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 张禹碑
2024-01-14
此碑首行缺失,不见碑主名讳及生卒年月,自首次刊发后就引起学界重点关注。经过对碑主家族世系、碑铭文字多重讨论,可证志主张公与《后汉书·张禹传》为同一人,当无疑议,故此碑可与史书互证互补。《张禹碑》出土于偃师市高龙镇火神凹村,碑文通篇为四字韵文,记载张禹仕宦过程及为官之道,兼谈亡日葬地及皇陵地理。
张禹祖籍赵国襄国县,今河北邢台一带,生于官宦世家,其祖父張况的族姊为光武帝刘秀祖父夫人。碑文载“入侍紫宫,出司二州”可与《张禹传》互证。张禹曾任扬州、兖州刺史,后入京为官,汉和帝永元六年(九十四)入为大司农,后升至太傅。为辅佐汉殇帝,邓太后诏令张禹入宫,而殇帝幼年病逝,安帝即位。碑文称张公“谢病退去”,与《后汉书·张禹传》载“五年,以阴阳不和策免”的时间、内容、逻辑皆为吻合,可补史籍张禹对先帝之愧意,其身份符合陪陵要求。碑文载“左陵之滨”,陵为皇陵,滨为旁侧,属东汉帝陵的南、北陵区之内,据碑文与史书互补,安乡侯张公应葬于和帝慎陵与殇帝康陵旁。故此碑可补史书张禹葬地之缺,并为日后考察陪葬墓提供了参考依据。
此碑文字法不易释读,其中左起第三行的“賵選”或“赠送”一词,学界稍有争议。释读为“送”字者,解释其上方“八”形为繁化曲折处理,可与隶书“犹”字相类。若采用上述解释,则“送”字似有误笔,又因东汉碑文已初见草书端倪,此字可释为“选”字,是为笔画替代、构件粘合等文字简化的综合体现。在此略作补苴,应释作“赠选”更为准确。
《张禹碑》成于东汉初期,字形使用虽不存在篆隶掺杂,然隶书仍处于分化阶段,汉代刻碑由刻激变为纡缓,此碑书迹正有体现。《张禹碑》(一一三)与《子游残碑》(一一五)所立时期相近,皆已脱篆体直垂形的痕迹。《子游残碑》方扁茂密,字体大小不一,捺画明显,而《张禹碑》结体方正匀称,略有波磔,具有八分书初期特征。因早于成熟时期的《乙瑛碑》(一五三)、《礼器碑》(一五六)、《史晨碑》(一六九),《张禹碑》则兼具汉隶分化阶段的综合特征。由此,在汉代流行八分书的趋势中,此碑或可为开端代表。
《张禹碑》刚健瘦劲,书势沉静肃穆,有中正庙堂之气。东汉初期,尚未形成厚葬之风,且碑文所言志主节俭廉洁,此碑虽材薄粗糙,然刀感率意而大气。尤其出现硬钩折笔,捺画出锋、露锋用笔等简化书写的特征,偶有楷意,崩裂自然,可见筋骨。由于此碑出土于西晋墓葬,刀斧剁平作为内层封门石,碑身布满划痕,可释此碑历经西晋碑禁“毁碑造墓”的影响。(张家铭)