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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书本去旅行》对传统文化的创新性表达浅析

2024-04-26陈静管欢

声屏世界 2024年1期
关键词:旅行团书本符号

□ 陈静 管欢

《跟着书本去旅行》是央视出品的一档体验类文化教育节目,以中小学课本或经典名著为线索,用游学的方式走近文化古迹,实地实景讲故事,使中小学生身临其境受教育,触摸历史、感知文化,挖掘散落在中国广阔大地上的文化遗产。

在泛娱乐化的背景下,青少年群体正遭受着多元文化的冲击,我国传统文化严肃、宏大,难以在青少年群体中广泛传播。《跟着书本去旅行》通过游学的节目形式,以具身在场的视角讲故事,创新对话形式,打破时空界限,用古朴典雅的视听符号沁润着中小学生的身心。该节目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融入视听叙事,塑造具有时代精神的文化记忆,对增强青少年群体文化认同感和民族自豪感起到了正向作用。

观众对电视信息接受具有选择性心理,这种选择性心理可分为选择性注意、选择性理解、选择性记忆,人们对接收信息的记忆程度表现不一,对于他们所赞同、感兴趣、对他们有利的信息记忆更长久,这对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跟着书本去旅行》以更贴近生活、更富有趣味性的表达方式,加入鲜活的视听体验开展双线叙事,形成了观众喜闻乐见的传统文化表达方式,实现了连接“过去”与“现在”“自我”与“群体”,得以构建文化认同,塑造文化集体记忆。该节目在电视语言的表达方式创新方面,为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传承发展做出了应有贡献。

游学:具身在场的叙事视角

早在春秋时期,我国伟大的教育家孔子就周游列国,开游学之先河。明代书画家董其昌提倡:“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胸中脱去尘浊,自然丘壑内营。”[1]青年毛泽东在湖南第一师范学校就读时,也曾借游学对洞庭湖五县开展社会调查,为后续革命思想的形成起到了重要作用。[2]游学作为人们了解社会、求真悟道、增长见识的重要方式,在中国由来已久。不同于《朗读者》《国家宝藏》《典籍里的中国》等文化节目,《跟着书本去旅行》的故事讲述并不局限在演播厅中,而是采用“文化+旅行”的形式,把大部分的嘉宾互动、演绎都搬到了故事发生地。

法国哲学家莫里斯·梅洛庞蒂最早提出“具身性”这一概念。具身传播强调的是在信息分享、交流中,人的身体和意识的统一,身体是认知的本源。[3]《跟着书本去旅行》把舞台搬到户外,由一名主持人和一名导游带领2-6 名学生在全国游学,透过“书本旅行团”的视角来介绍文化古迹。在游学途中,以经典名著为线索,在主持人、导游、同学们的问答互动中引出此处的地域文化和历史故事。讲解嘉宾们的自我感知和自我交流受到具身在场状态的影响,并以节目中的社交形态呈现。节目中面向公众的具身在场的传播过程实际上是一个可供想象的、人景交互的体验过程。[4]讲解嘉宾们身体的在场为直观体验和灵活交流提供了可能性,在《西子湖畔品茗人》一集中,书本旅行团来到杭州西湖湖畔的龙井茶山,置身茶树之间,亲身体验采茶过程,取虎跑泉水冲泡龙井茶,感受苏轼诗中描述的“虎移泉眼趁行脚,龙作浪花供抚掌”。在《古典苏州——昆曲印象》一集中,书本旅行团来到江苏省苏州昆剧院,一边游览苏州园林,一边听老师讲述昆曲《游园》中的杜丽娘和柳梦梅的故事,体会戏曲中所表达的追求个性解放的时代精神。学生们在戏曲老师的指导下换上戏服,一板一眼地学习昆曲名剧《牡丹亭》,体会昆曲的魅力。这种返璞归真的实地考察,将我们民族精神中强调的“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求真务实精神体现得淋漓尽致。

《跟着书本去旅行》的观众代入书本旅行团视角,穿梭于不同的文化场景中。社会学家戈夫曼认为特定的场景包含着个体对目标、规则、角色、任务、对参与者的看法和出场人的特征。[5]节目组通过场景切换、体验视角、氛围营造创造出独具特色的文化传播场域,为盘活地区旅游资源、带动地区基础设施建设、助力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以及反哺文化遗产保护起到了一定作用。

时空:古今交错的对话形式

巴赫金认为对话是一切人类生存的基本方式和基本属性,这不仅体现在即时社交当中,更体现在对话对于过去的重构和现实的再塑造,即在时间维度上的追溯和后延。[6]节目中讲解嘉宾们的互动并非单方面的填鸭式说教,而是寓教于乐,以对话的姿态与学生们平等交流。虽然节目是以中小学课本和经典名著为线索,但每期负责讲解的嘉宾不是中小学教师,而是最了解文化内核与历史故事的人。例如在《张衡的科圣之路》这集节目中,讲解嘉宾就是中国科学院大学人文学院教授孙小淳,具有天体物理学与自然科学史的双重研究背景的他既能介绍张衡的科学成就,又能深入浅出地介绍浑天仪、地动仪的原理。在《多彩的手工艺——景泰蓝》一集中,讲解嘉宾则是被誉为“中国景泰蓝外交第一人”的工艺美术大师钟连盛。在《红岩故事》系列节目中,以文学作品《红岩》中的故事为线索,拜访了老共产党员李玉珍奶奶,通过亲历者李玉珍的视角向观众生动讲述了特务对关押在白公馆、渣滓洞的革命者血腥屠杀的历史,以此警醒青少年珍惜当今的幸福生活,勿忘革命先辈的流血牺牲。这些讲解嘉宾打破了课本教学框架,赋予历史文化生动的诠释。

《跟着书本去旅行》中的叙事大多通过对话来展现,节目中的对话大致可分为共时性对话和历时性对话两种形式。共时性对话指在同一时空、不同主体之间的交流行为,历时性对话指处于不同时空的主体展开的交流行为。节目通过后期剪辑处理,以两种对话形式交叉出现的方式,流畅完成了古今交错的双线叙事。讲解嘉宾作为每期节目的核心人物,则成了穿越古今、实现古今对话的纽带。例如,在《自古诗人地——山水之缘》一集中,书本旅行团来到安徽宣城,节目以书本旅行团内的学生、导游和主持人的对话互动为明线,采用共时性对话的方式,以当事人的视角瞻仰名胜古迹,体验文化。这种处在现代时空里的交流更切合观众视角,易于理解。但这种视角并非全知全能的,作为补充说明,节目以旁白的方式呈现史实与影像资料,介绍山水诗与宣城的渊源,陈述错金鄂君启铜节、广教寺双塔等古董古迹的前世今生。

在《苏州园林》两期节目中,受疫情影响,节目采用“云中旅行团”的方式进行录制,邀请中外不同年龄段、拥有不同文化背景的嘉宾参与,成功打破空间桎梏。例如身处埃及的中国文化爱好者大伟就通过视频连线的方式云参观沧浪亭,吟诵《枫桥夜泊》直抒胸臆,完成了一场跨文化交流。多叙事视角赋予了跨时空对话的可能性,也拓宽了中国优秀传统文化传播的维度,使之不局限于一个地区、一个国家,甚至是一个时代。

共识:视听符号形成文化记忆

电视语言符号可分为声音符号和画面符号两类,声音符号与画面符号分别又能进一步细分为声音语言符号与声音非语言符号、画面语言符号与画面非语言符号。人类学家莱斯利·怀特认为文化正是由一个符号系统组成的。符号即附有一般或抽象意义的任何信号。[7]《跟着书本去旅行》作为一档电视节目,以视听符号为主要传播形式,能够有效强化情绪反应,引发观众共鸣。而声音符号与听众的自我认知、集体记忆、身份认同、社会环境之间也存在着相关的逻辑关联。[8]电视节目中的声画跳动正解构着原有文化教育中的严肃厚重,并通过多媒体演绎引发多重情感勾连,形成更有代入感的文化体验,在对优秀传统文化的复现中,为观众创造出更加多元的文化记忆。

声音符号。声音符号主要包括音响和音乐,声音语言符号中包含场内人物语言和场外人物语言。电视节目通常是声音语言符号配合画面,可以起到增加信息量、丰富节目内容、增强感染力的作用。例如,在《故宫以东——钟鼓悠悠》一期中,书本旅行团从钟鼓楼一路走到北京胡同里,引出了“说似唱,唱似说”的北京琴书,北京琴书传承人王树才向大家介绍了北京琴书的艺术特色。主持人通过短暂的学习,和“非遗”传承人共奏了一曲北京琴书,将北京这座文化古城的变迁娓娓道来,把时代精神注入到传统文化中。不同的地域文化孕育了多样的戏曲形式,在《古典苏州——枫桥夜泊》一期里,书本旅行团趁着夜色乘坐小船秉烛夜游,在一片水波潋滟、湖光山色中引出悠扬委婉的苏州评弹,尽显江南风情。在《东北往事——二人转》节目中,由东北民俗大秧歌引出轻松风趣、灵活奔放的东北二人转,东北冬日漫天冰雪与热情似火的东北民俗文化氛围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在《陕西民俗印记——秦腔韵律》一期中,通过欣赏高亢激昂、粗犷豪迈的秦腔,引出大明宫中梨园的来历,使大家了解了中国戏曲发展中的故事。节目依托各地优质曲艺资源进行深入挖掘,推进地方戏曲全国化、传统戏曲现代化,以视听手段传递文化记忆,用地域认同感强化民族自豪感。

在表达传统文化时,声音非语言符号主要通过传统乐器、演奏方式展现。在《诗心雅韵——鹳雀楼》一集中,为还原古人“唱诗词”的场景,鹳雀楼上的演员们以编钟、古筝奏乐,金玉相和,词曲双绝,令观众仿佛置身盛唐。在《富春山水——〈与朱元思书〉》节目中,为与吴均《与朱元思书》中描写之景相映衬,前期收音时特意录制了泉响、鸟叫、蝉鸣声,作为古诗词中高频出现的古典意象,能达到文化通感效果。在《行走在草原——悠扬的马头琴声》一期里,书本旅行团到大草原上聆听马头琴制作技艺传承人演奏马头琴,表演蒙古族特有的呼麦。非语言符号的特性使得这种听觉体验具有突破语言障碍的力量,越过时空而来,最大程度上突破了地域和文化的限制,让优秀的民族文化在各年龄段、各文化层次的观众内心扎根,为当地旅游体验加分,亦符合央视文化节目的传播调性。

画面符号。画面符号也可以分为画面语言符号与画面非语言符号,常见的画面语言符号有屏幕文字和画面文字,道具、场景、造型则都可以算作是画面非语言符号。《跟着书本去旅行》每期以一本翻开的书为片头,书中写着和本期节目主题相契合的诗歌、经典,以充满书香古韵的画面带领观众快速进入情境。作为旅行文化节目,央视充分发挥了摄制团队的技术优势,除了对文化内容的叙述,在外景画面的处理上也别具匠心。对于宏大场景的拍摄,多利用航拍俯瞰全景,或是以广角镜头带过,画面视野广阔,纵深感较强,能够最大程度上将各地的壮丽风景展现给观众。例如在《巍巍紫禁城》一期中,在介绍故宫中轴线时,就极力展现故宫“轻重不一,起伏峋峙”的建筑形式,中国古建筑的恢弘大气在镜头前一览无余,给观众足够的视觉冲击。针对体量较小的古董古迹则采用微观视角,在《良渚探秘——玉礼天下》中展现良渚瑶山12 号墓出土的玉琮时,用360 度的特写镜头将玉琮上的“神人兽面纹”呈现给观众,还利用特写镜头介绍图案寓意以及“玉”中所承载的中华民族的美好愿望。

除了实景拍摄,节目在美术设计和后期制作上也精心地融入了中国风元素。《祭天神坛》中介绍天坛公园布局图时,采用祥云纹、仙鹤做底色,既具有中国古典文化特色,又符合节目主题,从视觉细节上潜移默化地为观众注入文化记忆。在《诗画终南——农民的歌唱》中,由农民画《春锄》联想到《诗经·周颂·良耜》中“其镈斯赵,以薅荼蓼”的场景。画面由通俗画流畅转场到真实的农民锄草画面,把先秦劳动人民和现代农民连接起来,赞颂中华民族劳动者勤劳奋斗的美好品质。

德国著名学者扬·阿斯曼指出文化记忆是某个特定时代、社会所特有的,它往往具备可以重复使用的文本、意象与仪式系统,且文化记忆对集体具有教化作用,能够作用于社会稳定和民族形象构建。《跟着书本去旅行》节目走遍全国风景名胜,探访名家,通过影像与声音对我国历史、文化、音乐、器物、习俗的复现,穿插现代生活镜头进行古今对比,自然而然地唤醒了大众的文化记忆,加强了观众的民族认同。

结语

文化是电视节目的土壤,文化形态决定着节目的内容和形式。电视传播使文化传统在新时期重焕新生,获得社会认同,形成了民族认同感。作为一档原创的节目,《跟着书本去旅行》不落窠臼,突破传统模式,创新表达方式。该节目制作精良,镜头饱满,画面工整,用光考究,剪辑明快,叙事锤炼恰到好处,给人以思想性、欣赏性、艺术性俱佳的审美享受。

《跟着书本去旅行》主要面向中小学生群体,节目通过具有沉浸感的游学体验,与学校、家庭、社会教育形成合力,对青少年开展优秀传统文化教育。增强优秀传统文化在青少年群体之中的影响力,亦是增强文化自觉、坚定文化自信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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