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经济、企业家精神与区域创新
2024-03-02刘鑫鑫
刘鑫鑫,惠 宁
(1.西安邮电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西安 710061;2.西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西安 710127)
0 引言
我国经济已由高速增长阶段进入高质量发展阶段,发展动力迫切需要从要素驱动转向创新驱动。当前,我国在科技领域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就,但与发达国家仍有很大差距,自主创新能力薄弱成为制约经济高质量发展的瓶颈。熊彼特创新理论提出自主创新的本质在于企业家“创造性破坏”,激发和保护企业家精神是建立创新型国家的重要路径。与此同时,作为新一轮产业变革的关键要素,数字经济在改变资源整合方式、推动群体协同创新、刺激企业家创新创业等方面发挥着重要的作用[1]。那么,在此背景下,数字经济能否成为创新驱动的新动能?企业家精神是否为其作用机制?两者之间是否存在非线性关系?探究这些问题对于深化创新驱动发展战略、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和实现经济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
目前,现有研究集中于探讨数字经济对区域创新以及企业家精神对区域创新的影响。在数字经济创新溢出方面,Lyytinen 等(2016)[2]、邓峰等(2022)[3]指出数字经济降低了通信成本,加快了信息流动和共享,拓宽了创新网络范围,有效推动区域的协同创新和产业创新集群的形成;温珺等(2019)[4]、周青等(2020)[5]、赵滨元(2021)[6]采用统计数据证实数字经济在提升本地区创新绩效的同时也对邻近区域产生了积极影响。在企业家精神创新溢出方面,曾可昕和张小蒂(2016)[7]提出企业家拥有敏锐的市场识别能力,能够在风险和收益之间选择一个动态平衡点,推动区域资源整合创新和技术创新之间的良性互动;邵传林和王丽萍(2017)[8]提出企业家会不断打破现有的制度,主动实施制度创新,激发制度创新在创新驱动发展过程中的作用;陈亮和冉茂盛(2021)[9]指出企业家能够承担创新创业风险,容忍创新创业的失败,具有整合创新资源的能力,从而推动区域创新能力的提升。
数字经济影响区域创新的研究已有一定的基础,但数字经济通过何种路径驱动区域创新能力尚未形成共识,也鲜有研究基于非线性视角探讨三者之间的关系。因此,本文将数字经济、企业家精神、区域创新纳入同一研究框架,基于价值链视角将创新过程分为研发创新和转化创新两个阶段,采用2006—2020年我国30个省份的面板数据,探讨数字经济对区域创新的直接影响效应、间接影响渠道和非线性动态特征。
1 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1.1 数字经济对区域创新能力的直接影响机制
数字经济对区域研发创新能力的影响主要体现在:第一,数字经济激发了研发人员的创新潜力。数字技术能够将无序杂乱的知识重组和共享,产生了较强的知识溢出,研发人员能够从中获取新想法和新观点,提高了研发创新能力;第二,数字经济降低了研发风险。数字经济促进了创新主体的协同创新[10],实现创新过程的全面模拟,及时改进偏误,提高创新研发的成功率;第三,数字经济提高了创新资源的配置效率。研发人员通过数字技术不仅能够快速寻找到创新资源并进行跨界调动,而且可以实时监测研发过程中资源使用情况,及时处理资源错配现象,有效提高了创新资源的使用效率。
数字经济对区域转化创新能力的影响主要体现在:第一,数字经济革新了产品生产模式。数字技术简化了产品生产流程,实现了精益生产和柔性生产,并且能够准确评估新产品性能,对现有产品进行优化,显著提高了新产品开发效率。第二,数字经济增强了新产品的商业能力。数字经济催生出线上商业模式,不仅为新产品展示提供了巨大的虚拟空间,还有利于实施精准营销,推动新产品的广泛应用,使商户能够快速占领相关领域市场。第三,数字经济降低了产品开发成本。数字经济打破了信息不对称壁垒,企业能够实现技术、人员、设备的共享,有效降低新产品的生产成本,同时,可以感知外部环境,及时做出生产调整,降低创新过程中的沉没成本。
基于此,本文提出:
假设1:数字经济对区域研发创新能力和区域转化创新能力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
1.2 数字经济对区域创新能力的间接影响机制
一方面,数字经济降低了企业家创新创业压力。企业家开展创新创业活动需要充足的资金保障,而数字金融的出现打破了银行单一的融资渠道,企业家可以借助众筹系统低成本地与潜在投资者合作,在全球范围内进行融资,也可以通过各类金融平台,利用自身的消费信用积分兑换相应的贷款额度,缓解企业创新创业的资金压力,刺激企业家主动开展创新创业活动。
另一方面,数字经济增加了企业家创新创业机会。数字技术改变了信息传播模式,单向传递方式转变为多向扩散,开放式的信息环境不仅降低了企业家面临的风险,而且有助于企业家从中分析筛选,识别创新创业机会,激发企业家精神。另外,数字元素与传统产业的深度融合催生了一批新行业、新产业和新业态,个性化和定制化需求成为数字经济时代的主流,从而在很多行业产生了大量的新需求,为企业家开展创新创业活动提供了新机遇。
基于此,本文提出:
假设2:数字经济能够通过企业家精神提高区域研发创新能力和区域转化创新能力。
1.3 数字经济对区域创新能力的非线性影响
从研发创新阶段来看,数字经济发展初期只有少数用户运用了数字技术,网络扩散效应相对较小,创新主体获得信息的成本较高,这时数字经济的研发创新溢出效应受到局限。但数字经济的信息传播优势吸引更多的用户加入了数字网络,数字规模持续扩大,信息传播速度不断提高,新知识、新思想和新技术在网络空间相互碰撞,知识溢出效应得到加强,显著提高了研发人员的创新能力,此时数字经济的研发创新溢出效应得到释放。随着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持续提高,信息、技术、知识等交易成本进一步降低,区域逐渐形成开放式创新网络体系,不同领域的研发人员相互协作,共同攻克研发创新短板,这时区域创新系统出现了数字经济研发创新溢出的边际递增效应。
从转化创新阶段来看,数字经济发展初期,数字基础设施建设的成本较高,只有少量企业将数字技术引入新产品生产过程中,这时数字经济对区域转化创新的溢出作用较为有限。但数字经济的红利不断驱使企业引进数字技术,企业的生产方式得到革新,显著降低了生产成本,提高了新产品质量;各种数字平台兴起,出现更多销售渠道,加快了创新成果转化速度,这一阶段数字经济的转化创新溢出效应全面释放。然而,随着数字经济发展规模的持续扩大,数字软硬件无法支撑庞大的用户规模,产品营销出现网络拥挤现象,数字经济的转化创新溢出被削弱。当数字经济发展突破这一瓶颈后,企业实现了自动化、数字化和精益化生产,网络空间也涌现出抖音、快手等自媒体平台,明显加快了新产品的推广,数字经济的转化创新溢出效应再次被激发。
基于此,本文提出:
假设3:数字经济与区域研发创新能力之间具有正向边际报酬递增的非线性关系。
假设4:数字经济与区域转化创新能力之间具有正向“N”型的非线性关系。
2 研究设计
2.1 模型构建
本文构建基准模型检验数字经济对区域创新能力的影响效应,为缓解异方差带来的负面影响,对所有连续变量取自然对数,具体模型如下:
其中,i代表省份,t代表年份;Yit是被解释变量,即searchit和tranit,分别表示区域研发创新能力和区域转化创新能力;digecit是核心解释变量数字经济;Zit是控制变量组;ui是个体固定效应;εit是随机扰动项。
进一步,借鉴温忠麟和叶宝娟(2014)[11]的做法,在式(1)的基础上构建中介效应模型检验企业家精神是否为数字经济提升区域创新能力的传导机制。具体模型如下:
其中,entreshipit是中介变量企业家精神;中介效应是否存在由α1、θ1、ϑ1和ϑ2的显著性来判断。其余变量与式(1)相同。
为了探究数字经济能否激发两阶段创新活动的网络效应,这里借鉴Hansen(1999)[12]的门槛回归模型进行检验。同时为了厘清企业家精神是否产生约束作用,进一步将企业家精神作为门槛变量进行检验。构建的门槛面板模型如下:
其中,digecit和entreshipit是门槛变量,分别表示数字经济和企业家精神;γn是门槛值;I(·) 是指示函数,满足括号内条件时赋值为1,否则为0。其余变量与式(1)相同。
2.2 变量测度
(1)被解释变量:区域研发创新能力(search)和区域转化创新能力(tran)。本文基于价值链视角从区域研发创新和区域转化创新两个维度来刻画区域创新能力。区域研发创新能力是指研发投入到科技成果产出表现出的创新能力,学术界普遍认为专利能够客观刻画科技成果水平,因此选取发明专利授权数来衡量区域研发创新能力。区域转化创新描述的是科技成果转化成商业价值的过程,新产品销售率最能直接反映技术成果在市场上的认可程度,故选择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新产品销售收入与GDP的比值来反映区域转化创新能力。
(2)核心解释变量:数字经济(digec)。数字经济的测度并未形成统一的标准,温珺等(2019)[4]将数字经济分解为数字化基础设施和数字化渗透程度两个方面,周青等(2020)[5]选取数字化接入水平、装备水平、应用水平和平台建设水平四个指标来反映,赵涛等(2020)[1]从互联网发展和数字普惠金融两个维度来刻画。结合已有相关研究,本文认为数字经济发展的前提是其基础设施的完善,其次才是数字经济的渗透和应用,而在渗透和应用过程中分别体现为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两种模式,因此,本文从数字基础设施、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三个方面选择9个细分指标构建数字经济综合评价指标体系(见表1),并采用全局主成分分析法测度数字经济指数。
表1 数字经济综合评价指标体系
(3)中介变量:企业家精神(entreship)。以往研究经常采用初创企业平均雇员数、企业更替率、自我雇佣率等指标来反映企业家精神[13,14],然而这些测度指标并不能很好地对接到省级层面。借鉴刘鑫鑫和惠宁(2021)[15]的做法,采用个体单位和私营企业就业人数与总就业人数的比值来度量企业家精神。
(4)控制变量。考虑到遗漏变量的影响,本文控制了以下变量:人力资本水平(edu),选取每十万人口高等教育学校平均在校人数来衡量;市场化水平(market),选取非国有企业就业人数与总就业人数的比值来反映;对外开放水平(open),采用进出口总额与GDP 的比值来刻画;政府支持力度(gov),选取财政一般公共预算支出占GDP 的比重来表征;产业结构(stru),采用第二产业产值与GDP的比值来衡量。
2.3 数据来源
本文选择2006—2020 年中国30 个省份(不含西藏和港澳台)的面板数据作为研究样本,总共形成了450 个观测值。原始数据来源于《中国统计年鉴》《中国科技统计年鉴》《中国劳动统计年鉴》《中国工业统计年鉴》《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国家统计局官方网站以及各省统计年鉴等。
3 实证结果分析
3.1 数字经济对区域创新能力的线性效应
3.1.1 基准回归结果分析
下页表2 报告了数字经济对两阶段区域创新能力影响的回归结果。通过Hausman 检验发现所有模型均应采用固定效应,但为了缓解异方差和序列相关性带来的不一致性,这里还采用可行的广义最小二乘法(FGLS)进行考察。模型1 和模型2 分别是采用固定效应和FGLS检验的数字经济影响区域研发创新能力的回归结果,可以看出无论采取什么方法,数字经济变量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说明数字经济对区域研发创新能力存在明显的提升作用,数字经济水平每提高1%,区域研发创新能力就会提升9.243%①基准回归以FGLS回归结果为准。。模型3和模型4分别是采用固定效应和FGLS检验的数字经济影响区域转化创新能力的回归结果,结果显示在两种方法下,数字经济变量均显著为正,且通过1%水平上的显著性检验,说明数字经济能够推动区域转化创新能力的提升,数字经济水平每提高1%,区域转化创新能力就会提升1.379%,从而验证了假设1。但比较两阶段模型2 和模型4 数字经济变量影响系数的绝对值,发现模型4的影响强度明显低于模型2,说明数字经济对区域研发创新能力的促进作用远大于区域转化创新能力。可见,新时代下,数字经济可以成为推动区域创新的新动能和新引擎,未来应持续加大数字经济建设力度,加深数字经济与科技研发阶段的融合,开发数字经济在成果转化过程中的潜力,全面激发数字经济的创新溢出。
表2 基准回归结果
3.1.2 异质性分析
本文将全国样本分为东部、中部和西部分样本来检验数字经济创新溢出效应的差异,结果见下页表3。从研发创新阶段来看,数字经济变量在三个地区均显著为正,佐证了“数字经济对区域研发创新能力具有显著促进作用”的结论,但其影响强度有所差异,呈现“中部>西部>东部”的特征。产生这种现象的原因可能是:东部地区地理位置优越,最先接触到数字技术,数字经济带来的研发创新溢出效应已经被提前释放,导致该地区数字经济对研发创新能力的促进作用小于中西部地区;中部地区的经济实力、资源要素、管理体系等仅次于东部地区,且数字经济释放出的红利正处于活跃阶段,其对研发创新的溢出效应明显强于其他地区;而西部地区创新资源缺乏,无法为数字经济促进研发创新提供充足的要素支撑,因此数字经济带来的研发创新效益低于中部地区。从转化创新阶段来看,数字经济变量在东部地区显著为正,且通过了1%水平上的显著性检验;在中部地区虽然为正,但不显著;在西部地区显著为负。可见数字经济水平的提高能够显著促进东部地区转化创新能力提升,但在中部地区不显著,甚至不利于西部地区转化创新能力的提升,这是因为技术成果的转化需要市场、资源等各方面因素的支持,但中西部地区资源要素质量不高,甚至存在创新研发和创新转化脱轨的现象,阻碍了科技成果向商业价值的顺利转化。
表3 异质性检验结果
3.1.3 内生性处理与稳健性检验
考虑到模型可能存在的内生性问题,本文将数字经济变量的滞后一期作为工具变量,采用IV 估计法进行内生性处理。另外,为了验证本文结论,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稳健性检验:第一,考虑外部冲击。2008 年金融危机和2019—2020 年新冠肺炎疫情对中国经济发展的冲击可能会影响创新发展,为此本文剔除了2008 年、2019 年、2020年的样本数据进行回归验证。第二,缩尾处理。考虑到异常值对回归结果造成的负面影响,对所有连续变量进行2%和98%的缩尾处理后重新回归。第三,剔除直辖市。直辖市的资源储备、管理体系、政策支持等与其他地区存在较大差异,故从30 个省份中剔除直辖市重新进行回归。由表4可以看出,经内生性处理和稳健性检验后的结果仍与本文结论高度一致,从而证实本文结论的有效性。
表4 稳健性检验和内生性处理结果
3.2 中介效应检验
在上文基础上对式(2)和式(3)进行回归来考察数字经济影响区域创新能力的中介机制,结果见表5。模型5为数字经济对企业家精神影响作用的回归结果,结果显示数字经济变量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验证了数字经济能够显著促进企业家精神水平的提高。进一步将企业家精神纳入数字经济对区域研发创新能力的回归方程得到模型6,结果显示企业家精神变量和数字经济变量均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但数字经济对区域研发创新能力的影响系数低于基准模型2,说明企业家精神是数字经济提升区域研发创新能力的部分中介变量,其间接效应为1.437。模型7 是从区域转化创新视角将数字经济和企业家精神同时纳入回归方程得到的结果,结果显示数字经济变量显著为正,但企业家精神变量为正却不显著,此时无法判断企业家精神的中介效应是否显著,需要对模型进行Bootstrap检验,检验结果显示中介效应的95%置信区间不包含0,证实企业家精神在数字经济提升区域转化创新能力过程中的中介效应是显著的,且中介效应为1.587。不难看出,企业家精神在转化创新阶段的中介效应更强,这是因为企业家是科技成果市场化的主体,能够遴选出具有市场潜力的科研成果,并具有宽阔的转化渠道。总的来看,提高企业家精神是数字经济驱动区域创新能力的间接渠道,从而验证了假设2。可见,数字经济时代创造出众多的创新创业机会,显著降低了创新创业风险,优化了创新创业资源配置,有效驱动了区域研发创新和转化创新。
表5 中介效应检验结果
3.3 数字经济对区域创新能力的非线性效应
3.3.1 门槛存在性检验
考虑到数字经济的网络效应,这里将检验数字经济对区域创新能力的非线性动态效应及其约束机制。先进行门槛存在性检验。结果显示,当以数字经济为门槛变量时,数字经济变量在研发创新阶段和转化创新阶段均显著通过单一门槛、双重门槛和三重门槛,门槛值分别为-0.601、-0.563、-0.503 和-0.601、-0.596、-0.563,说明数字经济与区域创新能力之间存在复杂的非线性关系。当以企业家精神为门槛变量时,企业家精神变量在研发创新阶段和转化创新阶段均显著通过单一门槛、双重门槛和三重门槛,门槛值分别为-2.464、-2.053、-0.776和-1.516、-1.455、-0.978,说明数字经济对区域研发创新能力和区域转化创新能力的影响均受到企业家精神的三重门槛约束。
3.3.2 门槛效应结果分析
表6 报告了门槛回归结果。以数字经济为门槛变量分析数字经济对区域创新能力的非线性影响,从研发创新阶段来看,当数字经济水平低于-0.601 时,数字经济对区域研发创新能力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当数字经济水平处于-0.601~-0.563 区间时,数字经济对区域研发创新能力的促进作用有所增强;当数字经济水平达到-0.563~-0.503 区间时,数字经济仍能显著促进区域研发创新能力的提升,且影响强度进一步增加;当数字经济水平突破-0.503后,数字经济对区域研发创新能力的促进作用在此阶段达到最大。可见,数字经济对区域研发创新能力的非线性影响呈现正向的边际报酬递增规律,即随着数字经济水平的提高,它对区域研发创新能力的促进作用持续增强,此结果验证了假设3。从转化创新阶段来看,当数字经济水平位于第一门槛区间时,数字经济能够显著促进区域转化创新能力的提升;当数字经济水平提高到第二门槛区间时,数字经济对区域转化创新能力的促进作用有所提高;当数字经济水平介于第三门槛区间时,数字经济对区域转化创新能力的促进作用减弱;当数字经济水平达到第四门槛区间时,数字经济对区域转化创新能力的促进作用有所回升。可以看出,数字经济对区域转化创新能力呈现正向“N”型的非线性影响,随着数字经济发展水平的提高,其对区域转化创新能力的正向溢出效应先增强后减弱再增强,在第二门槛区间达到最大,从而验证了假设4。
表6 门槛效应检验结果
然而,数字经济的创新溢出可能会受到环境约束,这里选择企业家精神作为门槛变量来考察数字经济影响区域创新能力的约束机制。从研发创新阶段来看,数字经济变量在所有门槛区间内均显著为正,说明无论企业家精神处于何种水平,数字经济均能显著促进区域研发创新能力提升。在第一、二、三、四门槛区间时,数字经济变量的影响系数分别为8.298、9.089、9.685、8.992,说明随着企业家精神水平的提高,数字经济对区域研发创新能力的促进作用先增强后减弱,呈现正向“倒U”型的非线性特征,其中当企业家精神处于第三门槛区间时,数字经济对区域研发创新能力的促进作用达到最优。从转化创新阶段来看,在不同的企业家精神水平下,数字经济对区域转化创新能力的影响表现出明显的差异,当企业家精神水平低于-1.516时,数字经济对区域转化创新能力具有显著的促进作用;当企业家精神水平处于-1.516~-1.455 时,数字经济对区域转化创新能力的促进作用增强;当企业家精神水平提高到-1.455~-0.978 时,数字经济对区域转化创新能力的促进作用有所减弱;当企业家精神水平超过-0.978 后,数字经济对区域转化创新能力的促进作用达到最低。可见,随着企业家精神水平的提高,数字经济对区域转化创新能力的影响呈现先增强后减弱的正向“倒U”型规律,企业家精神水平处于第二门槛区间时,数字经济对区域转化创新能力的影响达到最优。
4 结论与启示
本文从企业家精神视角切入,以2006—2020 年中国30个省份的面板数据为样本,运用面板固定效应模型、中介效应模型以及面板门槛模型,基于价值链维度全面考察了数字经济驱动区域创新能力的影响效应和作用机制。主要结论如下:第一,数字经济能够显著促进区域研发创新能力和区域转化创新能力的提升,其中对区域研发创新能力的促进作用更强。并且这种影响具有明显的空间异质性,研发创新溢出效应呈现“中部>西部>东部”的特征,转化创新溢出效应在东部地区较为显著。第二,数字经济能够通过激发企业家精神间接推动区域创新能力的提升,相较于研发创新阶段,企业家精神在数字经济提升区域转化创新能力过程中起到的中介效应更强。第三,数字经济对区域研发创新能力和区域转化创新能力存在显著的非线性动态效应,分别呈现正向的边际报酬递增和“N”型的门槛特征。数字经济的创新溢出效应受到企业家精神的门槛约束,在研发创新和转化创新阶段均呈现正向“倒U”型的门槛特征。
基于以上结论,得出以下启示:第一,推动数字经济与区域创新的深度融合。加大对数字经济的投资力度,加强基础数字技术研究,及时更新数字设备和技术,健全网络安全应急处置机制,提高数字经济对科技创新的支撑能力。同时,推进数字技术广泛应用,促进数字产业化和产业数字化发展,以数字要素赋能技术创新体系,充分激发数字经济的创新溢出效应。第二,实施差异化的数字经济发展策略。中西部地区政府应实施数字经济发展扶持政策,完善数字基础设施,培育数字经济人才,充分释放数字经济带来的创新红利,而东部地区则以科技专项攻关为主,在数字经济关键核心领域实现创新突破,提升网络平台供给能力和数字信息服务能力,激发数字经济带来的创新红利。第三,重视企业家精神发挥的中介催化作用。积极弘扬企业家精神,加快建设企业家市场,营造良好的创新创业氛围,从法律规制、政策措施等多方面为企业家提供成长空间和支持,充分激发企业家创新潜能和活力。同时也要制定相应的规则,保护企业家精神,规范市场竞争秩序,引导企业家公平竞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