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麦奎尔的五大功能说为研究视角分析《守护解放西》的社会功能

2024-04-26胡可

声屏世界 2024年1期

□胡可

2002 年，麦奎尔在《麦奎尔大众大众传播理论》一书中从功能主义理论的角度归纳出五个思考媒介社会功能的基本思路。[1]目前，麦奎尔对大众媒介传播的五大功能说是传播学领域比较受认可的定论。

麦奎尔认为大众媒介传播的五大功能分别是信息功能、联系功能、持续功能、娱乐功能和动员功能。信息功能是指将各种社会事务和社会变化的状况作为信息向社会成员传达的功能，这种信息传达能使个人了解社会，适应社会的发展，使社会的维持和继续成为可能。联系功能即社会整合功能，是指媒介对来自社会对各种信息进行选择、评价和解释说明，调节各社会成员之间的相互关系、相互作用，密切相互关系，同时为社会成员指出应对各种社会变化的方法。持续功能即文化延续功能，是指媒介通过报道将某个社会特定的文化理念、价值观、行为规范、生活方式及一般的社会知识传达给年轻的一代，使他们能更深层次地认识社会本质，了解社会发展，适应社会生活。娱乐功能是指大众媒介为社会各阶层的成员提供娱乐信息，使人们在工作之余得到放松，缓解来自社会的各种压力。动员功能是指媒体的信息传播活动不断向社会公众提示发展目标，进行政治动员、协调社会管理，团结社会力量，促使社会舆论趋于一致。

《守护解放西》概述

警务纪实真人秀节目《守护解放西》自播出以来，传播广泛，影响深远，但尚未引起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和讨论。《守护解放西》以湖南省长沙市公安局天心分局坡子街派出所的众多民警为人物核心，采用跟踪拍摄的方式聚焦该辖区范围内发生的大小案件，展现城市警察的真实日常工作。纪录片是一种独特且重要的大众媒介传播载体，不同于其他影视作品，它以真实生活为素材，给受众一种置身其中的强烈代入感，记录现场的“镜头”更像是受众自己的一双眼睛，因此极易引发受众的反思和共情，同时鉴于警务工作的严肃性和专业性，以纪录片的形式对警察形象和警务工作予以展示尤其具有令人信服的力量。[2]

可以说，《守护解放西》是警察群体职业形象构建的一次重要突围，不仅突出了我国警务人员的专业性、使命感与精气神，同时也展现出了警务人员的人性一面，拉近了警务工作者与社会大众的心理距离，是警务人员刻板形象的历史性突破，也满足了大众对公安机关权力的行使和好奇心理的满足，更是以娱乐化的形式进行了普法宣传。对于这样一部内容和口碑双佳的作品，用大众媒介功能说来探讨它的社会价值和文化意义是有必要的，以明确大众媒介功能对纪录片传受双方的实际影响以及对纪录片创作所带来的互生作用。[3]

信息功能：真实呈现日常生活，展现社会真实图景

大众媒介最基础的功能就是传递信息，告诉人们当下正在发生的事情，以及对可能到来的潜在性危机和风险进行提示和预警，补充人们缺乏的最新信息和应有认知。

残酷又真实的告知：社会是复杂多面的。社会中的个人因身份地位、教育水平、过往经历、思想观念的不同，很难认识社会的全貌。对于大多数未尝过社会险恶的年轻人而言，对社会的认知仍停留在表层，对一些违法行为和犯罪事件知之甚少，甚至难以想象我们身边也是真实存在的。《守护解放西》带领受众走入真实的社会：夜幕降临，娱乐场中暗流涌动，闪烁的霓虹灯下总会发生挑战法律底线的事情；“黄赌毒”仍是社会劣根性问题，藏匿在隐秘的角落中；不是每一个年轻的生命都生长于温暖肥沃的环境里，总有还未完全盛开的鲜花在寒风中凋谢，还未成熟身上就长满伤人又伤己的尖刺；人世间的苦难从不是偶然，总会压垮某个人的肩膀，轻生事件时时上演；爱情甜时如蜜沁人心田，苦时如刀要人性命，爱恨纠葛日日上演，孰对孰错清官难断；非正常人类并不少见，心理疾病、奇葩行为轮番上演……当然，《守护解放西》让人们看到的社会温暖与爱也从未消逝，人性之光熠熠生辉，犯过错的人最终也会选择向阳而生。总之，《守护解放西》残酷且真实地告诉人们：这是一个爱恨交织的社会，这是一个恶与善并存的社会，这是一个复杂多面的社会。

《守护解放西》作为一种大众传播载体，很好地发挥了向受众即社会成员传达各种社会事务和社会变化状况的功能，尤其是B 站的主要用户是社会阅历尚浅的年轻人。此类信息的传播能使他们意识到社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学会更好地保护自己的生命和财产安全，为这个社会的和谐发展增加了一份安定的因素。

一线民警工作实况“录播”：认识真正的警察。公众对于国家司法体系的工作人员总是保持着敬畏之心，觉得他们威严肃穆、难以接近，观众的刻板印象与以往大众传播媒介刻画的警察形象密切相关，多数媒介作品中的警察是法律的捍卫者、人民的保护神、自我牺牲的孤勇者，这种英雄形象的塑造使他们被神化，与人民群众也就有了距离感。

但是，《守护解放西》主打真实记录，用实录的拍摄手法对真实的案件和警察工作进行故事化讲述与日常化叙述，展示人民警察最真实的工作状态。如在《守护解放西1》之《男子被前女友抢劫》案件中就展示了一线民警的真实办案情境。在接到李某报警后，坡子街派出所立即派出民警前往报案地点勘查案情，情报组随机对监控录像展开地毯式搜索，发现了案件可疑点：监控显示画面并不符合抢劫性的特征，于是民警与受害人展开详细沟通加上使用刑侦手段，确认了四名嫌疑人的身份信息和经常活动场所，随后摸排和蹲守这些活动场所，对嫌疑人展开了全力追缉，最终通过证据的抓取和仔细且严格规范的审讯，确定了嫌疑人构成抢劫的犯罪事实。在这个过程中，受众可以感受到民警办案时严谨的思考和强大的推理能力，尤其对细节的感知和把控简直出神入化，让受众不仅了解了真实的办案流程，更对警察的办案能力多了一份信任。

此外，《守护解放西》还观照人民警察在工作之外的真实形象。比如，记录警察们日常吃饭场景：在警车旁，在值班大厅，在休息室，在街边摊……一方面体现了人民警察工作的艰辛，另一方面以这种质朴的方式展现了警察身上的人间烟火气，他们和我们是一样的“人”，是“干饭人”，是会“疯狂嗦粉”“喝奶茶”“吃烤串”的人，是会聊加班吐槽工作的人，是和我们一样真实的、平凡的人。《守护解放西》也会切入个体视角，比如民警杨光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江西省新余市公安系统，镜头记录了他欣喜与纠结的两难瞬间，还有齐警官与萌犬的神仙友谊，“小虎队”重聚首的嬉笑调侃名场面，小朋友对张鹏警察的灵魂提问……这些共同勾勒出人民警察的丰满形象，对受众了解人民警察、理解人民警察起到了正向引导作用。

联系功能：关注社会重点议题，引发社会深度思考

围绕整部纪录片的大主题，《守护解放西》的制作者为各个剧集进行单一主题的提取，形成多元化的主题细分，不同主题分别涉及警务工作的各具体领域，形成多元内容的优化组合。[3]《守护解放西》第一季和第二季的内容共涉及20 个独立主题，涵盖青少年犯罪、缉毒行凶、民事纠纷、案件侦破等内容，话题细分使得日常而琐碎的警务工作能够得到系统性地展示。《守护解放西》能引发受众热烈的讨论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对关键社会议题的抓取，这些被拿来展现的案件背后都代表了某个社会痛点，它们是当代社会难以革除的顽疾，是现代人的痛心疾首处，是无力改变却又不得不变的现实挣扎。

如《守护解放西》关注女性议题：一、女性被暴力对待事件，如第二季第六集《女子陪酒时被打》；二、女性被强奸，如第一季第七集《网吧男子搭讪女子后发生关系女生报警男生强奸》；三、女性被非法拘禁，如第一季第十集《男子放高利贷并拿刀威胁意图强奸拘禁女方》。这些案件真实地反映了女性在社会中面临的潜在威胁，《守护解放西》中人民警察对于女性受害者不会指责、轻视、侮辱和歧视，总是会尽力安抚并倾尽全力抓捕嫌疑人归案，给受害者一个交代，这为社会保护女性权益、守护女性安全起到了正确的示范作用。《守护解放西》也关注青少年犯罪问题，如原生家庭畸形、亲子关系恶化、义务教育缺失、校园暴力、心理变态……这些案件的报道将社会的目光移到了需要精心呵护的孩子们身上，助力社会关怀青少年身心健康。[4]《守护解放西》关注社会重点议题，揭露社会真实弊病，将社会上的每一个人都联系了起来，意识到自己与他人实质上都是一个休戚相关的命运共同体，让人们反思社会，携手推动社会。

持续功能：强化社会规范，普及法理知识

《守护解放西》不仅对违法犯罪分子的恶劣行径进行了曝光，还在叙事中贯彻和秉持了罪刑法定的量刑原则，在富有人文关怀的真实故事讲述中又以理性的方式给予公众以法律知识的普及，宣传法治理念，使得人文社会类纪录片突出的社会意义与价值在大众媒介中得以放射和延宕。

绝大多数的公众虽拥有基本的守法意识，但对于法律条文并没有清晰明确的了解，有时会也对犯罪分子的丑恶行径言辞过激，发表非理性的人身攻击言论。而《守护解放西》中的每个案件最后都会有警察对罪刑法定原则进行普及，有意向受众尽可能地普及法律知识，也在强调警察依法依规、维持社会公平正义和人民利益的办案原则。通过法理知识的普及，一方面让《守护解放西》的受众在网络空间遵守互联网规范，理性观看和发言，既要有正义感，也要在理性的框架中审视每个案件；另一方面，《守护解放西》又意在让受众充分了解法律知识，学会和敢于使用法律武器保护自己，在遭遇危险和困境时及时向警察寻求保护。

在讨论媒介伦理问题时，媒介审判一直是一个饱受争议的问题。社会存在多起因媒介审判妨碍司法机构公正执法的事件，对罪犯或被告人造成超出其罪行的伤害。《守护解放西》作为热度极高的媒介产品，一开始便对媒介审判有所警惕，在每集的开头都用黑底白字写了这样一句话：所有本片中涉及到的犯罪嫌疑人，最后需法院审判认定。《中华人民共和国刑事诉讼法》第12 条规定：“未经人民法院依法判决，对任何人都不得确定有罪。”

《守护解放西》通过塑造虚拟网络的正义，对公众和社会既起到了普及法律知识、弘扬法治理念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警示和告诫公众远离违法犯罪红线，规范自己的一言一行。

娱乐功能：笑看人生百态，案子与段子齐飞

大众媒介自诞生伊始，主要功能就是传播信息，而作为刺激受众感知觉器官的娱乐功能仅占据很小的一部分，同时这种娱乐是建立在经济基础之上的，更多地是被看作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随着电视的普及，媒介的娱乐功能被逐步地释放开来，一般人也可以肆意地享受感官的“放纵”，“精英文化”的垄断局面被打破。尤其在互联网时代，大众媒介的娱乐功能被极度放大，成为人们日常生活的重要娱乐工具，人们沉溺于媒介给予的快乐当中，也将媒介的娱乐功能作为接受和评判媒介产品的重要标准。《守护解放西》作为互联网时代的大众媒介产品，虽然题材属于严肃的警务纪实，却因为现实生活的丰富多彩而充满笑点与欢乐，显示出了重要的娱乐功能。

B 站上的众多网民对《守护解放西》有各种“爱称”，如“下饭纪录片”“人类精神病实录集”“帅哥警察宝典”等，而《守护解放西》也记录了很多高能名场面，让受众欲罢不能。比如，名场面之“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热心吃瓜群众围观民警查监控，一问名字竟然就是犯罪嫌疑人，当场被警察逮捕进派出所；名场面之“雌雄难辨”，抓进派出所的“长发女子”实为短发男性，大方承认此为个人爱好；名场面之“你，好正”：醉酒女孩疯狂迷恋警员“点哥”，大方告白“你好正！”；名场面之“整个长沙我是老大”：不满16 岁女孩因报假警被逮捕，整个人出于癫狂状态并高声疾呼“我是解放西老大”……《守护解放西》让受众体悟到丰富的人间百态远比有剧本的综艺精彩，在“解放西的世界”中得到放松，缓解了来自现实生活中的种种压力。

动员功能：打造法治社会，维护社会公平正义

在全面推进依法治国的进程中，大众媒介势必要肩负起动员社会成员遵守法律、携手共建法制国家的重担。《守护解放西》虽然不是宣传国家政治意识形态的“正统作品”，但它在集合社会热点、传播法治理念、强调法治精神方面做出了极为突出的贡献。它将人民警察的执法过程暴露在大众媒介中，公开接受全民的监督和审视，促进了执法司法制约监督体系的完善和建立。同时，《守护解放西》表现了一线人民警察在推进法治社会建设、依法维护社会和谐和保障人民群众合法权益的突出贡献，他们既通法理又晓人文情怀，真正做到了从“严格执法”到“公正司法”的进一步提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