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现代新安医家治疗郁证用药规律分析*

戎荣，马守亮

1 安徽中医药大学研究生院 安徽合肥 230000

2 安徽中医药大学第一附属医院 安徽合肥 230000

郁证是由情志不舒，气机郁滞等所致以情绪低落、胸脘不适、胁肋胀痛，或悲喜无常、易怒易哭，或咽中如有异物梗阻等症为主要临床表现的一类病证[1]。西医中抑郁症、焦虑症、神经衰弱等心理疾病可归属于为郁证。在新型冠状病毒疫情爆发以来，全球人群中焦虑和抑郁的发生率显著增加[2]，根据中国科学院心理研究所发布2022 版“心理健康蓝皮书”《中国国民心理健康发展报告（2021 ～2022）》显示，我国抑郁症和焦虑症的检出率分别为10.6%和15.8%。中医讲究 “七情五志”，如果情绪和意志调节不当，必然会导致五脏气机紊乱，进而引发疾病。新安地区名家学者层出不穷，对中国古代医学影响很大，形成了独树一帜的新安医学流派，对郁证的治疗有着独到的见解。但今人对新安医家治疗郁证的研究不多，对近现代新安医家治疗郁证的研究少之又少。因此，本研究通过收集和分析现代新安医生的病例和处方，研究现代新安医生治疗抑郁症的特点，以期为抑郁症的临床治疗提供新思路。

资料与方法

1 处方来源

通过中医数字图书馆、安徽中医药大学古籍数字化平台及电子图书资源库，检索“郁证”“梅核气”“郁结”“气结”“脏躁”等关键词，检索出《程六如医案》[3]《程门雪医案》[4]《新安医籍丛刊·医案医话类·第一册·王仲奇医案》[5]《王任之医案》[6]《中国现代百名中医临床家丛书·王乐匋》[7]《中国现代百名中医临床家丛书·李济仁、张舜华》[8]《杏林拾穗-徐经世临证经验集粹》[9]、《胡国俊内科临证精华》[10]共计8 本含有郁证相关病案的近现代新安医家著作。通过电子检索及人工查找，检索出郁证相关的病案及处方。

2 纳入、排除标准

2.1 纳入标准 符合郁证的中医诊断标准与郁证治疗相关的医案及处方。

2.2 排除标准 药物组成缺失或不确定的处方；药物组成相同处方，只保留一个处方。

3 规范化处理

以2020 年版《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11]为参照标准，规范处理中药名称，如将绿梅花规范为绿萼梅，广皮规范为陈皮。

4 数据分析方法

选取符合标准的处方，逐一录入中医传承辅助平台V2.5 软件，建立数据库，并对数据进行反复核对和修正，确保数据的准确性；完成后，进行药物频率统计、四气五味及其归经统计、用药规律分析和新处方分析。

结 果

1 药物频次统计

本研究共纳入154 条中医处方，涵盖259 种中药，累计频率1975 次。按降序排列，用药频次≥16 次的药物共40 味，其中排列前10 为白芍、酸枣仁、淮小麦、远志、柴胡、丹参、竹茹、陈皮、绿萼梅、黄连，见表1。

表1 现代新安医家治疗郁证使用频次≥16 次的药物

2 药物四气、五味及归经统计

对154 首有效处方进行四气、五味及归经统计分析。四气总频次为1927 次，包括701 次温，611 次寒，457 次平，104 次凉，54 次热（图1）；五味总频率为3048 次，其中977 次苦，852 次辛，775 次甘，246 次酸，102 次咸，96 次涩（图2）；药物归经总频次为5016 次，肝经933 次，胃818 次，脾810 次，心729 次，肺717 次，肾360 次，大肠经217 次，膀胱经65 次，心包51 次，小肠39 次，三焦31 次（图3）。

图1 近现代新安医家治疗郁证中药四气统计图

图2 近现代新安医家治疗郁证中药五味统计图

图3 现代新安医家治疗郁证中药归经统计图

3 基于关联规则用药规律分析

应用“药物关联规则”对154 首处方进行分析，将支持度个数设置为18（即至少在18 首方剂中出现），“置信度”设为0.8（a →b，表示a 药物出现时，b 药物出现的概率为0.8），得出38 条常用用药模式，包含中药18 味，见表2。进一步进行“规则分析”，在置信度为0.8 的条件下，可得16 条规则，见表3。药物组合间的网络展示见图4。

图4 近现代新安医家治疗郁证常用药物组合网络展示图

表2 近现代新安医家治疗郁证常用药物组合

表3 近现代新安医家治疗郁证药物组合的关联规则（置信度＞0.8）

4 基于熵聚类的方剂用药规律

以相关度为10（与其最相关的10 味药物），惩罚系数为8（至少出现在8 首处方中）的条件约束，Result 设置为3（包含3 味药的核心组合），基于复杂系统熵聚类的药物核心组合，演化出核心组合见表4，图5。在此基础上，通过无监督的熵层次聚类算法，采用网络可视化方式，直观地看到了不同中药组合间的联系及得到潜在的新处方9 个，见表5，图6。

图5 近现代新安医家治疗郁证的核心药物组合

图6 近现代新安医家治疗郁证的新方网络展示

表4 近现代新安医家治疗郁证的核心药物组合

表5 近现代新安医家治疗郁证的新方药物组合

讨 论

在《黄帝内经》中，首次提出了中医对 “郁”的理解，提出了“五气之郁”及“愁忧者、气闭塞而不行”的理论，以及其他有关通过情绪和意志致郁的讨论。到了隋代，巢元方在《诸病源候论》专列《气病诸候·结气候》中阐述了“结气病者，忧思所生也，心有所存，神有所止，气留而不行，故结于内”，正式指出因情志忧思会而气机郁结导致生病这一论点[12]。后历朝代的医家摸索总结，给今人留下了大量治疗郁证的经验理论和医案药方，我们应该把握和发掘好这座“金矿”，下面通过上述的数据结果，讨论和分析近现代新安医家治疗郁证用药规律。

1 从药物频次、四气、五味及归经分析

本研究结果显示，近现代新安医家治疗郁证应用中药频次排列前10 为白芍、酸枣仁、淮小麦、远志、柴胡、丹参、竹茹、陈皮、绿萼梅、黄连，药性多为温、寒、平，药味以苦、辛、甘为主，多归肝、脾胃、心经；主要以养血安神药、补虚药、理气药为主。

白芍在近现代新安医家治疗郁证的药方中被最多使用，154 首方中，白芍使用多达54 次，即约每3 首方中使用一次，白芍归肝、脾经，具有养血调经，敛阴止汗，柔肝止痛，平抑肝阳的功效。白芍与柴胡配伍，一疏一敛，疏可治肝气郁滞，敛则护阴血内守，使肝气舒而不伤阴血[13]。使用频次第二为酸枣仁，《名医别录》曰:“主心烦不得眠……虚汗，烦渴，补中，益肝气，坚筋骨，助阴气”。酸枣仁与远志相配用于肝血不足、心肾不交、心神不宁之失眠、惊悸胆怯及妇人脏躁证。酸枣仁配伍丹参，治疗心神失养之虚烦不寐效果佳[14]。以上均符合郁证心烦、不寐等兼证的症状。淮小麦为使用频次排列第三的药，张仲景经典方“甘麦大枣汤”中的使用的就是淮小麦，其功效为养心除烦、益气安神。淮小麦主产江淮地区，近现代新安医家善用淮小麦，与地理环境有一定联系。

郁证者，多病程日久，常从虚化火，因而使用苦寒清热之品。郁证发病与肝关系最密，治郁证者，应疏肝理气、宣通开郁，因此多用辛温之品，《医述》有 “郁证主于开郁，开郁不过行气，行气则用香燥，然有燥过多，因而穿不润泽，气络不行，郁络不开者，宜用养血药以润其窝、利其经，香附、川茅不足特也”[15]，“肝为木气，全赖土以资培，水以灌溉，若土虚则木不生而郁”。因此使用苦寒甘平之品，多为归心、脾胃经之药以养血润燥，补虚健脾。

2 从关联规则分析

本研究的关联规则分析结果显示，常用药物组合前四位为酸枣仁-远志、酸枣仁-淮小麦、远志- 淮小麦，白芍- 柴胡。郁证与寤寐失常有一定关联性，郁证与不寐关联密切，不寐也是郁证最常见和最主要的症状之一[16]。酸枣仁可养心补肝，宁心安神，酸枣仁含有黄酮类化合物、皂苷及生物碱等多种成分，具备镇静催眠、抗焦虑、抗抑郁、增强记忆、保肝，抗氧化等药理作用[17]。淮小麦为《金匮要略》用于治疗脏躁的经典甘麦大枣汤中关键一味，甘麦大枣汤含有儿茶酚、甲基苯丙胺、苯甲酸、芦丁和齐墩果酸等化合物[18]。对焦虑症、抑郁症、睡眠障碍等情志病均有不错的疗效[19-20]。远志安神益智、交通心肾，其中含有为皂苷类、咄酮类和寡糖酯类，可以缓解抑郁、改善认知功能、改善失眠及保护肝细胞等。三者相互配伍组合均可达到解郁安神助眠的作用。白芍及柴胡的配伍在四逆散、柴胡疏肝散、逍遥散等解郁方中均有体现，现代药理研究发现白芍联合柴胡可对人体中枢神经具有一定抑制效果而起到一定镇静效果，可有效缓解焦虑、抑郁等负面情绪。

聚类分析共得出26 个核心聚类处方，通过网络展示图发现，陈皮、青皮、枳实、焦槟榔、白豆蔻药物相关密切，以上药物均可理气行气，并有消积导滞开胃之功。情志郁结、肝气不舒常导致肝胃不和，引起食欲减退，胃脘部不舒，甚者恶心呕吐。以上药物相互组合疏肝和胃，对此效果显著。在核心方基础上，得出潜在的新处方8 个，通过网络展示图发现，聚类7（陈皮-黄连-姜黄-厚朴-白豆蔻-青皮-砂仁-枳实-焦槟榔）相关密切，其为核心方中关联密切的5 味药的基础上加黄连、姜黄、厚朴、砂仁而成，姜黄行气活血止痛，砂仁理气开胃，厚朴降气除满，黄连苦寒清心胃之火，防止辛燥太过，更全面合理地治疗郁证导致的纳差及胃脘不适。

通过对近现代新安医家治疗郁证用药规律分析，发现近现代新安医家用药配伍严谨，善于治疗郁证伴有不寐、心烦、纳差、胃脘不舒等兼症，更好地证明中医药防治郁证的优势，为该病的临床治疗进一步提供了思路。但由于本研究局限性在于馆藏资料有限、未进一步研究将药物剂量和对应证型，得出的理论依据不够全面，分析得出新方的疗效与安全还应经过严格的分析及临床验证。未来需要进一步研究的重要内容为完善研究及探寻用药药理规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