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西]马诺埃尔·德·巴罗斯诗选

黎叶青

马诺埃尔·德·巴罗斯（1916-2014），巴西现代主义诗歌代表人物，被评论家视为巴西当代最伟大的诗人之一。他的写作对巴西诗歌的发展产生过深刻的影响。著有《黎明制造者》《虚无书》《作为物的艺术家肖像》《练习成为孩子》《水》等诗集。

蝴蝶

蝴蝶邀请我加入它们。

成为一只蝴蝶，昆虫特有的特权吸引着我。

不用说，我将以不同于人类和事物的视角去看世界。

我想象着，在蝴蝶的视界里，

诗歌一定给世界带来了自由。

从这个角度来看：

我看到树木比人类更擅长黎明。

我看到鹭鸟比人类更会利用下午。

我看到水的品性比人类更有利于和平。

我看到燕子对雨的熟知胜过科学家。

我用蝴蝶的眼睛，可以讲述许多所见到的事物。

我甚至看见，我的迷恋也是蓝色的。

词语的无限

我满载着空虚行走于世。

死亡的器官主宰我。

我存在，但没有永恒。

我昨天黎明了，已无法知道得更多。

黎明充满了我。

我听到一枚叶子倾斜的面积。

黄昏之后，昆虫喧腾。

我尽全力把我的命运塞进一只蟋蟀。

这些事物让我归于尘埃。

我的獨立性被套上枷锁。

黎明机

在摆弄机器方面，我是个笨蛋。

我对发明有用的东西毫无兴趣。

我一生只设计了三台机器：

一个小曲柄，用来催眠。

一部制造黎明的机器

供诗人使用。

还有一个木薯启动器，

用于启动我兄弟的福特汽车。

木薯启动器荣获汽车工业发明奖。

在颁奖典礼上，大多数权威人士都称我为白痴。

我却为此感到自豪。

荣耀永远照亮我的一生。

森林男孩（节选）

1我想用鸟的语言写作。

我们生活在一个辽阔的无名之地，

在此我们和文字玩着游戏，

比如：今天我看见一只蚂蚁跪在一块石头上！

听到我们这样说，母亲说：

你又开始胡思乱想了！

蚂蚁没有可以跪下的膝盖，

这里也没有神圣的石头。

这是想象的恶作剧。

男孩的眼睛流露出大地般的沉寂，

声音流淌着清脆的泉水。

父亲以为我们要离开这个世界，

用词语去寻找新奇的事物，

比如：我看到清晨栖息于河岸，

像一只白鹭在孤独的石头上张开了翅膀，

我们用文字创造了新奇。

贝纳多也修改了他的文字：

今天我看见一只蛤蟆用树的目光观看事物。

显而易见，我们是要忘记这个世界，大步离开这个无法抵达之地，

我们要找到被纯真塑造的飞鸟的形象。

在那里，我们以无知为师，

以便更好地理解水的声音

和蜗牛的呼吸。

我们最喜欢的词语，是那些与惯性思维捣乱的词语，

我们知道，只有荒谬

才能成就诗歌。

Ⅳ、对于一只鸟来说，最美丽的栖息地是文字。

在我的词语里，生活着森林男孩、一个傻瓜，还有我。

我在词语的洼地中举步维艰，

森林男孩走进鸟儿的行列，

而一棵树长成叫一个贝尔纳多的男孩，

在那里，圣人甚至让石头开了花，

只因文字把我们庇护。

我们使用的语言是春天，

我像词典一样带着词语旅行。

我们想听到露水落在石头上的寂静。

你一定也想知道鸟儿

如何御风飞行。

我们只喜欢用鸟儿的词语，

因为它们被赐予了纯真。

贝尔纳多说，他听见一阵风穿上了午后的衣衫。

我梦想写一本书，

用孩子们叠纸船那样的纯真。

我想用双手抱住清晨的身体，

因为我认为视觉是一个诗性的观看行为。

你不喜欢词语的庸常之路，

就像我更喜欢荒诞的事物，

如果我是一个蜗牛，一棵树或者一块石头，会怎么样？

如果我真的变成它们呢？

我不想用被蛀蚀的陈词滥调

去填充我的时间，

我想做的，只是撤离这个世界，就像这样：

我看见一只秃鹰在清晨的衣服上排泄，

难道它不是在排泄厌恶吗？

而我如何才能知道

寂静的梦想是想做一块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