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产性服务进口技术复杂度、贸易补偿与制造业出口竞争力
2024-02-24陈浩男王雪莹
李 智 陈浩男 王雪莹
(首都经济贸易大学经济学院,北京 100070)
一、引言
制造业的发展有利于促进经济高质量发展,是各国产业竞争的焦点。为了在制造业行业中占据领先定位,德国、中国和美国分别颁布《国家工业战略2030》《中国制造2025》《美国先进制造业领导力战略》,以促进制造业的发展,体现了各国努力发展制造业突破瓶颈的态度与决心。中国被誉为“世界工厂”,是世界上最大的制造业国家,但由于制造业增速降缓,人口红利逐渐消失,诸如产能过剩、环境污染、要素成本虚高、创新能力减弱等许多问题浮现。过去制造业发展模式已经不再满足新常态、新时代的经济发展需求。基于此,需要以效率和质量为主,产业结构调整为重点,推动产业结构改革,发挥竞争的优势。
近些年来,制造业和服务业的发展融合成为中国迈向制造强国的有效途径,是建设制造业强国、提高综合国力、提高出口竞争力的必由之路。高级要素是服务业发展的重要支撑,生产性服务业发展有利于制造业发展。然而,目前中国的服务业结构并不是特别合理,高技术化水平和质量水平较低的问题难以满足制造业的发展需求。进口复杂度较高的生产性服务可以促进中国的相关产业进步,提高效率和出口竞争力。基于此背景,探究两者之间的影响,有助于中国企业进口先进生产性服务业并融入制造业中,形成新的比较优势,增强中国出口竞争力。
二、文献回顾与研究假说
(一)文献回顾
明确生产性服务的概念可以更有利于研究服务进口技术复杂度和出口竞争力的关系,当前对生产性服务定义并未有统一的认识,但其高附加值、高产出和高收益性被广为认可。Greenfield(1966)最早阐明定义,将其定义为生产者通过生产过程传递给消费者的中间服务。[1]Hansen(2006)认为生产性服务主要对上游和下游活动起中间作用。[2]顾国达和周蕾(2010)指出生产性服务包括了直接服务和间接服务。[3]关于生产性服务的分类,姚星等(2017)从区域产业分工和生产性服务角度研究出口技术复杂度;[4]陈虹等(2020)认为服务业进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可以对制造业的出口有研发、金融上的显著影响。[5]对生产性服务贸易进行定义的学者最开始是Markusen(2005),他认为生产性服务贸易是集专业化程度、规模报酬递增、提高效率于一体的中间贸易,利用引进管理经验和高技术提高效率产生产品优势。[6]陈海波和姚蕾(2019)认为生产性服务进口对制造业技术进步的积极作用十分显著。[7]李平等(2022)通过研究技术复杂度和企业的生产率二者之间的关系,发现成本的降低和人力资本的增加可以促进企业生产率。[8]因此,笔者将其定义为进出口贸易间的生产性服务。
学者们对生产性服务进口技术复杂度进行了深度研究。早期,Michaely(1984)首先提出其计算方式,即GDP 的加权系数与商品的出口额占全球出口额的比例之积。[9]杨晓云等(2022)发现技术和专业程度可以促进复杂度与企业创新的关系。[10]陈立敏(2010)构建产业竞争力指标,并进行回归分析,发现国际竞争力不等于出口竞争力,但二者都是重要的提升竞争力途径。[11]Hausman et al.(2007)利用分步法进行计算,主要利用了PRODY 指数。[12]在此以后,学者们接受并采纳分步法进行进出口技术复杂度的计算。学者们在进口技术复杂度的涉猎极其广泛,但大多集中于经济增长、技术水平、制造业等方面。如陈晓华等(2022)[13]、杨玲和徐舒婷(2015)[14]与莫莎和周晓明(2015)[15]等,他们利用多国家、多变量的面板数据动态研究两者之间的关系,都发现具有正向的影响作用。顾国达和朱晗骐(2017)从进口和出口的视角进行研究,发现技术含量的重要性。[16]杜运苏和彭冬冬(2019)采用GMM估计方法验证二者作用情况,结果显著且是正向的。出口竞争力测度方面,主要有TC 指数、MS、RCA 指数等。[17]其中RCA 指数使用较多,因为其主要可以从出口额和增加值两种方法进行测算。Hannan et al.(2015)在进行多个国家汽车行业竞争力研究时运用了RCA 指数。[18]唐红祥(2019)运用TC 和RCA 指数进行测算市场份额、出口竞争力和产业贸易的测度。[19]在影响因素方面,学者们的研究十分丰富。于欢等(2022)[20]、党琳等(2021)[21]发现数字产品促进了复杂度,“以进口强化出口”的模式合理。戴魁早和方杰炜(2019)从不同技术角度看,贸易壁垒对出口复杂度的影响也不同。[22]胡润哲等(2022)认为数字服务出口竞争力由数字服务、经济发展水平等因素决定。[23]丁一兵(2019)研究了FDI 的流入、市场份额对中国资源密集型的制造业复杂度的影响显著。[24]Deloitte(2016)经过实证研究发现人力资本是增强出口竞争力重要因素。另外,贸易开放程度、固定资本投入和要素禀赋投入等都会对其造成影响。[25]
从理论的角度看,刘志彪(2016)通过研究发现技术、知识和人力是制造业利用生产性服务投入获得的。[26]于明远和范爱军(2018)觉得进口的生产性服务可以使得企业解放成本,将其投入更加高端的环节中,从而增强了竞争力;[27]他们还发现在这种情况下,建立比较优势可以使得企业向更高价值的层次攀升,引入生产性服务可以通过价值链视角进一步掌握资源和技术,获得更多的利润从而增强综合竞争力(于明远和范爱军,2019)。[28]从实证的角度看,各国研究者的研究成果斐然。以细分行业的视角,李惠娟和蔡伟宏(2017)经过研究发现不同技术密集型服务业对全球价值链的嵌入也不同。[29]江静等(2007)利用面板数据发现细分类型中,资本密集型受影响最强,科研投入很重要。[30]张钰(2022)用多样本面板数据研究发现服务业集聚与竞争力之间呈U 型关系。[31]从进口技术复杂度与出口竞争力的关系角度看,相关研究较少,但近些年来关于两者研究热度逐渐上升。莫莎和周晓明(2015)关注28 个样本国家,从多维度分析两者关系发现各行业促进作用中,制造业效果最好。[32]程大忠利用门槛回归发现人力资本、研发投入和FDI 等门槛变量具有门槛效应。
目前学者们的研究成果多集中在生产性服务的定义属性上,制造业的出口竞争力对生产性的服务作用很大但从复杂度的角度进行研究的较少。学者们在生产性服务的“进口数量”作用方面研究较多但“进口质量”方面的研究较少,对于“进口质量”来说,技术复杂度就是衡量标准之一。鉴于此,在已有学者对变量测算和研究的基础上,研究两者之间的关系,并提出符合两者之间的研究假设,以期对相关研究进行补充和完善。
(二)研究假说
要素重组即重新配置整合资源,达到最优解从而更好地服务于产业发展。伴随着各国对于全球价值链分工高端化,生产性服务在整个制造业的生产环节起着非常关键的作用,各国通过要素重组优化本国比较优势。要素重组可以通过企业进口高质量、低成本的服务来代替以往的旧要素配置,使企业提高效率,集中资源发展自身优势,将上、中、下游的环节增加生产性服务,可以调整产业结构,完善制造业的发展,最终提升出口竞争力。要素重组的重点之一是“要素质量配比”,只有最优和最契合的要素质量配比,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才能有利于制造业的发展进而提升出口竞争力。复杂度高则高级要素越密集,相对的发展水平和需求则越高;反之亦然,若将高技术服务用于低水平制造业则各个要素无法达到最优配置,仍然是“无用功”,所以合适的要素质量配比才能发挥作用,有利于企业、产业和其他要素开发的发展,提高效率,从而提升出口竞争力。基于此,提出假说1:
H1:在要素配置和要素重组合理的情况下,制造业出口竞争力会有效提升。
进口生产性服务会激发东道国的市场竞争,即进口竞争效应。一方面,会激化本土的服务业内部竞争。为维护国内的地位,抢占份额,受到压力的国内企业不得不加快自身的研发和创新,从而快速反应,调整战略提供更高性价比的服务和产品,促进出口竞争力发展。另一方面,可以通过引进先进的国外技术和管理经验来获取技术溢出和经济溢出,间接提高本国的技术水平。与此同时各个企业为了满足制造业的发展,又会提高技术水平,缩小与进口国家的差距,从而形成良性大循环,提高出口竞争力。
除了进口竞争效应外,还有进口补偿效应提高出口竞争力。高级技术、高级知识、高级人力等高级要素是生产性服务高级要素的基础,但东道国的低技术制造业难以消化这些高级要素导致了产业发展受阻,造成了“水土不服”的现象。因此,可以通过合理模仿和引进较为先进的技术,扩充生产数量和规模,完善低技术水平的服务,以多样化、优质化的发展为制造业提供良好的选择。另外,还可以将具有技术含量的高级服务运用到生产中,使得高附加值、高技术含量、高差异化水平的产品更具有竞争力,促进出口竞争力高速发展。基于此,提出假说2:
H2:进口竞争效应和贸易补偿效应可以刺激行业发展,弥补缺点以促进出口竞争力提升。
首先是产业关联效应。技术溢出效应与进口技术复杂度相互促进,使得技术含量增加,增强了制造业出口竞争力。服务业贯穿制造业上中下游,产业关联效应是关键。一方面,前向关联可以获得技术溢出,意思是整个过程中、上游的服务投入下游的同时,激发自主创新能力,调整完善自身以改善制造业的生产效率。另一方面,用后向关联获得技术溢出,因为发挥依托上游制造业的优势是由进口的生产性服务决定的。为实现最优配置,企业对上游的人员进行培训,提高技术和效率,最后提高出口竞争力,
图1 要素重组效应
图2 贸易补偿效应
其次是人力资本效应。人力资本是制造业发展的重要力量,是经济增长的基本要素。生产性服务在拥有高级人才的基础上取得高技术和丰富的经验可以更好地促进企业的发展。“干中学”可以通过进口生产性服务途径实现,将相关人员培训,边干边学,将所学的内容与掌握的知识运用到制造业的生产,进而可以推动制造业的发展。另外,人力资本的积累同时可以提高自主创新能力,企业可以更好地学习、模仿、吸收他人优秀经验和管理方式,促进企业高效进步,增强出口竞争力。基于此,提出假说3:
H3:生产性服务贸易进口复杂度在产业关联效应和人力资本效应作用下使得制造业出口竞争力提高。
三、变量说明与数据来源
(一)变量说明
选取2005—2019 年30 个主要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作为样本国家,变量说明如下:
被解释变量—制造业出口竞争力(RCA):为更加精准和全面的测算与研究,选取出口竞争力为被解释变量。而后进行的稳健性检验所替换的被解释变量用的是增加值测算法,主要借鉴了SITC(Rev.3)和(GB/T 4754—2017)分类,运用增加值测算法改良测度,兼顾国内和国际分工因素,具体测算方式如下:
其中,RCAVA表示增加值贸易显性比较优势,表示i行业的增加值出口额,表示一国所有行业的增加值出口额,表示的是世界i 行业增加值出口额,表示世界所有行业的增加值出口额,所以制造业各个部门的比较优势都包括其中。
解释变量—生产性服务进口技术复杂度(IS):将IS 作为解释变量进行研究,是因为生产性服务与制造业具有较强的联系,服务贯穿于整个生产链中,IS 主要以“质”的维度考察相关影响关系。以BMP 为口径进行对生产性服务贸易的分类,具体测算方式如下:
根据陈虹和王蓓(2021)的方法,预设一国进口部门生产函数模型如下:
图3 技术溢出效应
其中,Y 表示产出总额;A 是技术参数;S表示服务要素中间投入;γ 表示生产性服务要素投入所占份额,即制造业投入服务化程度;Q表示物品中间投入;L 和K 分别表示劳动和资本要素,α 和β 分别为中间物品生产过程中劳动和资本的弹性参数。借鉴Hausmann et al.(2007)[12]的研究,技术参数A 服从[0,h]的一致分布,其中h 是与自主创新(研发投入R&D、要素禀赋FE)、国际技术溢出(贸易开放度OPEN、外商直接投融资FDI)和吸收能力(固定资本投入FC、人力资本HC)变量相关的指数,即有:
其中,F 是影响技术参数的其他因素,又因为技术参数期望值:
其中,r 表示模仿者技术吸收效率,m 为一国进口部门企业数量。将式(3)~(5)代入式(2),可得到人均产出:
结合陈虹和王蓓(2021)及其他学者对进口产业分项进行测算时的拓展,基于跨国投入产出表测算进口技术复杂度的方法简述如下:
其中,TSIik表示i 国k 行业的进口技术复杂度,xik,j表示i国k行业对j国的进口额,yi表示i国的人均GDP。根据Balassa(1965)[33]定义的显示性比较优势指数对上式(7)进行转换得到:
将式(6)代入式(8),可得i国k行业的进口技术复杂度:
将进口技术复杂度TSI 对制造业投入服务化程度γ求偏导:
控制变量—人力资本(HC)、研发投入水平(R&D)、固定成本投入(FC)、贸易开放程度(OPEN)、外商直接投资强度(FDI)和要素禀赋(FE):控制变量分为内部控制变量和外部控制变量。内部控制变量主要包括了人力资本、固定资本投入和研发投入的服务要素;外部控制变量包括外商直接投资强度、贸易开放度和要素禀赋,经过实证分析上述六种要素对变量之间的影响。
首先是人力资本,高质量的人力资本水平可以提供优质丰富的劳动力,并且可以优化产业结构和贸易结构;通过优秀的人力资本可以吸收各国优秀先进的管理和技术经验,推动制造企业创新升级。选择一国高等教育入学率代表人力资本,参考借鉴单元媛和许戈伊(2021)[34]的方法。
其次是研发投入水平,创新能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研发投入水平,研发活动在实现高端价值链的攀升和产业结构升级的目标中十分重要,研发投入程度越高,企业和产业的创新越强,从而提高出口技术复杂度。参考顾国达及朱晗骐(2017)的研究,选择研发支出与GDP之比来衡量此变量。
再次是固定资本投入,国家资本是否充裕取决于资本形成总额,它能够代表技术和经济发展水平,而固定资本投入是资本的重要影响因素,对其投入的多少与制造业的发展挂钩。参考张昕(2021)[35]的研究选取固定资产形成总额占GDP 之比来衡量。接着是贸易开放度,体现出一国贸易活动是否活跃,也能体现出各个要素之间的流动是否频繁,高级要素的流入有利于制造业的发展。根据冯正强及陈乘(2018)[36]的研究,选择进出口额与GDP之比来衡量该指标。
第四是要素禀赋,要素禀赋影响制造业的效率和质量,所以要素禀赋与制造业出口竞争力息息相关。参考周杰和匡敏(2021)的研究[37],选取制造业出口额占总出口额之比来衡量。
最后是外商直接投资,反映了吸引外资的程度,不仅可以提供较为充足的资金来源,而且通过了技术溢出和技术转移优化出口和产业结构,提高技术复杂度。一国的外商直接投资程度越高,经济受外资的影响效果越强,根据曹桂珍(2010)[38]的研究,选取FDI存量与GDP之比来表示。
(二)数据来源与处理
全文数据来源主要源于世界银行(WB)、全球贸易数据库(WITS)、联合国贸发会数据库(UNCTAD),见表1。
表1 主要变量说明及数据来源
变量数据在年度和国家层次恰好可以与数据库的数据匹配,对于少数缺失数据进行线性插补,各变量描述性统计见表2。
表2 变量描述性统计
四、基准回归结果与路径机制检验
(一)平稳性检验与基准回归结果
借鉴现有学者的研究方法和样本,构建以下计量模型:
其中,i 表示国家,t 表示年份;RCA 指出口竞争力;IS 指技术复杂度;HC 表示人力资本;R&D 表示研发投入水平;FC为固定资本投入;OPEN为贸易开放度;FDI 为外商直接投资;k0为截距项;k 为各变量系数;εit为随机干扰项。为防止数据差距过大导致异方差影响加剧,故对变量作取对数处理。样本数量比时间大所以数据为短面板数据,需要利用ISP检验来分析数据是否具有平稳性和有效性,检验结果见表3。
表3 单位根检验
由表3可得P值均小于0.05,检验通过,序列平稳。将选择双固定效应模型,模型构建如下:
式(13)基于式(12)上将各个变量取对数,因此增加ln 字符以区分,另外增加ui和vt表示个体固定效应和时间固定效应。
根据实证结果R2为0.309,F 值为8.508,说明效果较显著,对各变量回归结果分析如下:
第一,对核心解释变量lnIS 而言,INRCA 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其经济含义是lnIS 每增加1 个单位,lnRCA 就会增加1.056个单位。生产性服务在全球化和信息化的推进中发挥着极大的作用,实现了规模经济,降低成本,丰富了知识和科技密集型要素,随着外溢效应加强了技术创新与制造业融合,构成了新的制造业体系闭环,提升了附加值从而增强了出口竞争中的地位。
第二,控制变量方面,6 个变量均显著,除了固定资本投入的负影响作用其余皆为正向显著影响。人力资本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每增加1 个单位,lnRCA 则增加0.106个单位。人力资本是核心竞争力的重要影响因素,它决定着竞争力的高低。研发投入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每增加1 个单位,lnRCA 会相应增加0.057 个单位。研发投入与技术水平密切联系,其可以推动技术进步,优化企业产业链、创新链和价值链,也是竞争力的助推器,H3得到验证。固定资本投入在10%的水平上显著为负,每增加1 个单位,lnRCA 对应减少0.094 个单位。由于固定资本的投入会逐渐阻碍竞争力的发展,各种费用及成本会阻碍技术创新,不利于出口竞争力的提高,H4得到验证。贸易开放程度在10%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表明每增加1 个单位,lnRCA 会增加0.083 个单位。开放的环境可以进行良好的国际合作与分工,在技术溢出下有利于提高生产率和制造业产品附加值,增强出口竞争力,结合外商直接投资的结果可以得到H2被验证的结论。要素禀赋在1%的水平上显著为正,表明每增加1 个单位,出口竞争力会增加0.498 个单位。要素禀赋理论告诉我们,当比例不同的要素发挥作用时,产生的效益也不同,因此对出口竞争力的影响程度最大,H1得到验证。
为证明实证研究的可靠性和稳定性,利用调整被解释变量的测算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主要利用增加值测算法,结果更具有参考性,以下稳健性检验皆使用此方法,结果见表4的稳健性检验,对比可知显著性和回归系数略微变化,正负号未曾改变,稳健性与回归结果相似,因此研究结果具有一定的可信度。
表4 基准回归结果
表5 路径机制检验
(二)路径机制检验
生产性服务进口技术复杂度与制造业出口竞争力可能会由要素重组效应、贸易补偿效应和技术溢出效应所影响。选取相关学者(柯明等,2023;[39]余东华等,2018;[40]干春晖和曾艳,2022;[41]王恕立和吴楚豪,2022[42])的做法,将知识产权使用费出口额与运输服务出口额之比重定义为资源重组效应(res);将要素配置效应(all)定义为二、三产业产值与三次产业产值占比;将服务贸易进口额与服务贸易进出口额之比作为进口竞争机制(com);将贸易补偿效应(off)定义为运输服务贸易进出口额与服务贸易进出口额之比;将产业上游度定义为产业关联效应(link);将人力资本效应(hum)定义为二、三产就业人数占三次产业总就业人数。借助Baron& Kenny(1986)[43]和王晰等(2020)[44]对于非线性方程中介效应的做法,对上述两个总效应进行中介作用分析,在基础模型(13)上构建以下方程:
在模型(13)的基础上,证实了制造业投入服务化水平出口技术复杂度存在显著的非线性关系,接下来利用模型(14)中回归系数β1的检验显著性,若显著则表明中介变量会受到生产性服务进口技术复杂度的影响;进而可以对模型(15)中的β1和β2进行显著性检验,若都显著且数值小于模型(13)对应变量系数的数值,则表明具有部分中介效应;若β1不显著而β2显著,则说明存在完全中介效应。
表4中的列(1)~列(4)是关于要素重组效应的机制检验;列(5)~列(8)是关于贸易补偿效应的机制检验,列(9)~列(12)是关于技术溢出效应的机制检验。结合模型(13)~模型(15)可知,要素重组效应中的资源重组效应和资源配置效应及技术溢出效应中的人力资本效应具有完全中介效应,而其他效应具有部分中介效应。因此,可以认为,技术创新效应、贸易补偿效应和技术溢出效应是二者的重要路径机制,H1、H2和H3得到验证。
五、进一步分析:国家异质性与技术异质性
(一)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异质性研究
首先是生产性服务进口技术复杂度对不同类型国家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影响,回归结果如下(见表6):
表6 基于国家属性的异质性回归结果
国家性质的异质性会影响生产性服务的需求,对样本国家进行了分类,主要参考IMF 标准,研究lnIS 与lnRCA 的关系。从核心变量lnIS 看,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均有显著影响,且为正向影响。但发达国家影响程度小于发展中国家,其经济意义为lnIS 每增加1 个单位,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分别增加0.708 和0.765 个单位。这是因为发达国家的制造业主要由高技术构成,对生产要素投入要求较高,满足了出口竞争力的要求。但在资源逐渐枯竭、人口红利消逝和成本增加的情况下,发展中国家的制造业模式不适应时代的发展,而且生产性服务发展较差,所以进口具有技术含量的生产性服务时,发展中国家更能从中获益。
人力资本方面,每增加1 个单位,lnRCA 会分别增加0.384 和0.62 个单位,发达国家的正向影响程度显著大于发展中国家,这是因为发达国家充裕的人力要素和较高的教育水平可以更好地适应制造业服务化发展,有利于出口竞争力增强。
研发水平方面,发达国家每增加1个单位lnR&D会使得lnRCA 增加0.204 个单位,但发展中国家并不显著,且为负向影响。这是因为发达国家市场成熟,研发转化率较高,发展中国家依赖性强、科技设备落后,导致了研发成果转化被削弱,从而降低了出口竞争力。
固定资本方面,发达国家的lnFC 在10%的水平上显著,且为负向影响,经济意义指的是每增加1个单位,lnRCA 对应减少0.13个单位,发展中国家不显著。由此可以看出科技进步使得制造业发展需求更好,单纯的固定资本投入已经无法满足了。
贸易开放度方面,两者均有显著关系,且为正向影响,但发达国家的影响更大。每增加1个单位,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的lnRCA 分别增加0.271 和0.093 个单位。相比科技发达、信息化水平高、教育水平高的发达国家,发展中国家只有不断开放贸易才能带来较多的资源和资本,才能提高出口竞争力。
外商直接投资方面,具有显著性但方向相反,发达国家方向为正而发展中国家方向为负,对应的是增加0.092 个单位和减少0.125 个单位。因为发达国家的发展水平高于发展中国家,通过FDI 的外溢效果、“干中学”等效应可以弥补自身缺陷,但发展中国家通过吸收外商投资,在获取技术的同时,也会造成环境污染、资源要素分配不够合理等问题,抑制了lnRCA的发展。
要素禀赋方面,二者均为正向显著影响。lnFE每增加1 个单位,发达国家和发展中国家分别增加0.405 和0.75 个单位。从这一点可以看出发展中国家的发展重点,即提高要素禀赋,优化要素结构产生比发达国家更好的预期结果,促进制造业出口的竞争力。
通过增加值测算法对表6 进行稳健性检验,以验证科学性和有效性。对比可知,稳健性结果与回归结果相似,具有一定的科学性。
(二)低、中、高技术制造业异质性研究
通过对细分行业的研究可以更好地了解二者之间的影响关系,根据SITC 将制造业分为三大类,即低、中、高技术制造业。构建模型如下:
其中,被解释变量划分为三类,即lnLRCA、ln⁃LMCA 和lnLHCA,分别代表低、中、高技术构成制造业出口竞争力,控制变量和核心解释变量不变。
由回归结果可得(见表7),技术复杂度对不同部门竞争力影响不同。首先是低技术制造业对lnIS的影响是负向的,为1.43 个单位;中技术则会减少0.591 个单位;高技术会增加0.646 个单位。这是因为不同技术制造业的特性导致的,低技术伴随着高污染、低附加值和低技术含量,不能匹配生产性服务要素,所以可能会削弱竞争力;中技术对研发人员、技术和知识要求较低,对资本要素需求较大,可能会忽视技术创新,从而不利于竞争力的增强;而低污染、高附加值的高技术产业对技术、人力和知识等高级要素需求大,契合生产性服务高级要素,所以可以增加出口竞争力。
表7 技术复杂度分部门回归结果
控制变量方面,人力资本对低技术和中技术成正向关系,对高技术呈显著的正向关系。是因为低技术需求较低,溢出效应有限,而高技术制造业对高级人力资本要素需求大、要求高,所以会促进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提升。
研发投入方面,只有对高技术制造业才显著,究其原因是低、中技术含量较低,作用不明显,而高技术对研发要求高、吸收能力强,因此,高质量研发投入会对高技术的制造业出口竞争力起到促进作用。固定资产投入对低技术不显著,且为负向影响,对中技术显著为正,对高技术是显著负向作用。由于低技术已经饱和,中技术仍有需求,所以会促进发展,然而,固定资产投入的增加会导致高技术的体制僵化,成本费用增加,所以会抑制高技术出口竞争力。贸易开放对低中技术皆为显著抑制作用,高技术则是显著促进作用,这是因为贸易开放会对中低技术增加成本,减少创新,对高技术制造业产生更多的溢出效应和示范效应从而提高出口竞争力。FDI对低技术为显著影响,且为负向影响;对中技术不显著,方向为正;对高技术显示为显著正向影响。这说明外商直接投资对中低端制造业的影响弊大于利,如环境污染、创新能力降低等,从而不利于出口竞争力,但高技术积极影响大,高技术制造业通过学习效应和干中学则会打开国际竞争力的大门。
要素禀赋方面,低技术不显著,但中高技术呈现显著正向影响,这是因为要素禀赋与低技术制造业匹配程度较低,对中高技术的制造业匹配强,因此需要合理分配要素禀赋,将其更多地投入到中高技术制造业中从而提升出口竞争力。接着通过调整被解释变量测算方法进行稳健性检验,主要运用了出口竞争力增加值测算法。对比原来的结果,正负号未发生改变且显著性及回归系数稍有变动,可知回归结果相似,具有一定的稳健性和可信度。
(三)低、中、高技术复杂度异质性研究
研究分部门生产性服务进口技术复杂度对制造业出口竞争力的影响,主要分为低、中、高三类生产性服务进口技术复杂度,其中低技术复杂度的服务包括:建筑、运输;中技术包括保险、电信、计算机和信息服务、养老服务;高技术包括知识产权、金融和其他商业服务。而实证步骤与上面的研究类似,先进行建模回归后进行稳健性检验。构建模型如下:
其中,被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不变,解释变量变为进口复杂度,即lnLIS、lnMIS及lnHIS。
回归结果如表8 所示。通过回归结果,各个影响程度不同。其中,lnLIS 对lnRCA 不显著,且为正向影响,lnMIS 对lnRCA 显著且为正向影响,lnMIS每增加1 个单位,lnRCA 则增加0.04 个单位;lnHIS对之lnRCA 有显著的促进作用,lnHIS 每增加1 个单位,lnRCA 则增加0.048个单位。技术复杂度高的生产性服务可以被学习的空间巨大,溢出效应也多,反之亦然,所以进口中高技术复杂度的服务可以促进出口竞争力。
表8 分部门技术复杂度与竞争力回归结果
控制变量方面,人力资本、FDI、研发投入和要素禀赋具有显著促进效果,且为正向影响;固定资产也是显著效果,方向为负。最后是稳健性检验,仍然利用调整被解释变量的增加值测算法进行验证,验证结果对比表8发现正负号未变化,显著性和回归系数略微变化,稳健性得到验证,研究具有可信度。
六、研究结论及对策建议
(一)主要结论
经过实证发现:从整体看,制造业的生产性进口复杂度对出口竞争力具有积极作用。生产性服务通过贸易补偿、要素重组、技术溢出等效应构建了一套制造业发展闭环,同时伴随着外溢效应推动了科技创新,制造业服务化与数字化专业化相结合,迭代更新了以往旧的制造业体系。产品附加值、制造业生产率也因此提升,进而增加了出口竞争力。从不同国家性质的出口竞争力出发,进口技术复杂度对其均有异质性的积极影响。发展中国家的积极影响大于发达国家,发达国家基于完善的体系及不需要相对较高的技术复杂度,而发展中国家正是缺少这一点,对于发展水平相对低、体系相对不够完善的技术落后国家需要得到具有高技术要素的生产性服务,从而得到质量的跃迁。要素重组效应、贸易补偿效应、技术溢出效应是二者重要的路径机制。此外,不同的部门影响也不同,不同部门的技术构成不同。中低技术的制造业出口竞争力受到了复杂度的抑制作用,而高级要素往往会如鱼得水,通过进口技术复杂度对人力、技术和知识等高级要素相契合,从而提升出口竞争力。最后,技术含量不同的进口复杂度也会产生不同影响,中低进口复杂度对竞争力的提高不太显著,高技术复杂度提升明显。技术复杂度越高的服务所需的生产要素更多,从而产生的技术溢出效应也越多,有利于出口竞争力增长,但低技术复杂度由于较低的技术水平及给本土行业造成了更加恶劣的竞争环境导致并不会促进出口竞争力。
(二)对策建议
近些年来,中国一直在推动制造业服务化转型,而制造业服务化是中国从“大国”转向“强国”的重要途径,是实现“中国制造2025”的核心支撑。但中国仍然是一个发展中国家,而发展中国家存在着一些问题,例如产业政策与竞争政策的兼容性(崔校宁和李智,2016),提出以下建议:
第一,加强产业关联,推进制造业服务化进程。制造业可以通过进口复杂度的作用提高竞争力。在制造业服务化的大背景下,各国为了给制造业提供更加良好的环境,都在不遗余力地推动服务业与制造业结合。因此,中国应该加快制造业的升级与转型,提升技术和服务水平,改善产品品质,提高核心竞争力。此外,还可以运用互补型、延伸型融合发展模式,进行产业迭代,实现新旧模式的改变。
第二,改善进口复杂度,提高资源配置效率。中国可能存在着进口结构比例失衡、技术复杂度较低的问题,所以在进行服务进口贸易的同时应该考虑适配性和资源配置效率,通过利益最大化合理评估是否值得引进。与此同时,还需要提高中高技术复杂度的比重,对金融业、通信、知识产权及保险和养老服务进行重点发展。另外,还需要进行要素重组和要素合理配置,发挥高级要素的支持作用,初级要素的基础作用,提高要素配置效率。
第三,提高贸易开放程度,降低进口贸易壁垒。中国应该降低生产性服务进口壁垒和门槛,适当加大开放力度。要落实已经明确的开放要求并加快项目落地,支持服务业与制造业结合。另外,关税优惠政策、自贸区政策和“负面清单”途径需要扩大开放,提供绿色通道。中国作为发展中国家还需要学习国外优秀的管理经验和技术创新能力,发挥“干中学”效应和技术溢出效应。
第四,提高服务业创新能力,塑造核心竞争力。创新是提高制造业出口发展的核心要素,一是需要健全的法规和政策,资金充足和完善政策可以缓解企业资金流的压力,企业可以将资金运用于发展核心产业,从而提升竞争力。二是可以建立行业协会增强企业和产业之间的联系,形成良性竞争。注重发展人力资本,高端人才是重要的战略性资源,可以增强生产性服务的附加值。制定完善的人才机制,强化校企合作和产学研合作,为员工设置完善的强化课程,强企业注重活力,刺激员工创新。三是加强研发水平是产业迭代升级的关键原因。基于此,需要增加研发奖励企业提升研发转化率,设立自主研发项目考核推动企业创新。另外,企业应设立科研团队部门和机构,加强与第三方合作,设立研发目标持续推进研发过程,设立研发奖励刺激员工创新性产出,创造良好的工作环境和竞争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