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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十年我国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研究的进展与未来展望

2024-03-04王声平贺静霞

教育与教学研究 2024年2期
关键词:教育现代化教育信息化公共服务

王声平 贺静霞

[摘要]数字教育资源建设是推进教育信息化和现代化的重要保障,构建完善的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是保障数字教育资源建设的关键。对近十年我国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研究进展进行分析后发现,当前我国相关研究的核心内容主要聚焦在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内涵与特征、理念、供给主体、供给模式、绩效评价、政策变迁、建设路径等七个方面。已有研究成果为本研究提供了思维启发和理路借鉴,但现有研究在以下方面仍存在不足: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本体内涵亟待进一步厘清;研究方法以学理思辨为主,基于需求侧的实证研究偏少;研究内容侧重教学应用与支持,缺少对数字教育资源使用主体效果与过程的研究;研究视角较为单一,跨学科研究不足。未来关于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研究应着重从以下方面着手:探索以智能技术为核心的研究方法,关注需求主体的内在诉求,加强建设标准研究,构建质量监测机制,重视政策支持体系的研究。

[关键词]数字教育;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教育信息化;教育现代化

[中图分类号]G43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674-6120(2024)02-0014-17

一、问题的提出

数字教育资源是数字学习的起点,是构建以互联网为基础的数字化教育服务新模式的重要条件[1]。2017年12月,教育部出台《关于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体系建设与应用的指导意见》(以下简称《指导意见》)提出,要“全面推进‘互联网+教育,加快教育现代化建设”[2]。2018年4月,教育部发布《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指出,要引入“平台+教育”服务模式,整合各级各类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平台和支持系统[3]。2019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中国教育现代化2035》提出,要创新教育服务业态,建立数字教育资源共建共享机制[4]。2021年12月,国务院印发《“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提出,要“持续提升公共服务数字化水平”,加快推动公共服务资源数字化供给和网络化服务,促进优质资源共享复用[5]。2023年2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数字中国建设整体布局规划》指出,建设数字中国是数字时代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引擎,要构建普惠便捷的数字社会,促进数字公共服务普惠化,大力实施国家教育数字化战略行动[6]。教育部部长怀进鹏在世界数字教育大会上的主旨演讲“数字变革与教育未来”也提出:“数字化是引领未来的新浪潮,教育与数字的碰撞,将奏出人类文明教育更优美的乐章。”[7]

健全的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体系是促进优质数字教育资源可持续发展和利用的基础保障,对全面提高教育质量与促进教育公平、优化教育资源配置的效率与结构、实现城乡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一体化建设等都有着十分重要的价值。本研究旨在通过对近十年我国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研究的核心议题进行全面、系统的梳理和分析,反思现有研究中存在的问题与不足,在此基础上,对未来我国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研究的趋势进行展望。

二、我国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研究的核心议题

研究者从不同视角切入,采用质性和量化相结合的方法,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进行了探讨。本研究采用文献研究法,以“数字资源”“数字教育资源”“数字教育资源服务”“教育数字化转型”“教育信息化”“数字化学习”等为文献的核心检索关键词,以中国知网为数据源,对2012年至2022年发表的与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密切相关的55篇期刊(含一般期刊、北大核心期刊和CSSCI期刊三类)论文进行检索(文献的具体分布情况见表1)。其中,与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直接相关的文献有29篇,占文献总数的52.7%,其他的26篇文献内容与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间接相關,占文献总数的47.3%。研究成果的分析主要从文献概念出现的时间、关键词数量的排序、研究内容等三个方面展开。具体而言,本文在文献资料的选取上主要遵循以下三个原则:第一,研究时间限定在2012年至2022年;第二,研究成果的关键词必须与主题“数字教育资源”紧密相关;第三,研究的核心内容限定在“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方面。为了确定研究的核心议题,本研究采取以下方法:先通过研读文献,确定研究关注的内容,并将其记录在表格中;然后根据表格中的研究内容,对其进行归类、合并;最终将研究议题分析类目分为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内涵与特征、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理念、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供给主体、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供给模式、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绩效评价、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政策变迁、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建设路径这七个方面①。

(一)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内涵与特征

概念的廓清是开展研究的逻辑起点。关于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内涵,由于研究视角的差异,不同研究者对其概念的界定也有所不同。有研究者认为,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是由政府主导并利用公共资源向公众提供的数字教育资源与服务的总和[8]。

这一概念明确将满足公众的公共利益视为其追求的主要目标,政府为建设的主体,然而,这一概念界定的范围还较为宽泛,在具体的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内容上也没有予以明确的界定。有研究者对此也持相似观点,认为数字教育资源的公共服务供给是以政府为主导、以其他机构为补充的供给主体,通过政府权力介入或公共资源投入为公民的教育活动需要提供数字教育资源服务的供给过程[9]。另有研究者从支持学习者的视角切入,认为数字教育资源服务是借助于现代信息技术,获取学习者的各种监测数据,在对数据统计与分析的基础上,为用户提供个性化、精准化的服务[10]。这一界定为更全面、深入地理解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建设的背景、应用的技术手段、服务的内容等提供了方向性指引。从有效学习的角度来看,数字教育资源服务主要包括支持、推送、优化、评价和激励等服务[11],是通过内容聚合与资源建设,通过利用网络平台为用户提供数字教育资源及相关辅助手段的数字化服务,满足学习者的学习需求是其主要目的[12]。

(二)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理念

现有研究主要基于用户中心与供需匹配的理念,从数字教育资源使用的满意度、体验感与获得感、资源获取的便捷性、供需匹配的合理性等方面切入,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的数量、质量、结构、流转与共享、配置效益等进行了探讨。

关于以用户为中心的理念的研究。随着现代科技的不断发展,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理念正逐渐从关注资源供给主体的能力转移到对资源使用者的需求上来,体现了用户至上的理念,彰显了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对人的主体地位的关切。有研究者提出,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要体现以“人”为中心,注重使用者的选择权、使用偏好和使用体验[13]。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要以服务用户为宗旨[8],满足用户的需求并提升其获得感[14]。提高获得感是对新时代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建设与发展提出的质量要求,要以提高获得感为价值取向开展供给侧改革在此理念下,政府应以优化数字教育资源服务为着力点,理解和把握用户需求,提供高品质的数字教育资源[11]。要实施以用户为中心的理念,既要从数字教育资源的可用性、交互性、泛在性等方面增强用户体验[16],还应从用户角度对资源的质量、结构、流转与共享等进行重新审视[17]。

关于供需匹配的理念的研究。有研究者从供需匹配的视角切入,认为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必须要关注到需求主体的利益诉求,以提高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效能。要提升数字教育资源的配置效益,既需要考虑资源配置的数量与结构,更要真正提高资源质量,满足广大师生的实际教学需要[18]。数字教育资源必须实现建用主动关联,加快信息技术在教学中的应用与融合[19]。但现有研究发现,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仍存在供需不匹配,如忽视用户需求、用户没有自主选择权[18][20],服务模式和服务质量不理想[21],服务对象多为教师群体、数字教育资源设计没有贴合真实教学情境等多重弊端[22]。

(三)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供给主体

供给主体,即提供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机构或个体。研究者主要从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主体的范围与层次、性质、形式与效果等方面进行了探讨。有研究者提出,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主体既包括政府、企业、学校等机构主体,也包含各个层面的个人主体[15]。政府和企业应是数字教育公共服务供给的主流,由政府主导的公共服务平台大多具有公益属性,而由企业建设的平台则多具营利性因为供给主体的不同,其形式和效果也存在明显差异。有研究表明,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平台由政府主导建设的供给效果要低于以企业为主体开发的资源网站供给效果[23]。另有研究提出,还应把公共媒体确立为数字教育资源的建设主体,但政府必须承担财政投入的主体责任[19]。当前迫切需要通过市场竞争的方式来提升数字教育资源质量,满足不同主体对资源的多样化需求[19]。需求多样化倒逼供给主体多元化,各供给主体应以利益分配改革为基础,建立科学的协同发展机制[14]。然而,目前政府和市场两种供给机制尚未形成合力[24]。为此有研究提出,数字教育资源的供给应采用“半市场化”方式。拓展公共服务的主体范围并非是对政府作用的简单否定,而是为了预防“政府能力陷阱”现象的出现[25],以保证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公共性,使国家、社会与市场等主体保持平衡[26]。

(四)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供给模式

以什么样的方式提供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使资源的利用得以最大化,是研究者关注的焦点。现有研究主要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模式的理念、现实问题、策略与建议、发展进程等进行了分析。

关于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模式的理念的研究。有研究者提出,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应秉持公建众享的理念[27]。然而,有研究者持不同观点,认为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应树立公建共享理念,在此理念下,数字教育资源的服务领域将拓展至社会、服务对象将拓展至社会公众[19]。

关于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的模式的研究。有研究者提出,理论上,供给模式是供给主体为供给对象提供数字教育资源服务的执行指南。我国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已逐步形成政府、企业、公益组织及学校等多元主体共同参与的模式[28]。政府供给、市场供给、公益供给和自我供给等四种模式是基础教育数字教育资源供给的主要模式[29]。另有研究者认为,数字资源服务模式可分为基于共建共享的云服务模式、基于群体定位的服务模式和个性化追踪服务模式[10]。随着智能化技术和教育教学新形态的出现,更加注重以师生为中心的知识创新与资源分享,是数字教育资源供给模式新的发展趋势[29]。

关于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模式存在的问题的相关研究。有研究发现,我国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的主导模式为单向度资源供给模式,这种决策模式尽管有利于提高政府的决策效率,但不利于用户参与决策过程,供需失衡现象严重[30]。我国基础教育数字资源在供给过程中主要存在供给主体不明确、供给方式不灵活、供给决策不透明、资源建设缺规划、经费划拨不合理等问题。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信息反馈忽视了资源使用者的需求,削弱了数字教育资源供给的目的与效果[18]。此外,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由于缺乏共建共享保障机制,导致学校间难以共享数字教育资源,不利于数字教育资源价值的有效发挥[31]。

关于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模式的改进策略的相关研究。研究者从构建供给理念、改进供给方式、提高供给规划和能力等方面,对优化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模式的路径进行了探讨。有研究者认为,资源供给绩效水平与供给方式之间存在必然的相关关系,可通过改变、优化资源供给方式来提升资源供给绩效,促进资源应用[23]。有研究者提出了“应用驱动、政府主导、企业开发、主动服务”的外包供给模式[18]。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方式要实现过程支持式资源服务,强化资源应用的效益评估和资源选择机制。为实现供需匹配,要在服务方式、服务载体、服务对象等方面不断改进,并建立相应的政策保障机制[14]。另有研究者提出,应在教育信息发展规划之中确立有关数字教育资源共享的工作,有序推进相关工作[32]。数字教育资源服務要进一步加强对数据的挖掘与利用,以提供更加优质的数字教育资源服务[10]。

(五)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评价研究

目前,研究者主要从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评价的主体、内容、方法、指标、策略等方面进行了研究。有研究者提出,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评价主体有管理者、专家、用户、机器等[33],国家资源平台的基本评价机制包括准入与过滤、推荐与优化、保障与运行三种[34]。在资源准入审核阶段,45.5%的平台建有资源技术性方面的评价,27.27%的平台只依据评价者的经验和知识进行主观评价,9%的平台没有准入评价标准;在资源使用阶段,54.55%的平台未设计规范的评价标准[34]。可从投入建设和产出效益两方面建立数字教育资源绩效评估指标体系,提高数字教育资源使用和建设效率[31]。只有建立一套动态、多元、与时俱进的数字教育资源评价机制与方法,才能提高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整体质量[33]。总体上,数字教育资源质量的评价标准及内容是多元的,只有进一步改进与优化评价标准、评价机制才能提升数字教育资源服务质量[9],应将“获得感”作为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质量的评价指标[15]。

(六)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政策变迁

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政策是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能拥有健康、良性和持续发展“生命力”的保障[8]。现有研究主要从原因、分析方法、发展历程等方面,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政策的变迁进行了探讨。

有研究者采用文本分析的方法,以资源服务载体转型为线索,将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发展历史划分为萌芽期、起步期、调整期、发展期四个阶段[9]。有研究者对1997—2018年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资源建设的机制进行了分析,认为其发展主要经历了从自建、共建共享到汇聚,资源服务机制从分级服务到协同服务,资源评价机制从资源质量评价到资源应用效果评估等几个阶段[14]。另有研究基于结构、主体、资源载体变化的阶段性特征,将数字教育资源供给发展历程归纳为萌芽期(20世纪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其特点为单一政府主导,指令式供给;起步期(20世纪80年代末至90年代初),其特点为政府主导供给,赋予学校责任;探索期(20世纪90年代末至21世纪初),其特点为政府主导供给,市场陆续涌入;规范期(21世纪以来),其特点为稳定供给结构,力求优化供给[35]。另有研究者指出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政策变迁受到政策、政治、企业家、问题流等多因素组态诱发的结果[8]。研究者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政策变迁的研究有利于更全面地了解我国不同历史时期对数字教育资源的重视程度、价值取向,为数字教育资源建设的发展和改进提供政策支持。但由于划分维度的不同,进而出现政策变迁阶段的差异性特征,且由于对政策变迁的原因分析缺乏多元视角,所得结论有一定主观臆断倾向,这在某种程度上也可能造成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政策变迁的认识不全面、不深刻,甚至曲解。

(七)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速设的路径研究

研究者从制度建设、战略规划、激励与评价机制、平台建设、财政投入、政策支持等视角切入,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建设的路径进行了探讨。有研究者提出要提高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地位,优化供给机制,科学评估供给过程与质量[9];建立相关制度与资源共建共享机制,拓展参与主体[17]。通过完善利益分配机制,建立资金投入机制,创建监管制度不断提升其服务能力[15]。另有研究者指出可从供给机制、投入效益、质量改进和使用效率等方面优化数字教育资源配置过程[18]。同时,将智能技术运用到数字教育资源的治理、过程监测与内涵建设等方面[31]。利用新兴技术推进教育信息化建设,打造更加智能、体验更好的在线教育平台,是提升学生学习效果、为学生未来发展打好基础的关键[36]。

为实现资源服务体系的规模化效应,工作重心必须转向资源服务上,采取计划经济和市场经济相结合的供给机制、由需求带动供给、优化质量服务等方式提升供给服务质量[35]。我国农村数字教育公共服务发展较为缓慢,可从加强基础设施的建设与管理、重构内容和方式、完善人才队伍建设等三方面,完善农村数字教育公共服务体系[37]。另有研究者指出,可通过科学规划平台数字资源配置过程,充分考虑配置对象的特征与需求,增强平台资源信息的透明度,监督平台资源服务的质量与过程等方式实现高质量服务[11]。有研究者从财政投入的视角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建设路径进行了分析,认为数字教育资源的供给要关注交易成本与利益[21]。还有研究者从激励机制的视角提出,学校所获得的资源使用激励经费要遵循“多用多获益、少用少获益甚至不获益”的原则[18]。

三、我国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研究存在的问题与反思

现有研究取得了一定突破,为后续研究提供了思路启发与价值理路。即便如此,笔者认为,已有研究在以下方面仍存在不足,需进一步对其进行探讨和完善。

(一)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本体内涵亟待进一步厘清

当前,研究者基于不同视角,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概念进行了界定,这对正确理解和把握其内涵有十分重要的意义。但研究者对数字教育资源这一概念分析得相对较多,而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这一概念的内涵研究较少,界定过于宽泛,对概念的外延理解不深入,且在不同程度上还存在外延交叉或重叠的现象,这不利于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体系构建与发展。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有什么作用?具有哪些特点?与其他形式的公共服务相比又有何独特性?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供给主体具体应包括哪些范围?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体系的构建应秉承什么样的价值理念?等等,都是研究者亟待解决的重要议题。研究者需在对公共服务及教育公共服务概念深入理解的基础上,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本体特征、价值取向、独特性等进行系统的分析和阐释,这对全面开展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领域的研究是大有裨益的。

(二)研究方法以理论思辨为主,基于需求侧的实证研究偏少

研究者主要采取理论思辨的方法,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内涵与特征、理念、供给主体、供给模式、绩效评价、政策变迁、建设路径等进行了探索,这对促进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发展与改进确实有很大的促进作用。然而,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不能仅仅停留在学理分析层面。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怎样才能对教育的发展起到真正的革命性作用?对教师发展和学生学习将会产生何种影响?对家庭的教育方式会产生哪些意义?这些论题的研究仅仅通过理论思辨的方式是难以回应的。部分研究者尽管采取问卷调查的方法对数字教育资源供给的相关议题进行了论证,但整体上,研究者们主要关注的是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中的供给主体,而对需求侧的关注远远不够,供需失衡、供需错配问题仍然较为突出。例如,有研究关注的是政府、企业、社会组织等机构在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中的作用和定位,但对需求主体内在利益诉求和表达缺乏关注,导致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需求侧与供给侧之间产生矛盾,甚至产生冲突。在数字教育资源建设与质量改进中,对用户的需求关注不够,用户参与不足,甚至完全被边缘化,大多数用户较少有自主选择权,只能被动接受[18]。为提高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的效率,需充分考虑供需两方面的平衡。并且,公共服务供给质量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需求侧的需要,以需求侧助推供给侧改革是发展的必然趋势,有利于切實了解不同利益相关者的现实诉求,根据需求侧的动态发展和变化,提供精准的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

结合现代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研究缺乏实证研究的境况,为更好、更全面地理解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现状及问题,需从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实然状况入手,采取实证研究的范式,基于自上而下与自下而上相结合的研究思路和逻辑、基于需求侧的视角,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实然状态进行深入考察,进而对数字教育资源供给的内容进行优化,改进公共服务的供给理念、供给模式、评价方式。这对深层次理解数字教育资源对教育发展的整体意义和价值,全面了解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体系建设的现状,促进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体系的高质量发展至关重要。

(三)研究内容侧重教学应用与支持,缺少对师生使用效果与过程的关注

对现有研究文献内容的分析发现,现有研究主要从宏观层面,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的评价、平台与数据库建设、运行机制等进行了研究,却缺乏对使用对象的关注。尽管有研究者对数字教育资源使用主体进行了分析,但是对象范围主要局限在对教师教学应用方面的探讨。例如,从教师使用数字教育资源的种类、偏好、获取资源的渠道等进行分析,而较少研究数字教育资源对教师教学效果和学生学习结果的影响[31]。现有的数字教育资源供给没有真正重视学生需求与相关资源的整合[21]。仅仅关注数字教育资源对教师教学的应用及支持是不够的,还需从应用过程入手,对教师、学生及不同利益相关者在数字教育资源使用过程中的行为、体验、效果等进行多方面分析,关注数字教育资源使用中人的心理状态和行为特征。

(四)研究视角单一,跨学科研究不足

现有研究主要基于现代教育技术的角度,对数字教育资源的供给内容、设计方式、开发与利用模式、安全框架构建等进行了研究,分析视角相对单一。教育的本质是育人,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核心是促进人的发展,脱离或背离人发展的数字教育资源是难以从根本上促进人的发展及教育进步的。因此,未来研究需走出囿于教育技术的视角,聚焦跨学科视野,从文化学、社会学、生态学、人类学、哲学、管理学、心理学、学习科学等学科出发,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进行多维度分析,探究设计优质数字教育资源的方法、原则、策略,促进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整体性发展。另外亦可从教学设计、教学与课程整合等视角探究数字教育资源与教育教学场景相匹配的方法和路径[38]。跨学科的研究视角有利于借鉴和吸收其他学科的理论知识、分析理路、研究方法,進而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体系进行深入研究,拓展本领域的研究视界。

四、我国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研究的未来展望

根据对现有研究成果的梳理和分析,立足信息化时代对教育的革命性影响的时代背景,本研究在对已有研究存在的不足进行全面审视的基础上,从学理上对当下及未来我国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发展的图景进行展望,以期促进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高质量发展,为教育的信息化和现代化发展创设良好的生态环境。

(一)探索以智能技术为核心的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研究方法

随着时代和技术的不断发展,教育迭代是为了使教育不断走向智慧化[39],信息技术与教育教学也将逐步实现深度融合。与此相应的是,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研究方法也应随之发生转换,并有所创新。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研究,要充分利用和借助于现代智能技术,探索基于智能技术为核心的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研究方法,挖掘大数据功能,利用大数据分析方法,全面了解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现状,并对未来的发展趋势进行前瞻性预测。进一步挖掘智能技术在师生使用数字教育资源中的行为和结果测评,了解智能技术在建立数字教育资源供给与创生新型数字教育资源等方面需要攻克的难题,探求新型资源对学习者心理过程和高级元认知的影响。以不同年龄段学习者的身心发展特点为基础,开发符合不同年龄阶段的优质数字教育资源[31]。因此,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要以数据为基础,这些数据的挖掘与利用,将在很大程度上改进数字教育资源服务[10]。

(二)关注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中需求主体内在诉求的研究

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供给不仅要关注供给主体的供给能力,还需关注需求主体的内在诉求。未来研究需从供给侧逐步转向需求侧,以需求侧为改革的切入点,推进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侧改革。基于需求主体的视角,如从家长、学校、教师等群体出发,深度挖掘和探究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的现状和问题,以此提供系统化的解决方案。只有当供给主体和供给需求之间保持良好的匹配关系时,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的效能才是最高的。故此,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体系的研究要关注供需主体双方间的对话、交流和沟通,弥合供给主体和需求主体间的“鸿沟”,提升供需匹配的精准性,提高需求主体的体验感、满足感、获得感。

(三)加强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速设标准的研究

建设标准是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发展水平的规定和要求,对保证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质量、促进城乡数字教育资源均衡化配置等都有直接的影响。然而从研究现状看,研究者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建设标准的关注度较低,研究数量有限。为推进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的科学化、制度化,实现区域优质数字教育资源共享,建立健全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体系建设标准和服务质量标准显得尤为关键和必要。未来研究需从建设标准的视角出发,结合我国数字资源发展的实际境况,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建设的标准进行深入探讨,助推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可持续发展。通过制定建设标准,规范并指导各级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载体建设[9]。

(四)构速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质量监测机制的研究

在新的发展阶段,要把时间、精力和资源更多地用在内涵建设上,实实在在地将质量作为新时期教育工作的主题,从而实现教育更高质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续的发展[40]。为提升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质量,构建完善的监测机制,需政府及社会第三方组织的介入。目前,我国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从生产到供给的整个过程中的监管机制都处于缺位状态,缺乏专门的管理机构和人员对其进行全方位的监管[32],导致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供给质量低下、网络空间运行无序,甚至还可能出现数字教育资源滥用、违规违权等弊端[18]。未来研究需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质量进行有效监测,构建一套科学合理、可行性强、操作便利的管理和运行监管系统。政府在此方面应协调不同利益相关主体在供给中的责任,并加强对供给主体的监测和管理。由于政府是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供给的主体,为避免生产者与评估者的同质性,需加强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监测评估主体的培育,尤其要注重对社会第三方评估组织的支持。然而,关于如何建立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质量监测机制,监测的主体包括哪些,具体应对哪些内容进行监测,监测指标体系如何构建,怎样对数字教育资源进行专业化的资格审查,等等,都是研究亟待解决的难题。研究者不仅需要关注数字教育资源供给的数量,更应考虑如何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体系建设的内容进行有力监控。

(五)重视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政策支持研究

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体系建设既是一个教育问题,也是一个关系到广大民众切身利益的社会问题,需得到政府的大力支持。从对现有研究文献的梳理中发现,研究者基于政策分析的视角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进行的研究相对较少。如上所述,部分研究者从历史变迁的角度,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政策的发展历程和逻辑进行了分析,这有助于全面了解我国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的变迁过程和发展全景,以及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在不同发展阶段的特点和内容。然而,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作为一项系统的复杂工程,要确保其有序、稳定、健康发展,还需通过制定相关的政策法规,对政府与教育主管部门的职责、权力边界、财政投入等进行明确规定,通过制度规制的形式对其运行的规则予以规范。例如,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中各级政府应承担哪些职责、发挥什么作用,各级政府部门间如何相互合作与协同,政府与市场之间的合理边界在哪里等问题,都需要政府通过制定和出台相关的政策才能真正得以有效解决。因此,未来研究者还需从政策视角切入,对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政策支持体系进行全面、深入的探讨,为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体系建设提供良好的外部支持环境和条件。

注释:

①本研究对国内当前的研究成果进行了全面检索,并对文献进行逐篇研读,总体上对现有的研究内容有较全面的把握。通过对现有文献的认真研究和分析后,梳理出与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研究相关的七大主题,这些主题是当前学者们关注的热点。另外需要说明的是,本文只呈现了部分与本研究主题相关的文献,而没有将所选择的55篇文献全部作为参考文献引用的主要原因:一是部分研究文献尽管提到数字教育资源这个主题,但与数字教育资源公共服务这个主题的相关度不大;二是部分研究文献之间在观点上有重复。综合以上两个方面的考虑,最后主要选择的是与内容高度相关,且具有典型代表性观点的文章作为本文的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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