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郁症与益生菌有怎样的关系？

杨元　黄娟

李玟的去世再次将抑郁症推到了公众的视线里，引发媒体对抑郁症病因、治疗及预后的关注。你知道抑郁症作为一种精神疾病还与人们的肠道菌群有关吗？你知道益生菌可以显著改善抑郁症患者的抑郁情绪吗？

目前，全球抑郁症患者数量超3.5亿。根据2017年黄悦琴教授最新流行病学调查结果，我国抑郁症12个月患病率为2.1%，可见其数量之庞大，抑郁症在全球范围内已经成为主要致残原因，给患者及家庭带来了巨大的痛苦及损失。基于此，探明抑郁症的病理基础并寻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成为科学家们夜以继日的攻坚目标。

近年来，随着研究者的不断探索，发现抑郁症患者的肠道菌群组成和健康个体之间存在很大差异。通过将抑郁症患者的粪菌移植到啮齿动物身上，研究者在啮齿动物身上观察到了抑郁症状得到改善。对此，科学家们提出微生物-肠-脑轴可能是肠道菌群异常导致抑郁症的潜在机制。

什么是微生物-肠-脑轴？

微生物-肠-脑轴是一个联接大脑和胃肠的双向调节通路，这些微生物不仅仅是占用人体作为寄居点，而是通过某些生理机制与肠道甚至大脑建立沟通从而控制我们的情绪及身体状态。其调节过程复杂，涉及了内分泌系统、免疫系统、自主神经系统、肠道微生物代谢系统和肠神经系统等。

微生物-肠-脑轴的存在对人类的情绪、认知及行为产生了重大的影响。肠道微生物既可以通过分泌物质和直接刺激消化道上皮组织，调节中枢系统，同时也在中枢神经系统的下行信号转导下，受肠道内分泌、动力、肠粘膜通透性的改变而发生一系列变化，而这些变化又会进一步引发中枢系统的调整。在这一往复的生理循环中，肠道微生物是其中不可忽视的重要一环。

微生物-肠-脑轴如何工作？

肠神经系统：是自主神经系统的一个分支，但又能一定程度上独立于交感神经和副交感神经系统作用。它接收来自大脑的调节输入，并通过上行神经回路向大脑提供信息。肠道是唯一一个即使没有大脑调动依然可以工作的内脏器官，被称为人体“第二大脑”。

肠道还是人体中血清素的最大储藏库。体内95%血清素贮存在这里。血清素传递分子对脑-肠轴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不但是正常肠道功能发挥的关键所在，可以协调肠道收缩并使食物向消化系统推进，同时也会对睡眠、食欲、疼痛敏感度、情绪和整体健康产生显著的作用。既往研究发现这些分子信号水平与抑郁症存在密切关系。例如，研究发现抑郁症患者的血清素水平较低，而血清素作为一种能令人感到愉悦的分子信号在情绪调节中扮演着重要角色。

如何通过微生物-肠-脑轴改善抑郁、焦虑？

肠道除了影响我们的消化系统，其实和我们的情绪、精神状态也密不可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焦虑时会感到食欲下降或者暴饮暴食的一个原因。病原菌和抗生素可能会破坏肠道的正常功能，影响微生物-肠-脑轴的正常调节。

随着对微生物-肠-脑轴这一抑郁症潜在的病理基础深入研究，发现益生菌治疗成为抑郁症的潜在治疗方法。益生菌是指有助于肠道微生物平衡并有利于个体健康的活性微生物，常见的有乳酸杆菌属和双歧杆菌属。益生菌能够维持肠道免疫稳态，促进个体正常发育，并缓解压力、焦虑等负面情绪。具体而言，益生菌能够产生和传递神经活性物质，如血清素和γ-氨基丁酸等，这些分子信号作用于微生物-肠-脑轴后能够减少患者的抑郁情绪，改善认知能力。越来越多的研究表明，口服益生菌可以作为抑郁症等精神疾病的輔助疗法。

在益生菌治疗抑郁症的临床研究方面，2022年6月，药物研发公司ExeGi表示，其益生菌产品Visbiome对抑郁症患者的症状有改善作用。无独有偶，我国的研究者也在积极探索益生菌对于抑郁症的治疗效果，最新研究结果表明联合益生菌疗法对重度抑郁症症状和伴随的胃肠道综合征具有积极疗效。研究中用于治疗的益生菌包括短双歧杆菌、长双歧杆菌和乳酸片球菌。

上述研究摄入益生菌主要是通过口服方式，除此以外，益生菌对于肠道菌群的改善还可通过粪菌移植实现。粪菌移植是指将健康人粪便中的功能菌群移植到患者胃肠道内，重建新的肠道菌群，实现肠道及肠道外疾病的治疗。此前，澳大利亚曾报道了一名29岁的女性双相障碍患者在接受了9次粪菌移植治疗后，再无出现抑郁症状和躁狂症状。虽然目前益生菌在抑郁症临床治疗中尚未普及，但现有研究足以说明益生菌在抑郁症治疗中的巨大潜力。

除了使用益生菌进行抑郁症治疗外，益生元在抑郁症治疗中的应用也逐渐受到关注。益生元是指宿主微生物选择性利用的底物，并且宿主对该底物的利用可赋予宿主健康益处。常见的益生元包括低聚果糖、低聚半乳糖等。益生元对抑郁和焦虑症状的治疗效果已经在动物模型（小鼠）中得到了验证，研究发现，益生元能够通过降低炎症水平从而减少抑郁样行为。

总的来说，随着相关临床研究日益丰富，通过益生菌、益生元使抑郁症患者肠道菌群恢复正常的微生物疗法未来有可能成为抑郁症等精神疾病的重要治疗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