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童孤独症谱系障碍脑干听觉诱发电位检测分析*
2024-02-23熊才运罗林荫刘宇清骆文龙叶惠平
刘 烨,熊才运,周 浩,罗林荫,刘宇清,骆文龙,叶惠平△
(1.贵州省人民医院耳鼻喉科,贵阳 550002;2.贵州省人民医院发育行为儿科,贵阳 550002;3.贵州省人民医院听力科,贵阳 550002;4.重庆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耳鼻喉科,重庆 400010)
孤独症谱系障碍(autism spectrum disorder,ASD)是儿童早期常见的神经发育障碍性疾病,临床表现以社交及沟通障碍、刻板行为、兴趣狭隘及感知觉异常为主[1]。ASD由于致残率高已成为世界重大公共卫生健康问题,早期发现并给予有效干预对ASD的预后极其重要[2]。目前对ASD的诊断主要依据行为学分析[3],缺乏可靠的生物学标志物。2017年出版的《孤独症谱系障碍儿童早期识别筛查和早期干预专家共识》中强调,“五不”行为可作为ASD早期行为指标[4],其中“不应”行为包括叫名反应和共同注意,表现为幼儿对父母的呼唤声充耳不闻,叫名反应不敏感,该行为指标可能提示ASD患儿存在脑干听觉传导通路功能障碍。既往研究报道,ASD常合并脑干听觉诱发电位(brainstem auditory evoked potential,BAEP)不同波形的异常[5-6],BAEP目前已成为ASD患儿常规的临床辅助检查之一。因此,本文旨在探讨BAEP在ASD患儿早期识别中的诊断效能,以期为BAEP在ASD临床应用提供重要的数据支撑,现报道如下。
1 资料与方法
1.1 一般资料
回顾性分析2021年1—8月贵州省人民医院确诊的30例ASD患儿(ASD组)和22例发育迟缓(developmental delay,DD)患儿(DD组)的BAEP检测结果。ASD组男24例(92.31%),女6例(7.69%),平均年龄(2.94±0.96)岁。DD组男17例(77.27%),女5例(22.73%),平均年龄(2.63±0.82)岁。既往文献报道,难治性癫痫发作、服用抗癫痫药物、癫痫伴DD患儿的BAEP检测可存在异常[9]。因此,选取同期性别、年龄匹配,且认知发育正常,排除中耳炎、听力障碍等疾病,首次发作未服用抗癫痫药物并于贵州省人民医院神经内科住院的37例确诊为新发癫痫但认知发育正常的患儿作为对照组,其中男24例(64.87%),女13例(35.14%),平均年龄(3.09±1.03)岁。本研究获得贵州省人民医院伦理委员会批准,所有患儿家长均口头告知并自愿加入研究。
1.2 方法
1.2.1诊断标准
ASD诊断标准参照《精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5版)》(DSM-5)[7],并排除耳炎、听力障碍等相关疾病。DD诊断标准同样参照DSM-5,主要表现为在大运动、精细运动、语言理解与表达、认知、日常生活及活动等发育维度中存在≥2个维度明显落后于同龄儿[8],并排除中耳炎、听力障碍、ASD等相关疾病。
1.2.2ASD评估
采用孤独症评定量表(autism spectrum rating scale,ASRS)协助诊断ASD。ASRS由GOLDSTEIN和NAGLIER于2009年编制[10],国内由周浩等[11]于2013年对ASRS量表进行改良并建立常模,中文版ASRS量表分为社交沟通、异常行为、自我管理3个亚量表,共60个条目,适用年龄为2~18岁,判断标准为总分≥60分定义为筛查阳性[12]。
1.2.3DD评估
采用发育筛查测试量表(development screen test,DST)对≤4岁儿童进行认知水平检测。DST分为运动、适应能力和智力3个维度,共120个条目,评估结果以发育商(development quotient,DQ)和智商(mental intelligence,MI)表示,以MI<70定义为智力DD[13]。>4岁的患儿采用中国韦氏幼儿智力量表(C-WYCSI)进行智力评估,以MI<70定义为智力障碍[14]。
1.2.4BAEP检测
采用MAICO公司的耳声发射检测仪在安静睡眠状态下对3组进行BAEP检查,首先对患儿进行听反应阈测定,阈值正常者可继续完成BAEP检查。所有患儿在诱发85 dB刺激下进行数据记录,重点记录双侧耳Ⅰ、Ⅲ、Ⅴ波潜伏期及Ⅰ~Ⅲ、Ⅲ~Ⅴ、Ⅰ~Ⅴ波间期,3组均完成双耳检查。判断标准:参照贵州省人民医院听力科实验室对照组正常数据,以Ⅰ波≥1.87 ms、Ⅲ波≥4.13 ms、Ⅴ波≥6.02 ms、Ⅰ~Ⅲ波≥2.42 ms、Ⅲ~Ⅴ波≥2.00 ms、Ⅰ~Ⅴ波≥4.32 ms和/或波缺失记为异常。
1.3 统计学处理
2 结 果
2.1 BAEP检测结果
ASD组Ⅰ、Ⅴ波较对照组延长,DD组Ⅲ、Ⅴ波较对照组延长,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见表1。ASD组BAEP异常率以Ⅴ、Ⅲ~Ⅴ波常见,DD组以Ⅲ、Ⅲ~Ⅴ、Ⅰ~Ⅴ波常见,两组异常率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χ2=12.968,P=0.024),见表2。
表1 3组BAEP结果比较
表2 ASD组与DD组各波异常情况[n(%)]
2.2 ASD患儿BAEP各波与ASRS评分的相关性
Ⅰ、Ⅲ、Ⅴ、Ⅰ~Ⅲ、Ⅲ~Ⅴ、Ⅰ~Ⅴ波与ASRS评分无相关性(P>0.05),见表3。
表3 BAEP各波形与ASRS评分的相关性分析
2.3 3组BAEP各波ROC曲线分析
绘制ASD组与对照组BAEP各波的ROC曲线,结果显示ASD组与对照组Ⅲ、Ⅴ、Ⅰ~Ⅲ、Ⅲ~Ⅴ、Ⅰ~Ⅴ波AUC>0.6,具有较好的区分效度,见表4、图1。绘制ASD组与DD组BAEP各波的ROC曲线,结果显示ASD组与DD组各波AUC<0.6,无明显的区分效度,见表5、图2。绘制DD组与对照组BAEP各波的ROC曲线,结果显示DD组与对照组Ⅰ、Ⅲ、Ⅴ、Ⅲ~Ⅴ、Ⅰ~Ⅴ波AUC>0.6,具有较好的区分效度,见表6、图3。
A:Ⅰ、Ⅲ、Ⅴ波ROC曲线;B:Ⅰ~Ⅲ、Ⅲ~Ⅴ、Ⅰ~Ⅴ波ROC曲线。
A:Ⅰ、Ⅲ、Ⅴ波ROC曲线;B:Ⅰ~Ⅲ、Ⅲ~Ⅴ、Ⅰ~Ⅴ波ROC曲线。
表4 ASD组与对照组BAEP各波AUC
表5 ASD组与DD组BAEP各波AUC
表6 DD组与对照组BAEP各波AUC
3 讨 论
BAEP是指诱发声刺激引起的神经冲动在脑干听觉传导通路上的电活动,可客观评估耳蜗及脑干网络结构的功能状况[15-16],BAEP由5个波(Ⅰ、Ⅱ、Ⅲ、Ⅳ、Ⅴ波)组成,Ⅰ、Ⅱ波代表听觉传入通路的周围性波群,Ⅲ、Ⅳ、Ⅴ波代表中枢段动作电位。其中Ⅰ、Ⅲ、Ⅴ波更具有诊断意义。本研究结果显示,ASD组、DD组BAEP均存在异常,其中ASD组以Ⅴ、Ⅲ~Ⅴ波异常率最高,DD组以Ⅲ、Ⅲ~Ⅴ、Ⅰ~Ⅴ波异常率最高,两组BAEP各波异常率比较,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且ASD组BAEP结果与ASRS评分无相关性,提示BAEP异常与ASD严重程度无关联。此外,ROC曲线结果显示,BAEP在鉴别ASD与DD无明显区分能力。既往研究报道,ASD患儿大脑通常存在结构性差异[17],且ASD患儿的语言障碍与听力-脑干功能障碍相关[18]。国外研究显示,DD患儿的脑干功能同样存在异常[19]。结合既往研究及本研究结果,提示脑干功能异常可导致ASD与DD患儿出现相似的症状。
近年国内外研究显示,ASD患儿存在脑干功能异常,ASD患儿Ⅲ、Ⅴ、Ⅰ~Ⅲ、Ⅰ~Ⅴ波较正常儿童延长,ASD成人患者Ⅴ波较正常人缩短[20-21],且Ⅴ/Ⅰ波波幅比值普遍存在异常[22]。另有研究显示,ASD患儿在1岁以内Ⅰ、Ⅲ、Ⅴ、Ⅰ~Ⅲ、Ⅲ~Ⅴ、Ⅰ~Ⅴ波均延长[23]。但吴学文等[24]报道ASD患儿的BEAP与正常儿童基本一致,或无明显差异。本研究结果显示,ASD患儿BAEP的Ⅰ、Ⅲ、Ⅴ波均延长,其中Ⅴ波和Ⅲ~Ⅴ波异常率最高,与既往研究结果存在差异,这考虑与患儿年龄跨度及研究方法的不同有关。有文献报道,BEAP异常仅存在于ASD亚型之一[25],本研究由于样本量有限未对ASD患儿进行分型,且研究对象的波幅值未收集完整,今后可对ASD患儿各亚型之间进行BAEP前瞻性队列研究。
本研究结果提示,ASD组与DD组BAEP均有异常,总体而言存在明显差异,两组BAEP潜伏期结果提示,ASD组Ⅲ波结果较DD组缩短,Ⅰ、Ⅴ波较DD组延长;ASD组Ⅲ波异常率较DD组低,Ⅴ、Ⅰ~Ⅲ、Ⅲ~Ⅴ、Ⅰ~Ⅴ波异常率均较DD组高,差异有统计学意义(P<0.05)。值得注意的是,DD组Ⅰ波未见异常,提示DD患儿的听觉传入优于ASD患儿[26]。而3组ROC曲线结果显示,BAEP对ASD组与DD组未体现明显的区分效能,但对ASD组与对照组、DD组与对照组具有较好的识别效能。
目前BAEP对ASD研究结论尚无统一标准,但多数研究结论为Ⅴ波异常率最高,本研究结果显示ASD组BAEP潜伏期的Ⅰ、Ⅴ波均较对照组延长(P<0.05),而Ⅲ波无明显差异,与既往文献研究显示Ⅴ波延长保持一致[17,27-28]。Ⅰ、Ⅲ波与既往研究结论存在差异,可能与样本量、纳入标准、测试方法或机器存在差异等因素有关。此外,DD组BAEP的Ⅲ、Ⅴ波同样较对照组延长(P<0.05),而Ⅰ波无明显差异。
综上所述,ASD患儿常存在BAEP异常,以Ⅴ波异常率最高,ASD与DD患儿之间存在一定差异,表现为Ⅲ波较DD患儿童缩短,Ⅰ、Ⅴ波较DD患儿延长。因此,BAEP检测可参考作为识别ASD患儿早期预警指标之一,但不能作为鉴别ASD和DD的指标。本研究不足之处在于:BAEP对鉴别ASD与DD无充分证据,但ASD与DD患儿BAEP的Ⅰ、Ⅲ波有一定差异,今后可对ASD与DD患儿BAEP的Ⅰ、Ⅲ波深入研究,以期为鉴别ASD与DD患儿提供科学理论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