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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人类学视角下广西儿童文学的生态创作研究

2024-03-22陈振桂

文化学刊 2024年1期
关键词:侗族人类学儿童文学

周 芫 陈振桂

广西儿童文学的生态创作通过描述人与自然的关系,深刻揭示当前存在的生态问题,反对人类对自然的肆意掠夺和干涉,提出用生态学视野变革人类文化,致力于建构生态与文化的关系。在广西儿童文学的语境下,突出利用童真、童趣和童味来表达生态人类学的人文价值论,强调呼唤人性美好、终极关怀以及人与自然的共生共荣,为深入推进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发展提供广西生态智慧、生态方案和生态力量。

一、生态人类学视角下广西儿童文学的生态创作现状

在生态人类学的观照下,广西儿童文学的生态创作呈现出百花齐放的瞩目景象,集中表现在神话传说、英雄史诗、歌谣、民间故事、寓言、童话、小说等方面,为广西儿童文学的生态创作注入鲜活的血液。一批批“儿童文学桂军”笔耕不辍,辛勤耕耘,其中有韦其麟的诗歌《寻找太阳的母亲》,通过在民族文化的发掘中寻回人类失落的世界,构筑奇特的民族生态意境;有黄钲的小说《猴师》,通过描述祖孙俩公萌和阿萌费劲心思地捕猴到心甘情愿地放猴经历,展示人类与环境共存的智慧和经验;有陈丽虹的童话《花瓣上的海》,通过插上想象的翅膀,张扬生态环保的理念,激发儿童的环境保护意识;有朱德华的童话《一年四季花》,通过创造一个叫花儿村的童话世界,从花花草草着眼,体现生物物种多样并存的生态价值,引导儿童理解自然、感悟自然和崇尚自然……秉承着广西生态优势金不换的理念,广西儿童文学作家深深眷念着家乡的山山水水,自觉地投身于生态创作的热潮中,他们用心灵与自然万物对话,为广西生态文明的文化自觉树立旗帜,为生态人类学的发展引领绿色生活方式,为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提供一种新的美学追求。

二、生态人类学视角下广西儿童文学的生态创作特点

(一)以乡土经验为主的生态创作

王勇英以自己的家乡——广西玉林市博白县东平镇大车村为背景,创作了“弄泥童年”系列丛书,通过讲述一件件带有乡土气息的生活故事,向儿童展示一幅呈现广西生态和谐发展的乡村画卷。她的文字令人陶醉在一种温暖又质朴的感觉,字里行间流露出广西乡村特有的大自然味道,打破过去流行的热闹型儿童文学框架,为都市化、世俗化的现代世界带来一种朴素、深厚、令人神往的乡土元素,通过传递生态道德和人文关怀的力量,体现广西儿童文学的生态意识和家园意识。

就像王勇英所说:“乡村是给予我丰富创作灵感和蓬勃生命力的自然天地。写与乡村山野有关的故事,心情愉悦,舒展,是一种享受。我出生在广西博白县一个叫大车的山村,客家人。童年生活中所有经历过的,对我的创作影响都很大[1]。”“弄泥的童年风景”系列小说就是通过以乡村儿童的口吻来叙述,挖掘带有地方性审美经验的特征,讲述土味又充满童稚的个体经验世界,重构作为心灵栖息的乡土家园。透过生态人类学的审视,王勇英致力于广西儿童文学乡土经验的寻根创作,独树一帜地为本土儿童开辟一条还乡之路,给予乡村生态创作活力,实现乡村生态追寻价值。

(二)以动物题材为主的生态创作

杨映川的儿童文学作品《千山鸟飞》呈现出山中居民的生命体验,再现桂北地区人民的生活情态,为主人公包森林提供自我成长的生态环境。通过展示他与大风洞、天堂滩的生态对话,描述他能模仿50多种鸟叫的声音,吹出动人的口哨曲《百鸟鸣》,塑造出一个具有当地生态智慧和技能的少年形象。面对工业化、商业化和城市化的进程,包森林能够不盲目遵从成人与自然世界的从属规则,不遭受物质主义对于家乡的伤害和侵蚀,坚持用赤子之心去关注当下生活,主动维持银兰村自然生态系统的稳定发展,进而还原儿童生命的本真,激发儿童生存的动力,实现儿童与自然的良性互动。

随着现代生态灾变的问题激化,人们的生态意识逐渐觉醒,正如《千山鸟飞》中所呼吁:“这里的山是我们的,鸟是我们的,你们来这里打鸟,打烂你们的灯活该!如果再敢伤人,你们怎么对付鸟,我们就怎么对付你们[2]!”显然,过去以“人类中心主义”的思想已被淘汰,生态人类学认为采用不适当的方法去利用自然生态系统,必然造成生态系统的改性,主张以资源利用和管理模式的多样化去缓解人为生态灾变,引导人类学会尊重自然,敬畏生命,促使人类能够不断反思人性,叩问人性,善待自然和他人。

(三)以民族文化为主的生态创作

广西儿童文学围绕少数民族价值观的生态创作不胜枚举,这些作品引发出有关非遗文化的传承、生态环境的恶化以及民族矛盾的冲突等问题,令广西儿童文学在民族文化和生命经验的先在性交织下,获得文化间性的双向认可。

王勇英的儿童文学作品《花石木鸟》《木鼓花瑶》《青碟》《少年陀螺王》《半河小鱼》《乌衣》等,以跨文化、跨民族、跨地域的视角来体察广西少数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其中有围绕苗族百羽千花衣的制作;有瑶族的踩高跷和吹芦笙等民间趣味游戏;有磨刀匠、桶箍匠、补碗匠等民间非物质文化遗产的传承;有南丹白裤瑶人与陀螺的多维文化互动;有侗族的油茶和南瓜节风俗;有壮族的黑麻布衣盛行等,其作品集继承性、民族性、多元性于一体,流露出明显的文化间性意识,旨在引领读者走进广西少数民族的生活情境,在各民族的互动交流中达成认同,形成互补,实现文化的互为主体性。

杨映川的儿童文学作品《少年师傅》突出描写侗族风雨桥的构建和修补过程,风雨桥是侗族文化的象征符号之一,寄托着侗族人“天人合一”的生态文明思想,这一鲜明的建筑意象包含侗族传统文化、族群生活场域、民族归属认同等多种元素,作品善于构建广西侗乡木匠的生态圈,很好地开拓传统与现代的有机结合点,在群体中实现生态人类学的主体诉求,在时空上完成生态体验的审美扩张。由此可见,生态价值已经成为民族文化与自然传统的交融产物,成为广西儿童文学创作的初心与使命。

三、生态人类学视角下广西儿童文学的生态创作意义

(一)构筑生态话语体系

广西儿童文学的生态话语呈现出浓厚的生态民族味、乡土味和童趣味,通过儿童文学的文本挖掘出代表广西地域文化的特殊符号和元素,以独特的俗语和俚语呈现生态人类学的内涵,从而构筑具有广西儿童文学风味的生态话语体系。

在王勇英的生态创作笔下,《花石木鸟》勾勒出一个具有苗寨风土人情的世界,文本善用短小的方言语句描绘人名,如,嘎咕、嘎闹、阿乌、衣花、花娘等。同时,她还将苗族歌谣娴熟运用到语言叙述中,如,“黑麻线,粗麻线,你像你生长的泥土,你是风干后的枯草,阿努哟,阿努哟,你别沉睡,要快醒来,过不了多久,你就会发现,你是多么漂亮的衣裳[3]……”。《半河小鱼》详细描述体现侗族特色的语言系统,如,“三江县是侗乡,白草山中的居民全是侗族,我们住在青禾村,以后也要学侗话。粮食“百万”,那是早先古越语中早期粳米稻其中一个品种的名称,后来侗语对粮食通称就叫百万。侗话中的稻谷叫“华”,田野叫“版那”,说起来也有点儿像汉话中的‘饭’[4]。”《巴澎的城》将客家方言演绎得惟妙惟肖,如,“落水拐是一种米粑的名字,客家话,本义是跳水的青蛙。于是,弄泥的脑海里立即联想到一大堆青蛙纷纷跳入塘水的景象[5]。”又如,“大车话用‘蛇’来做尾音是对自己家里最小的孩子的昵称。这一声尾音如果是一种愉悦向上挑起的声调,那么传达出的是一种爱;如果是一种重重下沉的短促的声调,那么传达出来的就是一种责备[5]。”

王勇英将带有本土特色的童年经验融入到生态话语中,展现出语言美学维度中的民族特色、乡土气息和儿童情趣。在语言和构词的组织上以历史地域为背景,将广西少数民族的生存境遇和传统文化联系起来,并以生态人类学的角度进行深层性、遗留性、边缘性的双向对话,为儿童留下巨大的语言想象空间,引导他们体会生态创作的人文感召力。王勇英的语言叙述形式与儿童的审美接受能力高度契合,能够创造出属于儿童本真的自然、自在和自由的生态话语体系,她还将抽象化的意象以形象化的语言呈现出来,让儿童获得一种带有真实性、具象性和视听性的地方话语体验,极度渲染出一种带有人看自然,人看人特征的广西生态话语色彩。

(二)助力生态文学发展

生态文学是描述人与自然的关系文学,是揭示生态问题的文学,也是面对问题试图摆脱危机、探寻生态之路的文学形态。在广西儿童文学的哺育下,自然成为真正的他者,映射出生态人类学的生态良心和生态正义,体现生态文学的生态责任、文化批判、生态理想、生态预警和生态审美内涵。

王勇英的《雾里青花泥》是中国原创儿童生态文学的经典作品之一,生态文学的主旨在作品中得到沉淀和舒张。作品通过现代文明与神话传说的有机融合、生态审美的诗性表达、文化观念的童话演绎,真挚地讲述雾里村关于青巾老妈、青麦子和青花泥的感人故事,展示出一个爱与被爱、守护与被守护的生态链,体现万物平等、生命神圣、生态和谐的完美境界。王勇英能够纵情讴歌生态文学之美,以生态审美为广西儿童文学的创作主旋律,形成独具一格的生态文学创作特色。同时,通过对生态危机及其社会根源的观察与研究,用文学的形式表达对人类命运深刻的忧患意识,从而引领儿童走进自然、热爱自然,激发儿童的生态感知力和想象力,具有现实的生态创作意义。

广西儿童文学是生态叙事的重要途径,是生态文学的创作源泉,是生态人类学的知识载体。在本土作家的关注下,儿童文学通过渗透对生态的独特思考与理解,主张将人性、生命哲理、艺术创造力融于作品之中,进一步强化儿童的生态主体意识形成,引发儿童对野生动物的生存和自然界生态平衡的深刻关注,凸显广西生态儿童文学的地域性、审美性、开放性和批判性。

(三)打造生态文化圈

随着人类社会由工业文明向生态文明转型,广西儿童文学作家以自己特有的生活经历,以广西少数民族文化为生态创作背景,充分展现了广西少数民族的民情风俗,讲述具有独特民族气息的儿童成长故事,彰显出广西生态文化的美学意蕴,力图打造代表广西儿童文学特点的生态文化圈。

在王勇英的生态创作中,《花石木鸟》通过叙述瑶族传统服饰制作的过程,刻画苗家的织、绣、挑、染的传统技艺,表达苗族女性对于自然的认知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体现广西生态文化中的苗绣文化。《少年陀螺王》通过生动描述白裤瑶人热爱打陀螺的民俗习惯,传达南丹人要像陀螺一样具有自由、阳光、快乐、勇敢的人生态度,展现广西生态文化中的陀螺文化。《半河小鱼》通过细致描写侗族的三江大糯“清香、油亮、软、可口”的特色,呈现侗族种植水稻的过程,抒发侗族人民热爱劳作和农耕的感情,表现广西生态文化中的稻作文化。同时,通过说明三江侗族风雨桥的特点,发掘侗族传统文化的地标价值,突显广西生态文化中的建筑文化。《巴澎的城》通过介绍艾药治病的经验,具体描述客家人如何用艾草烧炙穴位来治病,显示广西生态文化中的医药文化。《乌衣》通过全面展示壮族“三月三”的唱歌、对歌、赏歌风俗,记录壮族人民擅长打扁担、吹芒筒、唱山歌的精彩画面,显现广西生态文化中的歌圩文化……无论是在民族服饰、民族体育、民族饮食,还是在民族建筑、民族医药、民族音乐等方面,王勇英致力于研究广西少数民族的历史和文化,不断关注族群之间建立的情感和心理联系,专注于寻找地区与民族文化的认同模式,引导人们重视多物种的生态伦理与关联价值,赋予广西儿童文学在生态文化演进中的善待和关怀意义。

从“非我中心”的相对文化观出发,人类应该树立正确的自我角色意识,走出狭隘的人类中心地位,深化“周审天地、关怀万物”的思想观念,处理好人类与自然的内在统一关系,进一步强化生态人类学的“多物种民族志”理念,致力于营造广西生态文化共同体,实现生态与文化的共兴共通。

四、结语

广西儿童文学以强烈的族群意识和历史责任感,自觉肩负起发展生态创作的重任,通过对八桂大地的山水风光和人文历史进行考察和体验,对其自然生态及精神生态进行真实性写照,从而在自然保护和社会发展的道路上寻找生态人类学的平衡点和契合点,在生态和人类出现的危机中追求诗意的、无遮蔽的生存和栖息,在各美其美,美美与共的生态文化碰撞下获得主体表达的自由。

面对新时期的广西儿童文学巨变,众多作家都不约而同地尽情抒写和歌颂广西儿童文学的生态之美、语言之美、民族之美和文化之美,令本土儿童文学的生态创作散发出一种独具南国风情的迷人姿态。以生态人类学的视角来超越主体与客体、自然与文化,主张建立基于和谐共处的生态伦理关系,并用生态中心主义实现人类的文学观和价值观,这是广西儿童文学发展的必然选择,也是生态创作的永恒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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