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盏盏

“风物”这两个字真好，妙不可言地好。“盏盏”就更好了，又俏又妖。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器物的，居然渐渐有了规模。猪槽里种了水葫芦，明代城墙砖做了茶台，老汉砖凿了洞种菖蒲，日本淘来的抹茶工具、橡木茶盘、老茶托，野地里捡回来的竹枝与石头，腌菜坛子里种了多肉植物，文莱的茶壶中插着菊花，丽江农村的大木碗里装了黑茶……

陪伴我最多的这些风物，阳光照进来打在它们身上，美极了。它们好像也喜悦起来，我陪着它们一起喜悦，山河日月也一起喜悦。

我最喜欢的是那些无用之物。旷野之中的破木头挖了洞种花，废弃的腌菜坛子有几十个，一个个摆开，我给它们起名字：茉莉、仙枝、翠莲……可以做我小说中的女主角似的。然后也种上花，多肉植物居多。在风大雪大的时候，看这些多肉植物挤在一起，肉乎乎的，真温暖啊！

出差的时候，我会和花花草草、坛坛罐罐打招呼。“我走了，听话啊，过几天就回来！”它们听得懂，因为是依依惜别的样子。

没事的时候，我就在厨房转悠，看到一把翠绿的小香葱、几个红辣椒，就想起那只古朴的陶碗。我做一碗手工面，其实是为了那只碗。红的红，绿的绿，泼上一些辣子，放上山西宁化府的醋，盛在古老朴素的碗里，心里会美上好一阵子。

风吹过来，铁风铃叮咚作响。我看着那些坛坛罐罐，开始修剪菖蒲、文竹、石竹……内心感谢它们一直陪着我写作、画画、唱戏、发呆、静坐、看云、闻香、听吟，这是最长久和深情的陪伴。

风物盏盏是故人不相忘，是苍黄光阴中的惜君如往常。我泡一杯老茶，用余生陪伴它们。

（林右右摘自微信公众号“雪小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