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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校文学社团诗歌联展

2024-04-11

青春 2024年4期

青年镇诗群

青年镇诗群成立于2022年春末,成员为“00后”在校大学生。在诗歌地理上,诗群的成员并非集中于一所高校,而是来自全国的不同地域、不同高校,成长于不同的创作土壤,诗群也因此而得名。可以说,诗群的成立与聚合,充分反映了新媒体对于大学生诗歌群体的作用与影响。

立春(外二首)

天津科技大学 开泰

鸟鸣不能打扰我。你看春风

从四面惊醒,扔出截回音,在冰面上

敲出波纹。我与午后侧卧的慵懒之间

间隔着一只候鸟,你如燕

这么多年来,保持规律的作息

按时吃早饭,按时浇花

用亭立的身姿衍射出半部珠玉词。北国

足够高雅,用白雪覆盖我的锈味

而你光洁细腻如新抽的绿玉

燕子迂回。我小小的酒筵上

点缀着南橘

雨水

在入眠时,听到水声。是我昨夜梦到瑶台

如你淡妆温润,我只觉可爱得“入目”三分

蓝色砖瓦,断断续续引水,你说出口的碎片

悄无声息地汇聚成河。并非越远越好,

抛开古典,我们厌倦了的平仄,说今日有晚霞

说明日天冷添衣。而雨水汇流成河。

惊蛰

惊扰我。远处有雷声坍塌,提醒我时节

是寻鹤的复年

我有足够的借口,去搪塞

此刻突发的小鹿。虚构一座城市

虚构一个季节,再虚构一名爱人

南窗又见柳,皮条丈量木槿花的温度

你添衣了吗,北国的风并不友善

足够惊扰我,或者惊扰一只马陆

我真羞耻,在此刻描写明月

开泰,本名杨开泰,2003年生,河南商丘人,天津科技大学2021级人力资源管理专业本科生。

妖精(外一首)

南昌理工学院 涂池

三月细雨绵密如针,天线仍旧工作着

电视机,响出比斑驳更彻底的回声

在南方的潮湿里,盯着电视里的雪花

一如看我们清澈见底的生活

简单、平凡,不需要有太多的回答

车站还在忙碌,树林和公园凋谢

危险是在广告牌后面的真实

大多数岁月,发展把户口迁徙

狡猾的工作,在偷偷瓦解生活,世世代代

冬季,我们看《三国演义》,围着火炉取暖

随着年龄在进步,似乎沉沦的仍旧是自身

潮流在科技中登月,跳舞,高喊:娛乐

这一省的孤独,是大小县城的现场,还在转动

走着塌陷。这生活,本就是一台好戏

我明白,春季自然有春季的延伸,传奇里

还存在着些许苟且的妖精

它们的声音很轻,漂浮起来很陌生,直到最后一刻

遗之骸

自北方的行走以来,县城是一处符号

是别人的水井,是一部未完成的纪录片

七月,太阳骄纵光明,工地上的回声

比群山更遥远,更忧郁,席卷过南北

他们的名字,都是民生,都曾经经历过

瘟疫,亲情是一本沉默的电话簿

在这头,大雪和暴雨怀抱,皱纹比年轮更深

可能病痛有自己的武器,光阴是金钱

从春天吞咽过生活的溃痛,秋天离开房子

一九七五年他落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入土

咽下水泥,产出墙壁,咽下钢筋,留下建筑

沧桑的手臂喊着更古老的乡音,亲情的号子

你来自湖南,江西,还有贵州的一个山里面

也有着故事和寄托,遥远到比地理书还遥远

涂池,本名张峻嘉,2002年生,南昌理工学院2021级影视编导专业在读。

木质抒情(外一首)

济宁学院 范宇航

疲惫的木质星期适合抒情,我和朋友

沿着折叠的脊柱和发炎的喉咙

来到绿水湾,假装散步

树叶舔舐着湖水虚构的静谧黄昏,单纯的纹路泛起

而后消磨在更远处的假象中,云层抖动起来

飞鸟从颈椎与下颌的缝隙里飞出,一字排开

时间和空间拥有共同之处——

容量有限,只能以丢弃的方式

缓解我们肺腑和鬓发的窘困

生活在生存的压力之下弯曲如断桥

一些怨言从稀薄反抗的双轨上行驶而过

浓稠的夜晚,溶解在时针之外

我们没怎么说话,路灯和草木已不能成为

我们谈论的话题。我们想起

那些承诺和那些赌气的话

在一个孩子的目光里,闪烁、转眼无踪

月光从眼眶的边缘向外溢出

仪式感已不重要,我们响应神经的号召

在巨大的、喧嚣的命运河岸暂时搁浅

一张椅子,同时成为我们的渡船

植物自留地

爬山虎常年巡逻在回廊之内,卷须摸索着

为墙壁披挂上一层,绿色反视镜

我们的意图——穿越回廊

暴露在蛇体光滑重叠的鳞片上

金属质感的叶形兵戈把我们包围逮捕,无可申辩

这是一片人类之外的陌生辖域

甲壳虫谨慎地在叶片背面聚拢

用它们轻薄而晦暗的盔甲向我们发出讯息:

秩序已被自然的分配律取代,人类的穿行

无异于一场走私式的违法行为

在植物的自留地,我们怀揣着窒息和警觉的战栗

默契地快步从恐惧两岸的夹角之内居中逃离

这潮湿、象征着失踪和吞噬的幽暗回廊

在我们身旁低声耳语:崩溃已接近历史的内部

我们不断地加速,企图登入一艘航行在北冰洋的巨大方舟

以至髌骨发出吱呀的裂冰声,在我们身后

一条囚徒手腕上绷紧的细长锁链

观赏着我们的幼稚行为

——走出充满植物恐惧的回廊之后

一座钢铁墓场,从我们的视网膜上碾过

范宇航,2002年生,山东日照人,济宁学院2020级汉语言文学(师范)专业本科生。

祷告辞(外一首)

惠州学院 王伍平

是的,这并非旧的世纪

只是些许怀故。餐桌上的晚宴

终于轮到了蚊虫。嗡嗡地热闹

贫穷早已开始与良善挂钩

窸窣透露对生活的敬崇

它们不用忧患战乱。不必签订

和约。没有讨论实闻的癖好

在这所阁楼左顾右盼。我生怕惊扰

这些换了面孔、寡默的同类

夜里某只青蛾来访。它是如此慌乱

我保持敌意的谦逊与坐立难安

房间的两部分分裂了我们

忤逆的本身像极了比武的剑客

讨伐对方对活着的看法

枯燥的秋夜它们小心地扑打

搅动着冷寂。它们还是接受了我的苟存

甘做洞观的皮影

降临这场晚会。我也可以是

一只木偶

预报

这些暗疾。见缝插针

我的祖父,全身窟窿

我洞悉。我悄然。我只能尽力

感同身受——

狗皮膏药味春天,身患

土地板结的症候

无疑樊笼。失重。这些病灶

反复加码宿命

在心照不宣:我并不是

一无是处。我的心痛

抵近清明。不用掀日历

我的失明,走在人间

会把亲人弄丢

未必大雾天……

风湿扃闭了祖父的门户

“天气预报报道

今夜气温骤降。”

寒腿如是复发

王伍平,2002年生,广东河源人,惠州学院2020级历史学(师范)专业本科生。

布谷鸟(外一首)

湖南科技大学 胡既明

青春门票告罄,我与中学隔了一层

半透膜。遗物般落下的清瘦手臂

再新型号的宇宙飞船都无法追上

那些白鸽般纷飞的裙子,千纸鹤一样

折叠进生锈的糖果罐里,选择慢性死亡。

谁都清楚:越积越深只会愈来愈苦

“涩思侬如上水船”。千层记忆网状术

隔壁的孩子患上软骨病,他不爱你,也许

更不爱我们重新熔铸的脸谱。

水井仿佛上了税,将记忆分至数份,而打捞

上来的恒定为灰色。一页历史的翻过

显得尤为铁器时代,竹片上才是流转千年的

水袖,我们引以为傲的孤独与落寞

实则是一面北半球锅底溅起的火星子。

恐怕不能奔跑了,我豢养的布谷鸟

留下一份病危通知单,它说:你的青春耗资太大

你再也支付不起我歌唱的费用了。

短促的笛

风不经意间掀起了,你的秀发

以一种绳索的姿态连起来

人们叫它:古代。

这清脆竹笋般的遇见

像流水婉转在每处隐蔽的径流

暗涌在平静的山间

你把笛子磨得亮堂堂

春天的牛和鸟群都向你递上铃铛

美。清澈。你毫不费力

就拥有了这些首饰

一件件陈列在嫁妆里

从而显出繁荣的反面

你不知情,仍然把心展露

像展示一件售价昂贵的礼物。

胡既明,本名胡绪晟,土家族,2003年生于湖南永顺,湖南科技大学2021级公共事业管理专业本科生。

冬鸟

聊城大学东昌学院 孙琦琦

黑鸟盘旋云上

耕耘季节更替规律

比田间人类更为迟钝与缓慢地劳作

而地面绝望生出无限寂寞的白雪

冬季风吹亮羽毛

吹亮阳光下饥饿的花纹

它們扇动翅膀注视彼此

比以往冬日更轻盈地

祈求晴日与粮食

孙琦琦,2002年生,山东德州人,聊城大学东昌学院2023级广播电视编导专业本科生。

攀山,攀山

佳木斯大学 叶鸿

手脚会在过程里略弓起背,如山丘

家乡困毙在平原,多是不依山傍水的哀怨

四季通常平坦,足够伸开手拥抱

曾经离开的人,会以哪种方式再迁徙回来

这些我都更明白,车轮碾过一个周长的距离

会开始盘算,要多久才能再演变

群山青绿的痕迹,记录历史

使得你五颜六色,直到黑板上

粉笔盖了一层又一层,催促着山火

首次焚尽那些你拒绝过的作物

再看绿芽于朝代生长,和花朵开展

似赵飞燕妩媚,卧在人手里

至你划过地图册的一刻

才见得群山,眼波流转

叶鸿,本名齐效轮,2002年生,黑龙江大庆人,佳木斯大学2021级临床医学专业本科生。

翅膀(外一首)

南昌大学 林斐川

颤抖的花冠,碧绿而闪亮的叶子

小虫光滑地飞行,小河一样

流淌的速度。夜半灯芯摇曳

露水在大风里静止不动,发出

细小燃烧的声音,仿佛

要烧制出自己的宇宙

我在这里也同样放了一把大火

火舌蹿上星星低矮的帽檐

如雨滴掠过弯折伞面。风之下,

绵密的蛛网鼓起小肚子

万花筒照见婆婆纳、月见草

溢出小光圈画面,漫山遍野地

跳舞,漫山遍野

都是我走失的亲姐妹

那束降临在万物中央的大火,

燃烧生命之力的火,烧出

四面八方清澈的回音

众生灵交叠着泪水,與呼吸

在时间巨大的铅幕中,淬炼

一对晶洁的翅膀永不落灰

春日进行曲

春天,漂洋过海地来。

春天,那些流连不返的亡灵

在你身上复活。

春天——我爱上你水泽般丰美的胸脯

盈盈的一双眼,还有那

快步走在芳草地上的足跟。

而我——一个久久不能愈合的伤口,一个危险的错误

正伏在你的海岸线里呼吸

打开你,亲吻——你翻涌在时间深渊里的泡沫。

春天。春天使我们紧贴着翅膀

她向我靠近,搂着我——从我的身体里

取走她的愿望——几座俊俏、连绵的山谷,

以及多年来的阴雨,和甘露

林斐川,本名苏可欣,2002年生于江西上饶,南昌大学科学技术学院2020级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生。

青玉案(外一首)

东南大学 俞之汜

我们的手是比蓝色更湿的,对吗?停顿的秒针

念着老规矩:淡和浓的雨中,都请保持你的姿势

秋天像十字架,矗立却旋转。疤痕的长度精密

宛如被破解。你用放大镜看:这一整年的盘丝

在陌生蜡烛上,感到重复的冷。每一个腰亮了

就灭;拍案后有人消失,纸屑怎么也吹不走

你握住的化石,有没有起伏?鸥在皱纹底部回响

水波的纪年刻入羽毛。我总是趁着一层哑光

在你耳根写祷词,直到你望向太平北路。那里

藏着我们永远,不会抽的拗口的烟。回去时

灯光多么锈,珠帘多像纱。琴键弯曲成断桥

彗星的陈醋,从江水流回你指尖。你曾如此

晦涩地让台风缠绕我,却忘记被什么刺中肺穴

太多谐音,问你走哪条街巷。有天我凭空认出

深不见底的十秒。木质放映机,用一些副词写信

一些点,在玉上破开窄缝。它落雪泪,你不作声。

偶剧

装扮成古树你非不来,等我们黑得彻底

还让柏油重蹈覆辙。队列相送,稀薄的时间

被描摹成椭圆。你的影子摇晃如海港

谁被吞噬,谁的频率就放一尾鳗鱼

我需要出走以避免窒息,而路在透视

还是冷缩?只有承重的掌心,让我摆臂

冲破你右侧的纱。口袋凹凸不平,蝴蝶

落在一个奇数,恒星的引线短如此时。我们

从不在别处偶遇。叶脉的法则匀称

不如侧身看你的薄脂粉。即使是在坡上

你也静谧而稳固,不相信前脚的必然

有人头发像你;数不清第几瓣雪让我受潮

针脚哗然回到鞋中,岔路的梁山伯举斧

把船票对折,替我擦拭鼻尖。我必须走。

永冻的话梅水,包裹重山恒久的南腔

俞之汜,本名孙司翰,2002年生,江苏宿迁人,东南大学2021级汉语言文学专业本科生。

云南艺术学院颉颃文学社

云南艺术学院颉颃文学社,可追溯至20世纪90年代云南艺术学院在校学生在昆明麻园组织的文学诗社。文学社正式成立于2008年,“颉颃”之名取自《晋书》中的“藩夏连辉,颉颃名辈”,寓意为在文学的行思创作中相互探讨、互通有无。社团成员曾获2022年度科幻星火奖等重要奖项,活跃在各大媒体刊物。

清晨至傍晚的通勤距离(组诗)

越子诚

地铁

当沉默流经我们的间隙

视线却只能寄存在手中的方盒

闪烁的荧光。地铁内的色彩

倾倒了一地,无法晾干

陌生的呼吸已编织成疏漏的网

而话语密不透风

抓着扶手,距离和尺度

都已保管妥善

站着,坐着,倚靠着

入站时我们是立体的积木

被堆积起。相仿的疲惫

拼凑成一片具体的星座

而出站时,攥紧的一切被松开

碎片四散开来,有着

迸裂的回声

公交

我们正等候一颗笨拙的子弹

在被击中前,风在站台边猎猎作响

故乡、学院还有西二旗大街

那些站牌是年少时的刺青,在瞳孔中

倏忽穿过的颜色,携着某种重影

可你我不再深究至此的原因

十字路口是重合的封条,已隐瞒

全部的话语。虚构的书包在肩上

褪去,公交车像候鸟般辙转

固定的线路,我们在知情时选择

四角的山谷中,枪膛的硝烟夹杂着汗味

站台停驻的鸟群,在枪响时惊起

于是我们跌入某种惯性

困在一个清晨,抑或是一个傍晚

其余的时间都被遗失

所以捂住耳朵,可哑火的枪膛从未炸响

那一颗悬停的子弹

已成为家和工位间,浮游的最后支点

出租车

即使我的沉默已是陡峭的坡度

但你仍勒令我

成为北京六月末的出租车

紧紧摇上车窗,防止寒气泄露

你始终为你的观念寻找称手的武器

可此处已是原野

仅仅是有微风短暂吹拂

却有亿万种思索正在复苏

步行

什么时候起,我们是移动的光标

仅仅是在字节闪烁中

躍迁至下一行

在两点一线间,化作一枚时针

将忘却的时间,缝制在踏足的

每道街景。沿着城市的脉络

不断行进着

然后走成行道树的纹理

只有加快步伐

才能赶在长驱直入的未来前

避免更甚的拥挤

自行车

此刻,同晚风相对静止的

骑行者从中裁剪开街道

白日的喧嚣便向两侧倾倒

可有什么被扶正了,比如昨夜

稀释的梦。雨水停在街灯上

摇摇欲坠地效仿回忆

同你历经的沿途变得具体

在红灯前一齐等待

陌生的人们心事萦绕

遥远的星子掠过星空

通行。像一阵平行于地面坠落的雨

每当它们消逝在尽头

夜幕就沉沉降下,在我的眼眶

氤氲一片温热的波纹

越子诚,本名冉晋明,2002年生,湖北襄阳人,云南艺术学院广播电视编导专业本科在读,作品散见于《星星》《中国青年报》《微型小说选刊》等。

春逝(组诗)

郑子衿

又是一个晴朗早晨

花瓣新鲜得就像某段湿润的回忆

快回家去把这花插水里吧

你在等什么呢

是趁花开着

转瞬即逝的情爱

还是等花谢了

追悔青春的皱纹

我跟你讲过那些吗

街头的钢琴,风信子的花香

唱滥了的老调唤醒曾经

有人追求过好久的东西

所以你在等什么呢

迟疑瞬间是迷人的

不敢吐出的气息依旧惊扰花瓣

你惊觉此刻必在很久前也发生过

战栗,如同花瓣颤抖

整个春天也因此坍塌

所以你究竟在等什么呢

在原野丢盔弃甲

山的瞳孔紧缩

青苔一万次爬上石头

柳条飞落

都是翠鸟的羽毛

翅膀遗留的痕迹引诱足迹

四野无人,空谷传响

用凋谢花环换老人为你指明方向

山里的山里

终于寻到最后一抹春

你的歌声流淌,泪水洪亮

伸手抚摸

却是满山烧焦的羽毛

是春天

燕子划过柳梢呢喃

带有担忧的欣喜总是柔软的

你让祝福飞越到山那边

降临在南国

为抓住这一春

你撕破湖面

直至希望结成露水

时间流淌在瞬息与永恒间

今晨渐热的风又把什么吹皱了

你在倒影旁注视昨日的山峰

于是山非山,水非水

灵肉触碰处一切无实相

无需睁眼便可看见

而燕子划过柳梢呢喃

如春天

桌上花儿干枯的那个夜晚

吊唁被留在窗前

风依旧柔软

让新月钩起一片春色

你不善于与天空交流

圆月未趁春光

叹息如同花瓣陨落

某个瞬间你似乎要永远

停留在春天难以辨认的转身里

月光潺潺如流水

你纵身一跃

在千百个残缺的片段里等待

露水闪电,梦幻泡影

你放下这一春

蓦然回首处明月圆满

郑子衿,2003年生,浙江杭州人,云南艺术学院2022级戏剧影视文学专业在读。

鲸(外一首)

胡闽

走廊,行李箱在逃窜,癫笑

三年的残羹,囫囵下肚

黑铁闸门用嘶哑的嗓音

嘲笑废土时代的难民

有人曾见过这只鲸鱼

我是他的尾鳍

他的胸腔随着倒数膨胀

白花的脂肪也刺出污墨

直到我目睹她的陨落

将她啃成废墟

装模作样地尖叫

自说自话地离去

爆炸不曾伴有轰鸣

时间的死亡也没有葬礼

在炸裂的内脏里捧起一本书

厚的、旧的,满是字迹

驚悚地吐出荒谬的舌蒂

意义丰富却语焉不详

去打扫不会检查的天花板吧

折旧的书页能析出谁的身体

渐渐,我也成了废墟

把校服折叠成一对脚印

像宿舍床底的硬币

乖巧而和平

浴室

关灯,锁门

在这一平方米里失明

成为一位手持钨丝的旅人

在淋浴的水幕中窒息

沸水溢出我的喉咙

发黄的舌苔用玫瑰追求下坠的骤雨

我将继续用歌声挑逗

在漆黑中同孤寂对峙

痛殴附耳低言的瓷砖

向这里的每一滴水效忠

十二点三分二十一秒

在指缝里抠出我的过往

塞进锁孔

亲吻迎接我的第一粒灰尘

刻上眼球的第一道血丝

等待下一次的苏醒

胡闽,本名张义珽,2003年生,浙江温州人,云南艺术学院2022级影视摄影与制作专业本科在读。有摄影作品《等客来》收入《我们的影像力量》(人民出版社)。

常有劲风呼啸而过的山腰

炎棘

常有劲风呼啸而过的山腰

孕育肥草白马

父亲要我从母马那偷一匹白色小马驹

母亲要我挤一桶马奶

姐姐要我剪下马鬃做毛刷

我却只想亲近白马

用花点缀他们油亮的毛发

让它们带我去泉眼

酣睡一整个春夏

哪儿 马儿

马儿 哪儿

等我学会编好一条又粗又紧的缰绳

或者学会打一个结结实实的木桩

曾经白马变成了白石英岩

泉眼消失殆尽

肥草早已枯黄

马蹄印上重新敷上新泥

我不知不觉放逐了曾经拥有过的所有白马

呼唤最后的春天

春天不来

哭泣最后一匹白马

白马不应

炎棘,本名吴欣玥,2005年生,昆明人,云南艺术学院2023级戏剧影视文学专业在读。

责任编辑 陆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