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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影响及空间溢出效应研究

2024-03-16高志刚韩延玲

价格月刊 2024年2期
关键词:分权韧性财政

张 雄 高志刚 韩延玲

(1.新疆财经大学统计与数据科学学院,新疆 乌鲁木齐 830012;2.新疆科技学院,新疆 库尔勒 841000)

一、引言

随着中国城镇化进程的加快,城市作为经济活动的重要单元,成为了促进国民经济发展的主要载体与核心引擎。当前,中国城市贸易经济发展已从以高速增长为主迈入高质量发展新阶段。城市贸易经济韧性是城市贸易经济系统应对外部风险冲击的能力。强劲的经济韧性能够促使城市贸易经济平稳可持续运行,保持城市贸易经济平稳可持续发展是中国经济未来发展的关键,能有效推动城市贸易经济高质量发展。然而,近些年来国际局势更趋复杂多变,如贸易保护主义、逆全球化思潮等频现,加之全球市场“黑天鹅”“灰犀牛”等事件频发,给城市贸易经济发展带来诸多风险和不确定性,不利于城市贸易经济高质量发展。面对外部环境复杂多变的冲击,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重要性日益凸显。事实上,城市贸易经济韧性建设已上升为国家战略。国家“十四五”规划纲要中明确提出要“建设韧性城市”。中共二十大报告指出“加强城市基础设施建设,打造宜居、韧性、智慧城市”。在此背景下,增强城市贸易经济韧性显得愈加重要。提及城市贸易经济韧性就离不开政府财政政策制度的支持和保障。其中,分权型财政体制对城市贸易经济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自1980 年实行财政包干体制以来,中国不断探索并积极实施了一系列适度的财政分权改革,特别是1994 年的分税制改革,从根本上改变了地方政府参与社会经济活动的行为方式。财政分权赋予了地区经济发展强大的动力,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提高地区资源配置效率、提升全要素生产率和促进城市高质量发展。[1-3]那么,财政分权能否增强城市贸易经济韧性?如果可以,其作用机制是什么?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有何空间溢出特征?对此,笔者试图对上述问题进行回答。

韧性(Resilience)源于物理学,其本意为“系统受冲击后恢复到原始状态的能力”。最初,韧性主要属于物理学、生态学和社会学领域研究范畴,而自Reggiani et al.(2002)首次将韧性概念引入空间经济学后[4],经济学界便开始对经济韧性尤其是城市经济韧性进行了广泛研究。目前,国内外关于城市经济韧性的研究成果较为丰硕,且主要体现在城市经济韧性的内涵、测度等方面。在概念内涵方面,迄今为止学界尚未就城市经济韧性的概念达成共识,如Rose & Liao(2005)、Hassink(2010)、Martin & Sunley(2015)、任朝旺(2021)等学者从不同视角给出了相关界定。[5-8]在实证测度方面,学界主要采用实际GDP 增长率、就业人员数变化率、失业率等单一指标来测算城市经济韧性。[9-11]同时,少数学者采用指标体系评价法进行研究,如朱金鹤和孙红雪(2021)从抵抗与恢复力、适应与调节力、创新与转型力等3 个维度出发建立评价体系,并采用熵值法赋权对城市经济韧性进行测度。[12]值得关注的是,近些年来由于国内外经济发展环境的复杂性、不确定性加剧,有关城市经济韧性影响因素的研究正日益引起学界的重视。国内外学者重点围绕产业结构多样性、产业集群网络、创新创业、数字经济等方面进行了诸多有益的探索。[13-17]

现有文献对城市经济韧性开展了富有意义的探讨,但鲜有文献对贸易经济韧性进行研究,更是缺乏基于地方政府财政分权视角探究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影响及其作用机制的文献。此外,由于城市贸易经济韧性和财政分权存在着空间自相关性,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影响可能会产生空间溢出效应,而目前考虑空间因素分析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影响的研究更是匮乏。基于此,笔者采用2006—2019 年中国283 个地级及以上城市面板数据,通过面板回归模型、中介效应检验方法及空间杜宾模型,全面考察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影响,包括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直接影响、间接影响和空间溢出效应,以期为增强中国城市贸易经济韧性、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理论依据与政策参考。

与既往研究相比,笔者可能的边际贡献在于:(1)从地方政府财政分权角度出发,通过理论和实证相结合的方式,探究了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直接影响,在一定程度上丰富和拓展了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影响因素及财政分权的经济效应研究;(2)探讨了财政分权影响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中介机制,认为科技创新在其中发挥了中介作用,这有助于深化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影响机理的认识;(3)考虑空间因素的影响,借助空间杜宾模型实证考察了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空间溢出效应,更加全面地反映了财政分权与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空间关联关系。

二、理论分析与假设的提出

(一)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直接影响

财政分权作为一项财政制度安排,客观上赋予了地方政府一定的收益和支配权,极大激发了地方政府的创造性和积极性,为城市贸易经济发展注入了新的活力,并对提升城市贸易经济韧性产生了积极的影响。在财政分权体制下,地方政府拥有更多的经济自主权,其可凭借自身拥有的本地信息优势,在一定程度上能更为合理地支配本地资源,根据所在城市的区位优势、产业格局及发展需要因地施策,引导资源要素流向更高效率领域,从而提高资源配置效率,促使经济可持续发展,不断增强城市贸易经济韧性。同时,财政分权下地方政府可以通过产业政策和税收竞争吸引更多的企业入驻本地区,促进区域产业集聚的形成,而产业集聚具有正外部性效应,不仅有利于知识和技术的溢出与扩散,而且有利于城市生产率的提升[18],这将会促进城市贸易经济增长,提高城市贸易经济受冲击后的抵抗和恢复能力。此外,财政分权改革加强了财税政策对产业结构的“区位定向诱导”作用,促使本地区产业结构不断调整优化,使其更加趋于合理化、多元化和高级化[19],而产业结构调整升级将会提升产业协同性,促进生产要素流向高生产率部门,从而提升城市贸易经济的韧性。基于上述分析,提出假设1。

假设1:财政分权有利于增强城市贸易经济韧性。

(二)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间接影响

财政分权除了直接影响城市贸易经济韧性外,还会通过促进科技创新这一路径间接作用于城市贸易经济韧性。一方面,财政分权可以有效促进科技创新。在分权体制下,财政分权很大程度上提高了地方政府财政支出的自主权,地方政府能够通过扩大财政科技支出规模来提升科技创新水平,同时地方政府具有本地信息优势和专业化优势,可以因势利导地整合布局本地区的科技创新资源,尤其是能合理利用和优化配置地方财政科技支出资金,提高财政科技支出配置效率,从而促进科技创新。此外,在当前大力实施创新驱动发展战略的背景下,地方政府的竞争机制已由“为增长而竞争”逐渐向“为创新而竞争”转变[20],在创新标尺激励下,财政分权有效提升了科技创新水平。[21]事实上,相关研究已证实,财政分权能够显著提升城市科技创新水平。[22]另一方面,科技创新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具有积极的影响作用。具体来说,科技创新可以通过优化生产要素配置和组合,提高要素资源配置效率和全要素生产率,从而提升创新对经济增长的驱动作用,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进而增强城市贸易经济发展韧性。此外,科技创新催生并推动了城市新兴产业和新兴业态的快速发展,加速淘汰生产率低和技术落后的生产部门,驱使产业由劳动、资本密集型向技术、人才和知识密集型转变,从而推动城市产业结构优化升级,不断增强城市贸易经济的韧性。此外,科技创新还可以在经济冲击发生后的恢复和更新阶段促使城市更快速转产或产生新的生产活动,驱动城市贸易经济结构的适应性调整,从而增强城市贸易经济在冲击后的恢复能力。综上,提出假设2。

假设2:科技创新在财政分权影响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过程中起到了中介作用,即财政分权可以通过提升科技创新水平进而增强城市贸易经济韧性。

(三)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空间溢出效应

财政分权体制下,地方政府在作出财政收支决策时往往会受到邻近城市相关策略的影响,从而引发城市间政府财政收支策略互动行为。实际上,现有财政分权经济效应的相关研究已充分证明财政分权具有一定空间溢出效应。肖远飞和吴允(2019)研究发现,财政分权的提高不仅会引起本地区绿色全要素生产率下降,同时还具有正向空间溢出效应。[23]吕勇斌等(2020)、张莉娜和吕祥伟(2021)研究认为,本地财政分权有利于本地城市与邻近城市经济增长。[24,25]考虑到城市层级政府存在财政收支上的空间策略互动行为,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影响也可能在空间上存在溢出效应,故提出假设3。

假设3:财政分权可通过空间溢出效应作用于邻近城市贸易经济韧性。

三、研究设计

(一)模型设定

首先,为了实证考察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直接影响,验证假设1,构建如下基准计量模型:

其中,下标i、t分别表示城市和年份,被解释变量res表示城市贸易经济韧性水平,fis表示城市财政分权程度,control为控制变量,ui、vt、εit分别为不可观测的城市和年份固定效应及随机误差项。α1是核心解释变量财政分权的回归系数,若显著为正,则说明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具有正影响,即假设1成立。

其次,为验证假设2,即考察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中介作用机制,在模型(1)的基础上,引入科技创新中介变量,设定如下中介效应检验模型:

其中,inno表示科技创新水平,其余变量含义与模型(1)相同。若上述模型中回归系数α1、β1和γ2均显著为正,则科技创新变量的中介效应显著,即科技创新在财政分权增强城市贸易经济韧性中起到了中介作用,假设2 成立;此时如果γ1也显著,则科技创新的中介效应为部分中介效应,否则为完全中介效应。

最后,为了进一步探讨财政分权对邻近地区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空间溢出效应,将运用空间计量模型来验证假设3。空间计量模型主要包括空间滞后模型(SAR)、空间误差模型(SEM)和空间杜宾模型(SDM)等三种形式,其中,SDM 模型不仅能够考察自变量的空间溢出效应,而且相较于前两种模型而言具有更高的优越性(Elhorst,2014)[26],因此,选择SDM模型进行实证检验。在构建SDM模型之前,依次进行Hausman 检验和SDM 模型固定效应检验,根据检验结果最终建立时空双向固定效应的SDM模型,具体模型如下:

其中,W表示空间权重矩阵,为了提高实证检验结果的可靠性,选择空间邻接、地理距离(距离平方的倒数)和经济距离等3 种不同形式的空间权重同时予以回归;ρ为被解释变量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空间滞后项的系数,θ1和θ2分别是核心解释变量财政分权空间滞后项的系数和控制变量空间滞后项的系数,其余变量含义同模型(1)。

(二)变量说明

1.被解释变量:城市贸易经济韧性。考虑到城市层面的数据可得性并结合研究需要,使用城市实际地区生产总值增长率作为替代变量来测算城市贸易经济韧性水平,用res表示。具体计算公式如下:

其中,git代表t年份i城市的实际地区生产总值年度增长率,Gt代表t年份全国的实际GDP 年度增长率。

2.核心解释变量:财政分权。关于财政分权程度的测量,已有文献主要集中于两种方法,即财政收入分权法和财政支出分权法。笔者利用财政收入分权法即用城市人均财政收入占城市、省份以及中央人均财政收入之和的比例来测量财政分权程度,以fis1 表示。此外,为确保实证结果稳健可靠,利用财政支出分权法即用城市人均财政支出占城市、省份以及中央人均财政支出之和的比例重新测量财政分权程度,以fis2表示,进一步进行稳健性分析。

3.中介变量:科技创新。现有文献对科技创新水平的衡量主要是基于投入和产出两种视角展开。笔者从投入视角出发采用城市人均财政科技支出来衡量科技创新水平,以inno1 表示。同时,从产出视角出发采用城市专利申请量的自然对数来作为科技创新水平指标,以inno2表示,进行稳健性检验。

4.控制变量。为了减少遗漏变量对模型实证估计结果的影响,结合前文分析和已有研究,设置如下7 个控制变量。经济发展水平(pgdp),采用城市人均生产总值衡量;金融发展水平(fin),采用城市人均金融机构贷款额衡量;工业化程度(ind),采用城市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数的自然对数衡量;固定资产投资水平(fixinv),采用城市固定资产投资总额与城市地区生产总值之比衡量;对外开放(open),采用城市进出口贸易总额的自然对数衡量;信息化程度(inf),采用城市互联网使用户数的自然对数衡量;人力资本(hum),采用城市每百人中普通高等学校在校生人数衡量。

(三)数据来源

笔者所用研究样本为2006—2019 年中国283个地级及以上城市的面板数据。其中,研究中所涉及的城市专利申请量指标数据来自中国研究数据服务平台(CNRDS),中央和各省市区人均财政收入和支出指标的基础数据分别来自《中国统计年鉴》和各省份统计年鉴,其余变量原始数据均来自《中国城市统计年鉴》。需要指出的是,对于少量缺失数据,主要通过查阅城市统计公报、插值法以及外延法进行填补。表1为上述主要变量的描述性统计。

表1 变量描述性统计

四、实证结果分析

(一)基准回归结果分析

笔者所构建的基准回归模型通常有面板固定效应模型和面板随机效应模型两种,在对模型参数进行估计之前,需借助于Hausman 检验加以确定其具体类型。根据Hausman 检验结果,采用面板固定效应模型进行回归估计,所得估计结果见表2。表2第(1)~(2)列为仅考察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影响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无论是否控制年份固定效应,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影响在1%的水平上均显著为正。表2 第(3)~(4)列为进一步控制了影响城市贸易经济韧性水平其他因素之后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此时财政分权估计系数的作用方向及显著性并未发生实质性变化。以上回归结果分析表明,财政分权能够显著增强城市贸易经济韧性,假设1成立。

表2 基准回归结果

从表2第(4)列的控制变量回归结果看,在同时加入城市和年份的双向固定效应情况下,模型中所有控制变量的估计系数值均为正,这与理论预期符号一致,且除了信息化程度和人力资本两个变量外,其他变量的估计系数均通过了10%的显著性检验。总的来说,本研究的控制变量选取较为合理,对可能影响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其他因素起到了很好的控制作用。由于控制变量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影响不是笔者关注的重点,限于篇幅,不再对控制变量的影响作用作进一步解释说明。

(二)稳健性检验

为确保前文研究结论的可靠性,从内生性处理、变换模型、改变财政分权度量方式等角度分别对基准回归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

1.内生性处理。内生性是运用计量模型进行经济实证研究时不容忽视的问题,在存在内生性的情况下,回归系数估计将发生偏差。在本研究的基准回归模型中,财政分权与城市贸易经济韧性之间可能存在因反向因果或遗漏变量而引起的内生性问题,这将会导致无法精准确定两者之间的因果关系。为了确保实证结果的可信度,借鉴程中华和金伟(2021)的研究[27],使用同一省份(不包括直辖市)内其他城市财政分权程度当年的平均值作为工具变量(fis1_iv)进行两阶段回归,所得估计结果见表3第(1)~(2)列。由列(1)第一阶段回归结果可以看出,工具变量(fis1_iv)的估计系数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同时模型联合检验的F 统计量值为31.13,其数值远大于10,排除了弱工具变量的可能性,说明选取的工具变量较为理想。此外,列(2)第二阶段回归结果显示,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影响仍显著为正,表明在缓解了内生性的情况下,财政分权能够显著增强城市贸易经济韧性这一基准回归结论依然成立。

表3 稳健性检验结果

2.更换模型。前文基准回归采用的是静态面板数据模型,而通常来讲,城市贸易经济发展韧性在不同年份之间存在着一定惯性,当期的贸易经济韧性很可能受到上一年度贸易经济韧性的影响,因此采用动态面板数据模型进一步进行实证检验。鉴于系统GMM 模型具有更高适用条件,在此利用差分GMM 模型进行再回归,所得估计结果见表3 第(3)列。结果显示,AR(1)检验的p 值小于0.01,同时AR(2)和Hansen检验的p值均大于0.1,这意味着模型不存在随机扰动项二阶自相关和工具变量过度识别问题,采用差分GMM 模型进行估计是合理的。此外,财政分权的估计系数仍为正,且通过了10%的显著性检验,说明前文研究结论较为稳健。

3.改变财政分权度量方式。核心解释变量财政分权的度量对于回归估计结果而言至关重要,为了保证实证结果的可靠性,从财政支出角度测度财政分权程度进而再次进行估计,所得回归结果见表3第(4)列。结果显示,核心解释变量财政分权的估计系数符号和显著性并未发生变化,仅是解释力有所下降,这意味着在考虑了财政分权不同度量方式之后,前文研究结论依然稳健。

4.替换被解释变量。不同的城市贸易经济韧性指标也会对回归结果产生差异化影响,本研究以城市贸易经济韧性水平是否大于0来界定城市贸易经济韧性所处状态(resd),若城市贸易经济韧性水平大于0,则为贸易经济强韧性城市,resd=1;否则为贸易经济弱韧性城市,resd=0。在此基础上,用城市贸易经济韧性所处状态指标来替换原被解释变量予以检验。考虑到替换后的被解释变量是一个二元变量,使用面板Logit 模型进行回归估计,所得实证结果见表3第(5)列。结果表明,财政分权的估计系数仍稳健且显著为正,从而进一步说明前文研究结论是稳健的。

5.剔除部分城市样本。考虑到直辖市、副省级城市以及省会城市在经济实力、财政自主性等方面与一般的地级城市相比具有一定的优势,可能会引起估计结果偏差,本部分将其剔除重新进行回归估计,所得估计结果见表3 第(6)列。结果显示,在剔除部分城市样本后,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影响力与上述基准回归结果保持一致,再次验证了前文研究结论是稳健的。

(三)中介机制检验

正如前文理论分析所述,科技创新在财政分权影响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过程中起到了中介作用。本部分将运用中介效应检验方法对科技创新的中介机制进行回归检验,所得估计结果见表4。由表4第(2)列回归结果可知,财政分权的回归系数为正且通过了1%的显著性检验,说明财政分权能够提升科技创新水平;表4 第(3)列的检验结果显示,在加入中介机制变量科技创新后,财政分权的回归系数相较于列(1)的主效应模型系数而言有所下降,但是依然显著为正,同时科技创新的回归系数也在5%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这意味着科技创新在财政分权增强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过程中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在此基础上,进一步采用Sobel 检验方法对科技创新的中介效应进行检验。结果显示,Sobel Z 值为2.647,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充分表明科技创新是财政分权影响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中介机制,假设2 得到验证,即财政分权可以通过提升科技创新水平进而增强城市贸易经济韧性。

表4 中介机制检验结果

为了进一步证实科技创新的中介效应成立,从产出视角出发采用城市专利申请量的自然对数作为科技创新水平指标(inno2)重新进行中介效应回归检验。表4 第(4)~(5)列的估计结果显示,科技创新的中介效应依然显著存在,说明上述中介机制检验结果是稳健的。

(四)空间溢出效应检验

在构建空间计量模型之前,需要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与财政分权两个变量进行空间自相关性分析,以实证检验笔者所建立的空间计量模型是否具有合理性。限于篇幅,运用Moran’s I 指数仅测算了空间邻接权重矩阵下的城市贸易经济韧性与财政分权的空间自相关系数,测算结果见表5。由表5可以看出,2006—2019年城市贸易经济韧性和财政分权的Moran’s I 指数均显著为正,说明两者在空间分布上存在着正向的空间自相关性。可见,构建的空间计量模型是合理的。

表5 Moran’sI指数测算结果

接下来,使用空间杜宾回归模型(SDM)对财政分权的空间溢出效应进行实证检验。需要指出的是,在利用SDM 模型进行空间效应分析时,其参数估计结果并不能直接反映自变量的边际影响。Lesage & Pace(2009)研究认为,当空间计量模型中引入空间自相关项后,将会引致模型参数的估计量出现偏误,自变量对因变量的影响不能再用自变量的估计系数表示,并采用偏微分方法将估计结果分解为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即溢出效应)和总效应进而来弥补上述缺陷。[28]因此,笔者遵循Lesage & Pace(2009)的做法,采用偏微分方法来估算财政分权的空间效应,估计结果见表6。由表6 可知,在三种空间权重矩阵下,财政分权的直接效应和间接效应均为正值,且在1%或5%的水平上显著,说明财政分权不仅能够促进本地城市贸易经济韧性,也可以通过“示范效应”对邻近城市贸易经济韧性产生正向的空间溢出效应,假设3 得到验证。依据直接效应、间接效应和总效应的系数,进一步计算财政分权的空间溢出效应在总效应中所占的比重。结果显示,在三种空间权重矩阵下,财政分权的空间溢出效应占比均相对较高,分别达到51.91%、69.41%和45.17%,表明邻近城市财政分权的空间溢出效应对提升本地城市贸易经济韧性发挥了重要作用。

表6 空间杜宾模型回归结果

五、进一步的异质性分析

(一)城市区位异质性分析

考虑到中国东部、中部和西部地区之间存在着一定差异,将全部城市样本划分为东部城市、中部城市和西部城市三个子样本,并使用基准回归模型分别进行估计,以探讨财政分权影响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区位异质性,结果见表7。由表7 可知,三大区位城市财政分权的回归系数均显著为正,且中西部城市财政分权的系数大于东部城市,表明相较于东部城市,财政分权对中西部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促进作用更强。这可能是因为东部地区城市贸易经济发展水平、资源配置效率以及创新能力普遍较高,当遭受外在经济冲击时,其自身的抵御和恢复能力较强,无需政府过多地干预,而中西部地区城市则恰恰相反,需要政府采取公共财政收支政策来应对冲击。

表7 区位异质性回归结果

(二)城市贸易经济韧性异质性分析

从前文描述统计结果可知,中国城市贸易经济韧性水平存在着较大差异。那么,城市贸易经济韧性水平差异是否可能会导致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产生差异化影响?为此,笔者选取10%、25%、50%、75%和90%等5 个分位点,使用面板分位数回归模型进一步考察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边际影响,结果见表8。由表8 可知,在所有分位点上,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影响均显著为正,并且随着分位点的提升,影响程度逐渐减小,表明在贸易经济韧性水平越高的城市,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促进作用越弱,反之亦然。这可能是因为贸易经济韧性较强的城市通常而言其贸易经济发展韧性越足,具有更强的应对经济风险冲击的能力。可以认为,城市贸易经济发展韧性越强,其经济运行的稳定性越高,政府对经济发展的干预和调节就会减少。

六、结论与政策启示

财政分权为增强城市贸易经济韧性、推动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了制度保障,有效促进了城市贸易经济持续稳定高质量发展。基于2006—2019 年中国283 个地级及以上城市面板数据,实证分析了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影响及其内在机理,主要得到以下结论。(1)从直接影响看,财政分权能够显著增强城市贸易经济韧性,且该结论在经过内生性处理、变换模型、改变财政分权度量方式等一系列稳健性检验后依然成立;(2)从间接影响看,科技创新在财政分权增强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过程中起到了部分中介作用,换言之,财政分权可以通过提升科技创新水平进而增强城市贸易经济韧性;(3)从空间效应看,城市贸易经济韧性和财政分权存在着正向的空间自相关性,财政分权对邻近城市贸易经济韧性具有显著的正向空间溢出效应;(4)从异质性看,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的促进作用存在区位和贸易经济韧性水平差异,在中西部地区及贸易经济韧性水平较低的城市中其作用效果越强。

基于上述研究结论,得出以下政策启示。一是继续深化财政分权体制改革,尤其是要大力推进省以下财政体制改革,不断优化完善各级政府间财权、事权和责任划分,理顺政府间权责关系,充分发挥地方政府在促进地方经济持续稳定高质量发展过程中的主体作用;二是进一步强化地方政府的科技创新偏好,多措并举鼓励引导其加大财政科技投入力度,同时注重利用地方政府自身所拥有的本地信息优势,不断优化财政科技支出,着力提升财政科技支出效率,以促进科技创新,增强城市贸易经济发展韧性;三是在进行财政分权体制改革时,要加强重视地区间的空间互动性,高质量打造地方财政分权改革示范城市,充分发挥其标杆效应和辐射带动作用,推动城市间贸易经济协同发展;四是关注不同区位及不同贸易经济韧性水平下财政分权对城市贸易经济韧性影响的异质性特征,因地制宜,分类施策地推进财政分权制度改革,适度给予中西部地区及贸易经济韧性水平较低的城市更多的财政自主权,以促进其经济持续稳定高质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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