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尔金进公版，谁抢得了先机

记者｜谭睆予

目前来看，2024 年的托尔金“出版大战”显得有些冷落。

从2020 年的《在路上》开始，每年围绕新进入公版领域作家的作品，似乎都能掀起一场不小的出版“盛况”：2021 年是三岛由纪夫，2023 年是川端康成，2024 年则是有着“现代奇幻文学之父”之称的托尔金。

开卷发布的数据显示，2022 年公版书销售1.386 亿册，《2022 抖音知识数据报告》发布的当年抖音用户最爱的10 本书中，也有一半是公版书。公版书的销售势头如此之旺，很少会有出版机构不为此心动。

历数前几年的“公版大战”，每年参与其中的出版机构均不下10 家。各出版机构从装帧版式、封面设计、翻译、营销、周边开发等方方面面使出浑身解数，试图使这些新进入公版领域的作品翻红。但结果不尽相同。参与者真的能从这一场又一场的“混战”中挣到钱吗？

表1 开卷监控的《在路上》整体销量数据

卖得更多了，谁是赢家

表2 开卷监控的三岛由纪夫作品整体销量数据

开卷统计的杰克·凯鲁亚克《在路上》的年销数据显示，在该书进入公版领域之前的2018 年和2019 年，年销量分别在1.8 万册和3.2 万册左右；2020 年，十多个版本的《在路上》上市，在新的译本、封面和铺天盖地的营销加持下，当年《在路上》销量同比翻了近3 倍，但仍然未超过10 万册。2020 年前上海译文出版社的独家版本年销为几千册，成为公版后销量冠军为读客经典文库版本，年销3 万册左右；到2021 年，出版机构的宣传攻势基本结束，《在路上》的整体销量也跟着回缩至年销不到5 万册，其中销量最高的依然是读客版，销量为1万册出头。

2021 年进入公版领域的是日本作家三岛由纪夫，2020 年其作品的整体销量为8.3 万册左右；2021 年进入公版领域后，开卷数据显示，作者为三岛由纪夫的图书动销品种数同比增加近1 倍，销量增长2 倍多，年销超过21.8 万册；这一年由各家出版机构发动的营销宣传攻势显现出良好的长尾效应，对后续的销售仍然产生了显著带动作用：2022 年三岛作品的销量继续增长，卖出近32 万册，且长期以来其销量最高的作品《金阁寺》的畅销版也由新经典版本变更为江苏古吴轩出版社的版本；截至目前，2023 年该书虽然销量同比有所下降，但仍有近23 万册，销售后劲明显较强，销量最高的仍然是竹石文化策划的版本。

在进入公版领域之前，川端康成作品的销售基数比三岛由纪夫作品的销售基数大，据此一定程度可以预见，2023 年川端康成作品的市场竞争激烈程度更甚。早在2022 年底，各出版机构就纷纷释放出次年才会正式推出的川端康成作品的封面和译本信息，这一年，其作品的整体销量约为18.9 万册；2023 年1—11 月，川端康成作品的整体销量近40 万册，增长超过1 倍，动销品种数也由前一年的102 种增加至261 种。原版权方新经典于2022 年新推出的“川端康成50 周年限定珍藏文库本套装”成功在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位列川端康成作品销量榜首。

托尔金进公版：哪家最值得期待

2024 年即将进入公版领域的托尔金，开卷数据显示，其作品近四年的平均销量比三岛由纪夫进入公版领域之前稍高，但托尔金作品的出版热度未必会高于三岛由纪夫——托尔金作品所属的奇幻文学板块，相比于三岛由纪夫或川端康成所属的大众文学，相对小众。

目前，托尔金大部分作品版权都在世纪文景。过去10 年里，世纪文景出版了超过25 种托尔金的作品。在最后一年的版权独占期里，一直以出版精装本托尔金作品为主的世纪文景推出了7 卷的《魔戒》平装口袋本，售价为99 元。事实上，无论是口袋本的版式选择，还是99元的售价，都与近年来各图书品牌公版书开发平价、亲民化的路线相一致。

在公版书开发过程中，“译本”往往对成败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世纪文景多年来一直沿用邓嘉宛等译者翻译的《魔戒》和吴刚翻译的《霍比特人》译本，两个译本的读者认同度都比较高，这次推出的托尔金平装口袋本在旧版译文基础上做了修订。封面及版式设计上，世纪文景托尔金产品线的设计由知名设计师陆智昌操刀，据世纪文景编辑透露，原版权方哈柏-柯林斯非常满意世纪文景的装帧设计，该公司负责托尔金作品的编辑办公室里也摆放了世纪文景的版本。

除世纪文景以外，上海译文出版社和译林出版社也曾经推出过托尔金作品。记者采访了解到，两家出版机构均有相关计划，将在2024 年加入托尔金作品的出版行列。

早在2001 年就出版过《魔戒》的译林出版社，分别采用过丁棣和朱学恒的译本，尤其是后者广受读者认可。但这一次，译林社邀请了《冰与火之歌》的译者屈畅重译《魔戒三部曲》和《霍比特人》，并且早在五年前就开始为此做准备。与大多数出版机构抢在年初就加入这场公版“混战”不同，译林出版社的托尔金系列作品预计2024 年6 月才会上市。相关编辑告诉记者，虽然他们也想跟上年初这一波热潮，但相比速度，译林出版社更希望这一版由屈畅翻译的托尔金系列能在不逊色于原来版本的基础上更有新意，“如果只是‘出’一个版本，这个版本好像也没有存在的必要”。

上海译文出版社这一次将采用朱学恒翻译的版本，在其原来的译本基础上做了修订，且译者为该版本重新写了序。

除了已有版权方和原来出版过托尔金作品的出版机构，在这次接受采访的部分出版机构中，几家头部图书公司纷纷表示要在2024 年出版托尔金的相关作品。如磨铁经典计划出版《魔戒三部曲》，博集天卷也计划在2024年1 月推出一套托尔金作品集。除此之外，记者也关注到，豆瓣上的词条显示，安徽文艺出版社、湖南文艺出版社、江西高校出版社等已经建立起《魔戒》的相关词条。

电影《托尔金》海报

表3 开卷监控的川端康成作品整体销量数据

表4 开卷监控的托尔金作品整体销量数据

公版大战会“降温”吗

相比从2022 年底开始，各出版机构摩拳擦掌发布川端康成作品的译者、封面信息抢夺眼球，目前来看，2024 年即将开启的托尔金的“出版大战”显得有些冷落。

事实上，从过去几年进入公版领域的几个热门作家作品出版和销售情况来看，加入这场公版大战的不在少数，但看似不要版税的公版书出版，想要真正从中获益，正在变得越来越难。公版书的销售拼的不仅是译本、封面设计这些常规的点，出版机构的营销实力和渠道能力对一本公版书能否成为爆款也发挥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无论是将《小王子》卖出超500 万册、《浮生六记》卖出超300 万册的果麦文化，还是以公版书起家，把《月亮与六便士》卖出300 万册、依靠“作家榜经典”在抖音上收获了一大批粉丝的作家榜，抑或几家走平价、亲民化公版书路线的出版品牌，在营销方式及渠道能力上，都有各自的独特优势。

除此之外，真正靠公版书挣到钱的，许多是依靠9.9元以下极低价格“薄利多销”的出版商。这些跟风推出热门作家公版书的商家，为了以足够低的价格抢占市场，不管是译本的选择还是封面、用纸、装帧等，品质都较为一般，有些甚至堪称低劣。

回到托尔金进公版事情本身，有不止一家出版机构告诉《出版人》杂志，阅读托尔金的读者群体相对而言较为小众，虽然会出版相关作品，但不抱太高希望。另外，托尔金作品的读者群普遍重视阅读品质，在世纪文景版的译本和封面设计都保有较高品质的情况下，又新晋了译林出版社、译文出版社这样老牌文学强社多年筹备的新版本，再加之几大头部民营图书公司的出手，托尔金的市场所剩空间已经不多了。

2024 年托尔金的公版“大战”或许稍显冷落，但纵观整个公版领域的出版热度，丝毫没有减弱。

2022 年，开卷统计的销量排名前10 的公版书中，排在前两位的《素书：感悟传世奇书中的成功智慧》《人性的弱点》销量均超过百万，且这是单一出版社的单个版本销量，如果统计同一个书名的所有版本，超过百万的公版书，数量就更多了。

这几年由于抖音等短视频渠道的兴起，一股明显不同于图文新媒体时代的公版风刮得正劲。销量头部的公版书由《月亮与六便士》《浮生六记》这类偏文艺属性的图书，变为《素书》《人性的弱点》等偏功能性的类别。新媒体层出不穷，但公版出版的热度始终如一。

在出版业找到比公版书看上去更“划算”的品类之前，很难说公版书的出版会真正降温。■

表5 2017 年与2022 年，开卷监测的公版书销量Top10 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