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在韩国的传播与翻译
2024-04-15霍婷婷
金 星,霍婷婷
(牡丹江师范学院,黑龙江 牡丹江 157011)
中国四大名著之一的《红楼梦》是中国清代作家曹雪芹所作长篇章回体小说,在清道光十年(1830)左右传入朝鲜。1884年李钟泰主持完成了乐善斋《红楼梦》韩文翻译,也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文译本。到了20世纪,韩国学者采用摘译、节译、全译等方式对《红楼梦》进行了翻译,令不同历史时期的韩国读者可以阅读了解中国经典文学。目前,国内学界对于《红楼梦》的在韩传播研究主要集中在传播史的梳理以及翻译技巧的研究。本文认为《红楼梦》的在韩传播与翻译史不仅体现了韩国的文字、文学的近代化的过程,也反映了韩国读者理解与阐释中国文化过程与中韩关系的社会历史背景。
一、《红楼梦》的早期在韩传播与阅读研究
(一)《红楼梦》的早期传播 《红楼梦》大概于19世纪初传入朝鲜,宪宗时期李圭景在其《五洲衍文长笺散稿》卷七中就有提到《红楼梦》及其他中国古典作品,“《桃花扇》、《红楼梦》、《续红楼梦》、《续水浒传》、《列国志》、《封神演义》、《东游记》,其他为小说者不可胜记”。[1]264
《红楼梦》刚传入朝鲜时,不少儒学者将其通俗性批评为“反道德性”。即便如此,《红楼梦》在士大夫阶层和宫廷女性之间却受到欢迎。朝鲜小说家南永鲁甚至受其影响创作了《玉楼梦》。然而相较于受到韩国人广泛阅读与喜爱的《三国演义》,《红楼梦》却境遇惨淡。其原因主要归结于一下两点,首先《红楼梦》相较于明代四大奇书,传入朝鲜的时间较晚。《三国演义》在16世纪后半叶就已传入朝鲜,加之当时朝廷官方的校书馆给予刊刻出版,因此影响甚大。壬辰倭乱中明军的支援更令《三国演义》的传播有了广泛的民众心理基础。文人李瀷所著《星湖僿说》载,宣祖在阅读《三国演义》后引用“张飞一生走万军”的情节[2]26。并且《三国演义》的内容还被用在了朝鲜科举考试中。朝鲜境内亦出现了不少关帝庙。与此相比,《红楼梦》刊行于18世纪末,19世纪初才传入朝鲜,时间上远晚于《三国演义》。其次,《红楼梦》的文体以及内容对朝鲜人而言理解起来存在困难。语言风格上,相较于《三国演义》的文白相间的语体,《红楼梦》中有大量白话和俗语。故事内容上,《红楼梦》中存在大量关于男女爱情的描写,这并不能为理学思想统治下的朝鲜文人和社会所接受。叙事节奏上,《三国演义》描述历史人物栩栩如生,故事冲突迭起,情节推进快速。《红楼梦》则注重描写贵族家庭的琐事,情节平淡缺乏紧张感,因此朝鲜文人难以正确认识其价值[3]160-161。金芝鲜从文化角度对韩国人接受度低的情况进行了分析,她认为韩国属于豪放、阳刚的北方文化,对于具有阴柔的《红楼梦》而言自然接受度比较低[4]14-16。金芝鲜文化差异性的说法有一定说服力,但是《红楼梦》本身语言风格、故事内容以及叙事节奏也是一般外国人读者难以深入阅读的原因。
(二)《红楼梦》的阅读与研究 最早阅读并研究《红楼梦》的朝鲜人是李海应。李海应(1775一1825),字圣瑞,号东华,居住于都城(今首尔)莲花洞。他未被授予官职,以“生员”身份度过一生。1803年到1804年,李海应曾作为三年贡使节团来华访京。1804年,李海应访华过程中途经沈阳,专程在萃升书院拜见了程伟元,并与其进行了笔谈。在他的《蓟山纪程》中曾将《红楼梦》比喻为“阳春白雪”。但即使《红楼梦》对于外国人十分难以理解,李海应对中国古典小说仍旧充满兴趣,《三国演义》《水浒传》中的人物形象与故事情节也是张口可出[5]221-223。1804年,李海应特地赴辽宁省考察了始建于隋朝镇庙中的“翠云屏”。针对这块石头他写道,“高可二丈余。两根盘于地,而中却空洞,可容一人匍匐。刻其石巅曰‘翠云屏’。左曰‘补天石’。”[5]229熟读《红楼梦》的李海应根据石头上所刻的“补天石”三字,并参考石头背后所附诗句“娲皇团土五色绛,落到人间小作峰”,从而认为“翠云屏”便是宝玉的原型。八十年后,作为“领选史”的金云植在天津出于学习官话的目的,安排“通词郑麟兴”购买了“《红楼梦》一部”,然后评价道“袖珍本,极细琐讹迷,不可读矣。”[6]110本土化的语言风格与琐碎的故事内容成了《红楼梦》在韩传播的重要障碍,由此可见优秀的翻译对于文学经典传播的重要性。
二、各阶段韩译《红楼梦》概况
(一)朝鲜时代的翻译 朝鲜最早的《红楼梦》全译本是藏于作为王妃图书馆的乐善斋中韩注音对照本,并且也是世界上最早的《红楼梦》完译本。1884年前后,译官李钟泰奉朝鲜高宗之命,召集数十个文人,翻译了乐善斋《红楼梦》系列丛书。李钟泰出生于译官家庭,1874年科举译科及第后从事翻译工作。当时的译官基本都是具备汉语知识并对中国古典小说有了解的文人,所以他们是翻译与传播古典小说的主体。此译本共120卷,但第24卷、第54卷以及第71卷遗失[7]320。当时《红楼梦》的阅读者主要为后宫嫔妃与译官。此译本后被收藏于藏书阁,现在的韩国学中央研究院。每卷均有朱印“藏书阁”字样,一面分为上下两段。上段占1/3,朱笔抄红楼梦原文,汉字左边对应韩文标记的中文发音。下段占2/3,为谚文翻译。一面有8行,一行大约有18个字。回目和诗空两格抄写。
《红楼梦》版本众多,早期只有八十回抄本流传,有甲戌本、乙卯本、庚辰本等十多种。后程伟元收集四十回残稿邀高鹗于乾隆五十六年刊行120回全本时的印本被称为“程甲本”,次年修改重印的称为“程乙本”。乐善斋译本遵循的是程甲本系统的王希廉评本,对于中文的标记采用的是《老乞大》《朴通事》时的传统汉音标记法,对于复母音也用一个韩字标记。翻译特征有三点:一、对于汉语不加解释而直接引用,导致在没有原文的情况下无法理解翻译。比如“亲姐姐”“丫鬟”“一遍”等。二、将汉语改成当时朝鲜广泛使用的汉字词。如“说笑”改为“谈笑”,“听了”改为“听罢”。三、对于汉语句子生硬的直译。四、为了方便朝鲜读者阅读进行的部分意译。如在秦可卿葬礼中原文用到了“料理”来形容治丧,谚文翻译则直接改成了“治丧”。五、对于朝鲜读者陌生的中国文物制度采取加注的方式。比如“小丑”下注“在赌场上游戏的家伙”[8]19-25。由于《红楼梦》巨大影响,《红楼梦补》《红楼复梦》《后红楼梦》《续红楼梦》《补红楼梦》等续书也相继刊行。
(二)开化后至1980年代初的翻译 开化后由于印刷技术的进步韩译《红楼梦》也进入了新的阶段。1918年,对中国小说戏曲颇有研究的作家梁建植在《每日申报》上开始连载翻译《红楼梦》,共计138回(原作28回)。之后,他又在《时代日报》以《石头记》刊行翻译本,但依然未能完译。梁建植译本的突出特点在于脱离了古典翻译采用直译的桎梏,采用开化期使用的现代韩语进行部分意译以及缩译。对于中式词汇、人称词汇则尽量转换成韩国人容易理解的翻译方式,无法在文中进行说明的部分也采用了注释的方式。诗词翻译则采用了韩国人熟悉的时调。
1930年,另一位精通中韩文化的学者张志瑛也开始着手翻译《红楼梦》,他对于《红楼梦》的关心一直持续到了晚年延世大学任教期间。在《朝鲜日报》上为期一年的翻译中,他总共翻译了302回(原作40回),并且还邀请梁建植作文学评论。作为研究韩文学者,他在参照梁建植翻译方法的同时,放弃了汉文与韩文混用的翻译方式,尽量用韩文进行说明。为了故事的顺利展开张志瑛还进行了一部分改写,如将黛玉初次登场的年纪改为十二岁,并且对于描写过分细致的诗词进行了删除[8]19-25。
光复以后,正音社出版于1955年出版了由诗人金龙济的翻译《完译红楼梦》,其中第十一卷、第十二卷的回目被改成单句。虽然金龙济的翻译内容多有删减,但由于正音社的多次出版为《红楼梦》在韩国的普及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的翻译大量参考了日语译本。1969年乙酉文化社出版了儿童小说家李周洪翻译的《后楼梦》五卷,回目被改为三字单句,卷首则附有解说。李周洪译本最突出的特点是将原文中没有的说明性的文字添加到译文之中,并且从对汉字词语的使用上可看出参照了日语译本。1980年知星出版社出版经吴荣锡修订的李周洪的《新译红楼梦》五卷。回目更加自由,有两到四个字组成。此外,还有1974年徽文本出版社金相一译本与1982年金星出版社金河中译本,两者都以日语译本为底本,并对分卷进行了重新安排。1982年禹玄民的六卷译本在瑞文文库出版,在参考程乙本的基础上保留了回目[9]549。此本前半部翻译较为详实,后半部略显仓促,注释方式则参照日本伊藤漱平的日译本。以上的译本都是译者个人完成并参照日语译本翻译的作品。
(三)1980年代末至新世纪的翻译 1988年古典研究会出版了八册《红楼梦新译》。此译本由李家源教授为首翻译小组参考英文译本翻译而成。但是也正是由于翻译人员不同,文彩与翻译底本并不连贯统一。
进入1990年代,《红楼梦》译本以中国主导的朝鲜语译本和改编本为主。北京外文出版从1978年开始用五年时间出版了《完译红楼梦》七卷。前80回采用戚序本,后40回用程乙本。其特征在于使用了传统的朝鲜语词汇。延边出版社于1978至1980出版了以程乙本为底本的韩译《红楼梦》四卷,其中大量使用韩语固有词。中国的两个译本在1984年到1990年分别在韩国出版。除了翻译本之外,还有姜龙俊在《土曜新闻》和赵星基在《韩国经济新闻》上连载的改编红楼梦[10]114-133。
进入21世纪,不仅为了弥补旧有译本的生硬直译,参照日译的二次翻译,以及不适应现代韩语读者的朝鲜式翻译等缺点,也为了满足新一代韩国人的阅读需求,红学研究学者崔溶澈教授和高旼喜教授重新翻译了《红楼梦》。他们以人民出版社出版的中国艺术研究院红楼梦研究所脚注版《红楼梦》为底本(1996),合作翻译了前80回以及后40回,并于2009年7月在Nanam出版社初次出版,并在2016年再版。译本共六册,每册20回,回目在考虑韵律的同时尽量采用了意译。译本最后还对人物关系进行了简单的介绍和说明,并在最后附有大观园的结构图。崔高译本整体上采用异化为主、归化为辅的翻译策略,为其他改写本提供了翻译的典范。
三、韩译《红楼梦》的特点
(一)韩译本中的语言特点 1884年《红楼梦》在韩国以古语体首次翻译后,直到今天经历了大概130年的翻译历史。在此期间经历了古语体、韩汉文混用体以及纯韩文的语言使用变化。宫书体被看做是最初的韩文样式。乐善斋译本的上端写有原文以及汉字标音,下端则用韩文进行了翻译。这一时期不存在隔写,存在初声并书以及“아래아”等情况,反映了中世时期韩文散文体的特征。梁建植的译本使用韩汉混用和“아래아”,并且开始出现隔写以及一些日式标点。张志瑛的译本中采用了更为简化的形式而废除了“아래아”,但此时头音规则并未被使用,因此出现“령통하여(灵通)”等标记方式。一些常见词也与现代标记法不同,如“붓 그 러 워(부 끄 러 워)”。光复以后由于韩文语法统一案的正式颁布,隔写、头音法则、口盖音化等语法标准也得到了广泛应用。比如金龙济本就将“灵通”翻译为“영 통”。80年代,朝鲜族的韩语并不适用韩国标准,因此不存在头音规则。而崔高译本采用现代纯韩文的翻译与语法标记,而被当代读者广泛阅读。
《红楼梦》的韩译过程除了形式上的语言变化外,还体现了韩语中独有的特征。首先是敬语体。白话中文中的敬语体系并不发达,而韩语是有语体的语言,对话双方的关系要通过敬语与平语的转换使用来体现。《红楼梦》中贾宝玉与侍女之间常常表现得尊卑不分,但是韩语本身又不能不使用敬语。因此,崔溶澈认为敬语的添加破坏了人物间的微妙关系[11]146。但敬语本身也正是韩国人理解人际关系的方式,属于韩国语言要素的添加。其次,拟声拟态词的使用。韩译本中有大量拟声拟态词的添加,如张志瑛本中第一回用拟态词“반짝 반 짝(明晃晃)”翻译“明洁”,表现了“石头”的生动感。李周洪在第五回翻译宝玉“着急”的情况则使用了“헐 레 벌 떡 (气喘吁吁)”最后,韩式俗语和方言的应用。金龙济为了增加翻译的趣味性增加了许多俗语的使用, 如第一回甄士隐来到“太虚幻境”时翻译使用了俗语“닭 쫓 던 개울 쳐다보듯(追鸡之犬)”,表现了来到幻境后的新奇之感。李周洪作为小说家,他的译本中则常常出现现代口语,比如“있 을 걸 뭐”“예 까 지 (여 기까지)”等。
(二)汉字文化圈下的直译与意译 《红楼梦》翻译中通过在直译词下加脚注解释的翻译方式是同属汉字文化圈下的韩文翻译的特点。通过脚注不仅可以了解译者对于同一文化的熟悉与理解程度,也可以把握译者翻译的意图。韩文译本中基本只有固有名词会使用直接借用汉字的直译方法。《红楼梦》第一回中说明了故事发生的背景,其中使用了相当多的固有名词。比如崔高译本中书名“석 두 기(石头记)”“금 릉 십 이 차(金陵十二钗)”和人名“진사은(甄士隐)”“가오촌(贾雨村)” 的翻译,都采用了汉字直接对译的方式。对于有重要内涵的固有名词,则通过加脚注的方式进行了说明。比如“甄士隐”的脚注下说明道:“隐藏真的事情,与‘真事隐’的音相同”,译者还接着说明了《红楼梦》中广泛使用的以“谐音”表暗示的写作方法。通过脚注的解释,即使是对中文原文不懂的韩国读者,也可以读懂固有名词后的真正含义。如果以汉字可以直接解读出含义的话则通常省略脚注,比如“人参荣养丸”就可以直接通过汉字了解其含义为改善体制的药。
《红楼梦》中意译的部分一般体现在对称呼语的翻译上。比如在崔高本中,“刘姥姥”被翻译成“유노파(刘老婆子)”,“冯胖子”翻译成“뚱뚱이풍영감(胖胖的冯大人)”,“多姑娘儿”翻译成“너 도나도 재미 보는 기생(你我皆玩的妓生)”等。 《红楼梦》涉及中国文化词汇门类广泛、数量众多,如典故、饮食、礼俗、游戏、建筑等,对于此类文化性词汇基本只能采用意译的翻译方式。比如对于第三回对于王熙凤的登场中有许多文化性词汇的使用,“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这段文字中有“髻、钗、圈、佩”等佩戴方式,以及“袄、褂、裙”等服饰,翻译时中韩两国语言并不对等而采用了意译的方式。如“圈”一般是以金银制作的护身配饰,韩语中选用上位概念“목걸이(项链)”对应。“髻”则用具有韩国特征的“쪽”处理,“袄”用“저고리”,“褂”则用“마고자”来意译。
(三)韩译的社会文化背景 翻译者既是原文的接受者也是传播者。翻译者对于原文的理解情况反映在译文之中,而译者的身份又与其理解与翻译有紧密的关系。从乐善斋译本到崔高译本的译者身份基本都为不同职业的文人。乐善斋译本的主持者李钟泰是朝鲜翻译官。梁建植与张志瑛为韩国语学者,特别是梁建植受到中国文学的影响,并翻译介绍了众多中国古典作品。开化之后到80年代的大部分译者都是精通日语的小说家或者诗人。比如金龙济曾在日本留学,并曾在日本发表了以《鸭绿江》为题的诗歌而登上诗坛[12]153。李周洪也是在日本有近二十年留学与生活经验的文人,吴荣锡则是小说家。80年代后中方的译者基本都为学者与翻译家。崔高译本的译者崔溶澈与高旼喜则为研究中文的学者。
从《红楼梦》的韩译过程可以看出译者身份的多样性,有诗人、小说家、韩文学者与中文教授,呈现出由文人兴趣到专业翻译的变化特点。究其原因在于朝鲜时代的文人虽然有很高的汉文修养,但是并不认同通俗小说为正统文化。赵在三在《松南杂识》的《稽考类-西厢记》中记载,“《金瓶梅》《红楼浮梦》等小说不可新学少年, 律己君子读也”,可见当时文人对于小说的排斥[13]153。由于当时的朝鲜文人都可以直接阅读中国原典,因此《红楼梦》的最初译本以女性和平民为阅读对象。这之后《红楼梦》的翻译出现了间断,但随着西方文学翻译的进行,以梁建植为代表的文人意识到要立足东方而寻求近代化的转换而着手翻译东方经典。日本殖民时期到中韩建交这一阶段,由于政治、社会等原因,韩国人对中国文学关心甚少。直到1992年中韩建交后,中国通俗文学引起韩国学者关注才逐渐出现质量较高的学者译本。由此《红楼梦》的韩译过程也反映了韩国的近代化与中韩关系的变化。
《红楼梦》作为超越时空限制的凝聚中华文化的文学经典,其价值不言而喻。温家宝总理在2010年访问韩国首尔中国文化中心的时候曾表示,《红楼梦》不仅写的是爱情,反映的是一个时代的变迁。对于艺术具有审美价值,对于社会、人生有认识价值[14]225。崔溶澈教授也认为翻译《红楼梦》最大的意义在于了解中国人与中国文化[3]165-166。《红楼梦》的在韩传播是中韩两国百年间文化交流的结果,其翻译历史不仅是韩国人理解与阐释中国文化的物质化,也反映了韩国语言、文学的近代化过程以及中韩关系的发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