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刻纹铜器图像浅析吴越习俗文化
2024-05-19萧晶钰
摘要:吴越位于我国东南地区,其青铜器独具地方特色,是我国青铜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近年来各地均有吴越刻纹青铜器出土,可见其影响范围之广。文章在前人对吴越刻纹铜器考古研究的基础上,辅以文献史料研究方法,简要分析吴越刻纹铜器的流动现象。通过这些刻纹铜器的纹饰,浅析吴越习俗文化以及吴越文化与中原礼乐制度的融合,从而更好地了解先秦的文化习俗以及其与东周各国的关系,弥补传世文献史料的不足。
关键词:吴越;刻纹铜器;纹饰;习俗文化
刻纹铜器,就是工匠在铜器的器壁表面用锋利的工具刻出各种图像。国内各地墓葬均有出土刻纹青铜器,它们在器物类别、纹饰图案和工艺手法方面都明显存在共性,故很多学者认为刻纹青铜器是某一地区独特的器物类型,是某国、某地区的一种独特青铜工艺。关于刻纹铜器的起源这一问题,曾有很多不同的观点。有学者认为刻纹铜器可能起源于晋地,因为半数刻纹铜器均出土于晚期晋国和早期三晋地区。更多学者则认为刻纹铜器起源于吴越地区,如刘建国认为长江下游地区的吴国就是刻纹铜器的产地;滕铭予也认为刻纹铜器起源于吴越地区,然后再以传播流动的方式将这一器物推向全国各地。如今刻纹青铜器起源于吴越地区这一观点几乎已经成为学界共识,故笔者也引用此种说法。目前人们所发现的吴越刻纹青铜器大多来自春秋晚期和战国早中期的墓葬中,所以多数学者也认为刻纹铜器是萌芽于春秋晚期,成熟并流行于战国早中期。初期的刻纹铜器纹饰多模仿于青铜铸器,后期逐渐突破,才出现了丰富多彩的各类社会生活纹饰。刻纹铜器做工精美、纹饰丰富,器壁表面錾刻的纹饰有几何纹、动植物纹等图案,生动地反映了当时民众的生活生产方式,并进一步佐证了文献记载的真实性,成为相当宝贵的第一手资料。
吴越刻纹铜器与其他地方的刻纹铜器在工艺和纹饰内容方面有着显著的区别,如从纹饰题材上来看,吴越刻纹铜器的纹饰大多和吴越习俗文化密切相关,具有比较明显的吴越文化色彩。本文就将在前人对吴越刻纹铜器考古研究的基础上,辅以文献史料,深入分析吴越刻纹铜器的流动现象,通过刻纹铜器纹饰浅析吴越习俗文化以及吴越文化与中原礼乐制度的融合,从而更好地了解先秦的文化习俗以及其与东周各国的关系,弥补传世文献史料的不足。
一、吴越刻纹青铜器的流动现象
刻纹青铜器作为一种独特的器物类型,起源于吴越地区这一观点几乎已成为学界共识。国内各地也均有出土刻纹铜器,如中原文化区(春秋时期,中原文化区主要指晋国周围地区;到了春秋末战国时期,主要指韩、赵、魏等国区域)河南辉县赵固M1曾出土1件战国中晚期的刻纹铜鉴(图1),此器物不同于中原青铜器,其形制、纹饰与吴越刻纹铜器有相似之处,明显出自吴越地区。可见,吴越刻纹青铜器当时存在着流动现象,是从吴越地区向四周进行传播的。
刻纹铜器最初起源于吴越是没有疑问的,但是它们的产地并不一定是吴越地区。如在三星堆铜器群中,很多铜器具有当地的独特风格,但是另外一些铜器的纹饰却与当地不一致,所以学者们推测三星堆青铜器生产存在着当地自产与外地输入两种情况。那么,吴越刻纹铜器的生产是否也存在着类似情况?根据吴越刻纹铜器的流动情况,滕铭予把刻纹铜器分为两类:甲类和乙类。甲类刻纹铜器的图像题材和内容与吴越文化区相同或相近,可能是直接从吴越地区流出的,为吴越地区生产的刻纹铜器;乙类图像内容和表现手法与吴越文化区就有不少差异,虽然部分特征相似,但是某些图像表现手法并不见于吴越地区,可能是当地工匠以吴越刻纹铜器为范本的模仿之作。如燕国地区东大杖子M45曾出土1件刻纹铜洗,纹饰可分为四层,下层的舟战纹饰未见于典型吴越刻纹铜器中,而是同时期三晋两周地区画像铜器中水陆攻战纹的主要元素,可知这就是一件乙类刻纹铜器。下文对铜器纹饰的分析,所涉及的刻纹铜器均来自于甲类。
造成吴越刻纹铜器流动的原因有很多,大致可分为外交会盟、兼并战争、馈赠和媵器等多种情况,要么变成两国外交的见证者,要么成为战利品,“这种现象表明,吴越文化区的刻纹铜器很可能在春秋末年至战国早期存在着一个集中向外的传播过程,部分在吴越文化区生产的刻纹铜器流入到其他地区。”
二、刻纹铜器图像所反映的吴越习俗文化
吴越是指春秋时建立于长江三角洲地区的勾吴、于越二国,相当于现在的江苏南部、上海、浙江、安徽南部等。《史记》曰:“荆蛮,自号句吴。”可见楚、吴与越在当时都被称为“荆蛮之地”。吴国与越国本是两个国家,但是它们位置相邻,习俗文化也相近,故后世习惯于把吴越并称。《吕氏春秋》记载:“夫吴之与越也,接土邻境……习俗同,言语通。”刻纹铜器是具有吴越特色的青铜器类型,它们的纹饰也反映出当地丰富且独特的习俗文化。
(一)断发、文身与裸体
1964年,江苏六合程桥东周墓出土1件刻纹铜器残片。江苏六合程桥位于吴越地区,故这件刻纹残片是典型的春秋晚期偏晚段甲类刻纹铜器。该残片纹饰描绘了当时的宴饮场景(图2),最右边有一贵族头戴三角高冠,身穿长袍,手持长柄叉,可能在发号命令;左边是两个仆人抬着食物。通過纹饰上的这几位人物能看出最右边贵族的长袍服饰和其他几位的服饰不同,其他人的服饰明显更少、更薄。另外还有江苏镇江王家山东周墓采集到1件刻纹铜鉴,从残片纹饰摹本来看,图像可分为三层,中间和顶层为两层的楼阁建筑纹饰,楼阁里很多人在进行宴饮活动。从人物穿着可以看到,有人穿长袍,有人穿得也较少、较薄。除这两件吴越刻纹铜器外,其他刻纹铜器纹饰也有着类似的现象:里面所描绘的人物穿着都比较简单,相对来说服饰较薄。这些刻纹铜器图像所反映的现象,其实就是吴越当地“断发文身,裸以为饰”的一种习俗文化。
吴越有断发、文身以及裸体的习俗文化,很多文献都对其有所记载。“太伯端委,以治周礼,仲雍嗣之,断发文身,裸以为饰,岂礼也哉”,这里的太伯就是指吴太伯,吴太伯时吴国以周礼治国,但是仲雍嗣立后为更好地治理国家,便入乡随俗,以吴越当地“断发文身,裸以为饰”的礼仪习俗治理国家。《广博物志》载:“越王勾践,剪发文身,以治其国。”
产生这种独特习俗的原因,可能与当地的地理环境有关。吴越位于东南海边,气候温暖,当地渔业发达,断发与裸体习俗都是相对于中原文化的“束发”和“长袍”而言的。“断发”并非不留一点头发,而是“断截其发”而成短发;“裸体”也不是什么衣服都不穿,而是指穿得较少,和中原地区复杂繁多的服饰文化相比,更易于穿脱和活动。吴越的“断发”和“裸体”习俗,是当地居民因天气炎热,为方便捕鱼有意为之,久而久之就成了吴越当地的习俗了。“文身”更是受地理环境影响,文身纹饰多用当地图腾“蛇”,其的目的可能与捕鱼时为了祛避水族的危害以及包含蛇图腾崇拜的含义有关。
(二)对蛇与鸟图腾的崇拜
吴越刻纹铜器纹饰中经常出现蛇的图像,这几乎成为刻纹铜器的一个显著特征。1957年在河南省三门峡陕县东周墓葬M2041出土3件刻纹铜匜,均为战国早期器物。1件完整,其他残破,完整的1件纹饰可分成四层,匜内有人形及动物形的细线刻纹,流部刻有三条鱼,底部是缠绕在一起的蛇形图像(图3)。1978年在江苏淮阴高庄战国墓出土了数件刻纹铜器,其中有一件刻纹铜盘内底残片,纹饰可分为四层,四层均为缠绕一起的蛇形纹。除此之外,还有众多刻纹铜器有这种环绕蛇形纹饰,如山西太原金胜村晋国赵卿墓M251出土的刻纹铜匜和山东烟台长岛王沟东周墓群M2出土的刻纹铜鉴等。
鸟在吴越刻纹铜器纹饰上也较为常见。1950年在河南新乡辉县琉璃阁战国墓M1出土1件刻纹铜奁,为战国中晚期器物,刻纹分为三层,上层就刻有鸟兽等自然环境图像。1954年在山西长治市分水岭战国墓葬M12发现1件刻纹铜匜,为战国中晚期器物,已残破,带流,流内部刻有鸟兽等纹饰,而且里边出现了好几种不同的鸟。此外,其他吴越刻纹铜器上也多有鸟的图像。
从如此多的吴越刻纹铜器图像来看,鸟和蛇似乎已作为一种图腾,成为吴越人民的崇拜对象。古越人历来就被认为是蛇的子孙,《说文·虫部》就有“南蛮,蛇种”的记载,这里的“南蛮”便是越族。吴国曾建有“蛇门”,《吴越春秋》载:“阖闾欲西破楚,楚在西北,故立阊门……越在东南,故立蛇门以制敌”,这些都证实了越人崇蛇。前面提到的吴越“文身”习俗文化,吴越人爱文蛇,“文身,以像鳞虫……为蛟龙之状以入水,蛟龙不害也”,这里的“鳞虫”和“蛟龙”都是代指“蛇”。“文身”文蛇,吴越人认为这样可以保佑他们在渔猎时不受蛇的侵害。蛇在吴越墓葬所出土的其他器物纹饰上也频繁出现,无锡鸿山越国贵族墓中出土有盘蛇的琉璃釉玲珑球形器、盘蛇的青瓷悬鼓座,以及蛇造型的甬钟、钟等青瓷乐器。鸟也是越人崇拜的对象,“大越,海滨之民,独以鸟田”,越人得到禹的指导,学会用鸟田的方式来捕鸟。有学者认为鸟田是利用各类农业益鸟捕食稻田中的害虫,清除杂草,用鸟粪肥田,保护农作物的成长。这都能体现出越人对于鸟的喜欢与重视。
吴越之所以有对蛇、鸟图腾崇拜的文化习俗,究其原因还是与当地自然条件有关。吴越地区气候温暖,适宜鸟类和蛇类生存繁殖,很多文献中都有“越地林中多腹蛇”的记载,这也就是为何吴越人“文身”喜爱文蛇来祈祷平安。吴越制造的青铜器上出现大量的鸟、蛇图像,也是对这种文化习俗的反映。
(三)吴越青铜角形器
在吴越刻纹铜器图像上经常会出现宴饮场景,仔细观察的话,很多人物喝酒的器具为一角形器。如前述山西长治市分水岭战国墓葬M12发现1件刻纹铜匜,这件铜匜残片中刻画着两层楼阁图像,楼阁内有戴着高帽的人物拿着角形器进行敬酒活动。还有1960年在山东平度东岳石村战国墓M16出土1件刻纹残铜器片,为战国早期器物,刻纹可分为三到四层,从下到上第二层刻画的礼仪活动中,人们也是手持类似的青铜角形器(图4)。
《诗经·小雅·桑扈》曰:“兕觥其觩,旨酒思柔。”角形器为觥的一种。《说文解字》中也提到:“兕牛角,可以饮者也,从角黄。”这种器物很早就已出现,并持续了很长时间。在河南禹县谷水河遗址,新石器时代已有类似的陶制角杯;1970年还在西安市南郊何家村唐代窖藏中出土了玛瑙兽首杯。这种角形器是一种南方比较常见的器物,如无锡鸿山越国贵族墓曾出土多件青瓷角形器、江苏省丹徒县烟墩山出土两件青铜角形器。值得注意的是,无锡鸿山越国贵族墓的青瓷角形器是与璧形器单独放置在墓室中部的,且放置数量正好相等,有学者猜测可能是象征阴阳。角形器是吴越进行某种祭祀活动的礼器,吴越风俗文化本与中原地区就不相同,这种特别的祭祀活动可能就是文献所记载的“淫祀”。“吴越多淫祀”,“淫祀”是与中原地区所信奉的祭祀鬼神完全不同的另一套体系。角形器也是一种实用器,在吴越刻纹铜器图像宴饮场景中,人们都是用它饮酒,而且从图像可知,只有较高等级的贵族才能使用。角形器是吴越地区祭祀与饮酒的重要器物,这种角形器在当地可能就相当于觚、爵在中原地区的地位。
(四)饭稻羹鱼,喜食水产
吴越两国的饮食离不开水稻和水产,吴越刻纹铜器图像有很明显的反映。美国西雅图艺术博物馆所藏刻纹铜匜,它的流部刻有三条鱼,流部下面一层是种植的水稻图像。吴越刻纹铜器流部刻有三条鱼的纹饰现象很常见,可以作为判断刻紋铜器的一个标准。也有流部刻两条鱼的,如1994年在河南平顶山应国春秋墓地M10出土1件刻纹铜匜,为春秋晚期器物,残破成许多碎片,其中一块残片为两条鱼和一个倒三角纹饰;1952年在长沙黄泥坑战国墓M5出土1件刻纹铜匜,为战国早期器物,已残破,有流,流上也是刻有双鱼。从这些刻纹铜器纹饰图像鱼和禾苗可以看出,吴越人民饭稻羹鱼、喜食水产的风俗文化。
吴越饭稻羹鱼、喜食水产,也与其自身的地理环境有很大关系。南方地区气候湿润,自然环境优越,遍布的池塘河泽利于养鱼和种植水稻,“吴越吴田越田多水稻,稻如小儿喜乳汁”。越国曾向吴国贷粮,吴王一次性“乃与越粟万石”,越国后来也“二年,越王粟稔,拣择精粟而蒸还于吴”,可见吴越地区粮食丰富,当地人有时候喜欢把“稻”也称为粟。鱼也是吴越人餐桌上的常见菜品,吴王僚十分喜爱烤鱼,“吴王僚嗜炙鱼”,甚至因此被公子光利用,最后死于专诸之手。吴越地区饭稻羹鱼、喜食水产的文化一直流传至今。
三、吴越习俗文化与中原礼乐制度的相互融合
吴越地区刻纹铜器主要体现了当地独特的文化风格和信仰,但除此之外也表现出吴越与中原之间密切的文化联系,两者存在着相互影响与相互借鉴的关系。在当时,各个诸侯国都想称霸中原,为了实现这一伟业,除了军事政治上的谋略,也需要更广泛的文化认同,吴越诸国也就努力地把自己纳入三代中心王朝体系之中,向中原靠拢。
1973年在山东烟台长岛王沟东周墓群M2出土1件刻纹铜鉴,为春秋晚期器物,外壁素面,内壁除口沿外刻满花纹后鎏金。刻纹可分为三层,里面的人物行为和动作似乎在进行着某种仪式,图像正中间刻画着一个中原形制的大鼎。其实这些仪式是东周礼乐制度中的宴饮礼仪,《诗经·大雅·公刘》中就有“食之饮之,君之宗之”的記载,饮食在当时是很隆重的,所以每次贵族进行宴饮都会举行一系列礼仪活动。东周宴饮礼仪可分为六个步骤:祭祀祖先和神灵、迎宾、献宾、乐宾、旅酬和送宾。这件刻纹铜鉴就很清晰地表现出了旅酬、献宾与乐宾的礼仪,反映了吴越地区对东周礼乐制度的认同和学习。
中原地区也在不断地吸收吴越风俗文化,刻纹铜器的流动就是一个例子。乙类刻纹铜器就是中原当地工匠以吴越刻纹铜器为范本的模仿之作,上面的刻纹图像既有吴越地区的特征,又保留了当地的一些流行纹饰。
吴越地区刻纹铜器刻画的图像精美生动,其作为艺术品的价值可能远远超出作为礼器的意义,而且其所反映的吴越风俗文化,展现了更大的科研价值,弥补了先秦文献史料的不足,为我们勾画出了吴越人民的生活图景,也体现了吴越习俗文化通过战争、会盟等各种方式向全国各地流通和传播,再与当地的文化融合,特别是向中原地区的学习,使其变成了更加独具特色的文化。吴越刻纹铜器充分证明了各区系类型的文化在发展的过程中,充满了碰撞与融合,最终才汇聚成了辉煌灿烂的中华文明。
参考文献:
[1]李夏廷.关于图像纹铜器的几点认识[J].文物季刊,1992(04):45-54.
[2]刘建国.春秋刻纹铜器初论[J].东南文化,1988(05):83-90.
[3]滕铭予.东周时期刻纹铜器再检讨[J].考古,2020(09):93-111+2.
[4]叶小燕.东周刻纹铜器[J].考古,1983(02):158-164.
[5]王汇文,毛小龙.从东周刻纹铜器的图像管窥吴越之习俗[J].江西社会科学,2009(05):161-165.
[6]张昌平.自产与输入——从纹饰风格看三星堆铜器群的不同产地[J].南方文物,2006(03):86-90.
[7]袁艳玲.周代青铜礼器的生产与流动[J].考古,2009(10):68-77+97.
[8] 司马迁.史记[M].清乾隆武英殿刻本.
[9] 吕不韦.吕氏春秋[M].四部丛刊景明刊本.
[10] 李昉等编撰.太平御览[M].四部丛刊三编景宋本.
[11] 董斯张.广博物志[M].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2]陈克伦.吴越风俗考[J].复旦学报(社会科学版),1989(01):102-107+88.
[13] 赵晔.吴越春秋[M].明古今逸史本.
[14]南京博物院考古研究所,无锡市锡山区文物管理委员会.无锡鸿山越国贵族墓发掘简报[J].文物,2006(01):4-22+1+97.
[15]刘志一.“象田”“鸟田”考 [J].中国农史,1991(02):1-11.
[16] 许慎.说文解字[M].清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7]孙机.论西安何家村出土的玛瑙兽首杯[J].文物,1991(06):84-93.
作者简介:
萧晶钰(1999—),女,汉族,重庆永川人。重庆师范大学历史与社会学院在读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先秦两汉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