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疫药物”并非人人可用

蒲旭辉 屠春林

经常有患者家属提出这样的疑问：“医生，我家孩子的支原体肺炎刚好转，又得了甲流，一个月没上学了，可以给他用点增强免疫力的药物吗？”“医生，家里老人年龄大、身体不好，听说用球蛋白好得快？”

这些问题的焦点都在免疫力。说起免疫力，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所耳闻，但又都充满疑问：免疫力的本质是什么？“免疫药物”真的存在吗？普通人都可以使用这些药物吗？

人的免疫力越强越好吗

明代医书《免疫类方》中就出现了免疫一词，但古人的免疫意指防治传染病。现代意义上的免疫力，是指人体自身的防御能力。健全的免疫力主要有三个功能：免疫监视，即机体识别、清除体内突变的异常细胞，抑制肿瘤发生；免疫自稳，即机体识别和清除衰老、损伤或死亡的自身细胞，维持内环境稳定；免疫防御，即机体识别、排除外来物质，发挥抗感染、排斥异体的细胞和器官等作用。

人体免疫功能低下时，就可能出现反复感染甚至肿瘤等。相反，人体免疫功能过强时，也可能出现过敏反应、自身免疫性疾病、移植后排异反应等。所以，免疫力并非越强越好，免疫力与人体之间以达到平衡状态为宜。

调节免疫力的药物有哪些

调节免疫力的药物主要有两大类：免疫增强剂和免疫抑制剂。因免疫抑制剂主要是医生为自身免疫性疾病、移植术后患者等开具的处方药，普通人无法自行购买，所以人们所说的“免疫神药”大多是指免疫增强剂。

免疫增强剂是提高人体免疫功能的一类药物，主要用于免疫缺陷疾病、恶性肿瘤患者的辅助治疗和难治性感染患者治疗。此类药物种类繁多，有曾经红极一时的匹多莫德，有广为人知的胸腺肽家族和静注人免疫球蛋白，有被人忽视的各种疫苗，有鲜为人知的白介素-2 和昂贵的CAT-T 免疫疗法，甚至还包括中药等。

匹多莫德的使用者多为儿童，虽然这种药应用广泛，但大量文献数据表明，该药的疗效和不良反应不甚明确。另外，学龄前儿童的免疫系统在不断發育成熟中，不应被轻易判定为免疫力低下并随意用药。为此，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网站发布了《关于修订匹多莫德制剂说明书的公告》，将3岁以下儿童列为禁用人群。

胸腺肽家族包括胸腺肽、胸腺五肽、胸腺法新，三者均为提高机体免疫力的辅助用药。三者有何不同呢？胸腺肽为健康动物的胸腺组织提取物，属天然物质，易致敏，用前需经皮试。人工合成的胸腺五肽与人体的贴合性较差，使用者偶有不良反应发生。进一步的研究试验通过提取胸腺肽中活性最强的成分，人工合成了胸腺法新。胸腺法新与人体的贴合性较好，几乎无不良反应。

静注人免疫球蛋白是从正常人血浆中分离提取的免疫球蛋白lgG 抗体，能迅速提高受者血液中的lgG 水平。中药包括黄芪、人参等，主要通过调和营卫、扶正祛邪或直接促进T 淋巴细胞转化，来增强机体免疫力。这些药物是人们可自行购买的，但不意味着它们可以被随意使用。

胸腺肽曾因引起严重的过敏反应被“黑框警告”。静注人免疫球蛋白更是引起了一场很大的误会。人们认为静注人免疫球蛋白可使身体快速康复，出现一药难求的局面，普通感染者也在积极使用。但事实上，只有当患者感染严重时，静注人免疫球蛋白才能起到增强人体免疫力，削弱“炎症风暴”威力的双重作用。如果患者只是轻度感染，使用静注人免疫球蛋白就等于浪费了患者自身免疫系统“练兵”的机会，可能引起免疫系统惰性。静注人免疫球蛋白为血液制品，使用时存在感染血液传播病的风险，对于无指征用药患者，其实是弊大于利。中药及其制品确实有提高免疫力的功效，但中药讲究辨证施治，如果滥用中药，很可能导致药物性肝损伤。

常常被人们忽略的疫苗接种，其实是行之有效的增强免疫力的方法。因为接种疫苗之后，人体会产生相应的抗体。这些抗体具有记忆性，在受到与疫苗相同的病原菌感染时，可以快速组织免疫系统进行防御，减轻疾病的严重程度。对于白介素-2 和CAT-T免疫疗法，因其需要更加精确的诊断证据方可使用，在此不做阐述。

什么时候要用“免疫药物”

对于看不见、摸不着的免疫力，我们该如何判断它强还是弱？何时需要用药呢？

评估免疫力是有科学方法的，最常见的是血常规和TBNK 淋巴细胞（即T 细胞、B 细胞和NK 细胞）检测，主要检查指标为T 细胞和免疫球蛋白数量。

更全面的评估办法是MISS 评分（一种免疫系统评分体系），它涵盖了60项检验数据，被称为人体免疫力的“温度计”。健康人以“0”为免疫平衡点，＞ 0 表示免疫激活状态，＜ 0 表示免疫抑制状态。当人体正在遭受感染，而MISS 评分≤ 0 时，说明人体的免疫系统未发挥应有的作用，此时人体与免疫力之间就处于失衡状态，失衡到一定程度，就需要药物干预了。

在特殊的疾病状态下，有特定的免疫因子与免疫力相关。如肾移植患者，Treg 细胞表达的FOXP3 mRNA，可作为预测肾移植急性排斥反应预后的指标。

所以，科学评价免疫力，才能将“免疫药物”的作用发挥出来。希望大家通过均衡饮食、适度锻炼、健康社交、充足睡眠等方式调节免疫力，权衡利弊并经科学评估后，再谨慎用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