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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一赢家”特质调节下数字化转型对企业成长与业绩波动的影响研究

2024-02-28陈泰铭周诗豪

管理学报 2024年1期
关键词:密集度赢家特质

陈泰铭 陈 曦 周诗豪

(南京大学商学院)

1 研究背景

在产业转型升级、攀升全球价值链中高端的战略需要下,我国高度重视领先企业的培育与发展,工业和信息化部在2016年印发了《工业强基工程实施指南(2016~2020年)》《制造业单项冠军企业培育提升专项行动实施方案》和《促进中小企业发展规划(2016~2020年)》,将推动单项冠军提升质量专注创新、加大“专精特新”小巨人培育规模、带领中国企业迈向全球价值链中高端作为重点任务。以海康威视、舜宇光学、中科电气等企业为代表的“精一赢家”发展模式与成功经验,对中国企业在细分领域从追随者角色转变为行业内领军者、提升全球地位的发展需要具有重要的引领示范作用。

“精一赢家”是指长期聚焦于细分市场、掌握关键技术,并具有持续创新能力和优势市场份额的中国领先企业,由单项冠军与专精特新小巨人两类企业构成。与一般企业相比,“精一赢家”不仅在纵向上实施关键技术与品牌的业务专一化,而且在横向上对产品与服务的应用场景实现业务多元化,从而在动态环境中形成兼具深度与广度的独特竞争力[1, 2]。例如,海康威视在专注于视频监控产品业务的基础上,积极结合人工智能技术,拓展基于视频监控的智能物联网产品、安防产品、智慧城市服务业务,实现了关键专一技术的场景应用多元化。与德国“隐形冠军”相比,“精一赢家”除了专注于关键技术的研发,往往还基于核心技术开拓其他相关领域,并积极进行公开上市,而不刻意保持“隐形”。例如,舜宇光学在掌握相机玻璃镜头关键技术的同时,逐渐将业务拓展到机器人镜头、医疗设备镜头、VR/AR镜头等先进树胶光学镜头领域,在国际上为各大知名品牌提供核心零配件,实施“名配角”战略,并进行公开上市。

实体经济与数字经济加速融合发展的国际趋势下,实体企业的持续成长离不开数字化转型的深化开展,因此,有效提升数字化转型效果逐渐成为企业发展的关键内容,标杆企业的引领示范作用在提升数字化转型效果方面的重要性也随之日益凸显。目前,我国企业的生产运营数字化程度不断提高,融合型数字经济的规模占比持续提升[3]。2020年国家发改委发布的《关于支持民营企业加快改革发展与转型升级的实施意见》,明确采用若干专项行动以帮助企业加快数字化发展进程。然而,目前仅有8%的企业在数字化实践中取得明显进展,大量企业仍处于数字化探索阶段[4]。我国企业数字化转型主要存在以下问题:①大量企业分处于多种不同的产业环境中,面临着差异化的数字化转型问题,企业数字化转型需要综合考虑环境因素进行相关决策[5];②一部分在资产规模、销售额和市值上占据明显优势的大型企业,面临数字化经营体系效率不高、数据要素开发利用不足的问题,而大量中小企业受限于自身规模,数字化技术能力较弱,数字化风险承担意愿不高。因此,兼具不同规模的“精一赢家”企业群体在不同环境中的数字化转型经验,对我国企业因地制宜地实施数字化转型具有重要的示范作用。既有研究主要集中在“精一赢家”的战略、研发投入对其自身企业绩效的直接影响,没有通过对比分析“精一赢家”与一般企业的区别在具体转型效果上的作用,更忽视了环境因素对“精一赢家”特质作用的重要影响。

基于此,本研究从一个新的理论视角出发,首次将“精一赢家”与其他企业同时纳入研究范围,进而探讨“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成长、绩效波动之间关系的作用,并检验这些作用在3种不同环境因素影响下的作用边界,立足于我国优质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实践,通过“精一赢家”特质的作用为我国身处不同环境的企业数字化转型提供启示与借鉴,更符合中国数字强国与产业转型升级的宏观战略需要和本土理论发展要求,具有更明显的理论与实践意义。

本研究可能的贡献在于:①实证检验了数字化转型同时具备促进企业成长与加剧业绩波动的双刃剑效应,拓展了数字化转型相关文献;②与现有主要聚焦“精一赢家”市场领导力与研发投入的研究相比,从数字化转型的视角出发,探索“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成长、业绩波动关系的作用,是对“精一赢家”相关文献的有益补充;③与现有单独讨论“精一赢家”群体内部行为机制的研究相比,首次将“精一赢家”与其他企业同时纳入实证研究范围,为“精一赢家”与数字化转型相关研究提供新的分析视角;④与现有针对数字化转型的研究相比,基于环境因素视角,为企业根据环境特征强化数字化转型优势、减少数字化风险提供借鉴。

2 理论基础与研究假设

2.1 数字化转型、企业成长与业绩波动

数字化转型是以数字技术为基础,改进业务流程、促进商业模式创新,形成大规模个性化定制与网络协同等新业态,进而有助于企业创造更大价值的过程[6]。通过提高劳动生产效率、优化供应链、降低交易成本、提升资产效率等方式,数字化转型对企业成长具有积极作用:①数字化转型有助于提高劳动生产率,数据驱动的动态决策支持与自动化带来的劳动强度的降低,对劳动生产率产生了明显的积极作用[7];②数字化转型使企业能够更快速地与供应商、客户在交付、库存和生产计划方面进行协同管理,从而优化供应链[6];③数字化转型使信息有效地快速流动,这有助于提高流程之间的沟通与合作效率,降低交易成本;④数字化转型提升了企业资产的效率。例如,设备或生产线借助数字孪生,能够在实时数字模型中进行模拟,从而在运行中动态调整至最佳方案[8]。数字化转型通过人工智能、云计算等技术,赋予企业更高效的数据分析能力,使企业一方面能够更快掌握外部市场的具体变化信息,另一方面提升内部业务的协调效率,甚至由此推动新业务的创新发展,从而有利于企业的持续成长[9]。

数字化转型的颠覆性不仅会带来新的机遇,同时也带来了可能对企业的业绩造成冲击的风险。作为一种数字技术与物理世界相互融合、影响的创新过程,数字化转型可能给企业的各项业务带来大量不确定性[10]。例如,企业的数字化转型可能对数据管理产生不可预测的影响,基于大数据和人工智能的项目往往需要面临安全与监管方面的挑战,对企业的业绩造成冲击。现有研究表明,数字化转型使企业需要面对数据复杂性加剧、硬件更新压力、网络安全和信息泄露等问题[11]。数字化转型过程需要改变业务的基本构建模块,其中风险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严重损害企业的核心业务[12]。适应与现有业务相互作用的数字化新流程、数字技术基础设施和构建模块,需要占用更多的内部资源,并可能引致一系列不确定冲击,增加企业的业绩波动。由此,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1a数字化转型会对企业成长产生促进作用。

假设1b数字化转型会加剧企业的业绩波动程度。

2.2 “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成长、业绩波动关系的影响

现有文献从不同角度分析了“精一赢家”在战略、市场领导力与绩效方面的特点。在攀升全球价值链的过程中,“精一赢家”采用了综合规模经济与范围经济发展的“T型战略”,一方面在纵向上推动技术与品牌的业务专一化,另一方面在横向上对产品与服务的应用场景实现业务多元化,兼顾专一化与多元化,形成了独特的竞争优势[1, 2]。相关研究认为,“精一赢家”中单项冠军企业区别于其他企业的市场领导力形成,主要来源于价值跃迁、市场先机、比较优势3个方面[13]。通过研究制造业单项冠军企业研发投入的影响,现有研究指出单项冠军企业在创新发展的同时,应谨慎进行资产扩张,注意相关不确定性[14]。此外,“精一赢家”中“专精特新”企业在发展过程中也表现出创新能力强、开展差异化、多元化竞争的特点[4]。在新冠疫情期间,“专精特新”企业表现出明显的抗风险能力,率先实现了复工复产并逆势增长[15]。综合而言,“精一赢家”在战略、研发投入、抗风险能力方面均区别于一般企业,具有兼具业务专一化与多元化、研发投入强度高、持续创新能力强、掌握关键技术等特质。

本研究将主要基于“精一赢家”兼顾专一化与多元化、研发投入强度高的特点,从“精一赢家”特质中专一化、多元化与吸收能力3个方面,来阐述“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成长、业绩波动之间关系的积极作用。具体而言:①影响数字化转型效果的一个重要原因是企业之间专一化程度与相关结构资源的不同[16]。“精一赢家”深耕于专一领域的技术与市场,掌握着关键核心技术,进而在专一业务相关环节中的资源积累与整合方面体现出明显优势[2]。基于此,“精一赢家”能够更快速有效地在专一业务的数字化转型过程中获取所需资源,通过数字化转型实现更快的企业成长。数字技术与业务的结合应用可以降低产品和服务沿价值链垂直流动所涉及的交易成本[17]。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由于掌握关键技术,拥有庞大客户网络的“精一赢家”能够基于业务专一化的优势,在专一技术的上下游环节比其他企业更大程度地缩短对客户需求的反应时间,降低业绩波动。②业务多元化的企业在运营过程中需要更多的控制与协调,并且对数字技术投资得更多[12]。通过数字技术有效地协调和控制,“精一赢家”中各种其他资产和能力也得以更充分地共享和开发,有利于减少运营中的不确定性,降低业绩波动。既有研究表明,在多元化的业务结构中,数字技术的应用可以获得更多的回报[17];企业多元化的水平越高,数字技术对企业成长的促进作用越大[18]。③研发投入的提高可以增强企业对外部知识进行识别、转化以及应用的吸收能力[12]。“精一赢家”在研发投入上更为积极[2],由此形成的高水平吸收能力,一方面有助于“精一赢家”在各项业务中更充分地识别、运用适合的数字技术以提升市场回报,实现更快的企业成长;另一方面,对于组织内部的知识转移也具有提升作用,有利于增强数字化转型对内部合作与运营效率的正面影响,进而支持企业高效应对环境的动态变化,降低业绩波动[16]。由此,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2a“精一赢家”特质能够加强数字化转型对企业成长的正向影响。

假设2b“精一赢家”特质能够减弱数字化转型对业绩波动的正向影响。

2.3 环境因素对“精一赢家”特质作用的影响

环境因素对企业活动具有深刻影响。资源依赖理论认为,作为一个开放系统,外部资源约束着企业活动,外部环境因素对企业的生存与发展具有重要影响,企业的经营活动必须依赖特定的环境因素进而做出相应的反应[19]。现有研究进一步指出,由于外部环境对信息传递作用和数字化业务的开展具有关键影响,在涉及数字化的研究中,环境因素的作用需要得到重视[12]。本研究从环境边界的角度出发,将技术波动、资本密集度和竞争强度3个可能对其存在影响的环境因素考虑在研究模型中。

(1)技术波动在高技术波动的行业环境中,“精一赢家”在数字化转型应用与基础数字技术转化方面的优势将更为明显,由于数字技术的广泛可获得性和竞争者的模仿,持续的创新使用成为获得数字化转型回报的关键[6, 17]。技术波动使相关的数字技术迭代得更快、生命周期更短,而“精一赢家”高水平的研发投入形成了更强的吸收能力,有利于持续在业务中对快速更新的数字技术进行创新应用。此外,技术波动也增加了环境波动[20],企业为了应对环境的波动性,必须在数字化转型方面具备更强的主动性和创新性[5]。正如前文所阐述的,“精一赢家”在技术引进与采用上更为主动,同时也在数字化转型的持续创新使用方面做得更好。由此,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3a在高技术波动的环境中,“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成长之间关系的正向调节作用更明显。

假设3b在高技术波动的环境中,“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业绩波动之间关系的负向调节作用更明显。

(2)资本密集度在高资本密集度的行业环境中,“精一赢家”特质在数字化转型方面的有利影响将更为明显。一方面,资本密集度的提高增加了环境中企业的资本成本,加大了经营风险。在高资本密集度的环境中,企业所处的外部市场限制多、风险高,企业获取和整合有效资源以实施转型与调整的难度更大[21]。而“精一赢家”的数字化转型所涉及的业务专一化程度更高,在业务相关环节中的资源积累与整合方面更具优势,能够更有效地在数字化转型过程中获取业务所需资源,通过数字化转型实现更快的企业成长和更稳健的业绩表现。另一方面,环境资本密集度是环境自主权的决定因素,环境资本密集度越大,企业在其中所拥有的环境自主权越小[5]。在较少的环境自主权限制下,“精一赢家”在应用场景多元化方面的优势有助于企业在动态环境中进行调整,以应对外部危机的挑战。由此,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4a在高资本密集度的环境中,“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成长之间关系的正向调节作用更明显。

假设4b在高资本密集度的环境中,“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业绩波动之间关系的负向调节作用更明显。

(3)竞争强度在高竞争强度的行业环境中,“精一赢家”特质在数字化转型方面的优势对企业成长与业绩波动的影响将更为明显。一方面,高竞争强度使企业业绩对数字化转型过程中不经济的投资行为更为敏感[22];而在缺乏竞争的环境中,不经济的数字化转型行为对企业成长与业绩波动的影响可能会被掩盖。另一方面,在低竞争强度的环境中,市场已被少数的企业所占据,数字化转型所带来的提升效率等优势影响较为有限。“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的积极作用,也因此难以帮助企业较大规模地拓展市场、产生明显效果。但在高竞争强度的环境中,市场潜在空间大、不确定性高,数字化转型所能创造的积极影响对企业成长与业绩波动则至关重要[10, 23]。由此,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5a在高竞争强度的环境中,“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成长之间关系的正向调节作用更明显。

假设5b在高竞争强度的环境中,“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业绩波动之间关系的负向调节作用更明显。

3 研究设计

3.1 样本选取与数据来源

本研究选取2010~2020年我国沪深两市上市企业作为初始研究样本。以2010年作为观测起始点的原因在于,2008年金融危机在国际上产生重大影响,对上市企业经营决策影响较大,2010年后金融危机与经济政策影响相对趋于平稳。本研究对数据进行了以下处理:①剔除其中金融类企业样本;②剔除经过特殊处理(ST)的企业样本;③剔除关键数据缺失的样本;④为避免异常值对结论的影响,对所有连续变量在上下1%的水平上进行Winsorize处理。最终得到3 434家企业共22 484个年度观测值。数字化转型分析测量的文本来源为巨潮资讯网所提供的2010~2020企业年报文本。本研究根据证监会2012年《上市公司行业分类指引》对行业进行分类,其中制造业使用二级分类,其他行业使用一级分类。上市企业相关数据收集自Wind数据库和国泰安数据库。

3.2 变量定义

本研究各变量定义如下。

我校地处城乡结合部,是一所对学生实行全程管理的农村寄宿制学校,1000多名学生来自全区各个乡镇和周边县区。根据我校现有资料统计,学生寄宿的原因有以下几个方面。

(1)企业成长企业成长代表着企业发展的潜能,常伴随着销售水平、盈利能力、资产规模的动态增长。参考现有文献[22],本研究采用营业收入增长率,即企业年末营业收入与上一年营业收入的差值除以上一年营业收入,作为企业成长的测量指标。

(2)业绩波动本研究采用企业第t年到第t+2年营业利润率的标准差对业绩波动进行衡量。其中,营业利润率为企业当年营业利润占年末资产总额的百分比。业绩波动越大,一定程度上反映企业经营活动中的不确定性越大[24]。

(3)数字化转型本研究参考吴非等[25]的测量方法,首先从数字化转型所涉及的主要应用场景及其相关关键技术出发,以数字化转型应用和数字化转型基础技术两个层面为界定基础,整理并归纳形成数字化转型关键词(见图1);其次,从巨潮资讯网收集“精一赢家”与其他企业在2010~2020的所有年报文件,并转换为txt格式,形成文本数据库;最后,通过Python对文本数据库中各关键词的词频进行匹配分析统计,将总词频加1后取自然对数作为数字化转型指标,并对指标数据进行标准化处理。

图1 数字化转型关键词

(4)“精一赢家”特质基于前文分析,“精一赢家”特质包含了兼顾专一化与多元化、高创新能力等多个维度,为了综合考虑维度之间相互协同的潜在作用,本研究对各维度进行合并讨论,对比“精一赢家”与其他企业的差异,因此采用虚拟变量对“精一赢家”特质进行衡量。根据国家工信部、工业联合会、《投资者报》和相关研究机构提供的我国“专精特新”与单项冠军企业名录,对比合并形成“精一赢家”企业名录。对名录中的企业赋值为1,否则为0。

(5)环境因素本研究所涉及的环境因素包括技术波动、资本密集度以及竞争强度。首先,参考UOTILA等[26]的测量方法,采用企业所属行业(依照证监会行业标准分类)当年年末的研发支出总额与主营业务收入总额的比值对技术波动进行衡量,该比值越大,技术波动越强;其次,采用企业所属行业当年的资产总额与营业收入总额的比值作为资本密集度的测量指标,该比值越大,资本密集度越高[21];最后,采用企业所属行业当年的行业集中度,即前五大主营业务收入之和在当年行业主营业务收入总额中所占比重,作为竞争强度的测量指标,该比值越高,竞争强度越低[22]。

(6)控制变量基于相关文献[16],本研究对一系列相关变量以及行业(ID)与年份(YR)固定效应的影响进行控制。各变量的具体定义及计算方式见表1。为了应对模型中潜在的内生性问题,本研究进一步对模型中的解释变量、调节变量和控制变量进行滞后一期处理。

表1 变量定义

4 实证结果与分析

4.1 描述性统计

本研究各主要研究变量的描述性统计分析见表2。由表2可知,W的均值为0.080,表明目前“精一赢家”在企业中占比较低。DT的均值为0.240,最小值为0,最大值为1,表明企业数字化程度差异较大,总体数字化程度不高,存在较大的提升空间。ET的均值为0.030,最小值为0.008,最大值为0.180,说明在部分环境中企业会面临远超其他环境的高水平技术波动。EI的标准差为0.920,表明资本密集度在各类环境中具有明显的不同。EC的均值为0.530,最小值为0.150,最大值为1,表明不同环境中竞争强度存在较大的差距。为防止多重共线性问题对研究结论的影响,本研究进行了共线性方差膨胀因子(VIF)检验。检验结果中,各变量的方差膨胀因子的最大值为1.450,均小于10,说明自变量之间不存在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适合进行进一步回归分析。

表2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

4.2 数字化转型对企业成长、业绩波动的影响与“精一赢家”特质的调节效应

本研究采用分层回归的方法,检验“精一赢家”特质(W)对数字化转型(DT)与企业成长(G)、业绩波动(V)之间关系的调节效应,检验结果见表3。由表3列(1)和列(3)可知,对于企业成长,DT系数为正并且显著(p<0.01),说明数字化转型促进了企业成长;而对于业绩波动,DT系数同样为正并且显著(p<0.01),说明数字化转型在另一方面也加剧了企业的业绩波动,假设1a、假设1b得到验证。由列(2)和列(4)可知,对于企业成长,DT和W的交乘项系数为正并且显著(p<0.01);而对于业绩波动,交乘项系数为负并且显著(p<0.05)。上述结果表明,“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成长、业绩波动之间的关系均具有显著的调节效应,加强了数字化转型对企业成长的促进作用,同时减弱了数字化转型对业绩波动的加剧作用,假设2a、假设2b得到验证。

表3 “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成长、 业绩波动关系的调节效应

4.3 环境技术波动、资本密集度和竞争强度对“精一赢家”特质调节作用的影响

采用分组回归的方法来检验环境因素对“精一赢家”特质调节作用的多重调节效应。本研究涉及技术波动、资本密集度和竞争强度3种环境因素,对此设置环境虚拟变量,基于行业中位数按企业所处环境的技术波动、资本密集度和竞争强度进行分组回归。

对于高技术波动组和低技术波动组,“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成长、业绩波动之间关系调节效应的分组检验结果见表4。由表4列(1)和列(2)可知,对于企业成长,DT和W的交乘项在高技术波动的环境中系数显著为正(p<0.01);而在低技术波动的环境中,系数却并不显著(p>0.1)。由列(3)和列(4)可知,对于业绩波动,DT和W的交乘项在高技术波动的环境中系数显著为负(p<0.01);而在低技术波动的环境中同样显著为负(p<0.1),但相比之下系数更小,显著性低。可见无论对于企业成长还是业绩波动,在不同技术波动强度的环境中,DT和W的交乘项系数均存在差别,并且与低技术波动的环境相比,在高技术波动的环境中,“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成长之间关系的正向调节效应更为积极,故假设3a得到验证;同时,“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业绩波动之间关系的负向调节效应更强,故假设3b得到验证。

表4 基于技术波动差异的分组回归结果

对于高资本密集度组和低资本密集度组,“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成长、业绩波动之间关系调节效应的分组检验结果见表5。由表5列(1)和列(2)可知,对于企业成长,DT和W的交乘项在高资本密集度的环境中系数显著为正(p<0.05);而在低资本密集度的环境中系数为正,却并不显著(p>0.1)。由列(3)和列(4)可知,对于业绩波动,DT和W的交乘项在高资本密集度的环境中系数不显著(p>0.1);而在低资本密集度的环境中,则显著为负(p<0.1)。结果表明,无论对于企业成长还是业绩波动,在不同资本密集度的环境中,DT和W的交乘项系数均存在明显差别,并且与低资本密集度的环境相比,在高资本密集度的环境中,“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成长之间关系的正向调节效应更为积极,假设4a得到验证;但“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业绩波动之间关系的负向调节效应却被明显减弱,假设4b未得到验证。这可能是由于在高资本密集度的环境中,外部市场的限制更多、企业自主权更小[5],“精一赢家”发挥其应用场景多元化的优势进行动态调整以寻求市场机会的过程中,将面临更多的限制和风险,因此这种调整在企业自主权较小的环境中,可能难以平稳有效地缓解数字化转型对业绩波动的放大作用。

表5 基于资本密集度差异的分组回归结果

对于高竞争强度组和低竞争强度组,“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成长、业绩波动之间关系调节效应的分组检验结果见表6。由表6列(1)和列(2)可知,对于企业成长,DT和W的交乘项在高竞争强度的环境中系数显著为正(p<0.01);而在低竞争强度的环境中,系数则为负,但并不显著(p>0.1)。由列(3)和列(4)可知,对于业绩波动,DT和W的交乘项在高竞争强度的环境中系数显著为负(p<0.05);而在低竞争强度的环境中,同样显著为负(p<0.1),但相比之下系数更小,显著水平更低。说明无论对于企业成长还是业绩波动,在不同竞争强度的环境中,DT和W的交乘项系数均存在明显差别,并且与低竞争强度的环境相比,在高竞争强度的环境中,“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成长之间关系的正向调节作用更强,对数字化转型与业绩波动之间关系的负向调节作用更强。因此,假设5a与假设5b均得到验证。

表6 基于行业竞争差异的分组回归结果

5 稳健性检验

为进一步对研究结果的稳健性进行检验,本研究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分析。

(1)替换数字化转型的测量方式参考吴非等[25]的做法,本研究将数字化转型降维至数字技术应用层面和基础数字技术层面,对这两个层面的关键词在年报中的总频次进行测量,采用这两个层面词频的自然对数作为数字化转型的测量方式重新进行分析。检验结果与前文基本一致,研究结论依然成立。

(2)替换“精一赢家”特质的测量方式本研究通过构建相关虚拟变量对“精一赢家”特质进行重新测量。具体而言:①采用专一化虚拟变量对“精一赢家”特质进行衡量,当企业专一化程度大于当年样本中位数时取值为1,否则为0。参考杨兴全等[27]的研究,专一化程度以企业赫芬达尔指数(即企业营业收入中不同行业收入比例的平方和)进行测量,企业赫芬达尔指数越高,说明其专一化程度越高。②采用多元化虚拟变量对“精一赢家”特质进行衡量,借鉴刘超等[28]的研究,当企业该年实施跨行业经营时取值为1,否则为0。③采用研发投入强度虚拟变量对“精一赢家”特质进行衡量,当企业研发投入大于当年样本中位数时取值为1,否则为0。基于严若森等[29]的研究,指标中研发投入以企业当年研发投入金额与营业收入之比进行测量。④采用综合3项指标的虚拟变量对“精一赢家”特质进行衡量,当企业同时符合专一化程度大于样本中位数、实行跨行业经营、研发投入大于样本中位数3项条件时取值为1,否则为0。基于以上4种测量方式,本研究对前文的实证结果重新进行检验,结论依然成立。

(3)改变样本区间2020年全球受新冠疫情冲击,上市企业的经营决策受到外部经济波动和防疫政策的影响较大,为了排除新冠疫情、防疫政策等宏观环境影响,本研究通过改变样本区间,选取2010~2019年的观测数据重新进行检验。检验结果没有出现实质性变化,前文的实证结果依旧稳健。

(4)剔除部分样本基于万良勇等[30]的研究,考虑到房地产行业中企业购买土地等行为可能会对结论产生干扰,为进一步检验研究结果的稳健性,本研究剔除房地产企业样本后再次进行回归。回归结果与前文一致,在考虑样本选取的影响后,研究结论保持稳健。

6 结语

本研究主要得到以下结论:①数字化转型对企业成长具有促进作用,但同时带来了相应风险,会加剧企业的业绩波动;②“精一赢家”特质加强了数字化转型对企业成长的促进作用,同时减弱了数字化转型对业绩波动的放大作用,降低了数字化转型风险;③环境技术波动、资本密集度和竞争强度较高时,会明显加强“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成长之间关系的影响;④环境技术波动和竞争强度较低时,会明显减弱“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业绩波动之间关系的作用;⑤较高的环境资本密集度会约束“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业绩波动之间关系的影响。

基于上述结论,本研究得到以下管理启示:①企业需要综合考虑开展数字化转型的优势与风险,在发挥数字化转型促进企业成长优势作用的同时,应为潜在的业绩波动加剧做好相应准备。②企业根据自身特点与实际需要借鉴“精一赢家”特质,适当统筹发展专一化与多元化、提升研发强度,不仅符合国家战略需要,同时有利于加强数字化转型对企业成长的促进作用,减小业绩波动,降低数字化风险。③在高技术波动与高竞争强度环境中,“精一赢家”应发挥自身优势,积极开展数字化转型,从而在这些合适的环境中取得更快的成长和更稳健的业绩;但在高资本密集度环境中,“精一赢家”则需审慎对待数字化转型,做好相关准备,以免承受过高的业绩波动风险。

本研究还存在以下不足:①“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成长、业绩波动之间关系的影响存在着边界,本研究仅从企业所处外部环境因素的角度来检验这一边界的存在,而这一边界也可能存在于企业内部。未来研究可从组织因素的角度出发,来探讨“精一赢家”特质对数字化转型与企业成长、业绩波动之间关系产生作用的边界。②对“精一赢家”特质的探讨仍存在进一步拓展的空间,未来可针对其他具体维度进行问卷调查,丰富“精一赢家”特质的相关研究样本与数据。③本研究尚未结合“精一赢家”在管理者层面的相关影响因素进行分析,未来研究可结合高阶梯队理论对其进行检验,从而对“精一赢家”特质在数字化转型中的作用机制形成更加全面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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