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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山地区狩猎岩画演变研究

2024-03-19吴素云

甘肃开放大学学报 2024年1期
关键词:弓箭阴山狩猎

吴素云

(西北大学科学史高等研究院,陕西西安 710127)

丝绸之路在历史上是连接欧亚大陆的贸易交通线,促进了中国与沿线各国的友好交往,其本质上就是一条经济之路、贸易之路、文化之路。在这条路线上,中国同西域等地的贸易最先是通过羌戎、匈奴、突厥等北方草原民族进行的。而在这条丝绸之路出现之前,中国北方草原民族之间同样也存在一条交流之路,即北方草原大道。这条草原大道最早可追溯到旧石器时代,早期的水洞沟人就沿此路线,从宁夏北部出发,开始了人类历史上的第一次大迁徙,将文明与艺术传播至远方部落、氏族。这条路一直延续,古丝绸之路也正好与它交汇[1]。

岩画作为中国文化遗产中的一种珍贵保存形式,主要是指先民通过在岩壁上绘画的方式来记录生活。这些岩画记载生动地描绘了古代北方草原大道沿线少数民族的生活场景,这为当代学者研究北方游牧文化和草原畜牧文化提供了宝贵的考古资料。内蒙古阴山地区作为草原大道的重要场域,地处内蒙古高原和河套平原之间,拥有独特的地理环境和丰富的自然资源,匈奴、鲜卑等少数民族在这里繁衍生息,并发展出各自的文化和社会形态。现代考古研究发现,阴山地区的岩画多数以狩猎岩画为主,并且从新石器时代一直延续到近代。因此阴山地区狩猎岩画研究对于了解早期北方游牧民族社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以往的相关研究中,狩猎岩画的文化内涵已被众多学者从不同角度进行了阐释,其中包括盖山林、杨君、童永生等学者从文化角度对狩猎文化和北方游牧文化进行的探讨[2]。此外,崔凤祥、崔星等学者则从体育文化的视角进行了研究[3]。尽管早期研究者从体育、舞蹈、艺术和美学等角度对狩猎岩画进行了深入研究,但尚未从演变角度对狩猎岩画进行全面分析。因此,本研究旨在探讨狩猎岩画的演变,并揭示其中所蕴含的文化、社会和历史因素,这将有助于加深我们对狩猎文化和游牧文化的理解。

为实现这一目标,本文将采用潘诺夫斯基(Panofsky)图像分析方法进行研究。该方法首先在国外被应用于岩画研究中,在法国的拉斯科洞穴中,一些岩画中所绘的手印和动物形象被认为代表了早期人类的崇拜和象征活动。在西班牙的阿尔塔米拉洞穴中,一些的马形象被认为代表了当时社会对马的重视和崇拜。在国内的研究中,潘诺夫斯基图像分析方法在2018 年首次被苟爱萍应用于人面岩画的研究[4]。通过该方法,研究者揭示了人面岩画所代表的神秘和宗教意义。而后张亚莎等学者也采用该方法对特定主题的岩画进行研究,取得了重要成果[5]。

为便于研究,本文采用盖山林在《阴山岩画》中对阴山地区的狩猎岩画分期:早期狩猎(大约公元前10000 年至公元前6000 年),狩猎鼎盛期(大约公元前6000 年至公元前4000 年),猎牧混合期(大约公元前4000年至公元前200年)[2]。

一、动物

动物是人类社会发展进程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动物角色的转变不仅反映了狩猎动物对象的变化,更可从侧面反映出阴山地区的气候变迁。

(一)动物角色从狩猎到驯养的转变

根据现代考古研究,阴山地区的狩猎岩画中描绘了大量的动物角色,这些动物通常描绘的是北方游牧民族狩猎的对象。阴山地区的早期狩猎岩画中,描绘的猎物往往是大型野生动物,如图1、图2、图3、图4 中所示的野牛、麋鹿等,这些动物强壮凶猛,捕获难度较高。因此,在早期进行狩猎活动存在很大的安全风险,但为了生存,游牧民族不得不为之奋斗。随着时间的推移,狩猎鼎盛时期的岩画所描绘的狩猎对象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多种类食草动物成为当时的主要的狩猎对象,如图5 中出现的北山羊、大角羊等,这些动物具有成群结对,易捕捉,狩猎危险性小等特点。也正是在这一阶段,人类在总结前人的狩猎经验与技巧基础上,加之改进,逐渐使自身狩猎技艺步入巅峰,获取食物的效率、安全性大幅提高。最后,在猎牧混合时期的岩画中,所描绘的狩猎对象再次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变化,即岩画中描绘的野生动物形象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现代人常见的畜养动物。如图6 中出现的的山羊、驴等。在这个时期,人们选育出了一批最适合圈养的动物。由于人口的增长增加了对食物的需求,同时野生动物数量的减少等因素都增加了狩猎成功的难度。这些因素共同导致当时的北方游牧民族为了稳定的食物来源,驱使他们从最先的单纯狩猎动物转向开始大量驯化野生动物以满足基本的食物需求,实现了狩猎和放牧相结合的生计方式,一批最适合圈养的动物也在此时期被选育出来。

图1

图2

图3

图4

图5

(二)动物的角色转变反映气候变迁

生态学研究结果证明,阴山地区的动物群落演替过程与当时的气候变化的影响密不可分。在早期的狩猎岩画中,麋鹿被公认为是典型的林地指示性动物,而大量出现的野牛则是草地环境的代表,这种两种适宜在截然不同生存环境的代表动物形象的同时出现,表明约公元前10000 年至公元前6000年的阴山地区是具有温暖舒适,水草丰美的较为优秀的生态环境,适合各种动物在此生存和繁衍。在狩猎鼎盛期的岩画中麋鹿与野牛等林地草地动物角色的数量出现减少迹象,而北山羊、岩羊、大角羊等草食动物形象的逐渐增多,这可能与当时阴山地区的气候变化有直接关系。众所周知,气候是影响动植物生存的重要因素,环境的变化将会直接导致植被类型和分布情况出现较大变化。对于受气候影响较为明显的林地生态系统将会遭受巨大破坏,一些脆弱的树种甚至会死亡,这将会导致林地范围缩小甚至消失,而麋鹿和野牛等栖息在林地的动物将不得不迁徙到阴山地区之外更适宜生存的地方。进入猎牧时期,骆驼形象的首次出现,再次反映阴山地区出现重大的环境变化。骆驼作为干旱少水的标志之一,主要生活在沙漠、荒原、半荒漠等干旱地区。其在岩画中的大量出现反映了阴山地区环境越加干燥,越加不适宜生存的情况。这些人类所狩猎动物角色的变化,尤其是具有生态环境代表性的动物的出现与消亡,充分体现出古时阴山地区至少经历两次重大环境改变,也反映出阴山地区从最开始的气候宜人,到后期干燥少雨的环境变化特征。

地质学家关于中国北方地理气候相关研究也佐证了这一结论。根据李容全的研究,在中国北方,新冰缘期的第一新冰缘阶发生在9.5~9.0 ka BP(约公元前7500-公元前7000)[6],对应狩猎岩画中的早期狩猎时期(约公元前10000-公元前6000),快速变冷的气候环境下林地生态系统将会遭到巨大破坏,原本的树木将会大批死亡,由此,影响了麋鹿等林地动物的生存,可能导致它们迁徙或适应不了气候而死亡,从而在狩猎岩画中角色逐渐减少。在中全新世时期出现了大暖期,8.8~8.0 ka BP(约公元前6800-公元前6000)是迅速升温期,8.0~6.2 ka BP(约公元前6000-公元前4000)是大暖期鼎盛期[7],而该时期对应的是狩猎的鼎盛时期(约公元前6000-公元前4000),这一时期的温暖气候适宜动植物的生长,丰富的食物来源也促使狩猎活动在此期间达到了顶峰。然而,6.0~4.2 ka BP(约公元前4000-公元前2200)为气温波动下降期,降温幅度最显著,6.2 ka BP降温事件对应中国北方5.5 ka BP一次显著的冰缘事件[6],在这一时期,气候呈现寒冷变干趋势,导致了动植物资源再次减少,对狩猎经济产生了影响。如图7、图8 所示,骆驼的大量出现反映了当时气候变干燥的特征。骆驼出现也标志着游牧民族由单一的狩猎经济转向猎牧混合经济的转变。

图7

图8

二、工具

工具是人类文明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工具的演变不仅反映了人类对狩猎活动的追求和创新,还体现了科技进步与生活方式的改变。

(一)从单一工具到辅助工具的出现

弓箭作为远程攻击武器,具有安全性高,杀伤力强的特点。古人很早就意识到弓箭在狩猎活动中的巨大优势,并在岩画中描绘了许多使用弓箭进行狩猎的场景。然而,早期的弓箭存在一些不足之处。首先,在早期,弓箭的大小几乎比人都大,如图5所示弓箭,这不仅仅是古人绘画特点所致,同时也是当时弓箭过于巨大的证据。巨大的弓箭导致古人在携带和射击猎物等方面遇到了很多困难。其次,北方少数民族弓箭多采用筋角制作,筋作为弓弦的材料直接影响弓箭的性能与使用寿命,但受限于时代,当时对于弓弦的处理流程并不完善,这直接导致弓弦的使用寿命不长,甚至会在狩猎过程中出现弓弦断裂而无法使用等情形,这些因素都极大的影响了狩猎成功率。此外,早期的弓箭没有稳定装置,如尾羽等,使得弓箭射出后飞行距离有限,飞行轨迹也不稳定,稳定性较差,从而降低了弓箭的命中率。最后,因为早期箭头由石头制造的,且缺少放血槽的设计,这使得在当时狩猎活动中,即使弓箭命中目标,也常会出现射中一些皮毛坚硬的动物后,被弹开等现象,甚至会出现射中后动物逃脱的情况。这些因素都极大地影响了早期狩猎活动中使用弓箭获取猎物的效率。

随着时间的推移,弓箭制作技艺趋于成熟,再继续改进弓箭制造工艺去提升获取猎物的效率已经无法满足人类的需求,在岩画中,可以看到人类开始使用辅助工具来帮助他们更好地完成狩猎任务,狩猎活动也在这一时期进入了鼎盛。首先,古人在如何可以更快的找寻猎物,发现猎物,追击猎物方面进行了改变。他们开始利用驯养动物来辅助人类提高狩猎效率,如图9 中描绘的骑马狩猎。这一改变生动地展示了古代人们为提高狩猎效率所做出的不懈努力。驯化马匹不仅可以帮助狩猎者快速追踪猎物,还增加了狩猎战术上的灵活性。最后,随着狩猎技艺的成熟,狩猎岩画又出现了新的变化。此时,猎物的获取已经不再是古人主要的关注点,古人更多的思考捕捉到猎物后的快速运输问题,并由此出现了更高效的运输工具。如图10中所示,描绘了狩猎过程结束后使用马车进行运输的场景,这种新的运输方式解决了狩猎结束后的运输困难,节省了狩猎者的体力和时间。阴山地区的狩猎岩画完整地展示了从早期狩猎活动中的单一工具弓箭到后期狩猎活动中的各种辅助狩猎工具的演变,这些变化都是当时为了能使得狩猎者能够进行更高效地狩猎活动,提高狩猎的效率和成功率。

图9

图10

(二)工具的变化反映了技术进步和生活方式的改变

在狩猎早期场景中,因为古人在狩猎技术上的不成熟,弓箭就是岩画中最为常见的狩猎工具,因此早期狩猎工具的变化更多是体现在弓箭的演变上。同时弓箭的发明与狩猎经济的发展密切相关。它不仅代表了古代人类对先前工具技术的发展,也是原始技术进步的重要标志[8]。

在狩猎鼎盛时期的岩画中,最能反应狩猎方式与工具变迁的就是围猎场景的改变,在这些狩猎场景中出现了新的辅助工具,如猎犬和马。猎犬的训练和使用体现了狩猎工具演变对狩猎的重要影响。猎犬作为人类的伙伴,具有卓越的嗅觉和追踪能力,猎犬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提高狩猎成功率。古人利用猎犬灵敏的嗅觉,可以确定猎物的活动范围,并利用猎犬的叫声驱赶猎物,迫使猎物转向,方便狩猎。猎犬的存在不仅使得狩猎更加高效和成功,同时也增加了狩猎的乐趣和社交性。Nelson Richard K.也在《Hunters of the Northern Forest》中也探讨了猎犬在狩猎中的作用和价值,指出了猎犬对于游牧民族生存进步的重要价值所在[9]。而马的驯化和骑乘使得狩猎者可以快速穿越各种地形,使得狩猎者在远距离移动和追逐猎物方面成为可能。这一辅助工具的出现极大地拓宽了狩猎范围,同时也提高了捕获猎物的成功率。马的驯化使用也带来了交通和运输领域的发展和需求变化。Peter Mitchell 在《Horse Nations:The Worldwide Impact of the Horse on Indigenous Societies Post-1492》一书详细研究了马的驯化过程,他指出人类与马之间存在着深刻的文化和历史联系,这种关系影响了人类社会的发展和变革[10]。

在猎牧时期的岩画中,出现了使用马车进行猎物运输的情景。马车的出现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狩猎结束后的运输困难问题,不仅节省了狩猎者的体力和时间,也提高了返回居住地路途上的安全性,这反映了人类社会在交通和运输领域的发展和需求变化。正如古遗址秦始皇陵兵马俑中战车的出现,战车作为当时已然有些落伍的存在,而它的大量出土,不仅仅是因为战车存在体现出秦朝强大的军事实力,更为重要的是战车是当时古人对交通工具的改进后的结果,是技术实力的象征。秦朝作为当时世界最强大的帝国,疆域辽阔,马车与战车是快速运输的工具,对于稳定秦朝统治具有重要意义。这些工具的进步充分体现出马车对人类科技发展和社会进步的重要影响。同样,狩猎时期马匹与运输马车的出现无疑体现出狩猎时期人类科技发展与社会进步。

综上所述,狩猎工具的发展进步代表着北方游牧民族生计方式的进步,同时也是科技进步的重要体现。岩画中所描绘的这些辅助工具的创新和改进也在某种程度上标志着人类为了生存,不安于现状,不断进行自我更新,努力进步的过程。

三、人物

人物形象与姿态的象征意义在狩猎岩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通过不同的姿态和形象表达,这些岩画也向我们表达了一系列内在含义。

(一)人物形象与姿态的转变

在早期的狩猎岩画中,人类形象通常被写实且细致地描绘。如图11 中就描绘了一个猎人手持弓箭对准野牛的场景。这种描绘突出了猎人的轮廓和四肢,并且人物与猎物之间的距离十分的近,这不但表现了狩猎活动的危险性,也强调了狩猎场景中紧张和焦虑的氛围。狩猎鼎盛时期的岩画中,人物形象和姿态发生了一定的变化。尤其是出现了描绘大规模狩猎的场景,如图12 所示,可以看到多名猎人进行协作狩猎,他们将群兽哄赶到一起进行射猎,从猎物的数量上可见这种狩猎方式的收获相较单人狩猎有较大的提高,箭支的长度也有了夸张的描绘。这种描绘也在一定程度上表示了当时的古人已经意识到团队合作和探索狩猎技能对狩猎安全和狩猎效率的重要性。

图11

图12

而在猎牧时期的岩画中,人物形象和姿态再次发生了变化。如图13所示,描绘了一个手举弓箭的猎人,周围布满猎物,右下方还有一辆马车。这一场景更多地展现了狩猎成功的喜悦与骄傲。与早期狩猎岩画相比,猎牧时期的人们对狩猎的期望和热忱已经减弱。画面中更多地展现出一种悠然自得的态度。特别是在描绘牧羊人的形象时,如图14 所示,他们似乎不那么在乎狩猎的成败,展现出对生活的满足和平静的状态。这些岩画中的变化很好的体现出古人对狩猎态度的转变,他们已不单纯因为为了生存而狩猎,狩猎成功与否更多的与获取猎物这一最初目标相去甚远。

图13

图14

(二)形象与姿态反映了对技巧探索以及对生存状态的不同态度

在早期岩画中,紧张状态和焦虑情绪的存在可以被解释为当时古人狩猎技艺尚不完善,狩猎死亡率较高,又不得不面临生存压力和食物短缺而必须从事狩猎活动所导致的情绪表现。当时人类尚未发展出适应不同环境的农业和畜牧业,依靠狩猎来获取食物是他们的主要生存方式之一。因此,狩猎对于人们的生存和发展至关重要,人们对于狩猎的期望和努力程度更加强烈。而长期捕获不到猎物可能导致饥饿甚至死亡,因此,人们在狩猎技巧方面进行了长远的探索,人们努力探索狩猎技巧,其中包括伪装狩猎的发展。《Camouflage:the hunting origins of worlding in Africa》一书强调了伪装在狩猎中的关键作用,解释了如何选择合适的服装和配件,以及如何模仿周围环境的外观和声音,成功地接近猎物[11]。这种伪装反映了狩猎者为了成功狩猎而进行的技巧探索。

在狩猎鼎盛期,人们逐渐意识到单独狩猎的成功率较低,获取猎物的难度较高,并存在诸多危险。因此,人们开始更加注重狩猎技巧和协作,而不是执着于伪装狩猎。在狩猎鼎盛期的岩画中,人物形象和姿态呈现出更加多样化的特点。岩画画面展示了大型围猎场景,这些场景中,狩猎者们在狩猎过程中展示了相互配合和协作的状态,他们更加注重整体的合作安排,表明狩猎者们从个人能力的探索转变为关注团队合作和狩猎技巧的探索。狩猎技巧在古代社会中是非常重要的,它直接关系到人们是否能够获取充足的食物和生存的能力。因此,狩猎者们会通过岩画来分享他们的成功经验和技巧,以便后人学习和借鉴。这种传授技巧的方式可以促进知识的传承和发展,使整个社群的狩猎技能不断提高。在成功狩猎后,人们还会举行庆祝仪式,以表达他们的喜悦和感激,以欢快的方式庆祝他们的狩猎成果。这种庆祝仪式不仅加强了部落的凝聚力,也是对狩猎技巧的肯定和赞美。因此,这种记录和庆祝反映了人们对于狩猎技巧的重视,是技巧的传承和学习的重要方式。随着社会的发展和生计方式的改变,在猎牧混合期,岩画中的人物形象也发生了较大变化,整个人类形象都是一种较为悠闲的状态。此时,人类已经开始驯养动物,生产力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对于生计的压力大大减轻,因此人们对于狩猎的依赖程度降低了。

人类社会对狩猎的态度和期望的转变,是人类社会文化和经济发展的必然产物。在人类社会历史演进的不同阶段中,狩猎方式、生存需求和文化传承等因素的变化,都促成了人类社会对狩猎的态度和期望的不断调整和变化。

四、信仰

从人类历史的早期阶段,信仰崇拜便与社会和文化实践交织在一起。信仰崇拜从原始崇拜到宗教信仰的演变反映了社会发展和文化变迁。

(一)从原始崇拜到宗教信仰的演进

早期狩猎岩画是研究古代人类早期宗教信仰和实践的重要资源。这些岩画描绘了人类与野生动物互动的狩猎场景,并展现了一些具有仪式性元素的特征。如图15 这一典型的舞蹈狩猎岩画所示,画面中可以看到麋鹿的身后有一伪装的猎人手持弓箭,另有一人手臂上举绘于麋鹿上方,这两个猎人翩然起舞,这组岩画被认为具有早期巫术含义。图中的弓箭指向天空、带有羽毛头饰、尾饰以及人在动物上方起舞等元素被视为具有仪式性的象征。在狩猎鼎盛期的岩画中,如图16 所示,人与动物的绘画非常紧凑,画面内容十分丰富。图像中动物被夸张的放大了体型与角等部位,这反映了狩猎活动在社会中具有重要的巫术仪式性质,这些岩画不仅是写实的图画记录,同时也是对大型祭祀场景的记录,具有写实与巫术双重意义。这表明在这个时期已经存在一个信念系统,将成功的狩猎与神圣的力量联系在一起。而在猎牧时期的岩画,如图17所示,以鹿为主体,展现了缀连动物纹样。图中的鹿的体态特征被夸张描绘,并缀连各种动物或人。这种风格的岩画被认为是东周时期匈奴人的作品。这些岩画都反映了狩猎活动在社会中具有重要的宗教仪式性质。同时也展现出了人们对神圣动物与神圣力量的崇敬,进一步彰显了狩猎活动在社会中具有重要的宗教仪式性质。

图15

图16

图17

(二)信仰的变化反映了社会发展与文化演进

在早期北方少数民族社会中,宗教信仰与尚未被完全理解的自然和超自然力量紧密相关。人们对自然界现象的神秘性和不可控性感到敬畏,因此通过崇拜与自然相关的神灵来获得安慰、力量和指引。动物在早期宗教信仰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既是人类狩猎的对象,又被视为具有特殊能力和神秘力量的象征。通过崇拜和祭祀动物,人们试图获取它们所象征的力量和神秘力量。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社会的变迁,人类对自然规律的认知逐渐增加。原始的自然崇拜观念逐渐演变为巫术崇拜,出现了巫师、祭司等角色,他们逐渐发现了许多自然现象背后的规律和原因,进一步推动了人们对自然界的认知和理解。这些早期的巫术崇拜观念往往基于经验和直观的观察,是对自然力量的一种原始形式的敬畏和追求。然而,随着社会的进步和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巫术崇拜观念受到了外来宗教的影响,并逐渐融合和演变。许多文化中的宗教体系取代了巫术崇拜,成为人们对自然和超自然力量表达敬畏和信仰的方式。这些宗教体系往往包含了更加系统和复杂的信仰系统、道德准则和仪式实践。例如,从古埃及的多神信仰到犹太教和基督教的兴起,再到伊斯兰教的传播,宗教信仰的变化反映了不同文化间的相互影响和融合。

总之,信仰崇拜的变化是社会发展与文化演进的重要反映。随着社会的进步,人类对自然和社会的认知不断深化,社会需求和价值观也发生了变化,因此崇拜信仰也相应发生了变化。同时,文化交流和观念的演变也对宗教信仰产生了影响。这种转变可能是由于文化交流、观念的演变或社会变革所引起的。

五、结论

通过对阴山地区狩猎岩画中动物元素、工具的演变、人物形象以及崇拜信仰等的研究分析,我们可以发现岩画上动物角色的演变反映了气候变迁对动物群落的影响。其次,工具的演变体现了北方游牧民族狩猎技术的进步和生活方式的改变。而人物形象与姿态的转变反映了对技巧探索以及对生存状态的不同态度。最后,信仰的崇拜从原始崇拜到宗教信仰的演进,反映了社会发展与文化演进的重要联系。在这些岩画的演变中,不仅展现出北方游牧民族在狩猎方式上的进步,同时也记录了早期北方游牧民族在不同历史阶段的发展和变迁。这一发现不仅丰富了对北方游牧民族狩猎和游牧文化的研究,也有助于我们理解早期草原大道的形成。草原大道作为在丝绸之路出现之前就存在的交通之道,注定会在一定程度上对丝绸之路产生影响。两者之间的相互影响和交流,不仅体现在商品和文化物品的传播上,更表现在人类思想和信仰的交流和融合上。因此,在今后的研究中,我们应给予狩猎岩画更多的关注和重视,以深化我们对人类文明发展和丝绸之路的认识。

注释:

①图片来源:北方民族大学等.阴山岩画[M].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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