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在深山中保持沉静

文_徐斌

这组照片的名字叫做《寻找庄学本》，来自于第五届浙江纪实摄影大展，它的创作初心是向摄影前辈庄学本先生致敬。

庄学本（1909—1984）是中国影像人类学先驱，纪实摄影大师。1934 至1942 年间，他在川甘青少数民族地区进行考察期间拍摄万余张照片，撰写近百万字的调查报告、游记和日记，为中国少数民族史留下了一份珍贵的视觉档案。

2017年，摄影师叶朝晖带着庄学本的书初探凉山彝族，2022 年开始系统寻访庄学本。几年间，他走访了甘孜、康定、丹巴、理塘、木里、泸沽湖等地，循着庄先生拍照过的地方，再次虔诚地举起相机按下快门。

几年后，叶朝晖手工洗印出120黑白银盐照片，用影像表达对前辈最真诚的致敬。通过这些黑白影像，我们可以依稀看到当年庄学本镜头影像的遗韵，不是复刻与模仿，接近本身就是一种学习和致敬；通过这些影像，我们得以窥见那些深藏在绵延深山中族群的众生画像，如果用一个关键词表达我的感受，那就是：人生沉静。

80多年过去了，世事翻覆、沧海桑田，在叶朝晖镜头下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依然还保存着80多年前庄学本镜头下那份从容与沉静，依然还保持着与大地的亲密和接近。千山万壑，仿佛岁月在此停留，从2幅影像中便可寻找印证。

图一，一位粗衣喇嘛独自行走在大地之上，不知道他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广阔大地中除了他空无一人，只有被行人、车辆压出的草中小路。相比城市里的车水马龙，这里只有一天一地一人，天地间惟一的物体运动，是一双脚在大地上丈量。仿佛，每一次迈步，都在扎实轻叩大地；每一口呼吸，都是山川草木的气息。

《寻找庄学本》（组图）图一《路上的喇嘛 四川阿坝 2022年》

图二，一位穿西装戴眼镜的老者，骑车途中累了，直接坐在地头休息，车筐里放着草帽，手里捻着佛珠，神态安然地望着前方。虽然坐歇处是一段泥土坎坷、杂草丛生的土坡，但老人怡然自得的神态表达出人生态度：天当房、地当凳，有清风拂面、小草相伴的休憩才是身心最放松的时刻。

图二《路上小憩 四川阿坝 2022年》叶朝晖 摄

这些黑白影像中，有不少走在大地上的人、坐在大地上的人。80 年过去了，哪怕再过800 年，这些和大地亲密接近的人们、这些最接“地气”的人们，他们的内心都不会发生改变，永远保持着一份从容与沉静的力量。

这就是摄影作品的迷人之处吧，它们不会说话，却为我们的生活给出暗示或诊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