值观和审美观念,而且展示了其独特的生活方式和哲学思想。其主要表现:一是历史与传统的深度融合。中华文化基于几千年历史的积累与传承形成了极为丰厚的历史文化底蕴,这在其符号和视觉形象中得到鲜明体现。例如,传统节日、历史事件、神话传说中的元素被广泛应用于艺术和日常生活中,儒学、道教和佛教思想在艺术、建筑、文学等方面都有所体现。二是和谐与平衡。中华文化强调自然与人类之间的和谐,这一点在中国园林设计、书法、绘画等艺术形式中尤为突出。例如中国古代山水画强调“以形写神、形神兼备”,人景物等诸要素有机联系,体现了均衡与和谐的美感,这种追求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哲学思想也体现在社会关系和人际交往中。三是家庭和社群共同体。家庭和社群概念根植于中华传统文化,在节日庆祝、婚丧礼仪以及日常生活中等各种习俗中均有深度体现。例如,中秋节、春节、元宵节是中国人团圆的重要节日。四是对色彩的独到理解。中华文化对色彩具有独特的象征意义。例如,中国传统的“五色”之一玄黑,早在夏朝即已盛行,“黰黑而甚美,光可以鉴”,极具东方审美价值;包括苏东坡等文人描绘的颜色“东方既白”,具象和意象叠加,这种颜色特征是中华文化独有的。五是精湛的手工艺术。中国的传统手工艺,例如,陶瓷、丝绸、刺绣、漆器等,其不仅充分体现了高超的技能,而且反映了中华民族对美的追求和对工艺的精益求精。六是知识与教育的推崇。教育在中华文化中占有重要地位,历史上的科举制度、现代的教育体系和当代教育强国的提出反映了中国人对知识的渴求与教育的重视。这些民族性特征展现了中华文化的一体多元性,是中华民族身份和中华文化传承的重要标志。

(三)持续性

持续性特征是指经过漫长历史的浸润和检验,具有深厚的文化底蕴和文化品格的文化形态。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持续性特征体现了中华文化的深远影响和持久性,这一数千年文化的不间断性和文明的延续性,古今中外独一份,成为中华文明独特的标识。历史传承是文化持续性的内在要求,在传承中葆有持续创新性和稳定性。中华文化拥有悠久的历史,许多文化符号如龙、凤、太极等从古至今一直被使用,体现了文化的连续性和历史的深度。这主要体现在如下几个方面:其一,从符号的多样性和适应性看,中华文化符号在不同历史时期适应了不同的社会环境和需要,显示出强大的适应性和多样性。例如,传统节日和习俗在现代社会中仍然具有重要的价值,并能够适应现代生活方式。其二,从文化的融合和创新看,中华文化在长期的发展过程中吸收了多种文化元素,例如,佛教从印度传入后与中国本土文化的交流与融合,通过这种融合和创新极大地增强了中华文化的创造性和生命力。其三,从艺术形式的传承看,中国书法、绘画、音乐和舞蹈等艺术形式经历了世代传承,并在传统基础上不断创新,保持了其韧性、活力和吸引力。从哲学思想的持久传承力影响看,儒学、道教和佛教思想对中国文化产生了深远影响,这些哲学思想至今仍是极其宝贵的精神财富。其四,从语言文字的持续性看,汉字作为世界上最古老的书写系统之一,迄今仍在使用和不斷发展,这充分体现了中华文化的延续性和永恒魅力。其五,从传统节日和习俗看,传统节日如春节、中秋节等及其相关习俗在现代仍被广泛沿袭,彰显了中华文化的持续性和生命力。总而言之,中华文化符号和视觉形象的持续性特征不仅体现了文化的历史深度和传统价值,而且展示了其在不断变化的世界中的适应性和创新能力。

(四)世界性

中华文化是和谐和平的文化,是开放包容的文化,也是创新发展的文化。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世界性体现了中华文化在全球范围内的影响力和传播力。这些特征不仅在中国境内广为人知,也在国际上得到了认可和欣赏。其主要表现是:一是普遍的象征意义。世界性是具有普遍价值和人类共享的。例如,丝绸之路、茶文化、功夫等中华文化符号,都是中华文化走向世界的重要载体,展示了中华民族的全球性特征,具有跨时空和超越国界的普遍象征意义。二是艺术和手工艺的世界影响力。中国的书法、绘画、陶瓷、丝绸和刺绣等艺术形式在全球范围内享有盛誉。这些艺术品不仅展现了独特的美学,而且传达了中华文化的哲学思想与精神。三是建筑风格的国际认可。中国的传统建筑,例如,长城、苏州园林、亭台楼阁等,以其独特的美学和工艺在全世界得到广泛认可和欣赏。四是哲学和思想的全球影响。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是习近平提出的新概念、新范畴、新表述,为当今人类社会形态和文明发展样态提供了中国智慧、中国方案。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中华民族“天下大同”传统理念经过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现代表述,是对中华文化“知行合一”优秀传统的继承和发展,是对人类文明走向的科学判断和原创性贡献,其表达的开放、包容、合作、发展的新文化观,适用于“一带一路”及其之外更广阔的世界。它的逻辑结果是将更多的“带”和“路”构成多元一体格局,融汇成人类命运共同体,实现全人类社会维度的殊途同归与和谐共荣。(6)天下殊途同归的旨归即构建全人类和谐共荣的美好愿景。五是文化交流和融合。随着全球化的发展,中华文化与世界其他文化的交流和融合日益加深。中国的节日、美食、音乐和电影等文化产品在世界范围内受到欢迎和推崇。六是教育和学术的贡献。从马可·波罗、伏尔泰、魁奈、莱布尼茨等一大批欧洲文化名人掀起的“中国文化热”,到李约瑟《中国科学技术史》中对中国古代诸多世界领先的科技发明的深刻阐释,再到孔子学院在世界许多国家的落成,中国的教育、科学技术和哲学思想对世界各国的学术研究和教育体系产生了重要影響。这些世界性特征展示了中华文化的独特魅力和全球影响力,中华文化不仅是中国人的骄傲,而且成为世界文化宝库的重要组成部分。七是从历时、共时性看,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随着时代的变化而不断创新和发展的。例如,从传统的龙、凤、虎等图腾符号,到现代的国旗、国徽、国歌等国家象征符号,再到宇宙空间站、火星探测器、无人驾驶、人工智能等科技创新和新质生产力符号,中国的发展日新月异,在国家富强、民族复兴、民族团结、人民幸福的伟大征程中昂首前进。

三、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衡量尺度

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衡量尺度指如何从海量的文化符号和视觉形象中,提取和突出具有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具有中华文化和中华民族形象特征的符号和形象,以及如何在不同的层次和维度上进行分类和展示的问题。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识别尺度可从以下七个方面进行考量。

(一)是否为中华民族独创或独有

某个符号的意义一旦被某个民族确定和使用,就拥有某个民族的身份和标识,这种符号也就具有了识别性和排他性。其主要表现是:一是文化独创和独特性。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元特征是葆有原创性或独有性,具有独特的文化基因和民族身份,探究文化符号的起源和发展历程,确定其是否源自中华民族的历史和文化传统。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是在历史演进中形成的,反映了中华文明各个时代的文化特征和文化精神。要从历史的维度,分析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演变过程,把握其独特的历史内涵和历史价值。例如,饺子初名馄饨,具有角子、角儿、匾食、扁食、牢丸、粉角、饺饵、水饺饵、水点心、水饺子、饺儿等多种称呼,又有煮、蒸、煎、烤等多种烹饪方法。自宋代开始,就有了冬至吃饺子的风俗,自明朝以来有了正月初一吃饺子的习俗。(7)饺子作为中华民族广受欢迎的民间传统主食,迄今已有2600多年的历史,其来源为中国,是中华民族独创和独有的文化符号和视觉形象。二是领土主权的排他性。国家在其领土范围内享有领土主权,包括领土所有权、领土管辖权。要强化地理的边界性:是否在中国境内,是否拥有领土主权。例如,黄河、长江等地理标志,其在中国的历史和文化中占有特殊地位,是中华文化的代表性标识,与中华民族的发展紧密相连。而对于跨国境的山河,对其识别认证就要慎重考虑其地理范畴和主权归属。

(二)是否在全社会达成普遍共识和广泛传播

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是随着时代的变化而不断创新和发展的,反映了中华文化的开放包容和自信自强。要从时空的角度,探索和创造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新形式和新内涵,展现其时代性和创新性,体现全社会普遍共识和广泛传播。其主要表现:一是普遍认知和接受。评估文化符号是否在整个中国社会中被普遍认知和接受。例如,历史人物张骞、班超,他们的故事和成就被全民族广泛认同和尊敬。二是文化传播的广度。分析这些文化符号和视觉形象在中华文化中的传播程度,包括是否被广泛用于教育、媒体、艺术和公共场合。三是跨时代的价值共鸣。判断这些文化符号是否跨越不同时代,仍然能在社会各阶层和年龄群体中引起共鸣。例如,库尔班大叔形象,一直以来是各民族热爱党、热爱祖国、热爱中华民族大家庭的中华民族符号和视觉形象。通过这些考量,可以更全面地评估中华文化符号和视觉形象的普遍性和共识性,从而深入理解其在中华民族文化传统和身份认同中的重要地位。

(三)是否充分体现伟大民族精神和时代精神

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是中华文化的精神密码和独特标识,是中华文化最本质、最集中的体现,是各民族生活方式、理想信仰、价值观念的文化浓缩,是中华民族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精神纽带、支撑和动力,体现了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民族精神和以改革创新为核心的时代精神。其重要表现形式有:一是民族精神的表征。评估文化符号是否反映了中华民族的核心精神,例如,团结统一、爱好和平、勤劳勇敢、自强不息、坚韧不屈,等等。例如,胡杨树在极端环境中的生存力量象征着自强不息、坚韧不拔的民族精神(胡杨精神)。二是时代精神的反映。分析文化符号是否能体现当代中国的时代精神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彰显主流文化地位。例如,红船精神、井冈山精神、长征精神、延安精神、抗美援朝精神、大庆精神、铁人精神、雷锋精神、焦裕禄精神、“两弹一星”精神、喀喇昆仑精神、女排精神、抗洪精神、柯柯牙精神、工匠精神、丝路精神等,通过以上考量,可以更深入地理解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在体现民族精神和时代特征方面的价值和意义,进而认识其在中国式现代化和中华现代文明建设中的重要作用和使命。

(四)是否由中华各民族共创、共有、共享

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是各民族共同创造和共同享有的,反映了各民族的共同特征和多样风貌。要从民族的角度,比较和总结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共性和差异,体现其多元一体性。其表现形式主要是:一是多民族共创和共建。评估文化符号是否由中华各民族共同创造和发展,体现了各民族的共同努力和贡献。例如,丝绸和“五星出东方利中国织锦护臂”等,展示了不同民族在文化创造过程中的共同参与和奉献。二是文化的共有和共享。考察这些文化符号是否被中华各民族普遍认可和共享。文化的共享性是评估其是否成为各民族共同财富的关键。例如,烽燧是古代的报警系统,属于军事概念和符号。烽燧虽可宣示国家主权和反映中华民族反分裂和反入侵的顽强抗争精神,但出于当下对“和平和睦和谐和合”中国精神的弘扬,出于中華民族共同体和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的考量,不宜将烽燧等具有战争印记的符号识别为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以防为美西方鼓吹中国威胁论提供语料和口实。三是代表性和象征意义。分析文化符号是否具有广泛的代表性和深刻的象征意义,能否代表中华民族的整体形象和内在精神。例如,和田玉在中华文化传承中具有悠久的历史,既是吉祥的象征,又是德行的体现,被视为吉祥、高尚、德行的象征。通过上述考量,可全面理解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作为中华各民族共同文化遗产的价值和重要性,以及在促进民族团结和文化认同中的作用。

(五)是否生动展现了中华各民族守望相助和情感相依

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生动体现了团结统一的中华民族精神,各民族人心归聚、精神相依,根植于中华民族共同体历史认同中,构筑了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8) 表现在如下几个方面:一是团结与和谐的象征。判断文化符号是否象征不同民族间的团结与和谐。例如,红石榴常被用来象征我国各民族的紧密联结和共同繁荣,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评估文化符号是否反映了中华各民族共生共荣的关系以及它们如何在历史和现代社会中相互支持和成就。二是文化多样性的融合。考虑文化符号如何展示中华民族内部的文化多样性以及这些多样性如何在相互尊重和学习中实现融合。三是情感共鸣与文化认同。分析文化符号是否能在中华各民族中引起共鸣,增强民族间的情感纽带和文化认同。通过这些考量,可以更深入地理解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在促进民族间团结共生和情感共融方面的重要作用,以及它们在构建和谐一体、共同繁荣的民族关系中的价值。

(六)是否既富有地域特色又彰显家国情怀

中华文化是各民族共创的文化形态,既是国家所属区域的多样生长,又是整个国度的融合共生。可以从以下两个方面理解:一是地域特色的体现。评估文化符号是否具有明显的地域特征,例如,特定地区的历史、地理、民俗或自然景观,等等。西域都护府作为历史上的边疆重镇,其独特地位和历史背景体现了特定地区的文化特色和国家主权的底色。二是家国情怀的反映。分析文化符号是否能够彰显对国家和民族的情感,是否在表达对国家历史、文化遗产和民族精神的尊重和自豪中发挥作用。例如,“天界红哨”红其拉甫,官兵们怀着对祖国、对人民的赤胆忠心,缺氧不缺精神,少氧不少斗志,忠实履行着卫国戍边的神圣职责,把对祖国的忠诚镌刻在辽阔的帕米尔高原上。通过上述考量,可以更全面地评估中华文化符号和视觉形象在展示地域特色和表达家国情怀方面的能力,理解它们在构建中华民族认同和中华文化自信中的重要作用。

(七)是否体现了人类普遍价值和人类共享的精神风貌

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是中华文明与世界各文明交流互鉴的成果,体现了中华文明的国际影响力和国际地位。要从全球的角度,观照和对比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与其他文化的相似点和差异性,秉持爱其所同、敬其所异的情怀,彰显其全球性和包容性。这可以从如下几个维度来理解:一是普遍价值的体现。评估文化符号是否传达了普遍接受的价值观,例如,和平、和谐、合作、发展,等等。“一带一路”倡议和“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强调了国际和平、合作和共赢的重要性。二是全球认同与影响。考察文化符号是否在全球范围内被认同和互鉴互赏,是否在不同文化背景的人群中引起共鸣,以及它们如何影响和促进国际文化理解和交流,表明其全球影响力和接受度。例如,中国作为古代丝绸之路的起点和当代“一带一路”的倡议者,可大力提炼展示“一带一路”文化标识和视觉形象,强化中华文化的传播力影响力。(9)三是对国际社会的贡献。评价文化符号和视觉形象在促进国际和平、友谊和发展方面的作用,是否作为国家之间沟通和理解的桥梁,考察文化符号和视觉形象在不断变化的全球环境中的韧性和活性,它们是否能够适应全球化的趋势,同时,保持其文化独特性。例如,中国持续推动“熊猫”外交,通过大熊猫的中国国宝和友好使者身份,展现和平、友爱、繁荣、发展、进步的中国形象。通过这些考量,可以更深入地理解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在全球文化交流中的作用,以及它们如何体现和传播人类普遍价值,增进全人类的共同发展和福祉。

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包含着丰富的文化内涵和核心价值观,可从以下关键词进行理解:一是和谐,强调不同文化、民族、信仰之间的和谐共处,促进社会稳定与和平;二是团结,倡导民族团结和国家统一,强调各民族之间的相互尊重和支持;三是传承,重视对传统文化的保护与传承,尊重历史、继承前人智慧;四是创新,在传承的基础上,鼓励创新思维和实践,适应时代发展的需要;五是道德,强调道德伦理的重要性,例如,诚信、孝顺、仁爱等,作为社会行为的指导原则;六是责任,倡导个人对社会和集体的责任感,强调为公共利益作出贡献的重要性;七是自然,倡导人与自然的和谐共生,强调生态保护和可持续发展;八是对内强化多元一体,在多元中立主导、在多样中谋共识、在多变中定方向,使各族人民手足相亲、人心归聚、精神相依,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对外认可并尊重文化多样性,促进不同文化、文明、民族间的交流与互鉴;九是爱国,强调对国家的热爱和忠诚以及为国家的繁荣、强盛而努力;十是和平,强调和平和睦的价值,反对暴力与冲突,追求国际和平与合作。这些基础词语共同构成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核心思想和价值观念。

为探究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底层逻辑和运行机理,寻求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最大“公约数”和最大“同心圆”,还需扎实推进其研究阐释、分类识别、符号呈现和形象设计工作。要对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进行全面深入系统的研究,挖掘提炼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代表性元素和标志性标识,形成一批精品力作。要把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具象化、實体化,推动中华文化元素有机融入城市建筑、道路景观、公园广场、公共文化机构、基层文化阵地、校园、交通枢纽、旅游景区等场景,全景式展现中华民族精神。要把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有机融入广大人民群众的生产生活中,以“我”的视角进行现象级传播,增进各族群众对中华文化和中华文明的认同,在新的历史起点上不断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奠定坚实的精神和文化基础。

从显性符号到隐性符号,从外在形象到内在标识,从地域特色到家国情怀,从民族精神到时代精神,从民族共享到人类共享,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面貌和轮廓日渐清晰。通过探赜中华文化符号和中华民族视觉形象的内涵、特征和衡量尺度,对于认知和理解中华文化的多元一体性、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强化中华文化认同、建设中华现代文明,对于讲好中国故事、展现可信可亲可敬可爱的中国形象、促进文明交流互鉴、构建人类文明新形态,意义深远、使命光荣、责任重大。

注释:

(1) 杜冰:《中国传统民族文化符号的审美特征》,《学习与探索》2018年第6期。

(2) 董丽:《追寻七月的光——民族舞剧〈秀水泱泱〉的创新表达》,《艺术评论》2021年第11期。

(3) 刘静:《文化共融视域下民族非遗资源进课堂的创新实践——以浙江省杭州市滨江实验小学为例》,《中国民族教育》2022年第11期。

(4) 马惠兰、王超辉:《中华文化符号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的作用和运用》,《学校党建与思想教育》2021年第13期。

(5) 李资源:《深化认识 系统推进》,《中国民族报》2020年12月15日。

(6) 王晶:《人类命运治理简史:从国家的诞生到全球治理时代的来临》,五洲传播出版社2019年版,第188页。

(7) 张志春:《从饺子称谓的演变探析其意义世界》,浙江古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607—608页;程艳:《释“饺子”》,《理论界》2013年第12期。

(8) 邱晓辉:《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江西日报》2024年1月8日。

(9) 刘莉:《中华文化符号的层次、特征与传播》,《 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3年第3期。

作者简介:马瑞雪,新疆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新疆乌鲁木齐,830017;李建军,新疆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新疆乌鲁木齐, 830017。

(责任编辑 张卫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