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产业特征下政府补贴对企业绿色技术研发与学习的影响研究
2024-03-09齐梓茹
齐梓茹
(青岛科技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 山东 青岛 266061)
发展绿色与低碳经济、加大绿色研发投入已经成为当今世界各国政府的共识,各个国家均出台了相关政策鼓励相关产业和企业加大绿色投入,限制企业对自然资源的浪费和对环境的污染。企业绿色研发投资具有高风险、高成本的特点,因此企业往往缺乏进行绿色创新的动机,政府何种绿色政策更能激励和影响企业的绿色决策及绿色创新行为,以及内作用机制是什么,引起了国内外诸多学者的广泛关注[1]。其中政府对企业进行绿色创新补贴是引导企业积极投入绿色研发的有效手段,而何种补贴政策效果更优一直是学者们的研究热点,学者们发现绿色补贴通过影响行业结构、战略机遇、市场拓展和企业形象等进而对企业的绿色投入具有正向影响[2-4],但是这些研究对企业所处的行业环境以及产业特征的关注不足,且较少分析企业竞合状态下不同产业特征对企业绿色创新行为的影响。
本文对企业所处环境采用特征视角进行研究,产业特征即企业所处环境的不确定性,是动态的、复杂的、供应和需求的不确定,以及竞争的不确定和技术的不确定[5]。因此产业特征是一个广泛的概念,主要包括产业内部结构[6]、产业竞争程度[7]和产业技术密集度[8]等要素,本文研究的不同产业特征即在企业处于这些要素不相同的产业中,对其本身绿色行为产生的影响。借鉴蒋洁等[9]和Shen等[10],将产业的共性技术溢出水平和产业竞争程度作为刻画产业特征的两个重要变量,已有对产业特征的研究多采用实证方法[11],本文则借助博弈分析方法探究共性技术和产业竞争两个参量对企业绿色决策的影响程度及对政府补贴政策效果的影响,探讨产业特征对企业绿色行为的权变影响,从特征视角研究有利于理论的扩展。正如相关学者所指出,对于不同产业结构和产业阶段,补贴政策对企业绿色决策的作用机制和作用效应存在不同[12],基于此探索在不同产业特征下,绿色补贴政策如何影响企业的绿色行为,希望能对补贴政策的作用效应有更加深入的认识。
类似经典创新理论的研究结果,学者们发现企业间的绿色研发具有技术溢出效应[13],相较于企业独立进行绿色研发,企业之间的绿色研发合作不仅能克服技术溢出的负效应[14],而且具有创新涌现的协同效果[15],在上述研究的基础上,本文在关注企业间竞争的同时,也充分考虑企业间的绿色技术溢出和绿色合作创新;与现有研究所不同的是,本文不将技术溢出作为一种被动的事件,而是借鉴Albort-Morant等[16]的研究,从主动学习的视角考虑企业间的技术溢出效应和创新协同效应。关于绿色补贴政策与企业绿色决策关系的研究发现,不同政策会有不同的作用效果,包括不同的补贴方式和补贴对象[17]。借鉴Liu和Li[18]的研究,把政府的补贴方式分为对绿色产品的补贴和对绿色研发投入的补贴两种方式,以政府补贴为研究对象,旨在更好地理解政府激励在企业绿色创新中的作用。
综上,本文以产业共性技术和企业间的竞争程度两个参数来刻画产业特征,以绿色产品补贴和绿色研发投入补贴两种方式来代表政府的补贴政策,通过建立两阶段的双寡头博弈模型,探索不同产业特征下政府不同的补贴方式对企业绿色研发投入和绿色技术学习的影响,希望通过本文的研究能够更加深入、更加细致地了解政府补贴政策对企业绿色决策的影响,为有效激励企业绿色决策提供有价值的思路,进而为政府的绿色政策提供参考。
1 文献综述
1.1 政府补贴与绿色研发
由于进行绿色研发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且伴随着不确定性风险,导致大多数企业不愿意主动进行绿色研发[19]。因此,国家层面尝试进行多方面的绿色研发补贴,试图提高企业进行绿色研发的积极性[20]。针对企业绿色研发补贴政策及其效果影响,已有学者展开了一系列的研究。
政府补贴是企业研发最直接的外部资源支持,政府补贴规模正向调节研发投入与创新绩效之间的关系[21],政府补贴也会直接影响企业供应链决策和绿色决策[22]。从补贴政策看,现有补贴政策可分为对研发的补贴和对非研发的补贴,例如产品的补贴。熊凯军[23]认为政府补贴对企业创新产出水平提升和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并发现政府研发补贴对企业创新产出具有倒“U”形影响,而非研发补贴呈现线性抑制影响。绿色产品取代传统产品已成为实现经济发展和与环境污染脱钩的关键途径,产品补贴政策在鼓励开发绿色产品方面发挥着重要作用,政府对绿色产品的合理有效的补贴机制可以降低新绿色技术和新产品的市场风险,有助于政府和企业在绿色产品研发和推广方面形成长期的合作机制[24]。Song等[25]建立了系统动力学模型研究了补贴政策与产业绩效之间的相互作用,并设计了不同的组合补贴场景,发现研发补贴和产品补贴的政策组合可以提高政府资金促进产业发展的效率,同时就政府资金节约而言,研发补贴是优于产品补贴政策。
综合先前的研究,发现学者们大多在政府补贴研究方面选择三种策略:一是采取产品补贴策略;二是采取研发补贴策略;三是采取政策组合补贴策略,但鲜有研究者讨论政府同时采用产品补贴和研发补贴策略,及其在不同情境下的最优决策。鉴于此,本文将同时考虑绿色研发补贴和绿色产品补贴两种补贴政策,并分析在不同的情境下,何种补贴政策带给政府的收益最优,以期为政府选择补贴政策时提供选择依据。
1.2 共性技术与绿色研发
共性技术是企业间“竞争前”阶段的通用技术,具有广阔的产业应用前景,支持共性技术创新与扩散已成为众多国家创新政策与产业政策的重要内容[26]。现有研究认为依托专利合作网络的共性技术具有平台性和创新繁殖性的核心特征,而企业在合作网络内的中心度及联系强度对共性技术溢出具有正向影响[27],同时企业参与共性技术创新也能够促进企业绿色技术的创新[28]。一方面企业学习吸收共性技术可以帮助其减少基础研发投入,增强研发成功率从而提高产品质量和市场占有率;另一方面,共性技术需求可以引导政府对公共资源的投入,对于基础投入花费较高且可持续利用公共资源加大政策倾斜[29]。
Liu等[13]认为共性技术明显不同于专利技术,任何单独个体都难以独自承担共性技术的整个研发,同时共性技术对许多行业以及促进制造业高质量发展和国民经济稳定持续增长具有重要作用。Wang等[30]认为共性技术存在相似性、交叉性和融合性,已成为跨行业的平台技术,有助于整个行业的技术进步,以及推动整个行业的产业升级,从而保证了产业甚至国家竞争力的提高。郑月龙等[31]研究了产业共性技术跨组织合作研发的最优模型选择及其影响因素,并指出政府在不同研发合作模型下,可以通过不同的补贴方式促进产业共性技术创新和发展。
现有研究大多聚焦于共性技术的形成、扩散和创新,鲜有研究考虑共性技术对企业进行绿色研发的影响。因此,本文将考虑专利合作网络中的企业在进行绿色创新时,共性技术的溢出效应对其绿色创新水平影响的作用边界。
1.3 企业竞争与绿色研发
企业间竞争主要包括产品竞争和技术竞争或研发竞争[32]。现代经营环境中产品竞争日益增长,随着创新的成本和不确定性的上升,企业间有时候会采取协同创新来改进产品质量以吸引更多的消费者从而共同受益[33]。技术竞争往往变现为将稀缺资源从现有活动转移到新领域的能力,提高技术市场可供性,在此背景下企业进行商业模式创新和数字化转型以提升企业竞争优势[34]。
Grebel和Nesta[35]认为企业的研发投入取决于代表性竞争企业间的竞争激烈程度和技术外部性的联合条件,在产品市场竞争激烈和正技术外部性较低时考虑研发投入增长较少,在产品市场竞争性较低和技术溢出率高时加大企业研发投资。Carreón-Gutiérrez和Saiz-lvarez[36]研究发现新创企业面临的竞争对手数量会影响企业获得最新技术和新产品增长的创新行为,在面对低竞争环境下企业更有积极性研发产品新技术。
现有研究主要集中于企业间的产品竞争,且对产品竞争程度如何影响企业的技术研发进行了详细的研究。基于此,本文研究双寡头垄断企业在竞合模式下企业间竞争对绿色研发的影响,主要也考虑企业间的产品竞争。
2 模型构建与求解
2.1 模型基本描述
在某产业特征背景下存在两个生产相类似产品的企业i,(i=1,2),两个企业在产品市场上开展寡头竞争。为了更好地适应市场需求,满足环境政策约束,两个企业均进行绿色技术研发,并相互学习对方的绿色技术。为了激励企业提高绿色研发水平xi(i=1,2),增加相互之间学习绿色技术的努力或绿色学习度βi(i=1,2),政府对两个企业进行绿色补贴,假定政府的补贴分为两种方式,第一种为对企业单位产品的绿色技术水平进行补贴,第二种对企业投入绿色研发的总成本进行补贴。
令两个企业的产量分别为q1和q2,两个企业在没有进行绿色研发之前,产品的初始价格均为p0;在两个企业进行绿色研发后,各自的产品升级为绿色产品,产品价格相应变为p1和p2。政府或第三方机构在两个企业所处的产业中进行了基础研发投资,如建设研究院或实验室,为该产业内所有企业提供基础技术或公共技术服务。由于两个企业同处在一个市场环境中,相互之间既存在市场竞争,也存在绿色技术学习,基于上述假设,企业i进行绿色研发后的产品价格pi如式(1)所示。
pi=p0+μ(xi+βixi)m-ρμ(xj+βixi)m
(1)
式中:m为公共技术服务对两个企业绿色研发的技术溢出,由于m衡量基础技术或公共技术的溢出,因此假定其对企业产品绿色度的贡献为乘数效应;ρ∈[0,1],为两个企业之间的产品价格竞争程度,ρ=0表示两个企业间不存在竞争,ρ=1表示两个企业之间完全竞争,ρ越大表示企业之间的竞争越激烈;βi∈[0,1],为企业之间的绿色学习度,表示两个企业开展绿色学习之后,企业j的绿色研发水平xj对企业i的溢出效应;μ为产品的价格敏感系数,表示产品绿色度(xi+βixi)m对价格的影响。
企业i的利润等于企业总收入减去企业绿色学习成本和企业绿色研发成本,如式(2)所示。
πi=[p0+μ(xi+βixj)m-ρμ(xj+βjxi)m+sxi]×
(2)
参照豪泰林模型,假定两个寡头企业处于线性市场[0,1]的两段,即企业1处于左端点0处,企业2处于右端点1处,处于λ∈[0,1]的消费者在两个企业购买产品的成本分别如式(3)和式(4)所示,其中v为交通成本,令Φi=μ(xi+βixj)m。
C1=[p0+Φ1m-ρΦ2+sx1]+λv
(3)
C2=[p0+Φ2-ρΦ1+sx2]+(1-λ)v
(4)
若位于λ0∈[0,1]的消费者在两个企业购买产品的效应相同,则企业1的市场需求量为q1=λ0,企业2的市场需求量为q2=1-λ0,根据豪泰林模型,假定市场总需求量为q0,则可以求得此时两个企业的需求量如式(5)所示。
(5)
综上分析,令两个企业进行两个阶段的序贯博弈,第一阶段两个企业同时决定各自的绿色研发水平xi,第二阶段,在第一阶段绿色研发水平已定的情况下,两企业同时决定各自的绿色学习度βi。在双寡头竞争状态下,两个企业均追求利润最大化,整个博弈过程是一个两阶段完全信息动态博弈,均衡结果是一个子博弈精炼纳什均衡,可采用逆向归纳法求解。根据上述假定,各参数和变量的意义如表1所示。
表1 各变量与参数的设定
2.2 模型求解
2.2.1 分散决策求解
求解两个企业的绿色学习度βi以及绿色研发水平xi,由逆向归纳法解得式(6)和式(7):
(6)
(7)
具体求解过程如下。
首先求第二阶段两个企业的绿色学习度βi,给定第一阶段的绿色研发水平,在双寡头竞争的分散决策情形下,两个企业均追求自身利润最大化,对两个企业的利润函数πi关于绿色学习度βi求一阶偏导并令其等于0,即∂πi/∂βi=0,解得两个企业的绿色学习度为
将解得的βi代入两个企业的利润函数得到
对两个企业的πi关于绿色研发水平xi求一阶偏导并令其等于0,即∂πi/∂xi=0,解得两个企业的绿色研发水平为
将解得的xi代入βi,得到两个企业分散决策时的绿色学习度为
最后,再将xi代入两个企业的均衡利润,得到分散决策时两企业的利润为
2.2.2 集中决策求解
(8)
(9)
3 模型结果分析
3.1 企业绿色研发均衡结果分析
3.1.1 分散决策情境
分析在分散决策情境下,产业特征对企业绿色行为(绿色研发水平和绿色学习度)的影响,对式(7)关于竞争程度ρ求导数,得到式(10)。
(10)
定理1：因∂βN/∂ρ<0,随着企业之间竞争程度的增加,两个企业的绿色学习度βN逐渐减小。在分散决策情境下,当产业内的竞争程度加剧时,企业之间的产品竞争导致各自的利润不断降低,业将无暇顾及绿色学习或者通过降低绿色学习来降低企业成本。
对式(7)关于共性技术溢出m求导数,得到式(11),其中令Θ=2kγ(1-θ)。
(11)
定理2：当0
对式(6)关于竞争程度ρ求导数,得到式(12)。
(12)
定理3：∂xN/∂ρ<0,随着企业之间竞争程度的增加,两个企业的绿色研发水平将不断降低。
这是因为当两个企业在产品市场的竞争越激烈时,企业的利润将会不断降低,导致企业用于绿色研发的投入就会减少。
对式(6)关于出m求导数,得到式(13)。
(13)
定理4：当0
推论1：由定理1～定理4可知,在分散决策情形下,企业绿色学习度和绿色研发水平,均与竞争激烈程度负相关,均与共性技术溢出呈倒U形关系。
结论1：当企业之间独立决策绿色研发时,虽然绿色研发能够提高产品的竞争力,但是随着企业间的产品竞争程度逐渐增加,企业的利润将不断降低,可用于绿色研发和绿色学习的资金就会短缺;此时,当企业所处行业的共性技术溢出水平过低或过高时,不利于企业的绿色研发和绿色学习,而当共性技术水平处于中间水平时,企业的绿色研发水平和绿色学习度最高,这是因为过低的共性技术溢出,使得企业独立的绿色研发缺乏效率,过高的共性技术溢出又会诱使企业在绿色研发和绿色学习上搭便车。
3.1.2 集中决策情境
为了分析在集中决策情境下,产业特征对企业绿色行为的影响,从而更深入地分析集中决策情境下企业的绿色行为,本节将探究在集中决策时,对应不同的竞争程度和共性技术溢出下,企业的绿色研发投入和绿色学习度与分散决策的异同。
(14)
定理5：由于F(θ)恒不为零,则∂βc/∂ρ<0,即随着企业之间竞争程度的增大,每个企业的绿色学习度会不断减少。
这是因为产品竞争效应会降低企业的利润,迫使企业选择减少绿色学习投入以缓解价格竞争效应的负面影响。
对式(9)关于m求导数,得到式(15)。
(15)
定理6:∂βc/∂m>0,即随着产业共性技术溢出的增大,企业的绿色学习度将不断增加。
由定理6可以判断,当某产业内企业之间开展绿色研发合作时,政府应增加产业共性技术研发的投资力度, 或者对科研院所的共性技术研发提供政策扶持和资金支持,这样有助于企业之间的绿色学习。
对式(8)关于竞争程度ρ求导数,得到式(16)。
(16)
定理7：∂xc/∂ρ<0,即随着企业之间产品竞争程度的增大,每个企业的绿色研发水平将不断降低。
在集中决策情境下,产品竞争仍旧不利于企业的绿色研发,说明只要企业之间开展价格战竞争时,势必导致各自的利润降低,进而减少绿色研发投入。
对式(8)关于共性技术溢出m求导数,得到式(17)。
(17)
定理8：∂xc/∂m>0,即随着产业共性技术溢出m的增加,每个企业的绿色研发水平也会增加。
当企业之间开展绿色研发合作时,政府对共性技术研发投入越高,企业自身开展绿色技术研发的投入也会随之增加。
推论2：由定理5～定理8可知,在集中决策情形下,企业的绿色学习度和绿色研发水平仍旧随着竞争程度的增加而减少,但是均会随着共性技术溢出的增加而增加。
结论2：对比推论1和推论2可知,在集中决策下,未从根本上改变竞争程度对绿色研发水平或绿色学习度的影响,这是因为即便在集中决策下,企业之间激烈的产品竞争仍旧会降低其利润,从而导致用于绿色学习和绿色研发的投入降低。但是对于共性技术溢出而言,在集中决策情境下,随着整个行业共性技术水平或溢出水平的增加,将会促进企业提升绿色研发水平和绿色学习度。
3.2 政府不同补贴策略影响分析
企业进行绿色研发可以提高能源资源利用效率和达到节能环保、碳减排的作用,从而实现企业经济与生态环境和谐发展,推动国家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的目标。当前中国政府将绿色发展指标纳入地方政府考核内容,激发了各级地方政府对企业绿色研发活动进行政策支持的主观意愿。下面将分析两种绿色补贴方式对企业绿色决策的影响。
3.2.1 政府对单位产品的绿色补贴
此时以分散决策情境为分析背景,令θ=0,对式(6)关于s求导数,得到式(18),同理,令θ=0,对式(7)关于s求导数,得到式(19)。
(18)
(19)
定理9：∂xN/∂s>0,∂βN/∂s>0,即当政府对企业单位绿色产品进行补贴时,随着补贴率的增加,企业的绿色研发水平和绿色学习度将逐渐提高。
定理10：∂2xN/∂s∂ρ<0,且∂2βN/∂s∂ρ<0,当政策对企业的单位绿色产品进行补贴时,企业间的产品竞争程度负向调节了政府补贴率对企业绿色研发和绿色学习的促进作用。
结论3：政府对企业单位绿色产品进行补贴有利于激发企业的绿色创新行为,但如果企业间产品竞争非常激烈时,激烈的竞争将会抵消一部分政府补贴政策对企业绿色行为的促进作用,使得绿色补贴政策打折扣。而当某行业的共性技术水平或溢出水平较高时,政府的绿色补贴政策对企业绿色研发和绿色学习的正向促进作用也将减弱。
3.2.2 政府补贴企业绿色研发投入
令s=0,对式(6)关于θ求导数,得到式(20)。同理,令s=0,对式(7)关于θ求导数,得到式(21)。
(20)
(21)
定理12：∂xN/∂θ>0,∂βN/∂θ>0,即政府对企业绿色研发投入的补贴政策对企业绿色行为有正向促进作用。
定理13:∂2xN/∂θ∂ρ<0,∂2βN/∂θ∂ρ<0,当政府对绿色研究总投入进行补贴时,企业之间的产品价格竞争负向调节了政府补贴率对企业绿色行为(绿色研发水平和绿色学习度)的正向影响。
结论4：由定理9～定理13可知,在不同的行业竞争程度下,无论哪种补贴政策都可以激励企业的绿色研发和绿色学习,但随着竞争程度的增加,两种补贴政策的作用效果都会减弱,因此政府在制定绿色产业政策时,在考虑绿色补贴之外,还应采用市场规制手段对整个行业进行干预,如防止企业间的过度竞争。
结论5：对比定理11和定理14可知,在两种补贴政策下,产业共性技术虽然均倒U形调节了政府补贴政策对绿色学习的促进作用,但是对政府补贴与绿色研发水平的关系却有着根本的不同:在第一种补贴方式下(补贴单位绿色产品),共性技术负向调节了补贴率与绿色研发水平的关系;在第二种补贴方式下(补贴总研发投入),共性技术溢出倒U形调节了补贴率与绿色研发水平的关系。
结论6：在不同的行业共性技术水平下,虽然两种补贴政策都促进了企业的绿色行为,但在具体的绿色研发和绿色学习的作用方面不尽相同。如果为了激励企业增加绿色研发水平,当共性技术水平较低时,第二种补贴方式的效果随着共性技术溢出水平的增加逐渐降低,第一种补贴方式则随着共性技术溢出水平的增加逐渐增加。如果为了激励企业增加绿色学习度,相对而言,采用第一种补贴方式时,共性技术溢出正向调节政府补贴与企业学习度作用的范围更大,即当产业共性技术溢出效应较高,或者技术水平溢出效应不确定时,采用第一种补贴方式更具有稳健性。
4 算例与实证分析
4.1 算例演示
基本参数设定如下:q0=200,μ=0.7,k=80,γ=80,s=0.6,θ=0.6。ρ∈[0,1],ρ越接近于1,表示企业间竞争越激烈;m≥0,m越大代表产业的共性技术溢出效应越强。
不考虑政府补贴时,以企业的两种绿色行为作为因变量,以产业的两类特征为自变量,对比分散决策和集中决策下,企业的绿色研发水平随产业特征的变化规律如图1和图2所示。
图1 竞争程度对绿色研发水平的影响
图2 共性技术溢出对绿色研发水平的影响
容易看出,企业绿色研发水平不论分散决策还是集中决策下,均随竞争程度的增加而减小,而在分散决策下随着产业共性技术溢出的增加呈现倒U形变化,在集中决策下随着产业共性技术溢出效应的增加而增加。同理可以发现企业绿色学习度在分散决策和集中决策情境下,均随竞争程度的增加而减小,分别随产业共性技术溢出的增加呈现倒U形变化和递增变化,这与前面分析所得结论一致。
考虑政府的绿色补贴时,对于第一种补贴方式,企业的绿色决策随着产业特征、补贴率的变化如图3和图4所示。
可以看出,随着政府补贴率s的增加,企业的绿色研发水平(绿色学习度同理)均在随之提高,其中企业之间的竞争程度负向调节了补贴率与企业绿色行为的关系,共性技术溢出倒U形调节了补贴率与企业绿色行为的关系。
对于第二种补贴方式,如图5和图6所示,企业的绿色行为随着产业特征、补贴率的变化规律类似图3和图4。即对应第二种补贴方式,同样满足随着政府补贴率θ的增加,企业的绿色研发水平(绿色学习度)随之提高,竞争程度负向调节了补贴率与企业绿色决策的关系。不同的是共性技术溢出均倒U形调节了补贴率与企业绿色行为的关系。
图3 第一种补贴时x、s和ρ的关系
图4 第一种补贴时x、s和m的关系
图5 第二种补贴时x、θ和ρ的关系
图6 第二种补贴时x、θ和m的关系
最后将共性技术溢出在两种补贴策略下的调节效果进行对比分析,如图7和图8所示,可以看出总体而言,第一种补贴方式优于第二种补贴方式,而且在更大的范围内,共性技术溢出对企业绿色决策的影响都表现为正向作用。
图7 m对s(或θ)与β的调节作用
图8 m对s(或θ)与x的调节作用
4.2 实证检验
不同产业的绿色创新能力、潜力和绩效存在差异已经引起了不同学者的关注,如蒋洁等[9]的研究发现中国16个制造业由于产业技术吸收能力、行业集中度不同导致激励政策和创新绩效存在明显差异。
基于中国制造业绿色技术创新GML指数[38-39]。医药制造业相对于其他制造企业而言,医药行业的共性技术溢出较低,产业内部企业间的价格竞争程度较低,其绿色技术创新效率指数为1.04;通信设备、计算机及其他电子设备制造业的共性技术溢出水平较高,产业内部企业间的价格竞争程度较低,其绿色技术创新效率指数为1.08;造纸及纸质品业相对于上述两个产业,共性技术溢出水平高,产业内部企业间的价格竞争激,绿色技术创新效率制造仅为0.96。
基于2009—2017年的数据,对28个制造产业的绿色创新绩效均值[38]与技术共现率[27]、产品市场竞争程度[33]三个指标值进行回归分析发现,技术共现率对绿色技术创新影响的一次项和二次项分别为0.056和-0.711,且显著性均满足P<0.05;产品市场竞争程度对绿色技术创新的影响为-0.549,显著性P<0.05。
综上分析,说明不同行业的绿色技术创新特征存在一定差别,在考虑绿色激励政策时应该充分考虑产业特征精准施策。
5 结论与建议
通过构建双寡头企业两阶段序贯博弈模型,分析在不同产业特征下,政府的两种绿色补贴方式对企业绿色行为的影响,研究发现:
(1)企业之间产品价格的竞争程度对企业绿色产品研发水平和绿色学习度具有负向影响,而且减弱了两种绿色补贴方式对企业绿色行为的促进作用。
(2)在分散决策情境下,企业的绿色研发水平和绿色学习度,与共性技术溢出呈倒U形关系,在集中决策情境下,企业的绿色研发水平和绿色学习度,与共性技术溢出呈正相关关系。
(3)当采用绿色产品补贴时,共性技术溢出水平减弱了政府补贴率对企业绿色研发水平的促进作用。当共性技术溢出水平较低时,共性技术溢出水平增强了政府补贴率对企业绿色研发的促进作用;当共性技术溢出水平较高时,共性技术溢出水平减弱了政府补贴率对企业绿色研发的促进作用。
(4)在两个补贴方式下,较低的共性技术溢出水平增强了补贴率对绿色学习度的促进作用,较高的共性技术溢出减弱了补贴率对绿色学习度的促进作用。
通过上述结论,可以得到如下的管理启示。
(1)重点对那些产业内部价格竞争程度低,产业共性技术溢出低的产业如战略性新兴产业进行绿色补贴,因为对此类产业采取绿色补贴会大大提升企业的绿色研发水平和绿色学习度。而对那些企业间竞争非常激烈,产业共性技术溢出较高的产业,政府的绿色补贴政策会大打折扣,这一点对于那些面临补贴预算限制,并将提高产业的绿色创新水平作为首要目标的政府来说尤为重要。
(2)对某产业进行绿色补贴,以提升其绿色研发水平或绿色学习度时,除了加大补贴率,还应采用其他产业类政策作为辅助。例如在对某产业进行绿色补贴的同时,要限制企业之间的过度竞争,因为过度竞争会导致企业研发资金不足,甚至将政府的绿色补贴作为价格战的资本。又比如在对某产业进行绿色补贴的同时,要考虑绿色补贴和共性技术基础设施建设对企业绿色激励的替代作用,要防止企业绿色研发的不作为、搭便车,保证企业将补贴资金用在研发上。
(3)鼓励或激励企业之间开展绿色研发合作,尤其是对于那些共性技术溢出水平较高的行业或产业,鼓励企业间开展绿色研发合作,可以使得共性技术溢出的正向作用得到更好的发挥。
虽然上述研究结论可以为绿色补贴策略的选择和制定、企业绿色技术创新战略制定提供参考,但是本文的研究还存在一定局限性。
首先,只考虑了双寡头企业静态博弈的情况,而现实中多家企业动态博弈现象也很常见,未来可以考虑动态博弈来研究企业在共性溢出的前提下的绿色研发投入问题。
其次,在分析政府如何选择政策时是只考虑了对企业绿色决策的激励,没有考虑政府的收益或整个社会福利,未来可以从社会福利的角度对不同补贴策略进行比较。
再次,本文侧重于理论上的证明,在未来的研究中,可以考虑使用详尽的实证方法研究不同程度的共性技术溢出水平和对不同的政府补贴下企业的绿色反应。综合方法的结果将有助于提供更有力的证据,或许能为政府补贴策略和企业管理意见提供更多有价值的结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