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沿海地区洋留守儿童攻击行为的团体干预比较研究
2024-03-11钟佑洁林宏浩李艳华杨珂珂邱嘉杰林辰芊
钟佑洁,林宏浩,李艳华,杨珂珂,邱嘉杰,林辰芊
(1.福州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福州 350108;2.福建江夏学院工程学院,福州 350108)
我国东南沿海地区集中存在着洋留守儿童现象,他们是普通劳动者跨国流动的产物。洋留守儿童是因父母双方或一方出国务工或经商等原因,由相关监护人在国内抚养的未成年儿童,也被称为跨国留守儿童[1,2]。我国是全球移民输出大国,对外劳务输出的数量也迅速增长,洋留守儿童是潜在的重要侨务资源,加强对洋留守儿童的关注具有重大的现实意义。
成长中的儿童正处在身体和心理发展的关键时期,容易受到家庭结构变化及环境的负面影响,往往需要父母更多的支持,如果父母在此期间长期缺席,儿童可能会面临各种困难和挑战。2018 年《柳叶刀》上一篇元分析表明,留守儿童的身心健康情况总体低于非留守儿童[3]。过早留守和留守时间过长的儿童,其情绪与行为问题尤为严重[4]。父母跨国迁移的留守儿童的情绪问题更为突出,例如焦虑、孤独、脾气暴躁等[5,6]。目前我国关于洋留守儿童有限的几项研究也发现,洋留守儿童人际关系敏感、社会适应能力差及行为失范等问题凸显[7-9]。近年来,留守儿童校园暴力事件频发,引起了社会各界的关注,而攻击行为是校园侵犯和校园暴力的主要形式之一,对留守儿童攻击行为的早期发现和干预,在一定程度上对预防和减少校园暴力、维护儿童身心健康也有着十分重要的作用。
儿童攻击行为的干预形式多种多样,团体训练方式因强调人际相互影响,能够创造一个接近现实的交往情境,提高干预的生态效度,是一种运用广泛的有效干预方式[10,11]。首先,大量研究表明,情绪与攻击的产生关系密切[12,13]。引导儿童使用合理的方式调节情绪、提升共情能力等成为团体干预训练的重要内容。相关研究也表明,以情绪调节和共情训练为主要内容的干预课程有助于提升共情能力,减少攻击行为[14-16]。其次,社会信息加工模型(social information-processing model, 简称SIP)[17]解释儿童攻击行为的成因也得到了大量的验证。该模型认为儿童对社会线索和社会情境的信息加工会影响他们的行为,攻击性儿童存在明显社会信息加工缺陷,即存在敌意归因倾向、工具性目标定向和对攻击结果的不合理积极预期等[18]。而SIP情绪-认知整合模型指出,在理解SIP模型与攻击的关系时,应注重情绪的作用,情绪过程对儿童的社会行为和信息加工有着显著的影响[19]。近年来,以SIP模型为理论依据设计的团体干预得到较为理想的干预效果[20,21]。以上两种团体干预方式都强调情绪的重要性,在课程设计中都会加入情绪训练相关内容。只不过,后者将情绪与社会认知训练进行了结合,干预课程设计综合性更高,而前者从单一的情绪角度进行干预。由于团体训练需要的时间和人力成本较高,那么高效的干预课程设计就显得非常重要。基于此,本研究将被试分为综合干预组(共情与社会认知训练进行结合)、共情干预组(单一共情训练)和对照组三组,验证以SIP 情绪-认知整合模型为设计依据的综合干预方案与共情训练干预方案的效果差异。
另外,影响干预效果的因素多种多样,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干预课程与干预评估之间的差异[22]。在具体的干预实践中,干预课程教给儿童相对近端的内容。以社会信息加工模型为例,干预课程关注社会信息加工的单一或者多个阶段,如归因训练、后果认知训练、社会问题解决步骤训练等[23-25]。这些训练相对于攻击行为而言,就代表相对近端的内容。当干预课程与评估内容一致时,干预效果相对明显。例如,相关研究发现社会信息加工视角下的干预课程可以有效改变攻击性儿童的社会信息加工偏见。但是以社会信息加工理论为依据设计的干预课程对远端内容的干预效果,即儿童攻击行为的改变效果还有待验证[26]。其次,攻击行为的评估方式也会影响干预效果。自我评定攻击行为容易受到社会赞许性的影响,所得到的结果难以保证其客观性,而教师评估儿童攻击行为的有效性又低于同伴评估[27],综上考虑,本研究用同伴测评(同伴提名)的方式测量攻击行为,直接检验干预训练的远端效果,即团体干预对攻击行为的影响。
再者,大多数干预研究聚焦于外部攻击形式,而较少关注隐蔽的关系攻击形式(散布谣言、社会排斥、忽略漠视等),干预的对象往往聚焦男孩,而较少关注女孩[28,29]。一项对9 到12 岁儿童的4 年追踪研究发现,约2%的女生属于高攻击轨迹组[30]。事实上,这些少数高攻击女生更值得研究者关注。从攻击形式的发展轨迹来看,随着儿童言语技能的发展以及逐渐意识到外部攻击所带来的负面后果,在童年中期,关系攻击通常会增加而外部攻击则有所下降[31]。两个元分析的结果表明,关系攻击的性别差异在统计上虽然是显著的,但效果量(effect sizes)似乎是“微不足道”的[32,33]。所以,有研究者指出,缺少对关系攻击的评估可能导致80%的攻击性女孩和40%的攻击性男孩不能被识别出来[34]。所以关系攻击和外部攻击一样在儿童世界中非常普遍,对儿童的身心发展也都有着消极的影响[35]。综上,在对儿童攻击行为的测量中,同时评估外部攻击和关系攻击是非常必要的。
基于以上分析,本研究在对东南沿海地区洋留守儿童攻击行为进行调查的基础上,对高攻击洋留守儿童进行团体干预,并比较综合干预方案与共情训练方案的效果差异,以期提升团体干预的效益。
1 预研究:洋留守儿童的留守特征及攻击行为现状
对洋留守儿童进行问卷调查,旨在分析洋留守儿童的留守特征与攻击行为现状。与非留守儿童、国内留守儿童进行比较,为后续洋留守儿童攻击行为的团体干预研究提供前提与基础。
1.1 被试与方法
对福建省连江地区洋留守儿童相对集中的一所公立学校3~6 年级儿童进行问卷调查,每个年级6个班共调查24个班级。被试年龄为8~14 岁,平均年龄10.54±1.21 岁。发放问卷1117 份,删除2 份无效问卷后(2 位同学因智力发育迟缓无法完整填写),共获得1115 份有效问卷。本研究获得伦理委员会的批准,施测前获得校长、班主任和被试的知情同意。由经过统一培训的心理学专业的本科生与研究生充当主试,以班级为单位现场发放问卷,说明问卷填写注意事项。其中三年级的学生由主试逐一阅读题目填写,4~6年级由被试自行阅读填写。回收问卷时,主试在现场逐一检查以保证问卷填写的完整性。
1.2 研究工具
儿童基本情况调查表:了解被试的一般人口学信息,包括性别、年龄、年级、是否独生子女、是否留守以及留守具体情况等。其中,洋留守、国内留守等信息请每个班级的班主任进行了核查与补充。
攻击行为测量:采用儿童社会行为量表-同伴提名版[36]。该量表一共14 题,包括三个维度:外部攻击5题,关系攻击5题以及亲社会行为4题。同伴提名问卷在统计时,首先计算每个儿童在不同维度上被班上其他儿童提名的次数之和,然后将各维度提名次数在班级内标准化,得到每个儿童各个维度上的标准分。在本研究中,外部攻击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95,关系攻击0.93,亲社会行为0.93。将外部攻击和关系攻击的得分累加为攻击总得分,得分越高表明攻击行为越强。
1.3 结果
1.3.1 一般情况与留守特征 本次调查有效问卷共1115 份,三年级287 人(25.7%),四年级284 人(25.5%),五年级274 人(24.6%),六年级270 人(24.2%)。男生583 人(52.3%),女生532 人(47.7%),独生子女239 人(21.4%),非独生子女876人(78.6%),非留守儿童652人(58.5%),国内留守儿童210人(18.8%),洋留守儿童253人(22.7%)。
洋留守儿童中,男生143 人(56.5%),女生110人(43.5%)。非独生子女168 人(66.4%),独生子女85 人(33.6%)。他们的父母分布在16 个国家和地区,如美国、南非、加拿大、西班牙、意大利、澳大利亚等,大多选择前往发达国家工作,绝大部分在美国(81.5%)。其中父亲在美国的有104 人,占41.1%;母亲在美国的有30 人,占11.9%;双亲在美国的有72人,占28.5%。
表1是洋留守和国内留守儿童相关留守情况比较。两组儿童在性别、是否独生和与父母联系频次上没有显著差异,而在父母外出工作情况、外出工作时间、主要照料人、与父母团聚频次的分布上有显著差异。具体来说,洋留守儿童双亲均外出比例高、父母均不在身边由祖辈照顾的情况更为普遍,父母外出工作时间更长、团聚次数少频次低。
1.3.2 洋留守儿童与国内留守儿童、非留守儿童攻击行为的比较 首先,比较洋留守儿童与国内留守儿童、非留守儿童的攻击行为得分差异。表2 的数据分析表明,洋留守儿童的外部攻击、关系攻击、攻击总分显著高于非留守儿童(P<0.05),洋留守儿童和国内留守儿童的攻击行为不存在显著差异(P>0.05),非留守儿童与国内留守儿童的攻击行为不存在显著差异(P>0.05)。
表2 洋留守儿童与非留守儿童、国内留守儿童攻击得分比较
如果将国内留守与洋留守合并为留守儿童,独立样本t检验发现,留守儿童的攻击总分(t=2.46,P<0.05)、外部攻击(t=2.45,P<0.05)、关系攻击(t=2.23,P<0.05)得分均显著高于非留守儿童。
其次,洋留守儿童攻击行为的人口学差异分析发现,洋留守儿童的攻击性有显著的性别差异。不管是外部攻击(t=5.78,P<0.001)、关系攻击(t=3.25,P<0.01)还是攻击总分(t=4.70,P<0.001),男孩的攻击性显著高于女孩。但是否独生子女、年级、留守特征等差异不显著。
2 正式研究:比较不同团体干预对洋留守儿童攻击行为的影响
将被试随机分配到三组,综合干预组以共情与社会认知训练为主,共情干预组单一进行共情训练,对照组不做任何干预,比较不同干预训练方案对洋留守儿童攻击行为的影响。
2.1 对象与方法
2.1.1 被试 在研究1 的基础上,从洋留守儿童中挑选被试参加团体干预。被试挑选的标准为关系攻击、外部攻击的标准分大于1,且排除既是高攻击又是高亲社会的儿童。合并后得到49名被试,排除一名即将出国的儿童,最后48 名被试纳入干预研究。他们被随机分配到三组,即综合干预组16人(男12/女4),共情干预组16 人(男12/女4),对照组16 人(男11/女5)。对照组一名被试未完成后测,最后仅分析对照组15 人(男10/女5)的数据。为了防止污名效应,两个干预组均随机纳入4 名高亲社会被试参加团体干预,其数据不纳入最终的数据分析,所以实际上参与团体干预的两组被试各有20 人。本研究得到伦理委员会的批准,所有参与团体干预的被试都取得校方和监护人的知情同意。
2.1.2 研究工具 攻击行为测量:采用儿童社会行为量表-同伴提名版,详见研究1工具介绍。
基本共情量表(Basic Empathy Scale,BES)[37]:该量表采用五点计分,分为认知共情和情感共情两个维度,共20个项目。本研究中计为共情总均分进行统计分析,得分越高,表明共情能力越强。在本研究中,该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70。
2.1.3 干预方案与实施 综合干预方案和共情干预方案均包括7个单元的内容(具体见表3),对照组不做任何干预。团体干预活动在学校提供的两间活动室展开,每周一次,时间为每周三下午第三节课(每次60分钟,该课程为学校班队课时间,团体训练包括课间与放学时间,不影响学校正常授课)。如遇学校统一活动安排或者假期则顺延一周。团体干预分别由一位心理专业教师和两位学生助教带领。
表3 团体干预方案
2.2 统计分析
干预前进行前测(研究1),其中共情量表的测量比攻击行为测量晚一周进行。干预结束后2周进行后测。采用SPSS 22.0进行数据统计分析。
2.3 结果
2.3.1 三组被试干预前攻击与共情的同质性检验分析结果显示,在干预之前综合干预组、共情干预组、对照组的攻击和共情得分都没有显著性差异,这说明三组被试是同质的,符合平行实验设计的要求(表4)。
表4 三组被试前测攻击与共情得分比较(M±SD)
2.3.2 团体干预对洋留守儿童攻击行为和共情的影响 三组被试攻击和共情的前测、后测得分见表5。
表5 三组被试攻击和共情前后测得分(M±SD)
(1)团体干预对攻击行为的影响:以攻击总分为因变量,采用3(分组:综合干预组、共情干预组、对照组)×2(时间:前测、后测)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发现,时间主效应不显著,F(1,44)=3.77,P>0.05;分组主效应不显著,F(2,44)=1.15,P>0.05;时间与分组的交互作用显著,F(2, 44) =10.39,P<0.01。进一步简单效应分析表明,综合干预组攻击总分前后测有显著差异(P<0.05),而共情干预组和对照组被试的攻击总分前后测没有显著差异(Ps>0.05)。
以外部攻击为因变量,采用3(分组:综合干预组、共情干预组、对照组)×2(时间:前测、后测)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发现,时间主效应不显著,F(1, 44)=1.11,P>0.05;分组主效应不显著,F(2,44)=0.30,P>0.05;时间与分组交互作用显著,F(2,44)=12.61,P<0.001。进一步进行简单效应检验,结果发现,综合干预组外部攻击得分显著降低(P<0.001),共情干预组前后测没有差异(P>0.05),而对照组的外部攻击得分提高了(P<0.05)。
以关系攻击为因变量,采用3(分组:综合干预组、共情干预组、对照组)×2(时间:前测、后测)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发现,时间主效应显著,F(1,44)=4.12,P<0.05;分组主效应不显著,F(2, 44)=2.29,P>0.05;时间与分组的交互作用显著,F(2,44)=3.41,P<0.05。进一步进行简单效应检验,结果发现,综合干预组的关系攻击得分显著降低(P<0.01),共情干预组和对照组的关系攻击水平没有显著差异(Ps>0.05)。
(2)团体干预对共情的影响:以共情总均分为因变量,采用3(分组:综合干预组、共情干预组、对照组)×2(时间:前测、后测)的重复测量方差分析,结果发现,时间主效应显著,F(1,44)=12.47,P<0.01;分组主效应不显著,F(2, 44) =1.50,P>0.05;时间与分组交互作用显著,F(2,44)=7.90,P<0.01。进一步简单效应分析表明,共情干预组共情得分后测有显著提升(P<0.001),综合干预组和对照组被试的共情前后测没有显著差异(Ps>0.05)。
3 讨论
与广受关注的国内留守儿童不同,洋留守儿童还没有引起人们同样的重视[38]。本研究调查发现,相对于国内留守儿童,洋留守儿童的留守特征有着明显的特殊性。首先,亲子分离时间更长,亲子团聚的机会更少。大多数洋留守儿童与父母分离3年以上,由于空间距离远,团聚时间也拉得更长,有的孩子甚至从出生后就没有与父母团聚过,而父母一方外出4 个月以上就会给留守儿童健康带来负面影响[39]。其次,国内留守儿童父亲外出情况比较常见,而洋留守儿童中父母均出国的现象突出,这也直接导致隔代教养现象更为突显。有研究表明,双亲外出、母亲外出的国内留守儿童心理健康水平显著低于非留守儿童[40]。虽然洋留守儿童获得更多的物质支持[41],但是这种金钱上的补偿并不能抵消父母缺席对儿童的负面影响。菲律宾的一项研究发现,尽管父母跨国迁移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改善孩子的生活,但是父母均出国,尤其是母亲出国的留守青少年,其身体健康状况更差、孤独感和压力等都高于非留守青少年[42]。虽然得益于互联网的便利性,洋留守儿童沟通频次与国内留守儿童没有差异,但是洋留守儿童与父母分离时间更长,团聚少,这种网络化的虚拟连接显得例行公事化,使得亲子沟通和日常亲情互动都难以深入。
父母跨国迁移与儿童行为之间存在密切的关系,父母陪伴成长可以有效降低儿童社会行为失范。摩尔多瓦的一项研究表明,辍学、攻击、吸毒等是父母跨国迁移的留守儿童常见的问题[43]。在墨西哥,父母跨国迁移的留守青少年超过40%存在攻击、焦虑等问题[44]。本研究结果显示,洋留守儿童的攻击总分、外部攻击和关系攻击都显著高于非留守儿童。将洋留守儿童与国内留守儿童数据合并计算,发现留守儿童攻击得分显著高于非留守儿童,这与国内留守儿童的研究发现一致[45]。洋留守儿童的攻击得分有显著性别差异,男孩比女孩有更多的攻击行为,验证了前人研究结果[46]。刘艳飞的调查发现,洋留守儿童在敌意、偏执等方面显著高于非留守儿童[47]。潘玉进等人发现,洋留守儿童的违纪行为显著高于非留守儿童[46],而敌意、偏执和违纪行为都能正向预测攻击行为[48,49]。从这个意义上说,与本研究洋留守儿童攻击得分高的结论有一致性。
本研究结果表明,不同干预方案对洋留守儿童攻击行为的影响效果不一致。综合干预组攻击总分、外部攻击和关系攻击显著下降,而共情干预组的攻击总分、外部攻击和关系攻击均没有显著变化。说明综合干预训练对攻击行为的干预效果更好。而不同干预方案对洋留守儿童共情的影响效果也不一致。具体表现为,共情训练组的共情得分显著提升,而综合干预组没有显著改变,这说明共情干预训练对共情能力提高的效果更明显。前人研究表明从SIP 的角度进行干预,有助于提升攻击性儿童社会信息加工能力[26],而本研究进一步扩展了前人研究结论,即综合干预方案能有效降低洋留守儿童的攻击行为。而综合干预方案对共情的影响效果不明显。探究其原因,综合干预方案虽然也有相关共情训练的内容,但是干预训练只有7个单元,而其中共情训练内容显得比较单薄。未来的研究可以考虑增加相关共情训练内容。
一些研究发现共情训练可以减少儿童攻击行为[50,51],这与本研究结果不一致。探究其可能的原因,首先,除了发表偏倚的影响,一个重要影响因素是攻击行为的评定方式。Miller和Eisenberg的元分析就发现,不同的评估工具影响共情与攻击的关系[52]。大多数研究中采用儿童自评攻击行为,这种方式在自评消极行为时,不仅容易受到社会赞许性的影响,而且在干预研究中极易产生“实验者效应”,使得评定结果符合实验者的期待。其次,样本量也是一个重要的影响因素,相关元分析也发现,大样本的干预效应量更大[53]。当然,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团体干预方案本身的差异。综合干预方案中的社会信息加工训练一般是在假设的外部攻击和关系攻击情境中进行,这种训练方式与攻击行为直接挂钩,可能对攻击行为的作用更为明显。而共情训练中,这种连接还不够直接,尤其是关系攻击强调通过操纵、威胁或者损害关系来伤害他人,具有一定隐蔽性,一般发生在同伴群体背景中,对于大多数同学而言,关系攻击行为的发生和改变都不易被察觉。这也提醒研究者们不断优化并合理安排干预训练方案,以期达到更好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