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谈

◇李敏

很小时候，我爱听村里老人嘴里那些奇奇怪怪的带着“传说”性质的小故事。那时候，走在路上总会遇到很多人打招呼，见了谁都是亲戚和邻居；周围那些需要几人合抱的大树，在夏天依旧遮天蔽日，等着卖出一个好的木材价钱；吱扭扭的驴车行在土石坎坷的窄路上，随着一排排的炊烟追赶着落到山背后的太阳。祖母虽然和我们在一个院里，但那会还是分着灶的，灰暗的灯泡下，我总是要抱着碗去她那里吃饭，那一锅酱黑浓郁的汤面，好像添了什么绝世秘方。父亲会假装训斥我不该去，祖母会真的训斥父亲为什么不让我去。灶下的柴火还吐着星星点点的生气，我坐在旁边，那些最后记住的和记不住的故事就从这里断断续续“传承”到下一代。但是后来村庄越来越新，留存的事物却没有停止风化消散，讲故事的人越来越少了，听故事的人更少，故事也越来越少了。以后还会有人愿意听吗？

我想写的故事，也是来自这里。对于一种简单的事物，或者一个简单的概念，如果脱胎于有人有情节的故事，总会被听者在心里自动蒙上一层他自以为神秘的面纱。那些来自祖母口中关于各种魂、灵、精的描述，大概就是自己最开始对于“幻”的懵懂感觉。直到现在，刚好在合适的契机下，我“幸运”地将自己喜欢的科幻和心里的“幻”放在一起，从我粗糙的文字和逻辑下共同组成了一个还算完整的故事。

科幻内容和传统元素的结合不是什么新奇的思想，而且说实话，这个故事的科幻性弱得有点多。但总归还是写出来了，写出来是实际存在的，不写出来就是零。“死神”这样让人避之不及的事物，可以是我小时候听到的故事里凶狠吃人的妖怪，可以是勾人魂魄的无常，或者是任意别的与死亡为伍的角色，不同文化背景下，应该总能找到对应的合理形象——这是我喜欢的逻辑，起码基本逻辑能“狡辩”得过去，让故事终于还算个样子。在小时候的故事里，那些妖怪精灵总是在用人的方式与人打交道，于是我也这么写——把“死神”的面纱揭开，原来也是要工作，害怕被开除的“普通人”。

真正坐到书桌前写字或者敲键盘，才能发现自己以为的“豪言壮语”都是赤裸裸的笑话。文字无力，人物无神，故事平淡，逻辑不通……但是，怕什么呢？不写出来是不会知道文字是如何无力，人物是如何死板，故事是如何没意思的。至于思路和技巧，是过程中水到渠成的事。我想写的还有很多，所以还是准备慢慢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