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锅炖菜香

崔安宁

在我心中，冬季最热身暖胃的美食既不是火锅，也不是汤面，而是母亲做的那锅炖菜。

小时候，每到寒风凛冽的冬季，母亲就会给我们做炖菜。母亲做的炖菜没有固定搭配，刨几个圆润的土豆，再配上十几个鲜嫩的芋头，就能塞满半口铁锅。随后，母亲会从地窖中取来新鲜的萝卜和山药，将其切成小块扔入锅内，一起熬煮。

那时，母亲做的炖菜里满是鲜甜的蔬菜，却很难发现肉的踪影。尽管如此，我们仍然觉得很美味，每次都会把炖锅内的菜一扫而空。

自从父亲做生意后，我们家的伙食质量直线上升，冬天的炖菜里也多了肉的味道。

每隔几天，母亲就会做一次肉香四溢的炖菜。我最爱吃母亲做的羊骨炖菜，带着瘦肉的羊骨与葱、姜、料酒一起混合之后，便抛弃了厚重的膻腥味。羊骨上的瘦肉随着烈火的考验，变得细嫩紧致，香气扑鼻。母亲会将煮好的羊肉取出备用，再直接添水下锅，继续熬煮羊骨。待锅内的底汤逐渐浓厚，母亲会加入胡椒粉、食盐和陈醋。经过一番搅拌之后，羊肉炖锅的底汤就大功告成了。

底汤熬好后，母亲先将切好的土豆、芋头、萝卜、山药等扔进锅内熬煮。等到炖锅内的汤汁再次沸腾后，再加入蘑菇、香菇等菌类进行熬煮。随后，母亲会把现拔的大白菜，以及韭菜、芹菜等嫩叶菜铺在炖锅内，等待它们吸饱汤汁。最后，母亲将羊肉再次放入炖菜中，让它继续沉浸在炖锅的怀抱内。

我始终相信炖菜是让人充满力量的菜肴，而羊肉与蔬菜的搭配让这份力量达到了顶峰。当母亲掀开锅盖时，这股神秘的力量像英勇的禁卫军，带着热气迅速冲出锅外，用无尽的温暖赶走家中所有的凉气。筷子的开合不断传递着这份温暖，通过羊肉和蔬菜创造的媒介，直接抚慰着我们的心。

我们都希望这份温暖能停留得再久一些，久到母亲的手擀面出现在锅前。母亲擀的面特别能吸汤汁，等我们把菜和肉都捞完，整个炖锅就成了它的主场。此时的底汤下全都是精华，手擀面的到来，让整个炖锅又热闹起来。此时的炖锅不需要再继续加菜，在底汤留守的蔬菜和肉丁就是手擀面的最佳搭档。一口面配一口汤，足以让所有人都撑得扶墙走。

我们的生活像炖锅内的水汽一样蒸蒸日上。母亲退休后，将工作的热情都投入厨房里。到了冬天，母亲的炖锅开始有了固定搭配，她开始追求美味。这时，炖锅内不仅有新鲜的蔬菜，还有各类肉与海鲜做的丸子。除此之外，母亲还会加入豆腐、海带、粉丝、小酥肉、炸蘑菇等。

母亲从未停止过研究炖菜的脚步。无论是虾蟹，还是年糕芝士，都曾出现在母亲的炖锅中。后来，母亲开始研究各种口味的炖菜。迄今为止，我们曾吃过泡椒味的炖锅、枸杞红枣养生炖锅、麻辣小龙虾炖锅等。温柔贤惠的母亲不曾让我们失望过，她每次都会更新炖锅的配方。

如今，每到冬季，母亲还在继续研究各式各样的炖菜。炖菜在变，炖锅也在变，唯一不变的是母亲前进的步伐。在我眼中，母亲从未抱怨过生活，她总能在有限的环境里，给予我们无限的爱。有人说：“神不能无处不在，所以才創造了母亲。”成家后，我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才懂得母亲的操劳与不易。这份深爱融化在冬日的炖锅中，香了一代又一代。

编辑|郭绪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