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通玄府汤联合舌丛刺运动针法治疗中风后失语临床研究

梁行，孔林，刘夏

郑州市中医院康复科，河南 郑州 450000

中风是临床常见脑血管疾病，其可分为出血性脑卒中及缺血性脑卒中，以缺血性脑卒中多见[1]。中风患者多伴随语言功能异常，约26%患者达到失语症程度，患者存在阅读及书写异常、发音障碍、表达难以连贯、说话费力等症状[2-3]。中风后失语症属于中医学喑痱、不语等范畴，多由风邪侵袭、痰湿瘀滞脑络、舌络，致使元神之府失用、言语不利[4]。宣通玄府汤具有燥湿化痰、熄风止痉、通络、醒神的功效。舌丛刺运动针法是周鸿飞教授在针刺疗法基础上根据临床经验改革而来，具有舒通经络、调理气血的功效，常用于治疗语言不利。本研究观察宣通玄府汤联合舌丛刺运动针法对中风后失语症患者的影响，报道如下。

1 临床资料

1.1 诊断标准参考《中国急性缺血性脑卒中诊治指南2018》[5]制定脑梗死诊断标准。多为急性、突发病；发病症状或体征可长可短：多存在局灶性神经功能缺损，少数为全面神经功能缺损；排除其他非血管性疾病；排除脑出血疾病。

失语症诊断标准[6]。意识清楚情况下，语言表达或理解障碍；患者肢体运动功能正常但不能书写，发音和构音正常而不能言语，视力正常但不能阅读，听力正常但不理解言语。失语商（AQ）＜93.8。

1.2 辨证标准参考《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7]辨证为风痰瘀阻证。主症：言语謇涩或不语，口舌歪斜，半身不遂，感觉减退或消失；次症：头晕目眩，痰多而黏。舌质暗淡，舌苔薄白或白腻，脉弦滑。

1.3 纳入标准符合诊断及辨证标准；年龄50～85 岁；病情平稳，意识清醒，认知功能无明显异常；患者及家属签署同意书；既往无语言障碍；依从性良好

1.4 排除标准合并脑外伤、痴呆、脑部肿瘤者；精神障碍者；依从性差者；合并感染、恶性肿瘤、凝血功能障碍、免疫系统疾病者；视、听障碍、精神障碍者；对本次药物过敏者；合并心、肺、肝等功能不全者；严重构音障碍者；妊娠期或哺乳期妇女。

1.5 一般资料选择2020 年1 月—2023 年1 月郑州市中医院收治的90 例中风后失语症患者，按随机数字表法分为针刺组和研究组各45 例。针刺组女21 例，男24 例；年龄42～84 岁，平均（63.73±4.17）岁；病程2～15 周，平均（8.47±1.41）周。研究组女20 例，男25 例；年龄41～83 岁，平均（63.36±4.35）岁；病程3～16 周，平均（8.35±1.29）周。2 组一般资料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通过郑州市中医院医学伦理委员会审批（2019KYLL038）。

2 治疗方法

基础治疗：2 组患者均给予控制血压、血脂、血糖、维持水电解质平衡、营养脑神经、预防脑水肿等对症治疗，同时给予患者语言功能恢复训练。

2.1 针刺组在基础治疗同时给予舌丛刺运动针法治疗。具体如下：按照先中心，后边缘，顺时针将舌体分为11 个穴区（见图1）。A 线：舌体中线；B线、C 线：舌体三等分线；D 线：舌体边缘线。AB线交点为1 区；AC 线交点为2 区；AD 线交点为3 区；CD 线交点为5、10 区；BD 线交点为6、9 区；3、5 区弧线中点为4 区；3、10 区弧线中点为11 区；舌体后1/3 两对称区域的中心点为7、8 区。前6 区为2 区、3 区、4 区、5 区、10 区、11 区，后5 区为1 区、6 区、7 区、8 区、9 区。选择0.25 mm×40 mm、0.25 mm×25 mm 针灸针（苏州针灸用品有限公司）。患者取舒适体位，采用0.9%氯化钠溶液漱口后，舌体平展，采用无菌纱布辅助固定且暴露舌体。前6 区选用0.25 mm×40 mm 针灸针，2 区、3 区、4 区、11 区针向1 区方向进行针刺，2 区针与舌面保持15°进针，5 区、10 区朝向7 区、8 区方向针刺，快速进针，约进针0.8～1 寸，舌体带针进行缓慢伸缩运动，3 s 伸缩一回，每伸缩5 回间隔5 min，间隔期间患者可自然闭口，部分针柄可留于口外，治疗30 min，每天1 次。后5 区进行点刺放血治疗，前6 区治疗结束后，患者取坐位，选取0.25 mm×25 mm 针灸针快速点刺舌面，每穴点刺3 次，点刺深度约

图1 舌体穴位分布及针刺方向

5～8 mm，点刺至出血，每天1 次。舌下金津、玉液（见图2）放血：患者取坐位、张口，采用压舌板上翻舌体，充分暴露金津、玉液，采用5 mL 无菌注射器快速刺入金津、玉液两穴，点刺出血即可，每天1 次，每次治疗间隔时间为3 d。连续治疗2 个月。

图2 金津、玉液位置

2.2 研究组在针刺组治疗基础上给予宣通玄府汤治疗。处方：当归、远志各12 g，川芎、丹参、石菖蒲各15 g，天麻、全蝎、白僵蚕、胆南星、何首乌各10 g，甘草9 g。每天1 剂，由本院中药制剂室煎制药物，每剂去水煎液200 mL，分早晚2 次温服，连续治疗2 个月。

3 观察指标与统计学方法

3.1 观察指标①语言表达能力。治疗前后采用功能性语言沟通能力量表（CFCP）、中国康复研究中心失语症检查表（CRRCAE）评价患者语言功能。CFCP：评价患者写、理解、读、说等项目，总分250 分，分数越高，患者沟通能力越强；CRRCAE：口头表达（1～10 分）、听（1～6 分）、复述（1～6 分）、描写（1～6 分）、出声读（1～6 分）、阅读理解（1～6 分）、听写（1～6 分）、抄写（1～6 分），总分52 分，分数与患者语言表达能力呈正相关。②中医证候评分。主症按无、轻、中、重分别计0、2、4、6 分，次症按无、轻、中、重分别计0、1、2、3 分。③血清学及血液指标。治疗前后取患者5 mL 空腹肘静脉血，采用MEN-C100A 全自动血流变仪检测患者全血血沉方程K 指数、血浆黏度、红细胞聚集指数、红细胞压积水平。血液样本离心后取血清，采用酶联免疫吸附法检测患者血清S100 钙结合蛋白B（S100B）、血清降钙素基因相关肽（CCRP）、血清神经生长因子（NGF）水平。④远隔损害。治疗前后给予患者核磁共振检查，将磁共振弥散张量成像（DTI）图像传送至AW4.4 workstation 工作站，计算各向异性分数（FA）值，检测梗死灶FA、梗死灶同侧大脑脚FA 值。⑤临床疗效。

3.2 统计学方法采用SPSS23.0 统计学软件分析数据。符合正态分布的计量资料以均数±标准差（±s）表示，组间比较采用独立样本t检验，组内比较采用配对样本t检验；计数资料以百分比（%）表示，采用秩和检验。P＜0.05 表示差异有统计学意义。

4 疗效标准与治疗结果

4.1 疗效标准参考《中药新药临床研究指导原则（试行）》[7]制定疗效标准。临床痊愈：患者临床症状基本消失，证候评分减少≥95%，CFCP 评分提升≥90%；显效：患者临床症状明显改善，70%≤证候评分减少＜95%，46%≤CFCP 评分提升＜90%；有效：患者临床症状改善，30%≤证候评分减少＜70%，18%≤CFCP 评分提升＜46%；无效：未达到上述标准。总有效率（%）=（临床痊愈+显效+有效）例数/总例数×100%。

4.2 2 组临床疗效比较见表1。研究组总有效率为97.78%，高于针刺组82.22%（P＜0.05）。

表1 2 组临床疗效比较例

4.3 2 组治疗前后CFCP、CRRCAE 评分比较见表2。治疗前，2 组CFCP、CRRCAE 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 组CFCP、CRRCAE 评分较治疗前升高（P＜0.05）；且研究组CFCP、CRRCAE 评分高于针刺组（P＜0.05）。

表2 2 组治疗前后CFCP、CRRCAE 评分比较（±s） 分

表2 2 组治疗前后CFCP、CRRCAE 评分比较（±s） 分

注：①与本组治疗前比较，P＜0.05

组 别针刺组研究组t 值P 值例数45 45 CFCP治疗前138.33±13.52 137.09±13.01 0.443 0.659治疗后34.93±6.26①40.21±7.78①3.547＜0.001治疗后189.31±18.89①213.07±17.23①6.234＜0.001 CRRCAE治疗前21.41±5.51 21.70±5.32 0.254 0.800

4.4 2 组治疗前后中医证候评分比较见表3。治疗前，2 组各项中医证候评分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 组各项中医证候评分较治疗前降低（P＜0.05）；且研究组各项中医证候评分低于针刺组（P＜0.05）。

表3 2 组治疗前后中医证候评分比较（±s）分

表3 2 组治疗前后中医证候评分比较（±s）分

注：①与本组治疗前比较，P＜0.05；②与针刺组治疗后比较，P＜0.05

痰多而黏1.98±0.60 0.72±0.23①2.01±0.63 0.36±0.11①②组 别针刺组研究组时 间治疗前治疗后治疗前治疗后例数45 45 45 45言语謇涩或不语3.90±0.89 1.33±0.36①3.96±0.94 0.83±0.24①②口舌歪斜4.06±0.97 1.43±0.41①3.95±1.02 0.87±0.27①②半身不遂4.03±1.05 1.34±0.35①3.92±1.01 0.87±0.25①②感觉减退或消失3.89±0.94 1.47±0.33①3.95±1.01 0.91±0.21①②头晕目眩2.04±0.60 0.78±0.25①1.95±0.62 0.39±0.12①②

4.5 2 组治疗前后S100B、CCRP、NGF 水平比较见表4。治疗前，2 组S100B、CCRP、NGF 水平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 组S100B 水平较治疗前降低，研究组S100B 水平低于针刺组（P＜0.05）；2 组CCRP、NGF 水平较治疗前升高，研究组CCRP、NGF 水平高于针刺组（P＜0.05）。

表4 2 组治疗前后S100B、CCRP、NGF 水平比较（±s）

表4 2 组治疗前后S100B、CCRP、NGF 水平比较（±s）

注：①与本组治疗前比较，P＜0.05

组 别针刺组研究组t 值P 值例数45 45 S100B（ng/mL）治疗前0.33±0.06 0.34±0.05 0.859 0.393治疗后67.63±15.78①89.61±17.15①6.327＜0.001治疗后0.27±0.04①0.23±0.03①5.367＜0.001 CCRP（ng/L）治疗前25.15±3.43 25.29±3.19 0.200 0.842治疗后30.14±4.07①35.78±5.24①5.702＜0.001 NGF（ng/mL）治疗前45.79±10.21 45.22±10.43 0.262 0.794

4.6 2 组治疗前后凝血指标比较见表5。治疗前，2 组血沉方程K 指数、血浆黏度、红细胞聚集指数、红细胞压积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 组血沉方程K 指数、血浆黏度、红细胞聚集指数、红细胞压积较治疗前降低（P＜0.05）；且研究组血沉方程K 指数、血浆黏度、红细胞聚集指数、红细胞压积低于针刺组（P＜0.05）。

表5 2 组治疗前后凝血指标比较（±s）

表5 2 组治疗前后凝血指标比较（±s）

注：①与本组治疗前比较，P＜0.05

组 别针刺组研究组t 值P 值例数45 45血沉方程K 指数治疗前144.47±21.02 143.19±20.07 0.295 0.768治疗后0.39±0.05①0.35±0.04①4.191＜0.001治疗后123.69±16.82①103.18±13.71①6.340 0.001血浆黏度（mPa·s）治疗前1.92±0.43 1.95±0.40 0.343 0.733治疗后1.67±0.33①1.45±0.31①3.260 0.002红细胞聚集指数治疗前2.23±0.33 2.18±0.35 0.697 0.487治疗后1.66±0.30①1.39±0.24①4.714＜0.001红细胞压积（%）治疗前0.43±0.08 0.42±0.07 0.631 0.530

4.7 2 组治疗前后梗死灶FA 值、梗死灶同侧大脑脚FA 值比较见表6。治疗前，2 组梗死灶FA值、梗死灶同侧大脑脚FA 值比较，差异无统计学意义（P＞0.05）。治疗后，2 组梗死灶FA 值、梗死灶同侧大脑脚FA 值较治疗前降低（P＜0.05）；但研究组梗死灶FA 值、梗死灶同侧大脑脚FA 值高于针刺组（P＜0.05）。

表6 2 组治疗前后梗死灶FA 值、梗死灶同侧大脑脚FA 值比较（±s）

表6 2 组治疗前后梗死灶FA 值、梗死灶同侧大脑脚FA 值比较（±s）

注：①与本组治疗前比较，P＜0.05

组 别针刺组研究组t 值P 值例数45 45梗死灶FA 值治疗前0.23±0.05 0.22±0.06 0.859 0.393治疗后0.42±0.05①0.47±0.06①4.294＜0.001治疗后0.16±0.02①0.19±0.03①5.582＜0.001梗死灶同侧大脑脚FA 值治疗前0.58±0.04 0.59±0.03 1.342 0.183

5 讨论

失语症是中风后常见并发症，研究发现中风后失语与脑微循环状态异常、脑皮质语言区血流灌注不足密切相关[8]。由于患者脑部血管产生病变，供血区域脑组织缺血、缺氧坏死，损伤大脑相应功能，大脑语言功能区遭受破坏，导致脑内相关信号通路功能紊乱，致使文字形成、分析能力、表达、文字领悟控制失调，言语交流能力减退或丧失[9-10]。大脑Wernicke 区、Broca 区受损，或损及相关神经线组织，均可诱发语言功能障碍[11]。中风后失语症属于中医学喑痱、不语等范畴，多由患者素体虚弱，易受风邪侵袭，加上患者饮食不节，损伤脾胃，致使水谷精微运化失司，水湿聚集成痰，痰湿瘀滞脑络、舌络，致使元神之府失用、言语不利[12-13]。

本研究所用宣通玄府汤中石菖蒲化湿豁痰、开窍醒神益智，天麻熄风止痉、通络祛风，为君药；白僵蚕祛风止痉、化痰散瘀，丹参活血化瘀、通经，为臣药；川芎行气开郁、活血祛瘀，远志安神益智、祛痰，全蝎熄风镇痉、通络，胆南星燥湿化痰，当归补血活血、化瘀调经，何首乌补肾、化浊降湿，补而不腻，温而不燥，为佐药；甘草益气复脉、调和药性，为使药。诸药合用，共奏燥湿化痰、熄风止痉、通络、醒神之功。研究发现，石菖蒲含有萜类、挥发油等活性成分，可调节血脂、抗炎、改善神经系统功能[14]。舌丛刺运动针法以脏腑经络理论作为指导，由周鸿飞教授所创，通过针刺配合带针运动来疏通经络、激发经气、调整阴阳，恢复语言功能。穴位分区顺应三焦理论，针刺后5 区对应下焦，可激发肾气，生髓开音，前6 区对应上焦和中焦，可疏肝健脾、祛痰湿、疏肝气，点刺金津、玉液可化瘀通络。给予上述穴位针刺，可刺激舌神经和舌深静脉干，刺激末梢神经，中枢神经系统兴奋性得以增强，利于修复脑组织，改善语言不利状态[15]。本次研究结果表明，研究组总有效率高于针刺组，CFCP、CRRCAE 评分高于针刺组，中医证候评分低于针刺组，说明宣通玄府法联合舌丛刺运动针法治疗中风后失语症患者，可改善患者失语表达能力，提升临床疗效。

中风后失语患者伴随微循环障碍及中枢神经元损伤，CGRP 分布于中枢神经系统，可促进体液回流，扩张血管，改善血液循环；高水平S100B 可破坏血脑屏障，产生神经毒性作用，诱导中枢神经元损伤；NGF 是神经胶质细胞产生的细胞因子，可促使神经细胞增殖，改善脑部侧支循环，修复受损神经细胞，促进神经元生长[16]。本研究中，治疗后研究组CCRP、NGF 水平高于针刺组，S100B 水平低于针刺组，血沉方程K 指数、血浆黏度、红细胞聚集指数、红细胞压积低于针刺组，说明宣通玄府法联合舌丛刺运动针法治疗中风后失语症患者，可改善血液流变学，促进中枢损伤修复。脑梗死灶下方的锥体束FA 值降低，提示梗死灶远端神经纤维结构伴随损伤，是脑梗死患者远隔损害指标[17]。治疗后，研究组梗死灶、梗死灶同侧大脑脚FA 值高于针刺组，说明宣通玄府法联合舌丛刺运动针法治疗中风后失语症患者，可减少远隔损害。

综上所述，宣通玄府法联合舌丛刺运动针法治疗中风后失语症患者，可提升CCRP、NGF 水平，降低S100B 水平，促进中枢损伤修复，改善血液流变学，减少远隔损害，改善患者失语表达能力，提升临床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