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柯億林

路上的街灯次第亮起的时候，毛毛细雨也开始飘洒起来，寒冷的冬风裹挟着冰凉的雨丝不时飘到她的脸上，她身子一缩，觉得有些冷，双手紧紧抱住胸前的书包，站在车站售票处门前，焦急地注视着街上往来如梭的车流。

雨水慢慢浸湿了她的鞋子，寒风撩动她的头发，她愈加不安。“怎么还不来啊！”她几乎快大声地喊出来，内心无法平静。

暗夜缓缓织上天空，密云下，那一轮朦胧的寒月成为她唯一的同伴。她来回踱着，不时探身张望，街上的车辆越来越少，直至一片寂静。她几乎无助地看向对面一窗灯火，想象着和家人团聚时温馨热闹的情景。她觉得奇怪，明明每天都能回家，为什么现在会如此渴望家的感觉？平常傍晚的时候，父亲都会准时来车站接她，即使迟到也不过半个小时，今天却有些异常。她默默怪自己没有手机，也不开口抱怨，只是双眼有些湿润，两滴小水珠沿着脸颊慢慢滑下，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片刻之后，远处的路口响起了摩托车的声音，愈来愈近，接着，一道亮光撕裂了街的黑暗。她的眼睛瞬间又泛起了光。摩托车终于近了，她看清楚了，那是父亲，瘦而佝偻的身子像伏在摩托车上面。车在面前停下，她却像木头一样立在那儿，一动不动。她看着摩托车上的父亲，支支吾吾，似有说不尽的言语一时卡在喉咙里，但最终都化作她嘴角边那一抹微笑。她眼前站立的是一个已经分辨不出真实年龄的中年男子。他眼睛红肿，头发有些稀疏凌乱，根根银丝在朦胧的光线下格外显眼。

父女俩相对无言，那么默契。她抱紧书包，坐上摩托車后座，打了一个寒战，刹那间，父亲与摩托车都消失了，刚才远远飞驰过来的摩托车从她眼前一闪而过。她似乎明白了，她可以一直等父亲，但从不缺席的父亲永远不会再出现了。

（责任编辑/秦思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