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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都少女“恶狼”梦魇:有颗玻璃心悔碎17年

2024-02-27羡鱼

知音·下半月 2024年2期
关键词:恶狼小秋阿莲

羡鱼

2005年,市区发生了一起入室抢劫强奸案,两名嫌犯作案之后扬长而去。受技术条件限制,此案的侦破工作进展缓慢。

那些年间,受害人韩小雪身心饱受摧残,是父母与表哥的贴心陪伴,让她一点点走出了阴霾。

2022年年底,警方成功破获此案。当真相揭晓时,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离奇入室抢劫案:女孩深陷“恶狼”梦魇

2005年4月中旬的一天早上,韩长江一家被邻居发现遭人上门抢劫。接到报警后,警方迅速展开侦查,发现不仅房屋内翻动非常大,现场还有捆绑被害人的明显迹象。

据被害人韩长江介绍,案发前一天的傍晚,他下班回家时,被埋伏在门背后的两名歹徒袭击。而此前,妻子钱阿莲和年仅17岁的女儿韩小雪已被冒充成投递员的两名歹徒控制了几个小时。

更令人愤怒的是,歹徒们在韩长江回家之前,轮奸了韩小雪。

歹徒们在韩家待了整整一晚上,吃饱喝足,又在他们家打电脑游戏,直到曙光微露时分,才带着搜刮到的财物,大摇大摆地离开了韩家。

歹徒的行为特点透出古怪,办案人员起初认为很可能是熟人作案。但通过部分线索呈现出来的事实,警方基本可以确定,双方并不相识。

那么,这两名歹徒为何挑上韩长江一家?又为何淡定地在韩家胡作非为之后,从容不迫地离开?

种种迹象表明,这绝非一起简单的流窜入室抢劫,极有可能另有他人提供了帮助作案的信息。

尽管警方当年在现场提取了两名歹徒的生物痕迹,但由于与被害人及其家人的生物痕迹大量重合,无法成为比对的有效物证,且限于当时的技术条件,侦破工作进展缓慢。

案发当天,闻讯赶来的亲友,除了小雪的外公外婆之外,还有父母均已去世、和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的表哥李可秋。

见到躺在姨母怀中的表妹脸色苍白的样子,李可秋的表情非常复杂……

李可秋的母亲钱阿梅和韩小雪的母亲钱阿莲是一对亲姐妹。1988年的深秋,轻风拂过树叶,小秋出生了;同一年的冬天,数朵雪花像一只只柳叶船,肌肤似雪的小雪就是冬天送来的礼物。

因为小时候均由外公外婆抚养大,所以,李可秋和韩小雪成了胜似亲兄妹的表兄妹。

外公外婆家住在铁轨边,闲置的空地上被外公搭建起了一座果园,从小,李可秋就带着小雪穿梭在果园的角角落落。这里成为他俩童年的乐园。

2003年,李可秋的妈妈不幸因病去世。此后,15岁的他便和年迈的外公外婆相依为命。书,他无心再念,便进咖啡厅当了一名店员,打发无聊时光的同时,挣点零花钱。而韩小雪父亲韩长江的事业则蒸蒸日上,家境很是富裕。

悬殊的家境,让两家人的关系变得逐渐微妙起来。表兄妹之间虽然时不时会有些联系,但李可秋和韩小雪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感情已经不像孩童时那么热烈而纯真。

2005年3月,李可秋因琐事与他人发生纠纷,盛怒之下,一拳打断了对方鼻梁,被拘留了一段时间。

此事发生后,姨父姨母一家人更是不愿小雪与小秋相处。他们的态度李可秋是能感受到的。所以,当他不得不在节假日里与他们团聚时,也是尽量躲着姨父姨母。每次都是小雪主动过来,拉着他的手撒娇:“小秋哥哥,你陪我玩嘛……”

所以,当看到被歹徒糟蹋过的表妹凄惨的样子,李可秋的心情才会这么复杂:一方面,他心疼表妹的遭遇;另一方面,看着姨父姨母因家中遭遇劫难而痛哭流涕的样子,他却有些漠然。

李可秋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一边安慰表妹,一边说:“小雪,哥会配合警方抓住那两个畜生。”说这句话时,他的眼神有些游离。

韩小雪一边默默地流着泪,一边轻轻地点了点头,小秋哥还是值得她信赖的好哥哥。

姨妈钱阿莲一直搂着女儿小雪,她抬头望了望李可秋,眼神有些凌乱。

此案发生之前,韩小雪是她所在高中的尖子生,妥妥的名校苗子。但遭此劫难后,原本活泼开朗的她,就像换了一个人。尽管相关部门对此案严格保密,最大限度地保护着她的隐私,但她却始终觉得有人在自己背后指指点点。

无数个夜晚,小雪都会梦到遭凌辱的那个场景。她的心一次次在黑暗中被撕咬成一块块血肉模糊的碎片。她拼命挣扎着,呼喊着:“小秋哥哥,救我!”可无论她用多大的力气,始终喊不出声来。

因为精神极度恍惚,2006年,韩小雪被迫休学,此后开始接受长达十几年的心理治疗。

“暖男”表哥站出来:漫漫17年缓缓愈

所有这一切,李可秋都了解。这些年来,李可秋做点建材类的小本生意,居无定所,但只要空下来,就会给小雪发信息、打电话,询问她的近况。

每逢中秋、春节这样的节假日,李可秋会去看望年迈的外公外婆。在这里,他会看到久未谋面的小雪。那个此前一脸阳光的妹妹,如今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2016年是李可秋和韩小雪悲伤的一年。这一年,深爱着他们的外公外婆相继去世了。考虑到李可秋是孤儿,没有房子,韩小雪一家人商量后,让李可秋住进了老人留下的房子,待他有能力自己买房之后,再商议老人房产的分配问题。

那天,李可秋正在家中独坐,小雪来了。

看到面有倦容的妹妹,李可秋赶紧给她让座。“妹,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去医院看心理医生。现在离约定的时间还早,所以过来转转。”

接着,兄妹俩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中。

李可秋点燃了一支烟,在烟雾缭绕中,小雪看到了小秋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及与年龄不相称的沧桑与成熟,但眉宇间依稀可见少年的影子。

突然间,原本就昏暗的屋子里停电了,黑暗如洪水般汹涌而来。小雪又想到了那个无望的夜晚,她无数次呐喊着:“小秋哥哥,救我!”可回敬她的只有冰冷的回声。

如今,這种恐惧感再次排山倒海地奔涌而来,小雪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李可秋见状,赶紧将小雪的双手紧紧地握住:“妹,哥在这儿,没事的。”

烛影摇红中,小雪看清了满地的烟头和随处可见的方便面盒子,这些年,哥哥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里不久就要拆迁了,所以电路老是坏。回家吗?我送你。”李可秋说。“你忘了,我还要去做心理治疗的。”小雪说。

李可秋的手一哆嗦,手机掉在了地上,本已碎屏的手机被摔得粉碎,嘲讽似的躺在地上,昭示着小秋过往生活的窘迫。

“哥哥,我送你一部手机吧。”“不用。”李可秋执拗地抢过手机,固执地说。

李可秋陪着小雪来到了医院。在心理治疗室的玻璃窗外,他全程观摩着医生对小雪的治疗。

治疗开始了,小雪两个黑洞似的眼睛,大而干枯,深不见底。李可秋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尖渐渐爬行上来,自己的两腿在微微颤抖。

小雪的嘴唇动了一动,发出一个极为微弱的声音。李可秋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医生,医生做了一个手势,李可秋看懂了,小雪说的是两个字:救我!

这话如一柄小而薄的铁锥,在李可秋的脑海里扎开一个细细的缺口,痛觉从缺口里汩汩流出。随着治疗的逐步推进,小雪脸上的黑洞消失了,屋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谧。

“小雪,现在请你做五次深呼吸。很深,深到腰腹两叶肌肉几乎相贴。然后放慢呼吸节奏,非常、非常、非常缓慢。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两人都不再说话,屋里只有小雪先是深沉再渐渐变得细碎起来的呼吸声。

“窗户,夏医生,我看见了一扇窗户。”“试试看,推开那扇窗户,你看见的是什么?”“还是窗户,一扇接一扇。最后的那扇窗户,我推不开,怎么也推不开。”小雪叹了一口气。

“小雪,再做五次深呼吸,放松,再推。一直到你推开了,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小雪的呼吸声再次响起,粗重,缓慢,仿佛驮兽爬山一样的艰难。

治疗结束后,夏医生为小雪开了一些治疗失眠的药物,还有一些必要时用来内服的安慰剂。

李可秋搀扶着颤抖的小雪小心翼翼地走着,似乎随时要坠落到那个万劫不复的深渊中。

那天晚上,李可秋做了一个梦。他在梦中面对一堵墙,很高很黑的一堵墙,高不可攀。在梦中,他总想逃离、翻越这堵墙,可是这堵墙却深不可测,始终纠缠着李可秋,直到他大汗淋漓地醒来。

真相大白的残酷:一颗玻璃心毁人生

时间来到了2022年。

入室抢劫强奸案发生之后,警方从来没有放弃过,每年都带着尘封已久的命案、积案的物证前往公安部进行比对。

11月的一天,重案队办公室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正为案情停滞不前而焦虑的民警接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电话:比中了!当年的一枚生物物证,比中了东北籍男子陈中军;另一枚生物物证,则比中了另一名东北男子杨松林。

陈中军和杨松林因嫖娼案和贩毒案分别服刑数年后,相继回了东北老家。陈中军自己做点小生意,而杨松林则在一家银行当司机。

两名嫌犯到案,很快便交代了自己当年入室抢劫并轮奸韩小雪的犯罪事实。

原来,两名嫌犯曾因盗窃财物在2005年被警方拘留。关押期间,他们认识了一名狱友。得知他们想“干一票大的”后,狱友给他们提供了韩小雪家的详细地址、人员结构和作息时间等信息,并称:“这家人一向好面子,他们不会报警的。”

令人震惊的是,为两名入室歹徒提供这一切的不是别人,正是韩小雪无比信任的表哥李可秋!

2022年年底,李可秋被警方刑事拘留。面对审讯,他很快就交代了自己怂恿他人入室抢劫姨父姨母的犯罪事实。末了,他情绪激动地说:“其实,当初我只想简单地教训一下姨母的,但没想到最后受伤害最深的却是小雪。”

原来,李可秋的父亲在他还没出生时就去世了,母亲坚持生下了儿子后,一直没有再嫁。

孤儿寡母的生活非常艰难,所幸有外公外婆的接济,母子俩才勉强度日,李可秋与韩小雪也才共同拥有了一段美好的童年回忆。

但这种美好,却因两个家庭越来越悬殊的家境而逐渐变味。李可秋记得,有一次妈妈带着他去姨妈家串门。当时,大人们在旁边聊天,无聊的他便弹了几下韩小雪的钢琴。哪知钱阿莲找了个理由,将李可秋从钢琴旁边支开,而后还将钢琴盖上了锁。李可秋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一年中秋,妈妈带着李可秋在姨妈家串门。那段时间,电视上正在播放小秋最爱看的武侠剧。但钱阿莲却将频道牢牢定格在爱情剧上。

“姨妈,武侠片开始了,今天是大结局。”小秋怯生生地说。“打打杀杀的东西,没文化的人才看,完全没营养。”钱阿莲一脸的不屑,李可秋只好讪讪地离开了房间。

那年除夕,李可秋和小雪兄妹在外公家团聚。李可秋带着小雪去看舞狮表演。兴尽而归后,李可秋看到的却是一屋子大人神色凝重的脸。

原来,晚饭前,姨妈钱阿莲让李可秋带着小雪出去玩,从左兜的200元钱里抽出了一张百元大钞,让兄妹俩买小零食吃。可后来她却发现兜里剩下的100元也不见了,找遍了所有的地方都没有找到。

姨妈含怒的目光将屋里所有人扫视了一遍,李可秋感觉到她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时间最长。

此后,李可秋和母亲参加亲友聚会时,时不时能感受到一些指指点点。逢年过节,有的亲戚还总在他在场时,有意无意地提起丢钱一事,说是提醒大家注意财产安全。有天晚上,他更是听到外婆训斥姨妈别乱猜疑,姨妈“委屈”道:“我丢了钱,还不许我分析一下啊……”

看来,那个女人真的是一切流言蜚语的源头啊!那一刻,愤怒的火焰在李可秋小小的胸膛里燃烧。

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李可秋开始了对黑夜不可名状的恐惧。每次细雨飘扬的夜晚,他在雨水的滴答声中进入睡眠时,一个女人嘶哑的声音就会在寂静无比的黑夜里响起,这是母亲的哭泣。

他睁着惊恐的双眼,另一个熟悉的女人身穿一身黑色的衣服,在阴沉的天空下如旗帜一样飘荡着:“就是你偷的钱!”这个声音回响着,延绵到他整个颤抖的童年。

过度的操劳和长年的抑郁导致母亲的早逝。在母亲的葬礼上,李可秋遇见了姨妈,她依旧是那样高不可攀,只是礼节性地过来表示了一下哀悼,泣不成声的只有外公外婆和小雪。

也正是从那时起,李可秋对姨妈萌生了仇恨,并逐渐开始发酵。直到后来,他亲手导演了一出入室抢劫的大戏后,内心仇恨的火焰才逐渐熄灭。

取代仇恨的,是李可秋对表妹小雪无尽的忏悔。那两个受他指使的歹徒,此后与他没有任何来往,但他与姨妈一家人仍会有所来往。

渐渐地,李可秋发现,姨妈一家人的待人态度一贯如此,并无恶意。特别是外公外婆去世之后,留下的那套房产,虽然他也有份,但姨妈才是第一继承人。可她却念及他的不易,一直让他单独住着外公外婆的房子,至今没有提分配财产的事。

姨妈说话固然刻薄,本性却并不坏。甚至当年那件事,姨妈其实并未把矛头指向他。很多事情,是自己过于敏感、过度解读了。这一点,李可秋经历世事后才逐渐悟出来,但大错已铸就,他只能将痛悔深藏于心。

当然,李可秋本想过自首,却又缺乏勇气。一直到被抓,他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被抓当晚,缠绕了李可秋多年的噩梦没有再出现,他酣睡到了天亮。

得知“暖男”表哥竟是导致自己惨遭凌辱的元凶,韩小雪起初怎么也不能接受这样的残酷现实。作为亲人探监时,她一遍遍质问李可秋:“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回应她的,是李可秋长时间的沉默。

2023年年初,李可秋、陈中军与杨松林入室抢劫、强奸案被移送至检察院。目前,此案仍在进一步审理中。

(因涉及隐私,文中人物均为化名,相关信息做了技术性处理。)

[以案说法]本案中,表妹的人生尽毁,竟然源于表哥的一颗玻璃心,令人扼腕叹息。

山西心理学家张雁萍认为,性格敏感不是坏事,但过度敏感、过度易碎,往往会带来很多莫须有的烦恼,导致人心理上的崩溃,甚至引发恶果。有道是:“没心没肺,活着不累;事事入心,活著受罪。”与其活在别人的看法里,活在自己的内心戏中,不如放下外界的目光,拔下心中的刺,活出真正的自己。

编辑/戴志军

690518051@qq.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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