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河套地区羁縻府州的设置看唐前期西北民族关系
2024-01-16保宏彪
保宏彪
(宁夏社会科学院, 宁夏 银川 750011)
唐代作为中国历史发展长河中一个波澜壮阔、内容丰富、承前启后、继往开来的重要王朝,在中国古代民族关系史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唐代是魏晋南北朝以来民族大融合趋势的继续与规模的扩大,不但因各族政治、经济、文化交流的空前活跃而成为民族关系蓬勃发展的黄金阶段,而且在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形成过程中扮演了重要角色。对于地处中原农耕文明与草原游牧文明碰撞、交融地带的河套地区来说,这里既是唐朝与以突厥、铁勒、回纥为代表的北方游牧部族紧张对峙的前沿阵地,又是汉族与北方各部开展经济交流、文化交融的重要通道。随着唐朝前期西北边疆形势与民族关系的发展变化,河套地区因独特的地理位置和特殊的历史背景先后成为突厥、铁勒、回纥的主要迁入场所,羁縻府州的设置对促进民族融合、推动经济文化交流产生了积极作用。河套地区羁縻府州的设置不但奠定了唐代前期和谐民族关系的基础,而且为北部边疆的稳固创造了有利条件。
一、突厥降户南迁河套的背景
突厥是秦汉时期丁零人的后裔,南北朝后期成为活动于漠北地区的铁勒一部。开皇三年(583),突厥分裂成东、西两部,分别活动于漠北高原和西域地区。东突厥对隋代北方稳定形成巨大威胁,隋文帝通过完善河套南部行政建制的方式构筑遏制突厥南侵的防线[1],隋炀帝则以笼络启民、始毕二位可汗之策改善与东突厥的关系。隋末农民大起义爆发后,桀骜不驯的东突厥始毕可汗趁天下大乱之机先后在河套南部扶植众多傀儡政权,意在南下寇略中原。“隋末乱离,中国人归之者无数,(突厥)遂大强盛,势陵中夏。(始毕可汗)迎萧皇后,置于定襄。薛举、窦建德、王世充、刘武周、梁师都、李轨、高开道之徒,虽僭尊号,皆北面称臣,受其可汗之号。使者往来,相望于道也。”[2]唐朝建立后,东突厥对北方边境造成巨大冲击,尤以武德七年(624)颉利、突利二位可汗兵临长安近郊最为危急。面对咄咄逼人的突厥大军,秦王李世民通过虚张声势恫吓颉利可汗,与之在渭桥之上刑白马而盟,达成突厥退兵之约。[3]
贞观元年(627),回纥、薛延陀联合起兵反抗突厥,颉利可汗派突利率兵讨伐。在颉利可汗重敛各部、连年用兵的背景下,无心应战的突厥军队在与回纥、薛延陀的交战中一触即溃。颉利可汗勃然大怒,囚系突利后施以严厉鞭挞作为惩戒。[4]心怀怨恨的突利暗中遣使向唐太宗奉表归降,颉利可汗率军攻打突利,引发突厥严重内讧。颉利可汗和突利可汗产生矛盾后,突厥势力衰微已成定局。唐太宗在筹划出兵突厥的同时,采取相关措施分化瓦解突厥贵族和普通部众,不但颁旨授予颉利可汗右武卫大将军之职和北平郡王爵位[5],而且下诏赦免突厥部众以安人心[6],敕令交战州县收埋战死的突厥将士骸骨[7]。从战后封赏来看,颉利可汗的“北平郡王”爵位已经超过主持讨平突厥战役的主将李责力,优厚的政治待遇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唐太宗对突厥招降之心的迫切。赦免突厥部众和收埋战死突厥将士遗骸的诏书对穷途末路的颉利可汗是一个沉重打击,进而发挥了稳定形势、瓦解斗志、唤起民心的积极作用,为归降的突厥部众指出了一条较为适宜的退路。[8]
贞观四年(630)三月,唐朝灭亡东突厥汗国后统一漠北。大同道行军副总管张宝相生擒颉利可汗后送往长安[9],除颉利可汗外,突厥统治上层悉数归降,“有大度设、拓设、泥熟特勒及七姓种落等,尚散在伊吾,以大亮为西北道安抚大使以绥集之,多所降附。朝廷愍其部众冻馁,遣于碛石贮粮,特加赈给”[10]。安置流离失所的突厥降户、维护北部边疆稳定成为当务之急,“时降突厥多在朔方之地,其入居京师者近万家,诏议安边之术”[11]。一部分突厥贵族因受到重用而迁入长安,唐朝君臣在如何安置突厥降户问题上产生重大分歧,形成三种意见:第一种提议效法“光武故事”, 将突厥降户安置在黄河南岸的塞下地区,“仆射温彦博请(徙)其种落于朔方,以实空虚之地”[12];第二种主张突厥降户留居原地,唐朝在边境驻军严加防范;第三种提议将突厥降户化整为零后安置在中原腹地,逐步改变其原有的生产方式和文化习惯,使之最终融入汉族。当时支持第三种意见的朝臣数量最多,“朝士多言突厥恃强,扰乱中国,为日久矣。今天实丧之,穷来归我,本非慕义之心。因其归命,分其种落,俘之河南兖、豫之地,散居州县,各使耕织,百万胡虏可得化为百姓,则中国有加户之利,塞北可常空矣”[13]。凉州都督李大亮对此坚决反对,认为将突厥降户安置在中原腹地并不明智,不但浪费国家钱财,而且存在叛乱生变风险,建议以羁縻之策处置突厥降户。[14]
客观来看,内迁中原的突厥降户难以在短期之内改变文化传统与生产方式,留居漠北又存在因缺乏监控而再起叛乱的风险,最佳选择就是将其安置于农牧分界线附近的长城沿线,通过羁縻府州制度实现“分其土地,析其部落,使其权弱势分,易为羁制,可使常为藩臣,永保边疆”[15]的目的。唐太宗经过慎重考虑最终采纳温彦博建议,“全其部落,得为捍蔽,又不离其土俗,因而抚之,一则实空虚之地,二则示无猜心”[11]。唐太宗充分吸取汉代处置归降匈奴的经验教训,实施宽松适宜的民族政策,因地制宜地“于朔方之地,自幽州(1)吴玉贵先生认为史籍所载在幽、灵之间设置顺、祐、化、长四州的“幽”乃“豳”之误,“四州之间,化、长二州皆在夏州境内,顺州亦紧邻关内道,与‘朔方之地’相符。这四州是在攻灭突厥战争结束之前设置的,颉利成擒后加以调整,形成北开、北宁等六州。前四州中的化州、长州的都督均由颉利旧部首领充任,所以将四州视为‘突利故地’是错误的。唐朝对突厥降众的安排分为两个阶段,在战争正式结束前,为了安排陆续降唐的大批突厥部落,在以夏州为中心的地区设置了顺、祐、化、长四州,突利任顺州都督,阿史那思摩为化州都督;颉利最终成擒之后,又在此基础上进一步调整,在安置颉利旧部的地区又分六州,安排新降的颉利部众”。 参见吴玉贵《突厥汗国与隋唐关系史研究》(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2007年,第252页)。结合相关记载和地理位置来看,豳州(治今陕西省彬州市)所辖地域今属咸阳市,因靠近首都长安而不可能安置突厥降户,所以只能是地处长城沿线的“幽州”。至灵州置顺、祐、化、长四州都督府,又分颉利之地六州,左置定襄都督府,右置云中都督府,以统其众”[16],在东起河北、西至宁夏的长城沿线广设羁縻府州安置突厥降户。以突厥为开端,随着唐朝前期边疆形势的变化,铁勒、回纥相继归附并迁入河套地区。唐朝在此再广设突厥、铁勒、回纥羁縻都督府,委任各部首领担任都督等官职。这一举措既照顾了突厥、铁勒、回纥的游牧习俗,又便于对其进行监督教化,客观上加强了中央与边疆地区的联系,促进了西北各族的相互交流、共同学习与文化融合进程,为唐代西北地区社会经济的发展和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巩固奠定了基础。
二、羁縻府州制度的创设
“唐兴,初未暇于四夷,自太宗平突厥,西北诸蕃及蛮夷稍稍内属,即其部落列置州县。其大者为都督府,以其首领为都督、刺史,皆得世袭。虽贡赋版籍,多不上户部,然声教所暨,皆边州都督、都护所领,著于令式……突厥、回纥、党项、吐谷浑隶关内道者,为府二十九,州九十。”[17]唐太宗将归降的北方少数民族部众安置在河套地区,通过羁縻府州进行管理。羁縻府州制度是唐朝在总结西汉以来处理边疆少数民族问题和维护国家安定团结的诸多经验基础上创立的一种民族政策,接受世袭的都督或刺史等唐朝任命的少数民族首领虽在形式上接受都护府监领,实则自己管理本部落相关事务,无需向中央政府申报户口和缴纳赋税。[18]
唐代学者司马贞在《史记索隐》中认为“羁縻”一词含有以笼络手段加以控制之意:“羁,马络头也。縻,牛缰也。《汉官仪》‘马云羁,牛云縻’。言制四夷如牛马之受羁縻也。”[19]唐代的羁縻府州制度虽有通过笼络、怀柔手段招抚与控制边疆少数民族的意味,却能最大程度保证归附各族的基本权利,事实上是中原王朝治边政策的一大进步。羁縻府州作为唐朝在少数民族地区设置的一种带有自治性质的地方行政机构,赋予了各民族一定行政管理和经济发展的自主权,可以按照本民族风俗习惯、当地实际组织生产活动,政治上服从国家政令,经济上自给自足,军事上接受统一调遣。羁縻府州制度体现了唐代对少数民族的笼络安抚政策和松散管理方针,客观上有利于各民族和平共处与文化融合,在加强中央对边疆的管理、改善民族关系、促进文化交流等方面产生了积极作用,受到各族部众的普遍欢迎与热烈拥护。
三、羁縻府州在河套地区的分布
(一)突厥羁縻府州
关内道与突厥联系密切,因而成为安置突厥降户的重点地区。[20]关内道境内的羁縻州主要分布在灵、夏、庆、延四州和单于、安北两大都督府,“关内道之黄河以北地区(相当于今内蒙古河套地区)是漠北民族进入中原王朝的跳板,关内道之河南地(相当于今内蒙古河套以南,包括陕西省北部沿边和宁夏东部地区)是内迁突厥人最主要的迁入地区”[20]。“河套”作为一个特殊的地理单元,是黄河从西、北、东三面环绕的高原,泛指贺兰山以东、吕梁山以西、阴山以南、长城以北的广阔地域,南以白于山、大罗山为界,涵盖今宁夏平原、鄂尔多斯高原和黄土高原北部广大地域[21],这一区域在唐代被称为“河曲”。河套地处黄土高原北缘,以千沟万壑的黄土丘陵为主要地貌,温带大陆性气候适宜各类农作物生长。河套北部夹在荒漠化土地和黄河之间,地势相对平坦开阔,干燥气候下的草原成为发展畜牧业的理想之地。这一特殊地理特征与气候特点,使宜牧宜农的河套地区成为安置南迁游牧民族部众、妥善处理农牧矛盾、合理协调农牧文化冲突的不二之选。
(二)铁勒羁縻府州
贞观四年以后,河套地区的灵(治今宁夏吴忠市利通区)、夏二州成为铁勒部落主要聚居区,唐朝在此广设羁縻州进行管理。
“(贞观)二十年,铁勒归附,于州界置皋兰、高丽、祁连三州,并属灵州都督府。永徽元年,废皋兰等三州。调露元年,又置鲁、丽、塞、含、依、契等六州,总为六胡州。开元初废,复置东皋兰、燕然、燕山、鸡田、鸡鹿、烛龙等六州,并寄灵州界,属灵州都督府。”[25]麟德年间(664—665),灵州都督府司马崔知温为协调农牧业生产关系,将安置于灵州境内的浑、斛薛两个铁勒部族一万余帐迁往黄河以北。[26]开元初年(713),唐朝在灵州境内重设东皋兰、燕然、燕山、鸡鹿、鸡田、烛龙6州安置“突厥九姓部落”[27]。“九姓部落”泛指铁勒,因从属突厥而称“突厥九姓部落”,分别侨治于回乐(治今宁夏灵武市南)、鸣沙(治今宁夏吴忠市南)、温池(治今宁夏中宁县南)三县境内。[28]燕然州,“以多滥葛部置,初为都督府,及鸡鹿、鸡田、烛龙三州,隶燕然都护。开元元年来属,侨治回乐”[29]。鸡鹿州,“以奚结部置,侨治回乐”[29]。鸡田州,“以阿跌部置,侨治回乐”[29]。东皋兰州,“以浑部置,初为都督府,并以延陀余众置祁连州,后罢都督,又分东、西州,永徽三年皆废。后复置东皋兰州,侨治鸣沙”[29]。烛龙州,“贞观二十二年析瀚海都督之掘罗勿部置,侨治温池”[29]。
唐朝在夏州境内设置羁縻府州安置铁勒诸部,“达浑都督府,延陀部落,寄在宁朔县界,管小州五:姑衍州、步讫若州、溪弹州、鹘州、低粟州”[25]。开耀元年(681)七月,突厥贵族阿史那伏念起兵反唐失败,“薛延陀达浑等五州四万余帐来降”[30]。唐朝将薛延陀达浑部从塞外迁至夏州宁朔县(治今陕西省靖边县东)后设达浑都督府,下辖姑衍、步讫若、溪弹、鹘、低粟5州侨治宁朔县。[25]此外,安化、宁朔、仆固3个铁勒都督府也寄治在朔方县境内。[28]
唐朝在河套北部设置六府七州管理铁勒诸部,主管机构为燕然都护府。贞观二十一年(647)四月,唐朝在古单于台(位于今内蒙古乌拉特中旗温根镇附近)设立燕然都护府,位于西受降城东北40里。[31]扬州都督府司马李素立担任燕然都护府都护,“统瀚海等六都督府,皋兰等七州”[20]。李素立妥善处理唐朝与铁勒诸部的关系,“抚以恩信,夷落怀之,共率马牛为献;素立唯受其酒一杯,余悉还之”[31]。
(三)回纥羁縻府州
回纥作为铁勒的一支,分为药罗葛、胡咄葛、咄罗勿、貊歌息讫、阿勿嘀、葛萨、斛嗢素、药勿葛、奚耶勿九姓,史称“九姓回纥”[32]。据《新唐书·地理志》记载,唐朝在关内道北部设9府18州安置回纥诸部[28],其中一部分回纥羁縻州与铁勒羁縻州出现了重合。贞观年间,唐太宗册封北突厥莫贺咄为可汗,统辖回纥、仆骨、同罗、思结、阿跌等部。“回纥酋帅吐迷度与诸部大破薛延陀多弥可汗,遂并其部曲,奄有其地。贞观二十年,南过贺兰山,临黄河,遣使入贡,以破薛延陀功,赐宴内殿。太宗幸灵武,受其降款,因请回鹘已南置邮递,通管北方。太宗为置六府七州,府置都督,州置刺史,府州皆置长史、司马已下官主之。以回纥部为瀚海府,拜其俟利发吐迷度为怀化大将军兼瀚海都督。时吐迷度已自称可汗,署官号皆如突厥故事。以多览为燕然府,仆骨为金微府,拔野古为幽陵府,同罗为龟林府,思结为庐山府,浑部为皋兰州,斛萨为高阙州,阿跌为鸡田州,契苾为榆溪州,跌结为鸡鹿州,阿布思为蹛林州,白霫为真颜州;又以回纥西北结骨为坚昆府,其北骨利干为玄阙州,东北俱罗勃为烛龙州。于故单于台置燕然都护府统之,以导宾贡。”[33]
四、羁縻府州制度对唐代民族融合的积极意义
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一部中国史,就是一部各民族交融汇聚成多元一体中华民族的历史,就是各民族共同缔造、发展、巩固统一的伟大祖国的历史。”羁縻府州制度的成功经验充分说明,只有坚持实事求是原则,因地制宜制定符合草原游牧民族经济模式、文化传统、风俗习惯的安边政策,才能实现河套地区长治久安,加强民族团结、促进民族交流、深化民族互信对于巩固边疆和改善民族关系至关重要。
唐朝借鉴历史经验创造的羁縻府州制度作为民族区域自治制度的早期实践与成功案例,为良好民族关系与统一多民族国家的形成奠定了坚实基础。对于地处农牧过渡带的河套地区来说,立足民族杂处、生态脆弱两大特性,构建和睦相处、平等交流、共同发展的和谐民族关系对可持续发展具有重要意义。唐朝在适宜发展畜牧业的河套地区为归降的北方游牧民族部众划定特定区域,通过授予部落首领唐朝官号、存续原有部落组织结构进行间接管理,不但密切了中央政府与北部边疆的联系,而且实现了归降民族风俗文化与生活习惯的保留和传承,为其因地制宜发展民族社会经济创造了条件,客观上促进了北方少数民族与中原汉族的联系与融合。羁縻府州制度的广泛推行,使河套地区民族关系更加和谐稳定。羁縻府州制度最大限度调动了归降的突厥、铁勒、回纥部众自我管理和效忠国家的积极性,促进了草原游牧部族与中原汉族的交往交流交融,奠定了唐代前期和谐民族关系的基础,为边疆稳固创造了有利条件。因此,唐朝逐步将羁縻府州制度推向全国,先后设立羁縻州800多个。
在唐朝初年的和平时期,河套地区以屯垦为主的农业生产和羁縻府州内的游牧活动并行不悖,因地制宜开展农牧业生产。在农牧过渡带应遵循自然规律,宜农则农,宜牧则牧。一种经济方式先进与否,应首先考虑其与当地生态环境是否适应,发展是否具有可持续性。河套南部的灵州、夏州宜农宜牧,既可为河套内、外防线各军镇提供充足的粮草供给,又方便南迁的突厥降户延续传统的游牧生活,对促进民族交往、增进民族了解、深化民族互信具有重要意义。在以夏州、灵州为中心的突厥羁縻州内,定居的突厥人口数量日益增多,部落规模不断扩大,牛羊蕃息连绵不绝,一派繁荣景象。这一时期,汉族与突厥、铁勒、回纥等北方游牧部众在河套南部和平共处,分别开展农业生产和牧业活动,河套地区社会经济得到长足发展,州、县级行政区的数量不断增加,人口数量稳步增长,有力巩固了河套边防体系。羁縻府州制度吸引多批南迁的北方游牧部族内附,出现了民族关系融洽、农牧业稳步发展的喜人局面,为以夏州、灵州、盐州为代表的区域性城市的形成奠定了坚实基础。双方长期进行的政治交往、经济交流、文化交融密切了民族关系,增进了民族了解,营造了大小民族谁也离不开谁的良好格局,凸显了中原农耕文明、草原游牧文明之间强大的凝聚力、向心力与亲和力,促进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